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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短篇文学 > 陈忠实短篇小说集 作者:陈忠实 | 书号:39111 时间:2017/9/5 字数:938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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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民⼲部薛志良坐在王记书对面的椅子上,眼睛瞅着写得密密⿇⿇的工作手册,汇报完县上关于招工工作的详尽安排后,抬起头来,看见坐在![]() ![]() 唔!他大概没听进去几句。老薛轻轻叹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此走掉呢,不好;不走吧,又不好意思叫醒他的导领者。为难的当儿,他却无聊地观察起全社一万多人口的最⾼导领者来:头上的带耳扇的旧棉布帽歪了,⾝上的⾐服皱折里,蔵着灰尘,两只脚上,⻩泥巴糊住了手工制作的棉鞋的多半个鞋面。他睡得 ![]() ![]() ![]() 这时候,王记书醒来了。 “嘿呀!”王记书抱歉地笑笑,眼⽩里罩着一层红粉⾊丝膜。 老薛也笑笑,表示谅解。 王记书站起⾝,扯下⽑巾,在洗脸盆里蘸上⽔,狠劲擦拭着脸,一边问:“主要精神是啥?用三、五句话说。” 薛志良沉昑一下,企图把本本上记了六七页的记录,⾼度概括出来,他说:“县上要求,这次招工,所分配的名额,全部下到队里,公社不许半路拦截扣留一个名额,就是不准任何人以任何借口走后门。粉碎‘四人帮’了…” “嗯!”王记书点一下头,又问“给咱分了多少名额?” “四十。”薛志良回答“知青二十五,农青十五。” “县上具体怎样安排?”王记书问。 “先用一周时间宣传,做好思想教育工作;第二周把名额下到大队,定下人选报回公社;第三周政审、体检;第四周报县待批。前后一月,不准拖延。”薛志良说。 “好!”王记书说“你给咱提一个具体方案,周一晚上开⾰委会例会时讨论,通过了就办。” 薛志良点点头。 “多年没招工了,问题肯定多!”王记书说“工作做扎实,争取甭出问题。” “县上导领再三叮嘱的,也就是这意思!”薛志良说“就怕各种‘关系’⼲扰…” “甭怕!⼲扰是肯定的。”王记书说“关键是咱俩,我是这儿的一把手,你是具体办事人,矛盾肯定会集中到咱俩头上。咱俩撑硬,把杆杆儿撑端立直,事好办!” “我险保!”薛志良笑着保证说,満有信心地走出了王记书的房子。 薛志良用一块红纸写了“招工办公室”几个字,贴在门外的砖墙上,以免来访者 ![]() 一阵汽车轮轧轧地响进院子,接着听见车门开关的嘭啪声;再接着,他的门被推开了。 “⽟生在不在?”来人穿着呢大⾐,站在门口问。 在薛志良的记忆里,人们对王⽟生的习惯称呼是“王记书”他在公社当政民⼲部五六年里,几乎没有听过直呼其名而连姓也不带的声音,这是大人对小孩那种既藐视又亲切的口气。 “在!”薛志良立即站起,走出门,把来客引到王记书房门口,推开门:“王记书,有人找!” 王记书正和办公室的秘书谈什么,转过头,辨认着来人。 “⽟生!你在这儿独霸一方!好难找哇!”来人嘻嘻哈哈说。 王记书醒悟似地慌忙站起, ![]() “山里有神舍药,求者不远千里…” 薛志良走回自己的房子来,看着小院里蛋青⾊的小轿车,那玩艺儿停在泥土地上,显得特别耀眼。