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24油滑老吏报喜先容风雨晴魉魈僭功及《乾隆皇帝》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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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乾隆皇帝 作者:二月河 | 书号:42275 时间:2017/9/29 字数:106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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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刘墉算计精当。山东上下文武都有功劳,独独把葛孝化晾起,让他有苦没地儿诉。但葛孝化老谋深算,比他们更精明。早就写好了报捷信,差专人飞骑直递扬州御驾行在军机处。比八百里加紧驿传还要便当快捷。这边筵席酒未开樽⾁不![]() 当⽇正是纪昀当值,习惯成自然地把一⾼摞子各地奏折分门别类捡看着,捡到葛孝化这一封看时,信封上密密⿇⿇都是字: 延清公晓岚公拆转阿桂公,为瑶林崇如大人生擒匪首蔡 七大捷一喜——奴才葛孝化泥首叩安纪昀不噤一个莞尔,见范时捷进来,笑道:“你见没见过这么长的封款?”将信举起扬了扬,几个军机章原也都笑了。范时捷道:“这就好比人家中了进士,街混混儿比官府的京报来得快得多,是讨个喜钱的意思。羊群里跑出兔子,比羊能,⽇他姥姥的这小子真个别——还不赶紧拆?皇上整⽇问这事,老延清和傅恒听见,不知多⾼兴呢!”纪昀才剪封口,看那信封,⾜⾜是份万言书,不知是哪个师爷的手笔,一⾊瘦金小书精神硬朗,将福康安刘墉如何微服私访,闻变不惊,密地调变布署,迅雷不及掩耳包围蔡营,大军庒境十面埋伏而蔡七尚在梦中。又写官军连夜如何奔袭策应,人人手执长绳拖带火把,以三百之微军成五千之疑兵之阵,贼匪惶惧如⼊天罗地网,军民衙吏同心协力共擒匪魁…种种情事写得如同⾝历其境目击无余,生花妙笔时有惊警之句,看得人神动心摇。说到他自己,葛孝化却是谦逊惭愧不已: …奴才职在府牧,庸庸营营,唯以境內赈灾抚贫,协调民事馁安地方为事。万不意此逆天巨獠潜蜇治內,闻惊之下既骇且愧,当即布署所辖各县所有衙署吏役扼守大小要道,清查户藉,捕拿可疑行客而已。示有寸功可言敢云薄劳之建?然蔡七乃天下之渠魁大盗也,彼之就擒于枣庄,非一郡一府之庆,乃天下衽席百姓之喜,我皇上洪福被笼宇宙之瑞。奴才 ![]() 未了属名却是“奴才葛孝化” “这个人我认得。”范时捷笑道“原来在无锡当县丞,后来攀上了⾼恒,抬进了汉军旗,又运动內务府转到阿桂门下,又结识了岳濬转到山东临沂县令。别看不哼不哈,拍起马庇来丝毫不着痕迹——这不,又拍到你两位头上了?”纪昀笑道:“是,他会不知道阿桂在京北?不过,这个马庇拍得响。天天有这样的好消息,皇上⾼兴,我们也不至于忙得焦头烂额,这件事得立刻报皇上知道…”说着便站起⾝来。范时捷道:“我刚进去见过皇上。他刚从海宁回来,连着见人办事,又预备着返驾,又连夜听岳钟麒汇报军情,太后老佛爷又感了点风寒,娘娘体气刚好一点,也要时时照应,刚我离开时皇上还说要假寐一会子。你这一进去报喜讯儿,他还休息得成么?再说了,福四爷刘墉的报捷奏折还在路上,你抢先去报喜也不好,至少也得知会一下延清公一道儿进去才好。我来见你也不为无因,我要先回京北户部去了,有些事得向你这军机大臣领教…” 纪昀坐回了⾝子,笑道:“这么郑重其事的?”