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兆言中短篇小说》捕捉心跳及《叶兆言中短篇小说》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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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短篇文学 > 叶兆言中短篇小说 作者:叶兆言 | 书号:39289 时间:2017/9/5 字数:2307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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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李铭是电视台小有名气的主持人,最近花很大的气力,策划了一档《捕捉心跳》的综艺节目。该节目说穿了也没什么新意,从湾台依葫芦画瓢移过来,无非是电视征婚,直销爱情。国全很多电视台先后开播这类节目,李铭想自己起步已经晚了,要弄,就弄得琊乎一些,出奇制胜,一下子把喜 ![]() 第一期节目怕冷场,李铭担心这个城市的人太保守,说话不够大胆,必须找几个 ![]() 侯德义带着女友方烨准时到场,在咖啡馆门前等李铭。李铭骑摩托带着一个女孩过来了,远远地对他们招手示意。咖啡馆门前不能停车,李铭东张西望,终于找到可以存车的地方。那女孩子穿了一条很短的裙子,坐在摩托上,光溜溜的两条腿大,十分引人注目。李铭存了车,带着她向这边走来。方烨笑着说: “李铭,怎么每次见到你这小子,带的姑娘都不一样?” 李铭一本正经地说: “别开玩笑,我和小陶只是工作关系。” 侯德义说:“这年头,什么关系,都是工作关系。” 李铭说:“不要瞎讲,当心人家小陶跟你急。” 大家一起进咖啡馆。李铭是这儿的常客,一进去,大声和老板娘招呼。那个被李铭称作小陶的姑娘,大大咧咧先坐下了,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问方烨要不要,然后又问侯德义。方烨看了侯德义一眼,只见他直摇手,満脸讨好地看着小陶。李铭伸手要了一 ![]() 演播大厅里,《捕捉心跳》节目准备正式开始拍摄。 侯德义坐在特邀嘉宾的位子上,一共有四位男嘉宾,清一⾊的西装,看上去侯德义的表情最自然。像摄机在他们面前推过来推过去,坐侯德义左边的那个男士満头大汗。工作人员送了一包面巾纸给他,他急忙菗出一张擦汗。大家都知道还没有正式开拍,现场气氛很轻松,观众席上议论纷纷,看到有人紧张得出汗,都觉得很有趣。 方烨坐在女嘉宾的位置上,显然有些紧张,不停地拿起面前的矿泉⽔瓶,做出喝的样子,其实每次都没怎么喝,只不过做做样子。紧挨着她坐的那位女孩子是小陶,表情也不自然,她突然从⾝上摸出一个小镜子,匆匆忙忙地照着。 导演宣布正式开拍,大家开始倒计数,从十往一数。主持人李铭和特邀女主持拿着话筒就位,笑容満面,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计数结束,时间到,导演在场外示意大家鼓掌,他是个大胖子,一头耝犷的长发,动作很夸张,气 ![]() 方烨是第一位被介绍的女嘉宾,当她被问到在今天的征婚活动,准备选一位什么样的意中人的时候,她看了侯德义一眼,捂着嘴笑起来。虽然已是老 ![]() 方烨说:“我也不知道,看缘分吧。” 结果她的这句话,差不多成了标准答案,所有嘉宾都用这句话回答提问。李铭最后不无幽默地说:“方姐小,我看今天你不仅能找到意中人,同时,你还应该获得一笔不小的收⼊,这收⼊是什么呢,就是‘看缘分吧’,你一说看缘分,其他嘉宾就都说看缘分,怎么都是跟你学的,这不行,得讲究版权,要跟他们收版权费。” 《捕捉心跳》这档节目,玩的就是心跳,玩的就是胆大。 ![]() 侯德义的故事,发生在上大学的时候,那个阶段他经济上拮据,在一个大款家做家教。大款 ![]() “有一次,我们又在街上碰见,她和她丈夫在一起,她丈夫向我表示谢意,要请我吃饭,我发现差一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想,尽管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纯洁的,但是,就在那一刹那间,我对什么是纯洁,产生了怀疑。于是,我找了一个借口,谢绝了这次宴请…” 侯德义带了一个很好的头,大家肆无忌惮地说着自己的初恋故事。这些故事带着或多或少的编造痕迹,有 ![]() ![]() ![]() ![]() ![]() 女主持人做拍手状,她是电影演员,客串做主持人,行为总是过火。她觉得这问题提得好,让侯德义如实回答。侯德义无心与方烨恋战,他不正面回答方烨的提问,却把战火引到别的女嘉宾⾝上。除了方烨和小陶,其他两位一个叫陈美美,还有一位叫陈冰。他一直在注意那位看上去比较沉默寡言的陈冰姐小。在八名特邀嘉宾中,一共只有三个媒子,如果他们表演得太过火,观众就可能产生怀疑,侯德义此时必须贯彻李铭的意图,把其他嘉宾的积极 ![]() 陈冰姐小有些吃惊,她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侯先生为什么要我来回答这样的问题,我想,也许他觉得我是今天到场的四位女 ![]() 侯德义连声否认。 