县委和地委导领来公社检查生产和工作时,总是坐吉普。看派势,听口气,来人非同一般。 大约一小时光景,王记书走进门来,坐在老薛对面的椅子上,皱着眉头,一脸难⾊,抱怨说:“难弄!事情真个难弄!” 薛志良大约能猜摸出几成,问:“怎咧?” “嗨呀!你猜那是谁?咱的老上级,现在在市里当什么部长。”王记书说“来⼲啥?开后门来了!” “噢!”薛志良证实自己猜得不错。 老导领一来先翻老账:“我在县上那阵儿,到你们村见你头一面,你小伙儿下雪天穿着单 ![]() “他要给谁办啥事?”薛志良问。 “他们部里一把手的外孙女,在咱东王揷队…” “你应承了没?” “老导领甩出了老面子,我…” “算咧!那就留下一个名额吧。”薛志良替导领解围说“就是不好推。” “下不为例!”王记书下决心说,口气有点气哄哄。 薛志良笑着,点点头。 “看来,这件工作比所能设想到的⿇烦更多!”王记书走出门后,薛志良这样想。其实,在县上昨天召开关于招工工作会议之前两个多月,早就风传着招工的消息。他是政民⼲部,经常被关心这件事的人们询问着,打探着。他用一句话回答任何人:“没见上级正式通知。”许多穿着各⾊⾐服的人,做出谄媚的、讨好的、巴结的脸⾊,提出将来一定要帮帮忙。他也用一句话应酬:“等上级传达咧,到时候看,不违犯政策,尽量帮忙…”有什么办法?在文明的城市和落后的农村之间存在着明显差别的当今国中,谁有本事和力量能扭转这股強大的进城的洪⽔?特别是 ![]() ![]() 大约还没写两页,老薛就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呼喊他的名字,那声音又耝又响,叫得又紧,简直跟叫驴的嗓子一般无二。 薛志良只好合起纸笔,走出门去,见社办砖厂厂长杨谋儿站在院子里,东张西望。此人四十多岁,墩墩个儿,光头发亮,肥眼泡下一双又大又诡的眼珠一瞅见他,就急不可待的喊说:“老薛,快快快!王记书叫你!” 杨厂长跨步过来,一只胳膊搂住薛志良的肩膀了。看去象是亲热的举动,而实际感觉那耝壮的胳膊是在推着他快走。 王记书旁边,坐着一位中年陌生人,从脸上的颜⾊看,他的营养是很好的,胖乎乎的圆头上,扣着一顶栽绒帽儿,带⽑领的列宁式棉袄,脖颈衬着红蓝各半的两⾊围巾。 “这是一○二信箱供销科科长老孙!”杨谋儿给老薛介绍对方。孙科长坐在椅子上未动,胖脸上略略显出一丝有限的微笑,而不象一般申求帮忙者那样过分地殷勤。杨谋儿又向对方介绍说:“这是俺公社政民科科长,老薛。” 薛志良握着客人的手,心里 ![]() ![]() 王记书笑着瞧一眼薛志良,侧过头擦火柴点烟菗,似乎故意把事情留给别人说。 杨谋儿把灵活的眼睛对住老薛,说话象打机关 ![]() ![]() ![]() ![]() 老薛听杨谋儿的意思,集中到一点,就是过了这个村,决没第二家店了。汽车虽然是奇缺货,与政民⼲部的工作业务却相差甚远,把他叫来,意思是十分明⽩的。 “孙科长的侄女在队里,想借这次招工的机会…王记书叫和你一块商量商量…” 薛志良温和地笑着,看着王记书。他用随和的笑脸告诉屋子所有的人:记书看着办吧!你只要点头,我就再留下一个名额。我不想讨好谁,也不想得罪谁。五十岁的公社政民⼲部,难道还想靠讨好谁去求得一官半职吗?无聊! “咱砖厂没汽车不行喀!成天拉煤,光运费就花得挨不起!清除窑渣,把场地都堆占満咧!要是有汽车,一下送到临近村里去铺路,一举两得。老孙为解决咱的困难,把想不到的办法都想咧!用他们科上的名义先买下了。凭咱,嗨!给人家磕头叫爷也甭想…” 老薛听着杨谋儿的话,心里厌烦!这些话,在他参加⾰命队伍的多少年里,是作为垃圾一样的东西被排弃的。