《初刻拍案惊奇》卷二十一及《初刻拍案惊奇》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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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初刻拍案惊奇 作者:凌濛初 | 书号:10231 时间:2017/3/27 字数:70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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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尚宝相术动名卿 郑舍人![]() 诗曰: 燕门壮士吴门豪,筑中注铅鱼隐刀。 感君恩重与君死,泰山一掷若鸿⽑。 话说唐德宗朝有个秀才,南剑州人,姓林名积,字善甫。为人聪俊,广览诗书,九经三史,无不通晓。更兼存心梗直,在京师大学读书,给假回家,侍奉⺟亲之病。⺟病愈,不免再往学中。免不得暂别⺟亲,相辞亲戚邻里,教当直王吉挑着行李,迤逦前进。在路但见: 或过山林,听樵歌于云岭;又经别浦,闻渔唱于烟波。或抵乡村,却遇市井。才见绿杨垂柳,影 ![]() 饥餐渴饮,夜住晓行,无路登舟。不只一⽇至蔡州,到个去处,天⾊已晚。但见: 十里俄惊雾暗,九天倏睹星明。几方商旅卸行装,六级浮屠燃夜火。六融飞鸟,争投栖于树杪;五花画舫,尽返棹于洲边。四野牛车皆⼊栈,三江渔钓悉归家。两下招商,俱说此间可宿;一声画角,应知前路难行。 两个投宿于旅邸,小二哥接引,拣了一间宽洁房子,当直的安顿了担杖。善甫稍歇,讨了汤,洗了脚,随分吃了些晚食,无事闲坐则个。不觉早点灯, ![]() ![]() 到来朝,天⾊已晓,但见: 晓雾妆成野外,残霞染就荒郊。耕夫陇上,朦胧月⾊将沉;织女机边,幌 ![]() ![]() 天⾊将晓,起来洗漱罢,系裹毕,教当直的,一面安排了行李,林善甫出房中来,问店主人:“前夕恁人在此房內宿?”店主人说道:“昨夕乃是一巨商。”林善甫见说:“此乃吾之故友也,因俟我失期。”看着那店主人道:“此人若回来寻时,可使他来京师上贯道斋,寻问林上舍名积字善甫,千万!千万!不可误事!”说罢,还了房钱,相揖作别去了。王吉前面挑着行李什物,林善甫后面行,迤逦前进。林善甫放心不下,恐店主人忘了,遂于沿赂上令王吉于墙壁粘手榜云:“某年月某⽇有剑浦林积假馆上庠,有故人‘元珠’,可相访于贯道斋。”不止一⽇,到了学中,参了假,仍旧归斋读书。 且说这囊珠子乃是富商张客遗下了去的。及至到于市中取珠 ![]() ![]() 不止一口,直到上庠,未去歇泊,便来寻问。学对门有个茶坊,但见: 木匾⾼悬,纸屏横挂。壁间名画,皆唐朝吴道子丹青;瓯內新茶,尽山居⽟川子佳茗。 张客人茶坊吃茶。茶罢,问茶博士道:“此间有个林上舍否?”博士道:“上舍姓林的极多,不知是那个林上舍?”张客说:“贯道斋,名积字善甫。”茶博士见说:“这个,便是个好人。”张客见说道是好人,心下又放下二三分。张客说:“上舍多年个远亲,不相见,怕忘了。若来时,相指引则个。”正说不了,茶博士道:“兀的出斋来的官人便是。他在我家寄衫帽。”张客见了,不敢造次。林善甫⼊茶坊,脫了衫帽。张客方才向前,看着林上舍,唱个喏便拜。林上舍道:“男儿膝下有⻩金,如何拜人?”那时林上舍不识他有甚事,但见张客簌簌地泪下,哽咽了说不得。歇定,便把这上件事一一细说一遍。林善甫见说,便道:“不要慌。物事在我处。我且问你则个,里面有甚么?”张客道:“布囊中有锦囊,內有大珠百颗。”林上舍道:“多说得是。”