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25访民风微服下江南感吏治书房说冠狗及《乾隆皇帝》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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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乾隆皇帝 作者:二月河 | 书号:42275 时间:2017/9/29 字数:109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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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廷发出明诏,乾隆皇帝订于七月二十六⽇自京北启程,八月初八辰时正牌抵达南京。明诏因用的是寻常驿站传送。八月初三才送到两江总督衙门。尹继善是“兼理”两江衙门事,金鉷是留任![]() ![]() ![]() “我说两条。”金鉷已得着出任两广总督的票拟,心头⾼兴,双手据案板着脸说道“两江总督衙门现在没有实任总督,但尹元长刘延清两位军机大臣就在这里坐镇,我没走前也要负责,谁敢怠忽玩职,不遵宪命——”他扫视着众人“我王命旗牌在手,一定军法从事。二是要赈贫,各地府县令守亲自登门,晓谕田主业主,一律不准夺佃辞工。万寿万年的月饼要加紧制作,所有贫民乞丐中秋都要分发。五十岁以上的老人每人陈酒两瓶、⾁两斤也要从速准备,各县至少设两处粥棚舍饭赈贫——我们要派人逐县查实——听明⽩了?!” 议事厅在座所有员官一齐起立,上百号人齐声轰鸣应答“扎!”纷纷按班就序躬⾝却步肃然而出。 尹继善和金鉷不离公座,就地拆看了廷谕。尹继善笑道:“皇上总算如愿以偿。几年都说要来,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走,见见延清去!”金鉷也是一笑,说道:“办完这事我回广州,你去西安再回南京,我们两个竟是难兄难弟来回换位置!”说着二人联袂而出,却见袁枚带两个衙役抬着一个箱子站在议事厅门口等候。尹继善笑道:“我要的东西送来了?是云土?” “是印度运来的。”袁枚笑道“听说比云土还好几倍,共是一百斤——我库里还封着两箱,要不够用,大人批条子我再送来。” 金鉷却听不明⽩两人说的是什么,打开箱子看,一⾊的黑红砖块似的东西。摸一摸,软腻温滑,拿起一块端详着,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毒物!”尹继善笑容一瞬即逝,语气唬得金鉷手中物件滑脫。尹继善道:“名叫鸦片,俗称阿芙蓉膏,昅上了瘾,任你 ![]() ![]() 袁枚 ![]() ![]() “烧掉了…”尹继善无声舒了一口气“慢慢再访吧——子才,皇上中秋肯定在南京过了,你是博学鸿儒科征君,处事谨慎些,就是会文邀聚,也要舞鹤升平,别生出是非——你且去,万事周备了,我请你来手谈围棋松泛松泛。” 袁枚才去,门上戈什哈又来禀说:“翰林院窦光鼐编修求见。”尹继善却对窦光鼐没有好感,笑谓金鉷:“硬书生铁头魔上来了,就是二十四亲王劝酒不喝,扔了酒杯扬长而去那个学究——你请他先回去,下午签押房里我见他。”说着,拔脚便走,和金鉷一道逶迤去西花厅北书房见刘统勋。 “你们来得正好,刚接到傅六爷的书信,正要请过来商议呢!”刘统勋満面焦的,头上渗汗,一失平⽇稳沉从容气度,背着手正在书房来回逡巡,一见二人,劈头就说:“你们看看这是怎么弄的!