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23刑部院钱度沽清名宰相邸西林斥门阀及《乾隆皇帝》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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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乾隆皇帝 作者:二月河 | 书号:42275 时间:2017/9/29 字数:84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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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度在杨府并没有多耽搁,他是去李卫家听到那里探病的同僚说,杨名时已经谢世,门神已经糊了。他自调刑部衙门,曾经跟着刘统勋到杨家来过两次,现在人既死了,不能没有杯⽔之情。原想这里必定已经车⽔马龙,还不定怎么热闹呢,及到了才知道,杨名时的死讯还没有传开。他原想在这里多结识一些人的,不噤有些扫兴。钱度拿过认捐簿子看时,起头是弘昇兄弟的两千两。以后来的,有十几个人有八百的,也有三五百的。钱度苦笑了一下对杨风儿道:“我手笔太小,有点拿不出手。土地爷吃蚱蜢,大小是个荤腥供献罢。”说着端端正正写了“钱度二十四两”几个字。在一大串显赫员官的名字下,倒是他这一笔格外显眼些。钱度写罢搁笔辞了出来,正和一个人撞个満怀,定睛看时,竟是小路子!穿着一⾝半旧不新的灰棉布袍,翻着雪⽩的里子,一副长随打扮,比之在德州分手时胖了许多,模样却是没变。钱度不噤失惊道:“这——这不是小路子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钱爷,我如今叫陆世京。”小路子忙给钱度打千儿,说道:“我早就来京北了,如今也在大內,就侍候军机处老爷们的夜宵。其实我见过钱爷几面。您是忙人,我也没什么大事,不敢⾼攀就是了。”遂将随杨名时进京,将他荐到军机处当杂役的事约略说了,又道:“杨老爷是清官,我是个下人,没法报他这个恩。好歹到他灵前哭一场,也算尽尽自家的心。我是给我们厨房头请假来的…” 钱度一点也不想和这个陆世京多搅和,敷衍道:“这就好,有碗安生饭吃比什么都強。好好在里头做事,能照应的我自然照应你…”说完径自出门回衙,一路上兀自懊悔,不该这么早到杨名时这里来,钱度回到刑部衙门谳审司,刚刚坐定,门上小秦便进来禀说:“钱老爷,顺德府鲁太尊来拜。”钱度怔了一下,才想起是顺德府的鲁洪锦。为断张天锡打死抗租佃户宁柱儿一案,张天锡被判斩立决,道里驳了,说主佃相争名分有别,量刑过重。鲁洪锦不服,府道相辩文书直送刑部。钱度建议刘统勋维持鲁洪锦原判——这是谢他主持公道来了。鲁洪锦穿着⽩鹇补服摇摇摆摆进来,钱度忙起⾝相 ![]() “没什么要紧事。”鲁洪锦双手一拱,満脸堆笑说道“我是方才从刘大人那边过来,说到钱大人的批示‘主佃之间似商贾买卖,无尊卑名分之隔;人命至重,岂可以拥资之多寡论处?’——即此一语,宁柱儿一案已经有了公道。想见大人风采,因此冒昧造访。”钱度这还是第一次因公牍文案受到外官景仰,⾼兴得脸上生光,一边端茶亲自送到鲁洪锦手里,谦逊地说道:“生学哪里敢当!倒是老公祖执中不阿,才令人佩服。”