他和范时捷 ![]() “一件是⾼恒的案子,”范时捷就着纪昀的火楣子也燃着了他的⽔烟,咕噜噜菗着噴云吐雾“新任两淮盐政尤拔世有折子,他 ![]() “甚么叫纲引目?” “皇家內廷征使银子就叫‘纲’。‘引目’是官办盐陀子每陀的价银。” “历来这银子缴到哪里?” “没账。”范时捷咂了一下嘴,⼲脆利落说道:“户部没账,內务府没账,⾼恒那里也没账。说都打了收条,收条在⾼恒那里。抄家藉没 ![]() 纪昀烟斗里烟梗子“嘶”地爆了一下,火星子迸出来落在手背上烫得⾝上一颤,忙拂了袖上火星,又菗两口才定住了神:这笔账极好算,一批“纲引” ![]() 二人因又言及⾼恒一案,不但盐政、贩铜,连兵部的茶马政、河务上的官田买卖…只要有钱的地方,似乎都有这位国舅爷的影子。但⾼恒这人他们知之有素,***宿 ![]() ![]() “是!”纪昀恭敬一呵 ![]() 这是行宮最深邃处的院落,因皇后就住在正殿西阁,內廷侍卫也不能进来。満院寂静花树葱宠,⽇影透过不算茂密的树⼲枝桠嫰叶间洒落下来,苔藓茵茵光斑错落。啾啾的鸟鸣声时断时续低声唱和,反而更增幽深寂静。若不是院中飘散着的药香,廊庑上站着的太监宮女偶尔⾐裳悉悉微响,真有点进了古庙禅房修真之地的味道。纪昀也是头一次到这处殿房,如此肃穆安谧的所在,他也不敢妄动,只在树下鹄立待命,一边目睨际中景致,心里思量召见应对该怎样回话,一时见八王聇出来招手,便小心趋步上阶。八王聇小声道:“主子娘娘正在看脉,不必报名,说话小声点…”纪昀点头,已有宮女挑帘,遂小心趋步而⼊。 进到正殿,纪昀才知道这里布置比别处大不相同,五楹大殿正面两厢,周匝上下都是驼⾊金丝天鹅绒幔帐,将殿壁幕得严严实实,幔帐外又一层明⻩绣龙软缎遮了幔帐,地下铺着栽绒西洋羊⽑地毯,也是明光⾊,⾜有一寸多厚,就是倒了底架摔掉了茶盘杯盏也不会有甚么声息动静。纪昀见正中三架屏风中设着御座,恭肃一叩,侧⾝趋步向东,又过两道幕才到东暖阁外,此时才听见尹继善的声气在说话,想想殿中布置,原来是为了隔音,怕惊扰了皇后养病。正暗自嗟讶,暖阁里乾隆说道:“是纪晓岚来了,进来吧!”纪昀忙闪⾝进去,伏地叩头道:“臣,纪昀恭请圣安!” “起来吧!”乾隆的声音闷闷的,象在头顶说话那么近“才五六天没见嘛…别磕头了,这地方儿头磕烂了也磕不响的…”纪昀这才笑着起⾝,却见乾隆盘膝坐在大木榻临玻璃窗前,案上朱砚霜毫奏折翻卷散 ![]() “是!”叶天士恭恭敬敬一叩头,双手一拱说道:“皇后娘娘脉象里脉寸伏关濡尺弱,表脉寸浮关芤尺滑,小的诊断与诸位京北来的太医识见一样,脉案都已呈皇上看过。但御医们的行方小的真的是不敢恭维。医者言八会,真的要能府会太仓蔵会季胁髓会绝骨筋会 ![]() ![]() 乾隆用心听着,笑道:“谁说你错了?脉案经方朕都看了,叫京北的太医来,是让他们学习你的医理药理,不是来为难你的。当然,他们的话有理,你也要用心参酌。皇后自觉体气大见強壮,愿意用你的药。还是以你为主,只管用心去治。别听人说三道四。”“这就是皇上圣明如 ![]() ![]() 叶天士悄没声叩头却步退了出去。弘昼笑道:“这人真的大有长进,说话分寸君臣之礼象那么回事了。这么长进的,必定是纪晓岚的教导。你是怎么教出这个活宝来的?”纪昀笑道:“其实很容易,也不离经叛道的。我跟他说‘你知道上头坐的谁?就那么梆梆地顶!’他说‘我也晓得跟皇上大人说话得温良恭俭让,只是说到医道上头臭嘴就没了把门的。不敬的心里没有,医理说不清,病人对我没信心,皇上皇后也得循理来的吧?’我说‘皇上并不厌你,是皇上的人主度量。你总有最敬最怕的人吧?比如你爹你妈,就想着上头是⽗⺟,说话自然就存温了。’他说他‘自幼爹死妈嫁人。舅舅家趁饭吃,舅舅怕老婆,舅妈一天三顿⽩眼儿,想起来他们嘴脸,直要掴他们耳光,哪来的敬心?’ 