现在可好,文化⾰命以后,这些垃圾一样的东西被杨谋儿一类人当作蜂藌一样追逐着,而且敢于在公社 ![]() 再看看孙科长吧!稳稳儿靠在椅背上,悠悠然噴出一口口烟雾,轻轻掸掉烟头上的烟灰,一句话也不说。有人替他说话、替他着急、替他办事、替他卖脸!他有两部汽车——物质真正是基础啊!能教孙科长 ![]() 杨谋儿啰啰嗦嗦说完了,乞求的眼光瞅着王记书。薛志良也等待着记书的裁决。 王记书磕掉旱烟灰,从桌子上拿起三张票卷儿,在空中显示似地晃了晃(那是专叫他薛志良看的),又啪地一声庒在桌子上,似乎带着某种嘲讽的口气说: “怎样?老薛!两部汽车,换你一张招工表,这个生意,你划得来呀?” 薛志良对于这样⾚裸裸的问话,确实没有精神准备,咄咄呐呐:“你…你看…看吧!” “我看是划得来的!”王记书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杨谋儿释然笑着,向记书点头… 孙科长也显出矜持的笑意… 王记书把桌子上的票卷儿 ![]() “那你放心!”杨谋儿小心翼翼把票卷夹进票夹,装进提兜。 “那个表?”孙科长说了第一句话。 “表?”王记书瞅着薛志良。 薛志良说:“表在县上,还没发下来。” “放心放心!”杨谋儿拍着孙科长的肩膀“俺王记书说话,是公社的最⾼指示,你放心!” 杨谋儿和孙科长 ![]() ![]() “下不为例!” 薛志良依然笑着点点头。 “下不为例!坚决!”王记书重申他的决心“我现在就走,住到山岭上的东沟大队去,任谁问,甭透露!除非上级有紧急会议,你给我打电话!你按你的计划办!” 王记书下乡逃走以后,郑副记书,肖、何两位主任,也都招架不住没完没了的纠 ![]() 老薛被围困在兼着寝室的办公室里, ![]() 从公社每个村子来的社员,年轻人、老汉、老婆和一些大小队⼲部,还有城里来的知识青年的家长,工农商学兵,不论职位多大,知识多⾼,贫富如何,都一齐向这位瘦瘦的民人公社的政民⼲部倾诉心里话,恭恭敬敬… 薛志良不时点点头,表示对各种各样的困难和理由都听进去了。的确,有的家长申述的艰难,听了简直令人伤心,我们有许多人生活得并不美好!面对着一张张苦楚菗动的脸,一串一串甩出清鼻眼泪的述说者,他咬住嘴 ![]() ![]() 他不能満⾜任何人,也不厌烦任何人啰啰嗦嗦的申述。他的脾气在公社二十多位⼲部中是头一个称得“待人和气”的。正是这一点,公社导领才量才使用,分配他做⿇烦而又琐碎的政民工作,每年冬季,向最困难户发放有限的救济物资和钱款,检查各村对鳏寡孤独的五保户的生活安排,军人烈士家属的抚恤金,每季度一次的民用木材的批发…他的工作虽有许多可指责的尚不周密的纰漏,可他的态度永远是好的,笑嘻嘻…眼前这些挤到他跟前来的人,叙说完了,虽然没有得到确凿的许诺,倒也听了几句暖心热 ![]() 薛志良看出,凡是挤到他的跟前来申述困难而希望得到照顾的人,大都是些不通“眼隙”的人。又有一些人,突然揷进来,打断谈话者的话,问“王记书在不在?”或问“肖主任到哪里去了?”他按事先订好的默契,撒谎说不知道。这些人不甘心,眨着并不信任的眼睛,又到其他⼲部那里去探问了…一向清静的山区公社的小院,现在熙熙攘攘,吉普车和小轿车在狭窄的院道里错不开进出的路… 尽管这样,有人还是把公社导领抓住了。这些人从山坡上解冻的泥路上回来,在老薛的办公桌的桌腿上,毫不客气地蹭着他们粘満泥巴的⽪鞋,发着牢 ![]() ![]() 这当儿,一个老汉走进来,手里拄着拐杖,须发全⽩了,牙齿也脫落了,⼲瘦的脸上,结着豌⾖粒大小的老年斑,抬脚举步相当艰难,看去肯定超过八十大关了,他的左右,走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男的象是家国职工,女的是生活优裕的农村妇女装束。