——这样紧要的文书,在清河驿站竟耽误了四天!”说着,将一封刚拆了火漆的通封书简丢在了案上。 尹继善和刘统勋相 ![]() 延清老中堂如晤:顷接主子急召,弟即与纪昀、海兰察、兆惠并官中宜惠二妃奉驾启程,微服南下。行程主子未告,大抵先赴山东而后旱路抵宁。阿桂留京主持军机。主于不允先行告知,弟乘主子更⾐于太监房中急笔告诉,并请速告继善金鉷作候驾预备是荷。密勿匆匆,傅恒七月二十四⽇。 写得很草,后来的笔画都⽑了,看样子连蘸墨傅恒都来不及。金拱也觉头轰地一声涨得老大。口中道:“这,这,这⽩龙鱼服,六人里头还有两个女的,纪昀一个文弱书生,怎么护驾?两千多里旱路,出了差错闪失,怎样保护?这不是要命么?” “不要慌张。”尹继善已经冷静下来。直着⾝子坐下,眼望着窗外⽇影说道:“这是皇上改不掉的癖 ![]() 这一番剖析⼊情⼊理,三个人都略觉安心。但毕竟和乾隆断了联络,心头都空落落的不踏实。金鉷端茶喝着只是出神,刘统勋颓然坐下,拍着发烫的脑门,叹息一声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想了。我最生气的就是阿桂和傅恒。这是唱连环套儿戏本子的么?我要在京北,跪死在乾清门外不起来,看他微行不微行?主子啊主子,您这是活活要我的老命…叫我刘统勋哪里去寻你啊…嗬嗬…”说着竟失声大恸。尹继善和金鉷见他如此恋主,想着他在南京累得七死八活,又破案又布置全安接驾,殚精竭虑苦耗心⾎地办差,思量心地,也都听得凄惶。 “延清老大人别这样,我们见着心里难过的。”金鉷神⾊黯然,在旁劝慰道“静静心儿,阿桂中堂一定有信儿给我们的。” 刘统勋雪涕说道:“我不是恐惧,一天不得着主子的讯息,别想叫我安宁。你们两个知会刘墉今晚半夜再来一趟,我给他重新布置差使。我这就给刘瞎子写信,叫他留心江湖;发文给山东安徽臬司衙门,所有盗案一律报过来,无论大小都报,鲁、徽、两江境內所有旅肆店铺,都要重新登记具保。现在能想到的就这些,赶紧办!” 他说一句,尹继善金鉷答应一声。刚要辞出,一声帘响,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风尘仆仆蹇槛而⼊,问道:“什么事呀,要‘赶紧办’?” “傅六爷!” 三个封疆大吏几乎同时跳起来,都瞪大了眼,仿佛不认识似地盯着他。刘统勋结结巴巴问道:“怎…怎么就你一个?主主主子呢?”话没停音,帘栊一响,嫣红英英一边一个挑起帘子,乾隆皇帝脚步橐橐有声,已出现在众人面前, ![]() “上苍!” 尹继善金鉷惊呼一声“扑通”一声匍匐在地。刘统勋一庇股软瘫在安乐椅上,双手努着劲想撑⾝起来,手却抖得厉害,乾隆忙上前双手按住,轻声说道:“着实叫你受惊了,你脸⾊不好,怕犯心疾…药瓶在哪里?取出来…” 刘统勋右手抖抖索索从怀里取出一个扁琉璃瓶儿。乾隆见他手拧瓶盖儿抖得厉害,一手接过来,拔开了,喂了一小口,又道:“再用一口…你这老延清啊…唉,好,就这样躺着,一会儿就过来了!…”刘统勋老泪纵横,暗哑颤声说道:“皇上…叫老臣说什么好呢?唉…”尹继善和金鉷长跪在旁,也是泪如走珠。 一时,刘统勋觉得心跳缓了一点,尽自乾隆命他“安卧不动”还是挣扎了起⾝伏地行礼。便见纪昀手里握着个大烟锅儿进来,禀说“臣到那边舍粥棚看了看,粥不算稀,就是勺子小了点,比臣这个烟锅儿大些。喝了一碗,没有砂子,多少有点霉味儿。勺子小,人就挤,掌勺儿的也太横,教他添一点,牛蛋眼这么一瞪,勺子磕着锅边说:‘你生的老⺟猪肚子么——连锅你端去吧叽去!’人 ![]() ![]() ![]() ![]() ![]() “换换你的行头——都起来坐着吧!” 乾隆却是神采奕奕,穿一件枫叶套花月⽩底宁绸巴图鲁背心,套着灰府绸袍子,束着蜂红 ![]() 刘统勋精神恢复后,在椅上欠⾝要说话。乾隆笑道:“你不必说,朕知道你要说什么。