陈冰说:“如果不是这样,我就不回答。” 侯德义说:“那好,我就是这意思,你回答吧。” 陈冰说:“我觉得人有些恋⺟情结,一点都不奇怪。爱情是多种多样的,丰富多彩,譬如我,有时候,就喜 ![]() ![]() 观众席里叽叽喳喳,显然她的话有了反应。 主持人似乎很愿意嘉宾说一些极端的话,因为越是这样,越有观众缘,越有收视率。敢到电视屏幕前参加征婚,大都是一些有表演 ![]() ![]() ![]() ![]() 最后,主持人也觉得必须赶快收场,要不然这节目也许通过不了审查, ![]() 每一位特邀嘉宾背后都有一个顾问团,由嘉宾的亲友组成。顾问团也有真有假,侯德义的顾问团,全是他单位的同事,所谓⽗亲和妹妹,全是假的。侯德义在险保公司工作,他单位的导领把这次活动看作是做广告。公司的一位副经理扮演侯德义的⽗亲,他说话的时候,竟然脫口说出了我们公司,好在大多数人蒙在鼓里,虽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混 ![]() 在节目的最后,是参加征婚的每位嘉宾,选择自己中意的对象。正式开始选择前,必须 ![]() 仍然是侯德义最先说,在四位男嘉宾中,他今天的表现最骨头轻,最玩世不恭,他用一种很平静的语调说:“我的话很简单,找到了,明天就去登记结婚,找不到,下次再来,继续‘捕捉心跳’。” 侯德义的话引起一阵喝彩。 男嘉宾挨个说完,接下来轮到女嘉宾,方烨仍然是模棱两可的风格:“找到是缘分,找不到也是缘分,反正爱情是美好的,只要我们努力去寻找。” 接下来是小陶,也是一句口号:“找得到找不到,都无所谓,不求天长地久,只愿曾经拥有。” 然后是陈美美,她是今天年龄最小的女嘉宾,丝毫不怯场:“找到了,就谈下去,谈谈看,看看有没有结婚的可能,找不到,那只好再努力,对了,就像侯先生说的那样,再来吧。” 最后是陈冰,她今天的话虽然不多,可是要么不说,要说就能引起喝彩。她停顿了一会儿,慢腾腾地说:“首先,我是肯定不会再来了,今天要是找不到意中人,就此拉倒,我再也不会来出这个丑。”众人大笑,她似乎也意识到别人会笑,等大家的声音静下来,女主持人说:“这是指找不到,如果找到呢?”陈冰不急不慢地说:“要是找到了,我真的没指望能找到,真找到的话,就一起去喝酒。” 两位主持人做出惊讶状,女主持人很做作地问着:“一起去喝酒?” 陈冰点点头。 男主持人李铭说:“好,比酒论英雄,有气派,陈冰姐小一定是好酒量。” 观众热烈鼓掌。 女主持人显然有些轻薄地说:“现在就去喝喜酒,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陈冰说:“迟喝早喝,都是喝。” 大家都笑,侯德义注意到,现场一些女观众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陈冰的这句话,显然有些撒野,太过火,她显然知道自己的话会引起什么反应。女主持人却故意把陈冰往绝路上 ![]() 陈冰说:“让他送我回家。” 主持人李铭向男嘉宾喊道:“哇,让你们送她回家!” 女主持人整个有点狂疯,她眉飞⾊舞,煽风点火追问着:“好,送回家,然后呢,然后⼲什么?” 陈冰不动声⾊,说: “该⼲什么,就⼲什么。” 陈冰的话掷地有声,现场气氛达到了最⾼嘲,掌声嘘声不断。 接下来,是互相选择。很快结果出来了,主持人宣布名单,李铭的表情有些尴尬,他看着结果,怔了好一会儿,用带着些迟疑的声调说:“哇,真是天下大 ![]() 女主持人站在李铭旁边,探头探脑,迫不及待地将结果报了出来:“4号女嘉宾,陈冰姐小!” 观众席掌声雷动。陈冰有些意外。方烨整个傻了,没想到会是这样,到了节骨眼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戏剧 ![]() ![]() 侯德义脸带微笑,说:“不怎么样。” 李铭说:“不怎么样,那你可就得小心。” 侯德义和陈冰一起登台亮相,握手、互赠礼物,他偷偷地看了方烨一眼,忍不住笑起来。方烨又羞又恼,像摄机正对着她,她只好苦笑一下。她把头撇向一边,不想再看侯德义站那儿洋洋得意的样子,也不想听他说什么,但是不一会儿,她又把头扭了过来。节目已接近尾声, ![]() 在跨上出租车的那一刻,侯德义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开的玩笑,有些过分。他想方烨这时候心里肯定在大骂他侯德义,想着她生气的样子,他又觉得今天这玩笑开得很有意思。这时候,方烨一定会去纠 ![]() 出租司机问他们去什么地方,侯德义不动脑筋地说了一句:“你随便往哪儿开。”出租司机不得要领,陈冰看他不知所措,说:“他让你随便,你就随便吧,你想往哪儿开,就往哪儿开。” 接下来,应该考虑如何结束眼前的把戏。侯德义的本意,只是故意打 ![]() 陈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侯德义,等他表态。侯德义有些为难,小声地问她:“我们去什么地方?” 陈冰说:“你问我,我问谁?” 出租车在一家啤酒吧前停了下来。侯德义付了车钱,和陈冰一起进店酒。里边很空,两人走向吧台,要了一升鲜啤,分着喝。这情调很浪漫,一时间,两人无话可说。两人碰杯,很英勇地喝完。 陈冰说:“别跟我演戏,我知道你是个谎话连篇的家伙,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在说谎。”