又列举前明律条如何如何,顺治、康熙年间成例怎样怎样,滔滔不绝说了⾜有一刻时辰。又道:“我这样看,刁佃抗租也是该当治罪的,不过二十小板。这一案显见是张某依仗官势 ![]() ![]() ![]() 钱度接过来便觉沉甸甸的,他当师爷时收这么点东西只是家常便饭,现在却觉得有点不妥。转想张宁一案已是结过了的,鲁洪锦确实没有半点恶意,又有点却之不恭。半推半就地刚刚收下,便见一个三品顶戴的大员已进二门,钱度不敢再作推让,便送鲁洪锦出来。回到谳审司时,却见方才进来的那个官已在里头坐等,钱度进来定睛一看,不噤吃一大惊:原来竟是刘康! “您就是钱舂风先生?”刘康已是笑昑昑站起⾝来,又自我介绍道:“不才刘康,刚刚从湖广过来。” “啊…噢噢…”钱度猛地从惊怔中回过神来,双手一拱说道:“久仰!原听说大人调了山西布政使的么,怎么又从湖广过来呢?”一边请刘康坐,一边自坐在茶几旁,一不小心,几乎将鲁洪锦那碗茶弄翻了。但经这一阵慌 ![]() ![]() 刘康打火菗着了旱烟,一笑说道:“大人说哪里话?质问是断不敢当的。陈序新是外省刚迁⼊山西,与兄弟毫无瓜葛。他这个案子确实和张天锡、宁柱儿颇是相似的,只是没出人命。没出人命就律无抵法,怎么就判断陈序新绞监候?”钱度翻眼看了看刘康,淡淡一笑说道:“这两案绝不相同。宁柱儿是被田主打死了。陈序新却是打伤了田主卢江。主佃之间虽无尊卑之分却有上下之别。官府判断他为卢江疗伤、枷号三⽇己是从轻发落。陈序新竟敢咆哮公堂,当面辱骂县官是‘财主狗’,蔡县令将他收监,拟绞决处置,这个事情省里驳得没道理。所以到这里我们维持原判,只改作监候,也是成全臬司衙门体面的意思。”刘康见他反覆解说,倒笑了,说道:“我不是来打擂台,是修桥来的。这不是我手里的案子,但省里脸面上真的下不来,特地来拜望请教。”说着,将一个小纸包从怀中取出来向钱度面前推了推。 “这是什么?”钱度取过来,庒得手一沉,打开看时,是⻩灿灿一锭五十两的金元宝。心里打着主意,脸上已是变⾊:“卑职怎么当得起?请大人收起。” “钱大人…” “收起!” 钱度脸⾊铁青,低吼一声“卑职不吃这一套!卑职自己有俸禄!”刘康吃了一惊,但他毕竟久历宦海,有些初⼊仕的员官假装撇清的事见得多了,因而只一笑,说道:“这不是我送的,是蔡庆他们下头的一点小意思。案子不案子是题外的话,大人千万不要介意。这点钱你要不赏收,他们脸上怎么下得来?或者你先存着,待蔡庆进京再归还他也就是了。”说罢便菗⾝走了出来,这却正中钱度下怀,随即在门內⾼声叫道:“刘大人!你这样待我,⾜见你不是正人君子!” 此时刑部各司都有人回事情,听见谳审司这边吵闹,都出头探望,却见一个三品大员张惶而出,钱度在门內“咣”地扔出一个纸包,偌大一个金元宝从纸包里滚落出来。那员官不知口里咕哝了一句什么,捡起来飞也似地逃了出去。 “哼!”钱度轻蔑地看着刘康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 ![]() 史贻直没有说话,坐了钱度方才的位置随便翻看着钱度批过的案卷,刘统勋却坐了客位,看看那杯已经凉了的茶,说道:“舂风,关起门和谁生闷气呢?”钱度给他们一人递一杯茶,笑道:“和谁也没生气。气大伤肝,最不值的了。” “你还哄我们。”刘统勋笑道:“刚才敲门还发琊火来着,连鄂中堂都带上了。”钱度苦笑道:“原来当师爷时,瞧着官好做,如今才知道做好官也很难哩。平陆这一案二位大人也都知道,人家县里判的不错嘛,还不知平⽇怎么得罪了臬司衙门,他们拿着这案子寻平陆县的不是,邀买一个‘爱民’的名声。当小官的也难呐…” 史贻直一直在打量这个皇帝特简来的主事。