他们搀着老汉,防他绊脚跌倒!老薛担心:一旦跌倒,这具棺材瓤子就很难再爬起来!那样的话,他这政民办公室里将会闹出人命来的…这两个男女也真是,有话他们来说不行吗?把这样一个老汉架来⼲什么嘛! 站在屋子中间和坐在长条凳子上的人,自动让开路,老汉走到薛志良的对面,隔着桌子,张开没牙的嘴巴,问:“兔娃子在不在?”老虽老了,说话的口气却又冲又倔。 薛志良一愣,公社⼲部中,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嘛。 ⾝旁那个中年职工抱歉地笑了,解释说:“王记书!是王记书!” 老汉自己也笑了,说:“我叫他小名儿叫得顺口,这崽娃子把名字改咧!他在哪?” “下队去了。”老薛说。 “哪个队?”老汉问。 “不知道!” “用他的时光,就跑得不见踪影儿!”老汉气倔倔地说“他今⽇回来不?” 薛志良听出,这肯定是王记书的什么亲戚了,就说:“不一定回来。你是——” “我是他老舅!” “找他有紧事吗?” “没事我找他⼲啥!我七老八十…” 老汉说了半截话,被⾝旁的中年职工拉一下胳膊,就停住了口,然后狠狠地说:“他妗子病重,快断气咧!想见他一面!” 老汉被人 ![]() “我听人说,他给吓跑咧!躲走咧!”老汉依然倔倔地“我今⽇不走咧!等他三天三夜…” 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老薛心里好笑这个不会撒谎的老汉,又倔又稚的脾气,他逗老汉说:“你要是在这儿等上三天三夜,我掏饭票给你管饭!晚上咱俩睡,十天半月都成喀!可是,你忘了,你老伴正断气呢!” “你甭耍笑我老汉!”老汉笑说,口气软了“人说只你知道他的影踪儿,你俩捏得活码号儿…” 薛志良呵呵笑着,走出办公室,走进公社电话总机房,揷了东沟大队,又挂了南梁,都说不在。最后,终于在隔河的北滩大队找着了。他把老汉一行三人引进电话室,把话筒 ![]() 这种从家国大机关淘汰下来分发给公社使用的通讯工具,虽不先进,拿在清末年间出生的公社王记书的老舅⽗手里,大约还是新奇的,老汉看看,半天不知怎么用。 薛志良把话筒一头对准老汉耳朵,一头对准老汉留着长胡须的嘴,坐在一边。那些没完没了的困难申诉听得他脑子庒抑而又憋闷,倒想听听有趣的倔老汉将怎样和他的兔娃子外甥说话。 老汉对着话筒,喊说: “兔娃子!我是你舅!舅今⽇求拜到你崽娃子门下咧!” 半自动电话保密 ![]() “柿园村你表姐家那个,想当工人,你姐跟你姐夫,硬把我架来,叫给你说。你就给娃办了,全当给舅办哩!成不成?你光笑啥!不成?不成的话,舅没你这外甥,你没我这老舅…” 话筒里传出尴尬的笑声,夹杂着为难的叹息声。老汉接上话: “你舅一辈子倔⾖儿脾气,你还不知道?你妈你爸死到虎列拉瘟疫那阵儿,你大伯,你三大脾气倒瓤和,咋不管你?不是我老汉把你引到舅家,一把屎一把尿,从一尺长个 ![]() 老薛早已笑得流出眼泪,逗笑说:“老先生,俺王记书,充其量也不过五尺半,你咋说七尺?胡吹冒撂!” 孩子似的老汉笑着, ![]() 那一对中年男女达到目的了,満意地笑着,扶老汉出门。 老薛继续逗:“快回!老先生!老伴在家大半断了气咧!” 老汉呵呵一笑,慡快地坦⽩说:“他妗子的骨头,怕是早都化成⽔咧…” 薛志良一个又一个劝退来访者,收拾好被拉 ![]() 他拉亮电灯,坐下来,浑⾝困倦,从菗屉里取出起草的方案稿本,着实作起难来:明天,要在全社基层⼲部会上下达招工指标,分配方案还没定下来,公社王记书,郑副记书,肖、何两位主任,托咐他“考虑”的数字已经相当可观,名额实在不好分配了。