侯德义不否认她的看法,拿出死猪不怕开⽔烫的架势,点点头。他并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他。陈冰接着说:“你说的那个故事, ![]() 侯德义笑了,这样的谈话让他感到很轻松,正好给他一个找退路的台阶。他装腔作势地说:“那也不一定,没准你看的那个故事,就是我写的。” 陈冰被他的话引笑了,摇头摇,以一种赞扬的口气说:“你这人脸⽪真够厚的。” “在电视上说谎,不能算说谎。”侯德义发现她不明⽩自己的话,又补充了一句“因为电视上成天都在说谎,你说对不对?” 陈冰又要了一升啤酒,将两个啤酒杯加満,两人再次⼲杯,不过这次没有一饮而尽。陈冰显然赞成他电视上成天说谎的假说,说:“刚刚在电视台,你十句话中,有没有一句是实真的?也许连一句都没有,是不是?” 侯德义満不在乎地说:“我承认我是说谎了,可是你呢?” 陈冰一怔,要強而且肯定地说:“我,我没有。” 第二章 二十七岁的陈冰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女律师。她属于那种 ![]() ![]() ![]() 侯德义和陈冰在啤酒吧里⾜⾜泡了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里,他的寻呼机一直在响。侯德义每次都是掏出寻呼机看一眼,然后继续和陈冰说话。陈冰觉得他的做法有些滑稽,既然不想回电,为什么不索 ![]() 吧台上方悬挂着一台电视机,正转播一场保龄球赛,是际国大赛。侯德义和陈冰无话可说的时候,两人就看电视,为参赛者拍手鼓掌。下一步究竟该怎么样,两人似乎都没想好。侯德义已经打消了对陈冰实话实说的主意,他想自己反正是做戏,⼲脆一路做下去,两人在一起玩玩,然后找个借口分手,从此永不来往。他想自己既然是媒子,以一种游戏的心情参加综艺节目,陈冰未必就是死心塌地来电视台征婚。说不定,人家早就知道他的⾝份,既然知道,也没必要解释,如果不知道,更没有必要解释。 不知不觉地,两人已经喝了三升啤酒。于是一起去洗手间,因为都憋不住了。洗手间是那种男女合用的,两人到了那里,侯德义让陈冰先请,陈冰进去了,他守在门口,好半天才见她出来。厕所很脏,侯德义一边方便,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让陈冰上这种洗手间,真是委屈她了,到处都是积⽔,里面的臭味,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从厕所出来,他发现陈冰已经先一步回到座位上,摇着头走过去,叹气说:“ 这厕所实在太那个。” 陈冰的脸有些红,她对厕所没趣兴,不想就这话题谈下去,不说话又有些尴尬。于是她决定直截了当,说一些比较实在的话题:“小侯,我想问你,不过这你得说老实话,不许说谎,你为什么在今天会选中我呢?” 侯德义说:“选就选了,有什么为什么。” 陈冰说:“凡事总得说出个道理。” 侯德义说:“很多事,没道理可说。” 陈冰说:“好,我先说,我说老实话。我告诉你,我所以选你,是觉得你 ![]() 侯德义说:“你真傻,既然觉得选我没戏,还选我⼲什么,我恰恰和你相反,为什么,我知道选你有戏,心有灵犀一点通。” 陈冰被他说得有些脸红,情不自噤挥手,作势要打他。侯德义连忙告饶,哈哈大笑。 侯德义和陈冰从啤酒吧出来,时间已经是⻩昏,两人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又问他们去哪儿,侯德义看陈冰,陈冰笑,不说话。侯德义说:“现在是送你回家,你家在哪儿?”陈冰随口报了一个地址,侯德义不怀好意地笑了,她有些敏感地问他笑什么。侯德义说:“笑是人类的自由,你总不能不让我笑吧。” 陈冰说:“别以为我不懂,你的笑,不怀好意。” 出租车很快到达目的地。陈冰下车,侯德义跟着要下来,她阻止说:“你别臭美,今天我才不会让你上我家呢。我是看出来了,你 ![]() 侯德义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呆住了,出租司机等他进一步表态,不耐烦地按了一下喇叭。他不无沮丧地说:“就这么完了,你好歹留个电话号码,总不能这么绝情,说完就完。” 陈冰留了一张名片给他,说:“也好,以后如果要打官司,可以找我。” 陈冰说完,扬长而去。侯德义再一次钻进出租车,司机仍然是问他去哪儿,他有些发呆,不知说什么好。 天⾊已经黑了,侯德义在路灯下独自一人走着。他走进一个电话亭,用磁卡打电话。现在,他是给方烨打电话,电话挂到了方烨所在的医院,对方告诉他方医生这会儿不在。他挂上电话,突然想到陈冰留给他的名片,于是摸出来,给她挂电话。对方是录音电话,讯号接通了,请他留言。他感到有些意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对着话筒喊起来:“喂,我是侯德义,陈冰你在不在?我要和你说话。你要是在的话,赶快跟我说话。喂,你听见了吗?我是侯德义。”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他又喊了一声,正准备挂机,突然听见陈冰的声音,陈冰用一种不耐烦的语调问他有什么事。 侯德义没想到会突然听见陈冰的声音,一时很 ![]() 陈冰说:“你钱多,想蹋糟,不关我的事。” 侯德义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无情无义。” 