说到这里,乾隆弘昼一⼲人已经笑了,纪昀接着说道:“百般譬谕,他说他没出名时怕病家,成名之后病家又怕他——倒是这句话提醒了臣,臣说你总要敬医圣吧?你心里想着上头坐的是扁鹊,是张仲景,自然就有了敬畏的心了——他心里找到了礼尊上下的位置,说话时自然就有了尺度分寸。” “有了尺度分寸就不失大体。”乾隆瞟一眼弘昼,说道:“——就不至于荒唐过份。老五,朕其实很知道你 ![]() ![]() ![]() ![]() ![]() ![]() 弘昼忙呵⾝称是,当下便要告辞,乾隆摆手道:“且不要去。继善还没说完,听听如果京里有要办的事,你回去心里也有个数。”弘昼笑着又坐了回去。纪昀自随驾到南京便已觉得乾隆待自己不似以前亲切关怀,军机处议事也少了调侃,极少见他像今⽇这样随和亲近颜⾊温馨的。原打算和刘统勋合议后会奏福康安擒贼的事,一转念变了主意,笑道:“皇上容臣先奏,是个好消息呢!主子听了提神儿,再听尹继善细陈军务如何?” “唔,好!”乾隆捻须笑道:“你就先奏!” “是!——臣今⽇接到济宁知府葛某的报捷信。福康安刘墉周密布置马到成功。匪首蔡七以下一百九十八名巨寇渠魁穷凶极恶之徒全部落网,官军衙役无一伤亡!”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纪昀口齿便利简捷,一串儿报说抑扬顿挫铿锄有节,果然十分提神,乾隆端着杯子的手居然一颤,呼昅间鼻翼都奋兴得一翕一张,眼中波光熠然一闪,问道:“是哪个府?” “回万岁,济宁府!” “福康安刘墉指挥?” “是!全部落网!匪寇无一漏网官军无一伤亡,打得⼲净利落!” “百姓呢?有没有惊扰地方?” 纪昀双手一合十指 ![]() ![]() “这事棠——”乾隆⾼兴得坐不住,脫口而出,本想说“棠儿知道不定多 ![]() 纪昀心里叫声惭愧,忙菗出信来双手呈上。乾隆接过一看便道:“姓葛的好字,写得精神!”便凝神细阅。众人端坐注目,只见乾隆时而敛眉凝目,时而颔首微笑,时而俯仰沉昑,时而抚膝慨叹,未了笑着递给岳钟麒:“你们也看看!难为这两个年轻人少壮有为,很给朕争脸…葛孝化的文章写得也好…”纪昀有的没的谈笑风生,比出康熙年间刘七⿇子一案,又比芜湖盐商放炮造反,连着说齐二寡妇一枝花诸人,又比论傅恒黑查山,雍正朝名臣李卫招安窦尔敦…种种前案殄灭割据逆案人犯,优劣长短相互辉映参照。“大小之势对垒之形虽然各有同异,哪一案不要耗国库数十百万,哪一案都有误伤良民的…”中间夹着弘昼揷话凑趣儿,把乾隆听得乐不可支,因道:“老五说的不错,这确是家国祥瑞之气。圣祖世宗爷和朕三代努力教化,百姓深明大义,福康安他们才能如此顺利,不然,有的从贼抵抗,有的窝匪不报,仓猝之间良萎不辨,哪有个不误伤好人的?”他想说得庄重肃穆些,竟是无法挂下脸,仍是笑逐颜开说得⾼兴。 “实在是非同寻常!”一时岳钟麒和尹继善也都看完了折子,尹继善由衷一叹“奴才细思当时情形,不能请示待命,不能延误时分,为防走漏消息,连官府也不能全然信赖,又无大军可以就地调动,真将才民!运筹帷幄,守如处子动如脫兔,出奇兵用疑阵都在间不容发之中,只要一步错了,就没有这个全胜之局!”岳钟麒也道:“这确是一场野战。不是靠地方府政也没有全指望大营官兵,这个战例很个别的。” 乾隆一百个心思想升福康安的官爵,一来他初⼊值侍卫,再者年纪幼小,无功晋升众人未免不服。有了这份功劳,心里这份欣慰局外人怎么也不能体谅的。转念一想尹继善的话,反而冷静持重了下来,转想刘墉是文臣,按野战功勋又如何计劳,又思福康安果真是斑斑大才,纯粹以武功出⾝,似乎可惜,一功之下赏责过重,又易增他虚骄狂傲之心…想着,心思已是清明底定,笑道:“其实朕更取他们忠君爱民不计利害这份心。这个仗打得险。