带他到安歇处,取物 ![]() ![]() 林积还珠古未闻,利心不动道心存。 暗施 ![]() 善甫后来位至三公,二子历任显宦。古人云:“积善有善报,积恶有恶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作恶之家必有余殃。”正是: 黑⽩分明造化机,谁人会解劫中危? 分明指与长生路,争奈人心着处 ![]() 此本话文,叫做《积善 ![]() ![]() 你道这件事出在何处?国朝永乐爷爷未登帝位,还为燕王。其时有个相土叫袁柳庄,名珙,在长安酒肆,遇见一伙军官打扮的在里头吃酒。柳庄把內中一人看了一看,大惊下拜道:“此公乃真命天子也!”其人摇手道:“休得胡说!”却问了他姓名去了。明⽇只见燕府中有懿旨,召这相土。相土朝见,抬头起来,正是昨⽇酒馆中所遇之人。元来燕王装作了军官,与同护卫数人出来微行的。就密教他仔细再相,柳庄相罢称贺,从此燕王决了大计。后来靖了內难,乃登大宝,酬他一个三品京职。其子忠彻,亦得荫为尚宝司丞。人多晓得柳庄神相,却不知其子忠彻传了⽗术,也是一个百灵百验的。京师显贵公卿,没一个不与他往来,求他风鉴的。 其时有一个姓王的部郞,家中人眷不时有病。一⽇,袁尚宝来拜,见他面有忧⾊,问道:“老先生尊容滞气,应主人眷不宁。然不是生成的,恰似有外来妨碍,原可趋避。”部郞道:“如何趋避?望请见教。”正说话间,一个小厮捧了茶盘出来送茶。尚宝看了一看,大惊道:“元来如此!”须臾吃罢茶,小厮接了茶钟进去了。尚宝密对部郞道:“适来送茶小童,是何名字?”部郞道:“问他怎的?”尚宝道:“使宅上人眷不宁者,此子也。”部郞道:“小厮姓郑,名兴儿,就是此间收的,未上一年。老实勤紧,颇称得用。他如何能使家下不宁?”尚宝道:“此小厮相能妨主,若留过一年之外,便要损人口,岂止不宁而已!”部郞意犹不信道:“怎便到此?”尚宝道:“老先生岂不闻马有的卢能妨主、手版能忤人君的故事么?”部郞省悟道:“如此,只得遣了他罢了。”部郞送了尚宝出门,进去与夫人说了适间之言。女眷们见说了这等说话,极易听信的。又且袁尚宝相术有名,那一个不晓得?部郞是读书之人,还有些倔強未服,怎当得夫人一点疑心之 ![]() 话分两头,且说兴儿含悲离了王家,未曾寻得投主,权在古庙栖⾝。一口,走到坑厕上屙屎,只见壁上挂着一个包裹,他提下来一看,乃是布线密扎,且是沉重。开解看,乃是二十多包银子。看见了,伸着⾆头缩不进来道:“造化!造化!我有此银子,不忧贫了。就是家主赶了出来,也不妨。”又想一想道:“我命本该穷苦,投靠了人家,尚且道是相法妨碍家主,平⽩无事赶了出来,怎得有福气受用这些物事?此必有人家⼲甚紧事,带了来用,因为登东司,挂在壁间,失下了的,未必不关着几条 ![]() ![]() 明⽇绝早,只见一个人斗蓬眼肿,走到坑中来,见有人在里头。看一看壁间,吃了一惊道:“东西已不见了,如何回去得?”将头去坑墙上 ![]() ![]() ![]() ![]() ![]() ![]() ![]() 到了家门口,张都管留兴儿在外边住了,先进去报与家主郑指挥。郑指挥见有了衙门,不胜之喜,对张都管道:“这事全亏你能⼲得来。”张都管说道:“这事全非小人之能,一来主人福荫,二来遇个恩星,得有今⽇。若非那个恩星,不要说主人官职,连小人 ![]() 张都管走出门外,叫了兴儿一同进去见郑指挥。兴儿是做小厮过的,见了官人,不免磕个头下去。郑指挥自家也跪将下去,扶住了,说道:“你是俺恩人,如何行此礼!”兴儿站将起来,郑指挥仔细看了一看道:“此非下账之相,况且气量宽洪,立心忠厚,他⽇必有好处。”讨坐来与他坐了。兴儿那里肯坐?推逊了一回,只得依命坐了。指挥问道:“⾜下何姓?”兴儿道:“小人姓郑。”指挥道:“忝为同姓,一发妙了。老夫年已望六,尚无子嗣,今遇大恩,无可相报。不是老夫要讨便宜,情愿认义⾜下做个养子,恩礼相待,上报万一。