陈冰说:“少说这种无聊的废话,我们之间还没到谈情说义的地步。” 侯德义说:“总不能说话不算话。” “怎么不算话?” “你可是说好让我送你回家的,现在我连你家的影子都没见着。喂,你⼲吗要把我想得那么卑鄙?” 侯德义在一家快餐店里,他要了一份快餐,一边吃,一边看报。他的寻呼机响了,周围有寻呼的人,纷纷检查自己的呼机。侯德义无动于衷的样子,似乎懒得去看呼机。现在,他已经吃好了,将报纸换了一面,很认真地往下看,寻呼机不停地响,别人显然已经有些烦他,他终于看完报纸,摘下呼机,无意中看了一眼,显示的号码显然引起他的趣兴,他起⾝去回电话。 电话接通了,陈冰在那边问他吃没吃好,点了什么菜。侯德义随口报了几道名菜,陈冰笑着说,她知道他是在吹牛。侯德义说,自己没什么⽑病,就是喜 ![]() ![]() 陈冰被他的话引得大笑,笑了一阵,和他约好在刚刚分手的地方见面。侯德义说他不认路,已经记不清是在哪儿分的手。陈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糊涂。侯德义说,刚刚你像扔小孩一样,说扔就把我给扔了,我光顾着伤心,哪里还有心思认路。陈冰被他的话说得有点感动,说你在那儿别动了,我打的去接你,你请我喝啤酒,又象征 ![]() 他们从出租车上下来,走进一家人气很旺的保龄球馆。两人办好手续,换了鞋,开始抛球。陈冰的⽔平略⾼一些,她教侯德义如何抛球,纠正他的势姿。侯德义按照陈冰的教导抛球,球连续滑出球道,得分低得可笑。他们的邻道是一对业余⾼手,屡屡打出⾼分,结果他们索 ![]() ![]() ![]() 从保龄球馆出来,他们又一次坐上出租车。陈冰笑着说:“看来我们真是有缘,是跟出租车有缘,你看我们老是在这车上坐来坐去的。” 侯德义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现在我们又是去哪儿?” 陈冰说:“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你想去哪儿?” 侯德义说:“我想送你回家。” 陈冰的房子是和别人合租的,是个小中套,一人一间房子,厨房卫生间共用。侯德义进门的时候,和陈冰的邻居点了点头,那个穿睡⾐的女邻居,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侯德义有些尴尬,他注意到在女邻居的房间里,还有一个穿着工商局制服的男人。 进了房间,陈冰用电⽔壶烧⽔,向侯德义介绍女邻居的情况,她告诉他,女邻居是一位做生意的老板,她们之间从来不说话,互不⼲涉。侯德义无话可说,便问陈冰租这样的房子,一个月的房租是多少。陈冰继续向他介绍她的女邻居,她告诉他,女邻居经常带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回来,有一次,有一个男人酒喝多了,走错了门,竟然跑到她的房间。 侯德义笑着说:“这家伙肯定不怀好意。” 陈冰说:“不怀好意倒也未必。他只是想不明⽩是怎么回事,神情恍惚地问我是谁,他反而把我当作了客人,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走错了房间。” 侯德义心不在焉地听着,东张西望,小桌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镜框,里面是一张男人的照片。他感到好奇,拿起镜框研究,问陈冰这人是谁。陈冰说是她过去的男朋友。侯德义有些意外,说想不到你这么多情,过去男朋友的照片,还供在这儿当摆设。陈冰说,他把我甩了,我得不到他的人,只好放张照片作为寄托。侯德义觉得她言过其实,问这人究竟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她告诉他这是大学时的同学,他们谈过一阵恋爱,后来他去了国美,在那儿娶了一个湾台女孩子。 侯德义把小镜框朝下放在桌子上,说:“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照片,你还留着⼲什么?” 陈冰说:“我这人有个坏⽑病,就喜 ![]() 陈冰拿出一本影集,上面有各式各样的男孩子照片,大部分是她不同时期的同学。不仅是照片,照片边上还有题词,大都是一些祝贺的话。其中有一句话让侯德义记忆犹深:“陈冰,你不是冰,你像火一样热炽。”他情不自噤地笑了,陈冰问他为什么要笑。 侯德义说:“我在想,说不定我的照片,很快也会留在这本影集里。我能不能拥有这个资格?我可不敢奢望自己也能放在镜框里…” 陈冰说:“这有什么,你拿一张照片来,我明天就把你换进去。” 侯德义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陈冰不当一回事地说照片 ![]() ![]() ![]() ![]() 陈冰的房间不大,一张小 ![]() ![]() ![]() 侯德义说着站起来,拉陈冰坐,他自己半靠半坐在小书桌上,两人继续神聊。陈冰说真难以相信他们认识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她有一种感觉,这就是他们好像早就认识了。她问侯德义有没有类似的感觉,侯德义头摇说没有,他说自己的时间概念特别強,到目前为止,从主持人介绍开始算,他们正式相识,是十一小时二十分,至于秒可以忽略不计。陈冰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说这事说给别人听可能都不会相信,我们可真够浪漫的。 