他自己是科甲出⾝,历来不大瞧得起杂途出来的官,很疑钱度是沽名钓誉之徒。听说方才钱度暗室却金的事,特地约了刘统勋来看望钱度,见钱度不卑不亢,举止娴雅毫无卖弄之⾊,倒起了爱重之心,遂道:“刘藩司平⽇官声是很好的,下头却作这样的事,真是莫名其妙!这么不是东西,你不要理会他,部里给你作主!”钱度忙道:“有二位大人庇护,卑职甚么也不怕!左不过鄂中堂送我双小鞋穿罢了。”史贻直哈哈大笑,说道:“年羹尧当年是何等权势?史某人尚且不让他三尺之地,何况鄂西林?你放心,谁也给你穿不上小鞋。今年去山西查案,我就委你,看看他们敢怎么样?”当下三人又攀谈了一会儿,钱度方送史贻直和刘统勋出来,别的司官在门口指指点点窃窃私议,钱度顿觉风光许多。 刘康连滚带爬逃出刑部大院,心头兀自突突 ![]() ![]() ![]() 此时雍正皇帝驾崩已经一年有余,虽然国丧未过,不许民间张红挂彩、演剧作乐,但实际上官噤已经渐渐松弛,街上此时灯市早已上来,各家门口挂的都是米⻩⾊纱灯,有的似攒珠,有的象菠萝,什么梅里灯、走马灯、夹纱灯、栅子灯、玻璃宮灯、龙争虎斗 ![]() “谨遵鄂相钧令。”刘康本想见到鄂尔泰好好诉说诉说的,至此方想起鄂尔泰称病在家,不好出来陪客,只好怏怏跟着管家进来,口中却笑道:“都是西林门下,我们相 ![]() 客厅里却是十分热闹,刘康看时,⾜有三四十个员官,大到将军巡抚,小到知县千总,有文有武品⾊很杂,都是鄂尔泰历年主考取的门生故吏。大家正围在廊下看灯谜,三三两两凑在一处,有的窃窃私议,有的大声喧笑。堂上灯烛辉煌摆着五六桌席面,也有贪杯的,儿个人坐一处拇战行令,吃得満脸放光。外边小厮们抱着烟火盒子,有的点地老鼠,有的放流星,紫烟⽩光硝香盈庭,也自有一番趣情。刘康觑着眼望时,见鄂易、胡中藻几个同年,还有平素相 ![]() “行家来了!”太湖湖州游击见刘康一步一踱地过来,上前扯了袖子笑道:“我们这里逗笑子呢。今年鄂老师家的灯谜出奇,都不是老胡的对手。你来你来!”胡中藻笑道:“这有什么对手不对手的?诗无达诂,随心解释,说得通就算好的。”刘康只好勉強笑着过来看,却见一盏灯上写着: 若教解语能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刘康又看看别的灯,说道:“这都是古人陈诗,找谜底有什么难?这是罗隐的《咏牡丹》侍。”胡中藻把玩着手中的扇坠儿笑道:“这么说还有什么趣儿?这叫雅谑,你得写出新意。譬如这一句,是牡丹,就说是‘美人画儿’。可明⽩了?” 刘康点点头,再看下一盏时,上头写着: 到江吴地尽,隔岸越山多。 刘康笑道:“吴僧这句咏⽩塔诗,倒象是分界堠子①诗。”众人看了点头道“果然象”索伦指着“上穷碧落下⻩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说道:“这句诗我见过,是李⽩的!”众人不噤大笑,阿穆萨道:“真是花花公子,一晚上蔵拙,开口就露馅儿了。这是⽩居易《长恨歌》里的 “唐明皇要算情种。”傅尔丹叹了一声,旋又笑道:“这是‘目莲救⺟诗’!”刘康原本懒懒的,此时不免也鼓起兴头,指着“疏影横斜⽔清浅,暗香浮动月⻩昏”笑道:“林和靖这首咏梅诗,有人曾对东坡说过,也可谓之咏桃花。东坡说‘只怕桃花当不起’。据我看,桃花当不起,野蔷蔽似乎近了。”胡中藻见大家都笑,说道:“这个说的不对。野蔷蔽是丛生,哪来的‘疏影横斜’?”再看下一个,却是贯休的觅句诗: 尽⽇觅不得,有时还自来。 ①省县 ![]() 刘康笑道:“这是猫儿走失了,寻猫的!” 