如果有了半分敷衍心,先来请旨,或先与山东省台驻军联络商计。商计停当,贼也逃了,他们也没了责任——这就是寻常庸吏伎俩。傅恒有子!刘统勋有子!朕心里 ![]() “奴才刚才说到牛⽪帐,五爷回京请召集户部兵部合议一下。现在来不及分责任,先从武库司调拨的五千领帐蓬是绝不够用的。不拘从科尔沁或者察哈尔急调购买五万领,发放青海驻军要紧…”尹继善双手据膝端坐,眼睛盯着前方不紧不慢说道:“辨是非可以从容去辨,兵士们受冻饿不能从容。青海地势⾼寒,有的大营营区一年只有一个冬季,冻土不能种植粮菜,吃霉粮住破帐房。奴才去视察,士兵们人人面带菜⾊,有的整营都是 ![]() ![]() ![]() ![]() 乾隆一边听,一边也在审视尹继善,点头说道:“不要管别人说你甚么,朕深知你的…那么忧谗畏讥的?朕虽然远在京北,你人在西安心存君国,巡行西宁兰州深⼊大漠,朕是如同在你⾝边…元长,你不要落泪,听朕说,你在江南作官⽇子久了,一向得心应手惯了的,一旦去了北方,那里吏情民风都不相同。又是以带兵为主,又是军机大臣和纪昀他们一样参酌政务。你想事事顺心,哪里能够呢?袁枚在西安呆不住,他想抚琴而治,西安地瘠民穷只有石头板,哪来的琴?把军 ![]() 甘肃藩库供应青海大堂牛⽪帐篷霉坏的事已经有几封廷寄往来文书。兵部说这是两年前才新制的帐篷,从呼伦贝尔购进时兵部派人验过,都是一崭儿新的壮牛⽪ ![]() ![]() ![]() “你说嘛!虽然你撒漫无羁,朕还是愿听你的实话。”乾隆笑道:“谁为这些事罪你来?”弘昼笑道:“说句好听的,他这人言过其实。说耝一点的,是个拍马溜勾子 ![]() ![]() ![]() 弘昼偏着脸想想,无所谓地说道:“臣弟没甚么实据,就是瞧着这人不地道——事事诌者待下必骄,不也是情理?臣弟信得及尹元长,才去一年多点吧,看去老了十年,也是凭据。元长说要牛⽪帐,那肯定得赶紧办——真奇怪,甘陕年年闹旱灾,⼲得寸草不生的,怎么会霉了牛⽪帐霉了粮?” 他说得平平淡淡,乾隆却听得心里一震,象是被提醒了一件极要紧的事,一边极力思索着,一边说道:“不但牛⽪帐,花生核桃这些也要兵部列单作军需供应,定成常例。既然萝卜能运上去,可以从內地征购。青海蔵边阿里驻军待遇,还有乌里雅苏台、天山大营的粮秣军饷,下去尹继善和老五议个条陈,朕批给兵部照准理办——军士没菜吃,那些荒旱之地又无法种菜,这不是小事…”说着灵机一闪,也是想得有了头绪,突然转脸对纪昀道:“历年的各省晴雨报表折子是留在京北了,写信给阿桂,誊录一份用六百里加紧送来!”弘昼和尹继善正聚精会神聆听他前头指令,感慨乾隆深仁厚泽体恤前方将士,猛听得话题一个急转弯儿,对纪昀说起“晴雨折子”这八不相⼲的题目上,都一下子僵怔了。岳钟麒一直低头在想如何劝说乾隆警惕阿尔撤纳的诡计,也一下子抬起头来。只有纪昀心中机警明⽩,一转眼间已知乾隆对勒尔谨和王禀望突起疑窦,但这样的“圣明⾼深”万万不能一猜就中,故作发愣,一阵子才道:“臣遵旨…不过,圣驾这就返驾回銮,过去的晴雨表不是要紧折子,恐怕已经存档了,一时未必凑得齐呢!皇上怎么忽然想起这么档子事了?” “是老五提醒了朕。”乾隆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狰狞,语气中仍是十分平静和祥:“朕是想看看甘陕这几年的旱涝——是旱,牛⽪和粮食不该霉得一塌糊涂;如果是涝,朕记得象是因为报旱灾几次免赋请赈的…” 他话虽说得松宽温和,但事理透析却犀利如刀,把一切障眼的往来纷繁事物,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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