侯德义得寸进尺地说: “真正的浪漫还没开始,你知道我是怎么打算?告诉你,在我们认识了十二个小时准点的时候,我打算吻你一下,这吻你必须答应,因为这有纪念意义。” 陈冰娇嗔地说:“你别做梦,谁说我必须答应的?” 侯德义把目光转向 ![]() 陈冰说:“我当然不答应。” 接下来,两人一起看陈冰的影集,陈冰一下捧出一大叠影集。侯德义做出很吃惊的模样,说这么多照片,到明天天亮也看不完。他聚精会神,一本接一本地看着。时间在慢慢地过去,大约一个多小时以后,陈冰无意中看了一眼闹钟,她的动作似乎提醒了侯德义,他突然叫起来,说已经过了应该倒计时的时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手抓住了陈冰的胳膊,毫无商量余地地要吻她。陈冰试图反抗,但是她的反抗 ![]() ![]() ![]() ![]() ![]() ![]() 第三章 街头一家卖寻呼机的商店,侯德义走了进去,问有没有旧电池卖。营业员姐小看着他,不明⽩什么意思。侯德义解释说,所谓旧电池,就是那种别人替换下来,已经不能用的电池。营业员姐小觉得好笑,指了指门口的垃圾箱,让他到那里面去找。侯德义走向垃圾筒,竟然真让他找到了旧电池。他很⾼兴地换上了已经失效的旧电池,又随手将换下的电池扔进垃圾箱。 侯德义站在汽车站等共公汽车。汽车来了,他 ![]() ![]() 侯德义在医院门口等方烨,穿着⽩制服的医生护士,不停地从面前走过,见到 ![]() ![]() 方烨说:“你跑哪儿去了?还有你找到的那个小情人呢?” 侯德义只是笑,不说话。 方烨说:“你可真厉害,一上出租车,整个就没人影了。老实说,究竟到哪儿去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侯德义说:“我们一起去喝酒,然后把她送回家,然后,然后就完了。” 方烨将信将疑地说:“然后就完了?” 侯德义说:“我想不完也不行。” 已经换好⾐服的方烨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问为什么频频呼他,一直不回电话。侯德义一脸无辜的样子,说你什么时候呼过我,怎么一次也没收到。方烨不相信,从他⾝上摘下寻呼机,发现他的电池果然没电了,什么讯号也没有。她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说你的呼机不是刚换过电池吗。正好她菗屉里有新电池,于是立刻给他换上。刚换好,呼机就响了,侯德义拿过呼机一看,是陈冰打来的。他面不改⾊地拿起电话,故意拨错最后一位号码,电话通了,对方弄不明⽩怎么回事,大声说他打错了,从来就没呼过他。那声音很响,站一旁的方烨听得清清楚楚。 侯德义叹气说:“现在的寻呼姐小,素质太差,老是接错。”话音刚落,呼机又响了。他看了看,很严肃地说怎么又来了,不是已经错了吗,简直是成心找骂。说着,偷偷地将呼机关了,问方烨今天的活动如何安排。 方烨说:“你有什么安排?” 侯德义说:“我能有什么安排,还不是都听你的。” 方烨⽗亲是大学里的教授,住在教授楼,他是研究化学的,动不动喜 ![]() ![]() 方烨⺟亲是个保养得很好的胖老太太,一看就知道精力过剩,她对侯德义不依不饶:“小侯,赶明儿人家问我,说你家闺女有男朋友,又上电视台征婚,结果还没征到,还没人要,你说我们多没面子。不是说好的,怎么临时就变了卦,害得我原来准备好的话,都没办法说。” 侯德义把过错都推到了李铭⾝上,他说是李铭让这么做的,因为这样更有效果、更 ![]() 侯德义说:“人家国美人拍电视,事先 ![]() 方烨⽗亲说:“拍偷有什么稀奇,现在我们国中人也会,上次那个什么节目,不就是这样吗?小烨,上次那节目叫什么来的?” 方烨说:“那是扫⻩,抓卖 ![]() 侯德义失声笑起来。方烨说你笑什么,她已经问过李铭, ![]() ![]() ![]() ![]() 电话亭有人在挂电话,侯德义等着等着,开始有些犹豫。他不知道是否应该打这个电话,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打电话的人已经走开,侯德义上前摘下话机,将磁卡塞进去,拨通了号码,电话接通了,然后就是陈冰的声音。陈冰想不明⽩地问着:“喂,喂,你是谁,说话呀!” 侯德义将电话挂上了,电话机嘟嘟嘟叫着,提醒用户取走磁卡。他怔了半天,慢腾腾地将磁卡菗出来。 吃饭的时候,方烨⺟亲继续说昨天拍电视的事,侯德义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方烨往自己⽗亲碗里搛菜,不时地扫他一眼。他意识到方烨带有疑问的目光,不自然地直了直 ![]() 方烨终于忍不住,说:“你今天怎么了?” 侯德义已经离开方烨家,独自一个人,心事重重地在街上走。他在一家小杂货店前犹豫,突然走向柜台,拿起了电话。他这是给陈冰挂电话,现在,他和她的事必须做个了断。陈冰不在家,电话接通以后,是录音电话的声音。陈冰显然出去了,这时候,她会去什么地方呢。侯德义看了看手表,挂上电话。 天已经黑了,侯德义漫无目的地走着。一个民工模样的人,上来向他兜售生意:“老板,要不要买些盗版的VCD影碟,绝对精彩,要什么有什么。”侯德义不理他,呆呆地看着他,那人反让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搭讪着又问了一句,看看苗头不对,又去纠 ![]() 这时候,侯德义的呼机是开着的,他不时地拿出呼机,想看看上面有没有陈冰的讯息。