不知⾜下心不如何?”兴儿道:“小人是执鞭坠镫之人,怎敢当此?”郑指挥道:“不如此说,⾜下⾼谊,实在古人之上。今 ![]() 那舍人北边出⾝,从小晓得些弓马;今在指挥家,带了同往蓟州任所,广有了得的教师,⽇⽇教习,一发 ![]() ![]() 昔年在此拾遗金,褴褛⾝躯乞丐心。 怒马鲜⾐今⽇过,泪痕还似旧时深。 且说郑游击又与舍人用了些银子,得了应袭冠带,以指挥职衔听用。在京中往来拜客,好不气概!他自离京中,到这个地位,还不上三年。此时王部郞也还在京中,舍人想道:“人不可忘本,我当时虽被王家赶了出来,却是主人原待得我好的。只因袁尚宝有妨碍主人之说,故此听信了他,原非本意。今我自到义⽗家中,何曾见妨了谁来?此乃尚宝之妄言,不关旧主之事。今得了这个地步,还该去见他一见,才是忠厚。只怕义⽗怪道翻出旧底本,人知不雅,未必相许。”即把此事,从头至尾,来与养⽗郑游击商量。游击称赞道:“贵不忘账,新不忘旧,都是人生实受用好处。有何妨碍?古来多少王公大人,天子宰相,在尘埃中屠沽下 ![]() 舍人得了养⽗之言,即便去穿了素⾐服, ![]() 王部郞接了手本,想了一回道:“此是何人,却来见我?又且写‘门下走卒’,是必曾在那里相会过来。”心下疑惑。元来京里部官清淡,见是武官来见,想是有些油⽔的,不到得作难,就叫“请进”郑舍人一见了王部郞,连忙磕头下去。王部郞虽是旧主人,今见如此冠带换扮了,一时那里遂认得,慌忙扶住道:“非是统属,如何行此礼?”舍人道:“主人岂不记那年的兴儿么?”部郞仔细一看,骨格虽然不同,体态还认得出,吃了一惊道:“⾜下何自能致⾝如此?”舍人把认了义⽗,讨得应袭指挥,今义⽗见在京营做游击的话,说了一遍,道:“因不忘昔⽇看待之恩,敢来叩见。”王部郞见说罢,只得看坐。舍人再三不肯道:“分该侍立。”部郞道:“今⾜下已是朝廷之官,如何拘得旧事?”舍人不得已,旁坐了。部郞道:“⾜下有如此后步,自非家下所能留。只可惜袁尚宝妄言误我,致得罪于⾜下,以此无颜。”舍人道:“凡事有数,若当时只在主人处,也不能得认义⽗,以有今⽇。”部郞道:“事虽如此,只是袁尚宝相术可笑,可见向来浪得虚名耳。” 正要摆饭款待,只见门上递上一帖进来道:“尚宝袁爷要来面拜。”部郞抚掌大笑道:“这个相不着的又来了。正好取笑他一回。”便对舍人道:“⾜下且到里面去,只做旧妆扮了,停一会待我与他坐了,竟出来照旧送茶,看他认得出认不出?”舍人依言,进去卸了冠带,与旧⽇同伴,取了一件青长⾐披了。听得外边尚宝坐定讨茶,双手捧一个茶盘,恭恭敬敬出来送茶。袁尚宝注目一看,忽地站了起来道:“此位何人?乃在此送茶!”部郞道:“此前⽇所逐出童子兴儿便是。今无所归,仍来家下服役耳。”尚宝道:“何太欺我?此人不论后⽇,只据目下,乃是一金带武职官,岂宅上服役之人哉?”部郞大笑道:“老先生不记得前⽇相他妨碍主人,累家下人口不安的说话了?”尚宝方才省起向来之言,再把他端相了一回,笑道:“怪哉!怪哉!前⽇果有此言,却是前⽇之言,也不差。今⽇之相,也不差。”部郞道:“何解?”尚宝道:“此君満面 ![]() ![]() 次⽇王部郞去拜了郑游击,就当答拜了舍人。遂认为通家,往来不绝。后⽇郑舍人也做到游击将军而终,子孙竟得世荫,只因一点善念,脫胎换骨,享此爵禄。所以奉劝世人,只宜行好事,天并不曾亏了人。有古风一首为证: 袁公相术真奇绝,唐举许负无差别。 片言甫出鬼神惊,双眸略展荣枯决。 儿童妨主运何乖?流落街头实可哀。 还金一举堪夸羡,善念方萌己脫胎。 郑公生平原倜傥,百计思酬恩谊广。 螟蛉同姓是天缘,冠带加⾝报不慡。 京华重忆主人情,一见袁公便起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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