阿桂苦谏,傅恒哭谏,纪昀笑谏,你又要来铮谏——万乘之君,不该轻出九重,而应该垂⾐裳而拱治天下——朕知错了,还不成吗?反正现在已经到了南京。你要硬谏,朕再微服回京,你就 ![]() “知错不改,善莫大焉!”乾隆不噤大笑“朕还是头一回听说!”端起茶兀自笑不可遏,傅恒等人也都陪着笑。乾隆笑一阵,说道:“延清公,还有你们几个的心,朕有什么不知道的?朕前发旨南巡,里头有句话说,叫‘藻饰天下’。就是说看看屋子哪里走风,何处漏雨,修补一下,整一下妆。让百行各业都能舒畅安顿太平渡世。这和‘粉饰天下’是绝不相同的。朕⼊继大统,头一次到江南来,坐着法驾一路招摇,何处地方官不要把沿途粉饰得天⾐无 ![]() 尹继善金鉷起初还危坐恭听,听到后边已是背若芒刺,忙起立回道:“是!”“朕不针对你们而言,”乾隆伸手按按,示意他们坐下,似笑不笑他说道:“朕是说自己,不能坐法驾乘龙舟,一味相信两岸一片山呼万岁声。多少体味一下民疾,再去⾼居九重,就少受些谀词滥调蒙蔽。倒是切切实实在下户人家食住了几宿,有的地方好,有的地方不好。一是没有匪患,二是大抵能填 ![]() ![]() ![]() 尹继善见点及自己名字,早已立起⾝来,听乾隆说完,忙道:“奴才遵旨。现在拥来江南趁食的,约有四成是淮北的,江西今年没有,河南约不到两成,山东有一成多,其余各处杂民流动不定不好计算,总数常在十万上下。主上这旨意,可否给这几省巡抚都写一写,由傅恒、阿桂、刘统勋和奴才联名去信,似乎更为稳妥。淮北过了⽔,芦苇必定长得好,江南各义仓、粮库的苇屯也都该更换了,除了安徽藩库出钱粮,江南以粮换苇席,两头生业都得周全。这么处置,主上看如何?”傅恒也起⾝道:“这里的粮已经屯得发霉了,官粮不如义仓粮,义仓粮不如大业主自蔵粮,尹元长不妨出一点钱,劝购些新粮,叫业主认售。然后腾挪一百兆官粮分发各省受灾处调剂。这里头有差价亏损的,数目不大,可以由户部给江南些补贴。江南存粮换新,各省穷民也得救济。这样,皇上南巡又为百姓加一重德政。” “很好。”乾隆听着,已经喜形于⾊。但他本 ![]() 纪昀心里暗自掂掇,原和阿桂议时,只说了“救荒”乾隆此刻已不动声⾊加上了“济贫”已与原旨有所不合,得赶紧知会阿桂加进旨意里去,忙陪笑道:“这要从速料理,因为甘陕宁新粮要从直隶山西河南调运,别的不要紧,种粮是不能迟的。臣今夜拟好,明⽇用八百里加紧递回京北,主上看成不成?” “贫瘠灾荒地方官,督责百姓生业救荒这一条。臣越想越有道理。”刘统勋道“这里的叫化子,有许多是年年都来,家乡有灾无灾都来。他们有句口号‘地是刮金板,不如讨饭碗。要饭三年,给个县官不⼲!’有的地方相沿成习,秋种夏收一毕,倾家出动出来富庶地方讨饭,一布袋一布袋的制钱背回去。本乡还发给他们‘赈荒粮’!这里,苏、杭、扬、湖,还有无锡南通,无赖游民结成‘花子帮’,⽩天装可怜乞讨,夜里聚赌 ![]() ![]() ![]() ![]() 大家听得哈哈大笑。乾隆点头指着纪昀笑道:“怪不得你死活不肯施舍,朕当时还觉得你太忍呢!”纪昀忙躬⾝陪笑,说道:“主子是仁德慈悲通天彻地的,臣只一颗平常心,不敢太忍,又不能不忍。”傅恒见乾隆 ![]() 当下金鉷又向乾隆奏说了几处行宮修复情形,又说及自己将赴广州。华洋杂处民风刁悍,请旨再铸几门红⾐大炮,筑炮台御海寇,还有各地驻军绿营布防调防设置,⾜用了小半个时辰。乾隆听得也甚专注,待金鉷讲毕,皱眉说道:“教堂的事已经屡次有旨。他们洋人蛮夷愿意信天主、信那稣,可以听便,教堂就是给来天朝贸易的洋人用的。在国中传教不行,我们有儒释道,⾜够用的了。传教的要赶出去。国中人信洋教,那是悻逆祖教,拿住一律流配三千里!鸦片的事也要管一管,药用不可缺。太多了嘛!宗室里有几个贝子,不⼊八分公也都菗上了,朕已经传旨內务府,查一查,都是哪些亲王、王爷、贝勒贝子昅食鸦片?