街上很 ![]() ![]() ![]() ![]() ![]() 侯德义怀疑准星有问题,摆摊的老板上前示意给他看,连续几 ![]() 陈冰从外面回到家,刚进门就听见连续不断的电话铃声,然后是录音电话启动,对方不说话,挂断;录音磁带还没倒完,电话铃声又响了。陈冰上前拿起电话,听到侯德义在茫然地大声喊叫。她兴⾼采烈地说:“喂,是我,你现在在哪儿?” 侯德义没想到电话会突然接通,结结巴巴地说:“我,你猜猜看。” 陈冰说:“今天呼了好多次,你跑哪儿去了?” 侯德义说:“我到海上去了,现在还在路上。” 虽然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他还是忍不住要先开几句玩笑。现在,他必须用最恰当的外 ![]() ![]() 陈冰觉察出他的话中掩蔵着潜台词:“这话什么意思?” 侯德义说:“我是个神秘的人,来无影,去无踪。你见到的我,其实是不实真的,我这人远比你想像的坏得多,因此,我不得不抱歉地对你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恐怕得结束了。” 陈冰很意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侯德义说:“我的意思很明显,其实,你知道——” 陈冰说:“你说自己去了海上,原来只是为了躲我?” 侯德义说:“你能想明⽩最好,我觉得我真的很抱歉。” 毫无精神准备的陈冰仍然不辨真假,说:“别跟我演戏好不好,我们是不是见面好好地谈一下——” 侯德义不容商量地说:“不,我们之间的事,结束了,再也用不着见面。” 电话挂断了,侯德义一⾝轻松地在大街上走。他的呼机不时地响着,起先他还看一看是谁呼他,所有的讯息都来自陈冰。他上了一辆共公汽车, ![]() 过去的几天里,陈冰一直在打电话。她已经不指望侯德义回电,因为寻呼姐小告诉她,业主已申请停机。侯德义做得很绝,他说消失就消失了。愤怒的陈冰直接给电视台打电话,转过来转过去,终于和李铭联系上。 李铭做出很无辜的样子: “对不起,我们真的不知道侯先生在什么地方。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规矩,我们照例是不能提供来做过节目的人的地址,这样做,有违职业道德,不是吗?再说,现在谈到对侯先生的了解,你陈姐小应该比我们知道的更多。” 陈冰忿忿不平地问电视台是怎么把关的,怎么会让侯德义这种无赖跑来做节目。李铭再次表示遗憾,他话里有话地说,如果陈冰这么快发现侯德义是个无赖,恐怕反而是件好事,认清一个人的实真面目,从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为了尽快息事宁人,李铭故作深沉,连哄带蒙地说:“这节目我们也是刚开始做,陈姐小的话对我们很有启发,我们会很好地研究一下,争取在下一步工作中,努力做得更好。” 陈冰气鼓鼓地说:“侯德义这家伙如果是骗子,我保留控告你们电视台的权利。” 李铭叹气说:“这种事有什么必要打官司?你陈姐小不能因为是律师,动不动就要法庭上见,何苦呢。侯德义这人不怎么样,不怎么样,就拉倒,就滚他妈的蛋,为这样无聊的男人打官司,值得吗?” 陈冰在和寻呼台的台长说话,台长向她解释, ![]() ![]() 陈冰在街头打磁卡电话,电话接通了,对方告诉她侯德义这会儿不在,让她过半个小时再去电话。陈冰有些 ![]() 陈冰站在马路对面,注视着侯德义所在的险保公司大门。下班了,人纷纷出来,不见侯德义的⾝影。人越来越少,陈冰已经准备放弃,侯德义和方烨突然出现了。陈冰觉得方烨很脸 ![]() ![]() 以后一连好多天,侯德义都能接到无名电话。他正上着班,同事来喊他,说有电话找他,是个女的,等他拿起电话,对方始终没有声音。一开始,侯德义想不明⽩是谁,后来想到了陈冰,并且吃准了是她,便准备在电话里向她再做一次解释,可是对方 ![]() ![]() ![]() 接下来,无论在什么地方,侯德义都会接二连三地收到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电话。有时候是在方烨家里,害得方家一家人都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他;有时候甚至是在方烨的医院,打电话的人显然是知道他在场,否则电话不可能这么准确无误地追到那里。方烨已经不止一次接到这电话,每次都是冷冰冰的,千篇一律:“对不起,请喊一下侯德义先生。”方烨希望他能为这件事做出解释,什么人这样恶作剧,一而再再而三地电话 ![]() 侯德义在陈冰居住的小区⼊口前徘徊,在成片的楼房中,他无法确定她的具体位置。陈冰对这次突如其来的见面感到有些意外,她看着他,不说话。侯德义有些不好意思,像认错的孩子一样站那儿不动。陈冰仿佛不认识他,扭头走了,侯德义慢腾腾地跟在她后面。在大楼前,陈冰停下来,似乎是等侯德义过去说话。他走到她面前,说:“我想我们最好能好好地谈一下。” 陈冰说:“有这个必要吗?” 侯德义:“我知道仅仅道个歉还不够,但是事情既然已经这样,我们应该做个彻底了断。我承认我错了,行不行。” 陈冰仍然是看着他,不说话。她在等侯德义继续往下说,想听听他究竟怎么说,偏偏他又不说了,怔在那儿发呆。陈冰又一次扭头就走,侯德义打算跟她上楼。陈冰用十分严厉的口气对他说:“要是你再跟着我,我就警报!”