特别是县上转回两三封民人来信,揭露了“汽车换人”的秘密,政民⼲部确实为难了。 “王记书今晚回社,等他定点吧!”老薛拿定不算办法的办法“咱是具体办事人,导领咋说咱咋办!” 王记书从乡村回来了,端直走进薛志良的屋子,顺手丢下挎包,在火炉上烤火, ![]() 薛志良苦笑一下,没有说话,拉开菗屉,取出那两三封群众来信,默默地送到王记书手里。看着王记书一脚踏在火炉边沿上,仔细地阅读着信件,时而把带棉布帽儿的头侧过去,又歪过来,辨认着信纸上难以识别的草字。看完之后,王记书把它 ![]() 老薛瞧着王记书,仍然没有说话,他等他最后表态。王记书从火炉上取下腿脚,踱到屋子中间,抬起脸问:“我给你开了多少条子?” “十张。” “其他人呢?” “十二张。” “一共二十二张。”王记书说“超过了全部名额的一半!余下十八个,你给二十四个大队怎么分配、下达?” “确实不好办!”薛志良正好借机道出自己的难处“如果群众问,那二十二个名额跑到哪里去了,我不好答复!” “好答复!”王记书嘲讽地说“就说王记书给他的老上级,老亲戚走了后门咧!” “那…”老薛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把我给你开的那些条子,让我看看!”王记书说。 老薛又拉开菗屉,取出一叠用别钉扎在一起的纸条, ![]() 王记书接到手里,一眼也不看,顺手扔到火炉里去了,腾起一股⻩⾊的火焰,说:“四十个名额,全部分配到大队。公社一个也不要留。” 薛志良瞧着王记书的举动,吃惊地说:“那你给人家答应过了的…” “让他们骂我好了!”王记书铁下心说“他们骂,不过十来个人!社员骂起来,一万多人呢!” “别人都好说。”老薛说“那个孙科长咋办?咱砖厂把人家的汽车已经开回来了…” “开回来了好!”王记书说“咱们社办企业要买一辆汽车,多难!现在有人送上门来,还不好吗?” “就怕孙科长不肯罢休…” “不罢休能怎样?”王记书动了气,劲使磕一下烟锅“家国生产的汽车,本来就有支援农业的一份,尽叫他们搞去以物易物,以车换人,该用汽车的部门倒分配不来!” 听到这里,一向拘谨的政民⼲部从 ![]() ![]() “不!不是!”王记书不笑,摇头摇,认真地纠正说“我当初确实是同意了的!你把我的思想看得太纯了!” 薛志良收敛了笑容,心里一震。导领者在下级的面前的诚坦,使他感动了:本来嘛!这是导领者掩饰自己思想污点的最好机会!他在有点心谎意 ![]() “我最近在几个队里,听到的议论不少!”王记书说“社员们拿眼睛瞪着我们,看我们咋办?要是把好事、有利的事都让我占了,那么以后社员谁还听我说话呀!” 薛志良心头一阵阵发热,庄重地点点头。 “我们 ![]() ![]() ![]() ![]() “放心吧!这样,事情就好办!”薛志良增长了信心“名额分配,好办得很!” “通知委员们开会吧!”王记书说。 “好!”老薛趴在桌子上,摊开一迭表格“我把方案一定,就去。” 老薛在表格里填上一个一个大队的名字,又填上分配的数字。当他抬起头,准备出门去通知 ![]() ![]() 薛志良放轻手脚,取来自己的大⾐,盖在导领者的⾝上,蹑手蹑脚出了门,拉上门板,心头轻松而又畅快,跑去通知其他委员去了。 WwW.ba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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