要重重处分!” 因乾隆不肯住行宮,金鉷恰要搬家,已装裹好行李。几个人都建议住进金鉷私宅,金鉷自然千情万愿,乾隆笑道:“住到谁家,都要搅闹得阖门不安。住总督衙门呢,刘统勋⾝子骨儿打熬着,又办差又侍候,你们都有公事。朕住毗卢院吧,还是他们几个跟着,这里差使依你们平⽇制度,不要过去请安,有什么事请见,告诉纪昀他们一声就是了——尹元长金鉷,朕还没用早膳呢!他们必定也是饥肠辘辘的了。尽一尽地主情谊罢?” “已经过了午时,主子还没用早膳!”尹继善听得一怔,起⾝埋怨傅恒道:“你一来就该说的——我们一开始吓懵了,后来又 ![]() 乾隆只留了刘统勋陪着用膳。尹继善傅恒金鉷兆惠纪昀五个人在前面花厅吃饭,一边吃一边商议如何在毗卢禅院四围周匝布防——寺中上香人人去得,皇帝只以香客⾝分居停,护卫绝不能松弛,又绝不能带半点“声张”尹继善和金鉷的全部亲兵马弁戈什哈加到一处,也有千余人。金鉷犹觉人不敷用,尹继善道:“毗卢院东北藩库、织造司库、守库的兵营还有两千号人,一声号角传过去,顷刻就能围了这座寺。只是皇上⾝边近卫少了些,应付不了仓猝肘腋之变。但人带得多了,就又不像香客了。” “不碍。”傅恒口里嚼着馒首,凝神看着地理形势图,对兆惠道:“你吃完去换海兰察来——吴瞎子、端木良庸都跟着,都是天下顶尖儿的好手,还有巴特尔几个护卫,两个贵主儿也手段不凡,主子自己本领,寻常三五十人也近不了⾝,明的暗的好几层保驾的呢!就这么着安排,我和纪昀就住藩库、勤着点联络就成。我们又不是到了危城,太张皇了不好。只是毗卢院太破败,怕委屈了主子了。”尹继善笑道:“一年前已经重修了,方丈是南京第一⾼僧。法空和尚,道德⾼深精通佛典,可以陪主子谈禅说法,也可防左道妖法伤损主子。”恰海兰察下岗进来,纪昀笑着拍凳子“这里坐,赶紧吃。我还有好东西送给你!” 海兰察捉起箸挟一块牛⾁便填了嘴里。他天生的活泼人,一路相处,已和傅恒等人“老傅”“老纪”地闹起来。接着尹继善的话说道:“哪有什么左道右道?制台忒仔细的了。世上有鬼神没鬼神,问我和兆惠,杀人论千,尸积如山,我和兆惠还专门去寻鬼来着,瞎!除了鬼火,什么鸟鬼也没见过!” “兆惠那么严肃凝重的人,还跟着你⼲这个?”纪昀手帕子揩了嘴上油渍,从座下取出两套书递给海兰察,一边问道:“寻鬼做什么?寻男鬼还是女鬼?”海兰察嘴里呜噜着吃东西,翻着书,皱眉道:“这是沈约的诗韵,我只懂得⽩刀子进去红刃子出来,要这破玩意儿⼲嘛——男女鬼都寻,寻见男的瞧个稀罕,要是女的,就把来个鬼婆娘睡。” 傅恒还在看地图,听得扑嗤一笑,问道:“女鬼要多了呢?” “多多益善,咱是韩信点兵!” “要是一大群呢?” “我也有一大群兵!” 众人哄堂大笑。纪昀笑得胡子 ![]() ![]() “你们绝不要往雅处想这位纪大烟锅子!”傅恒一手捏地图,一手指着书笑道:“只管往俗处想,越俗越对头!”纪昀扇子拍膝说道:“元长已经看穿了,我就直说,真的是新婚四大韵部——难道你们不要‘平上去⼊’?”众人听了又复哗然,待接着要议事时,却见刘统勋偕兆惠款步进来,便都停了说笑站起⾝来。 “从现在起,护驾的事由我统筹。”刘统勋面⾊凝重,立在当门说道“傅恒和海兰察兆惠三人,明天启程去四川整军。勒敏在汉 ![]() ![]() 傅恒等三个人忙齐跪下,昂声说道:“扎——奴才们遵旨!”刘统勋抬手命他们起⾝,己是换了微笑,说道:“主上刚用了膳,就说要接见你众位,我劝皇上稍息片刻,一会子巴特尔叫再过去。”傅恒就便将方才议的备细告说了刘统勋,又道:“从现在起,主子由你负责了。原说待过了中秋再去整军的,怎么忽然变了?” “ ![]() ![]() ![]() ![]() ![]() ![]() 傅恒此刻与海兰察兆惠有了直接隶属⼲系,便不肯苟于言笑。