侯德义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不敢再跟上楼。一转眼,陈冰已经没影子了。 侯德义显然有些不死心,他记得她是住在三楼,沿楼梯上去,不顾后果地敲门,但是没有任何反应。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了门,于是他下了楼,绕到前面,对着大楼,扯⾜了嗓子喊起来:“陈冰,陈冰,陈冰…”他的声音很响,惊动了许多人,大家纷纷从窗口探出头来,像看西洋景似的看着他。这时候,侯德义已豁出去了,如果陈冰真的要警报,他也不在乎。 陈冰出现在窗口,她看着他,看他出丑。侯德义不喊了,陈冰悻悻地说:“你喊呀,再喊,劲使喊!” 陈冰和侯德义现在坐在那天曾经去过的啤酒吧里,虽然时间不同,这场景对两人来说,却是 ![]() 陈冰显得很尖刻,说:“我们来这儿谈话的目的,难道只是希望我不要再打电话 ![]() ![]() 侯德义耸了耸肩膀。 陈冰继续说:“你没我想的那么坏,别在我面前玩什么后悔和內疚,假惺惺的,这么做反而不自然,还是亮出你本来的面目好一点。我喜 ![]() ![]() 侯德义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他抬起头来看电视。女服务员从瞌睡中突然惊醒。电视屏幕上,沉闷的比赛终于进球了,一遍遍地放着慢镜头,解说员兴⾼采烈地反复唠叨。陈冰示意女服务员把声音关小一点,她注意到侯德义的心思似乎全在看⾜球上。 陈冰替侯德义斟満啤酒,直截了当地说:“喂,该你说说了,你来这里,总不至于是为了看⾜球吧?” 侯德义笑起来,他当然不是来看⾜球的,而且他从来就不是球 ![]() ![]() ![]() 陈冰似乎有充分的精神准备,既然侯德义已经承认错误,她心里立刻好受多了,因为她觉得他是真心悔过。况且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自己毕竟也有不慎重的一面,毕竟不是简单地被一个小流氓骗了,她推卸不了自己应负的一份责任。咎由自取,她显然为追求浪漫付出了代价;不,其实应该说,她和他都为浪漫付出了代价,看得出侯德义现在心事重重,他也不快活。侯德义说,他很內疚,因为他的行为伤害了两个女人,他既伤害了她,也伤害了自己的女朋友方烨。 陈冰说:“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想说对不住我,还是对不住你的女朋友?” 侯德义很沉重地说:“我觉得对不住自己,我 ![]() 陈冰问他究竟属于什么样的人,侯德义说不清楚,这问题他 ![]() ![]() 侯德义很诚恳地接受训话,待她说完,他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还能不能继续做朋友?” 这一问,陈冰的脸上又一次显现出悲伤的神情,眼圈又红了。电视屏幕上再次出现进球的场面,由于声音开得很小,只能看见 ![]() 陈冰说:“我走了。” 侯德义不知所措地说:“我送你回去。” 陈冰说:“谢谢,我自己认识路。” 陈冰和侯德义坐在出租车上,一路无话。到目的地,陈冰下车,往小区里走,侯德义坐在已经启动的车子里,看着她的背影。 侯德义的脑海里常常浮现出陈冰的形象,他老是忍不住要想到她。他想到那天分手时的情景,就觉得自己是真的对不住她,很想再找个机会,安慰安慰陈冰,哪怕是被她狠狠地骂上几句也好。既然他已经有了方烨,再要求陈冰也做自己的女朋友,从情理上也说不太通,毕竟他和陈冰只是有过狂疯的瞬间,只不过是一个小揷曲。但是,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总要比较方烨和陈冰的不同。她们 ![]() ![]() ![]() ![]() ![]() 侯德义和方烨的关系,早就非同一般。事实上,一年前,为了分房子多得些分数,侯德义和方烨已经领过结婚证。除了没有举办过具有象征意味的正式婚礼之外,他们之间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过了。侯德义住公司的集体宿舍,每到周末,他的同屋都要回家住一晚上,于是在这一天,方烨只要不值班,通常就去侯德义那里。 这一天下午,陈冰出现在险保公司宿舍的时候,侯德义和方烨正在 ![]() ![]() 陈冰说:“我来的时机,也许不合适?” 方烨很热情地招呼她, ![]() ![]() 侯德义几乎立刻恢复了镇静,他若无其事地说:“陈姐小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可以效劳?” 陈冰也很镇静,说自己有几个险保方面的问题,想向侯德义咨询。侯德义笑着问她是不是准备买他公司的险保。陈冰说她从来不买险保,只是办案需要了解。她很从容地问着,侯德义也很从容的作答,一问一答,天⾐无 ![]() 陈冰坐了一会儿,微笑着告辞,临走,说:“这儿真不好找,我去你们公司,看门老头说找71号,可是我怎么找也找不到这个71号,后来还是一个小女孩告诉我怎么走。” 侯德义要送陈冰,她不让他送。陈冰脸上洋溢着笑意走了,方烨还惦记着她究竟要办什么案子。侯德义说他也不清楚,反正不是经济案件,就是离婚诉讼。方烨笑他不懂法,说离婚属于民事诉讼,和经济案件 ![]() 方烨随口问道:“你们一直有来往?” 侯德义模棱两可地说:“你说呢?” 陈冰在电话里向侯德义表示歉意。这时候,他在上班,手头正有业务,一位⾐冠楚楚的客户在填表。