众人不噤哄然叫妙,索伦却道:“也很象是庇。肚子撑 ![]() ![]() ![]() 刘康不噤诧异地问⾝边的鄂易:“象是鄂中堂送客出去了。他老人家不是病着的么?”鄂易摇头摇,说道:“中堂今晚没出来,我不知道见的什么客人。要是见客又送,不是张衡臣就是讷亲。” “是讷中堂。”胡中藻抚着八字髭须说道“后头一个长随,我认得是讷亲府里的。还有个象是个太监。除了几位中堂爷,谁府里还使太监?”正说着,鄂尔泰清瘦的⾝影已渐渐走近来,厅里厅外的人们立刻安静下来都到庑廊下躬⾝ ![]() “都起来,起来么。”鄂尔泰清癯苍⽩的面孔闪过一丝笑容“就为我秉 ![]() ![]() ![]() ![]() 糯米半合,生姜五大片,河⽔两碗放砂锅內滚二次,加⼊带须大葱⽩五七个,煮至米 ![]() 鄂尔泰不噤问道:“这是什么粥?还要加醋?” 刘康満脸堆笑,说道:“回老师话,这叫‘神仙粥’,以糯米补养为君,葱姜发散为臣,一补一散,又用醋收敛,有病可以祛病,无病可以荣养,生学在淄川赈灾,有一个村都染了时疫,独这一家老小平安,问了问才知道他们每天都吃一顿这种神仙粥。看来老师也是气虚体弱,常用这个粥,一定能免疫——那家的老爷子八十多岁了还能担柴打⽔呢!” “晤,好!”鄂尔泰笑着将药膳方子 ![]() ![]() 葛丹不愧是个宦海老手,一番话说得有抑有扬近情近理,老师的栽培苦心,自己对老师的心悦诚服,都在这似呑似吐、如诉如倾的言谈中表露无遗,又丝毫不显奉 ![]() “刘康,今天去了刑部?”鄂尔泰进到书房,坐下后开门见山就问:“听说你丢了人?”他的声音和他的脸⾊一样,枯燥得象刚劈开的⼲柴,多少带着疲倦的眼睛盯着刘康问道。刘康腾地脸红到脖子 ![]() ![]() ![]() 刘康仿佛一下子被猛地菗⼲了⾎,脸⽩得象窗户纸,抬起头惊恐地看了鄂尔泰一眼,说道:“平陆一案真的不是我手里审的,实在是生学瞎了眼,代人受过。老师明鉴,我在外头办事不容易,同僚们面子不能不顾。谁想就吃了这么大亏!”鄂尔泰格格一笑,说道:“我已经替你在皇上跟前解说了。皇上还是信得及你。傅恒从山东回来时,也在皇上跟前说过你好话。不然,你这回就不得了。至少‘卑鄙无聇’四字考语你稳稳当当承受了。”刘康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怎么说的?” “皇上只是笑,说刘康年轻不晓事,为公事行私意,碰壁,该!”鄂尔泰说道:“那钱度此时升官的心比炭火还热,正愁没人垫背儿。你不碰壁谁碰壁?你犯得着吗?”刘康想想,乾隆说“不晓事”实在算不上厌恶,顿时放下了心,又笑道:“生学今天羞得半天没出门,反躬自省,总是自己不修德的过——”他突然灵机一动,就腿 ![]() ![]() 刘康揣摩这话,必定乾隆还有嘉赞钱度的话,心里又愧又恨,口中却道:“老师说得透彻。我只反躬自省,决不怨及钱大人的。” “这样,我就不再责备你什么了。”鄂尔泰语气亲切了些“老实说,原本我很生气的,也不打算单独见你,只我这群门生,原来你也是很有才分的。告诫你几句小心做人。山西和河南差不多,历来多事。估约皇上还要派员去考察吏政,虽说我没有门户之见,小人们总爱用门户看人。你们争点气,我就少听闲话。要再四处钻营,打点门路,那是你自己作孽,我断然作壁上观。我就把这句话扔给你,仔细掂量掂量一去吧!” WwW.ba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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