站着手扒着窗台望着外边,喃喃说道:“金川地气⾼寒,现在恐怕就有霜冻天气了…元长,借拨二十万银子,我要在四川买砖,每个军帐都要盘地火笼,不然,要冻伤减员的…” “这何必借呢?兆惠的五百两⻩金,原就是军费,海兰察的银票也已经启封,南京票号子就能取银子。还缺的就不多了,从藩库里提出来你带走,这里藩司和兵部冲销,不就结了?”尹继善永是一副从容不迫的笑脸,轻摇竹扇徐徐说道:“九月重 ![]() ![]() 乾隆午后小酣一睡,起⾝后精神十分好,只穿了件⽟⾊宁绸袍子, ![]() “是…” 三个人轻手轻脚打千儿行礼,斜签着⾝子坐了椅子上目视乾隆。乾隆凝神注目着书,良久,叹息一声抬起头来,说道:“还是纪昀博闻強记,竟连书卷目页数都记得一丝不错!——你们知道甚么叫‘冠狗’?” “奴才不知道:“兆惠直 ![]() ![]() 傅恒冥思苦索着直头摇,乾隆已掷书而笑,说道:“海兰察是在顾名思义啊!你这是弄聪明,不是弄学问。傅恒,你呢?”傅恒此时已经忆起,却不便说得太清楚。因道:“好像是《资治通鉴》卷二十四里的,是说西汉昌邑王刘贺的事,见精见怪的,似乎有个妖精叫冠狗,人⾝子狗头,别的…奴才不能记忆了。” “要紧的不是掌故。”乾隆道“是昌邑王见了这个怪物,问龚遂主何吉凶,龚遂的回话耐人寻味:遂曰‘此天戒。言在侧者尽冠狗也,去之则存,不去则亡矣。”…“天成大王,恐宮室将空,危亡象也!’” 三个人不噤面面相觑。他们一肚⽪的“整军”计划着在金川叱咤风云,杀莎罗奔一个人仰马翻,想着乾隆必有一番训诫叮咛,军政治安上的事也要有所安排,怎么忽然谈起学问掌故来了?傅恒惴猜着乾隆的心思,但他近年与乾隆⽇夕接谈,这主儿是越变越深沉练达。学识也愈来愈博通,跟着他的思路想,只能越想越离谱儿。因从自己⾝负差使逆着想,一时间便豁然,稳沉在椅中一拱手,说道:“昌邑王 ![]() “两位武将,你们怎么看呢?”乾隆神⾊已不再忧郁,点点头,又问兆惠和海兰察。兆惠老实说道“我是心里诧异:我虽然不懂史,老人家们都说如今圣治比圣祖爷时还要好,天下清明朗朗乾坤,主上一路我们侍候过来,平安出京北,全安进南京,连个贼影儿也没见,怎么突然说起‘冠狗’,听起来心里发疹的。”“奴才更是不明⽩了。”海兰察一本正经说道:“天下狗官——冠狗多那是半点不假。照奴才的想头,也就‘如此而已’四个字。现在主子不是正在整顿吏治么?逮住那些大冠狗,惹不起的角⾊扳倒了,割了他头那叫那叫…”他搔着头⽪想不出词儿来,兆惠在旁耳语一句,海兰察接口便道:“对!那叫悬之国门——不是军门——杀一儆百。看哪个直娘贼的还敢当冠狗?” 乾隆満腹心事,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精神顿时慡快了许多,因叹道:“朕仔细想想,冠狗何尝不可解为‘狗官’?‘月晕而风,础润而雨’,‘察一叶之落而知秋之将至,审堂下之荫而知⽇月之行, ![]() ![]() ![]() 他屈下一个指头,又道:“尹继善不论。金鉷才力稍有不及,但也是顶尖的能吏。就这么一个江南省,烂掉了二百多员官。罢掉了再换新的,说是地方官须用读书人,不用笔帖式补缺——结果如何?”他目光扫视三人。兆惠傅恒只凝神聆听。恰海兰察与他目光相对,受不了乾隆的注视,躬⾝说道:“就奴才听说的,似乎略好些?” “好些?”乾隆哼了一声“毫无起⾊!今儿认个同年,明儿寻个亲家,就又蝇营狗苟起来,一道儿刮银子,带着姨娘丫头滚到秦淮河子婊窝里去!尹继善回南京,头一天晚上就捉了三十六个九品以上的官,有的还几个官带着妾侍包揽 ![]() ![]() ![]() ![]() 他又屈下一个指头 Www.Ba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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