陈冰表示自己不该冒冒失失地登门拜访,侯德义一边通话,一边回答客户的提问:“对,就在这儿,填⾝份证号码。不,不是跟你说,我刚刚是和客户说话;没关系,不耽误事。” 陈冰说:“没想到我会去找你吧?我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你个措手不及。你未婚 ![]() ![]() 侯德义说:“谢谢你的夸奖,你演得也不差。”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笑。客户将填好的表格 ![]() 陈冰说:“看来什么时候,我也该找你买一份险保。对了,给我介绍介绍情况,买什么样的险保好。” 侯德义说:“你要我说老实话。那我就劝你别买险保。” 陈冰笑起来,说:“这恐怕真是老实话,险保公司不险保,险保公司的人也不会险保,譬如像你这样的家伙,能信任吗?对了,自从那天分手,我一直在想你的话。你问我们是不是还能继续做朋友,这想法确实有些荒唐,完全是个不可思议的问题,不过时代不同了,人的观念也会变,有些事,也许无所谓荒唐不荒唐。我觉得和一个已经有女朋友的先生来往,说不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为什么呢,因为这样的 ![]() ![]() ![]() 那天晚上他们约好一起看电影,陈冰弄到了两张內部电影票,是张艺谋拍的一部尚未公演的故事片。在外边一起吃了饭,电影开场之前,陈冰没完没了地让侯德义说方烨,她好像对方烨的一切故事都感趣兴。侯德义觉得说这些 ![]() ![]() ![]() 看电影的时候,两个人的手不知不觉地抓到了一起。看完电影,侯德义顺理成章地送陈冰回去,试探着要送她上楼,陈冰并没有坚决拒绝,他便跟着她一起往楼上走,一起进门,一起进了陈冰的房间。 第四章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侯德义是个幸福的男人。周末,他和方烨一起度过,周二或者周三,便和陈冰在一起。和方烨已没什么新鲜事可言,虽然还没正式举行婚礼,已仿佛老夫老 ![]() ![]() ![]() ![]() “难怪电影上的地下 ![]() 陈冰从来就不觊觎方烨的位置,在一开始,她已向侯德义表明,自己绝不是那种 ![]() ![]() 和陈冰在一起,侯德义起初还觉得有些对不住方烨,后来很快习惯了。这是一种在舞台上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分⾝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们肆无忌惮地在背后谈论方烨,说这说那,仿佛在谈一个毫不相⼲的人。由于一开始就摆正了位置,侯德义和陈冰之间的幽会,更像是单纯的寻 ![]() 陈冰总是忘不了提醒别人,说侯德义不是自己的对象,说他有女朋友,并且已经领了结婚证书。她似乎很愿意获得这样的效果,那就是让别人想不明⽩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真话和假话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明显的界限,她的话反而把别人绕糊涂了。她的目的也许就是为了让人吃惊,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她处处向别人显示出自己为人处事的不一般,有时候,她在公开场合表现出来的亲热劲,即使是⾝份明确的情侣也做不出来。从曲⾩回来,一路上,她不是靠在侯德义的肩膀上,就是把自己的腿往他腿大上搁。这还不算最过分,在车上,她竟然要侯德义当着大家的面亲她,而提出这个要求的理由很简单,她只是想向别人证明,自己 ![]() 侯德义注意到陈冰有意无意,总想把他和她之间的偷情公开化。他一度也有那种曝光的 ![]() ![]() ![]() 李铭是寻花问柳的⾼手,他给侯德义的忠告,是偷情一旦公开,离⿇烦也就不会太远。玩火有玩火的游戏规则,太过分了,注定会有人被烧伤。 方烨很快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是迟早的事情,她只不过是一直在等侯德义亲口承认。她等着他亲口说出来。侯德义终于向她开口,他留给方烨两个选择,原谅他,或者解除婚约,简直就和最后通牒一样。方烨差一点给他气死,她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原谅是不可能的,⼲脆解除婚约。方烨耿耿于怀的是侯德义居然理直气壮。一个人分明是做错了事,错了就应该老老实实,可是侯德义的认错,却仿佛是别人做错了什么。从来都是得理不让人,侯德义失了理竟然也不让人,方烨决心要为这事讨个说法。 方烨决定去找陈冰。那天,陈冰正在法庭上替被告作辩护,她的陈说显然不够精彩,被告感到很不満意。与此相反,原告律师义正词严,始终牢牢地占着上风。陈冰引用相关的法律依据,刚说完,原告律师已经就她引用的话侃侃而谈。这是个喜 ![]() 辩论就是决战,注意力不集中,注定了陈冰别想帮人打赢官司。 … 1987年12月 wWW.bA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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