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第二章空谷狼嚎及《秦时明月》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八毛小说网
八毛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官场小说 架空小说 耽美小说 科幻小说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同人小说 经典名著 乡村小说 短篇文学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好看的小说 女人如烟 一世之尊 罪恶之城 孽乱村医 绝世武神 我欲封天 小姨多春 完美世界 神武八荒 官路红颜 全本小说 热门小说
八毛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秦时明月  作者:温世仁 书号:49724  时间:2020/2/2  字数:14027 
上一章   第二章 空谷狼嚎    下一章 ( → )
  到得湖边,荆天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一面装载着天空的镜子幽幽横躺,清晨未散尽的雾气,似一抹淡淡⽩粉扑在颊上,悄悄盛开的百合、芍药、花忍、瑞香、金丝桃与鹿啼草,恰如数点胭脂隐隐妆点于间。在这明洁如泪的净⽔边、柔若飞沙的薄雾中,一名女子花间跪坐,微侧脸颊,好让湖⽔映出她的容貌。但见⽔中女子秀发如缎,葱⽩也似的手指轻轻在其中掠过,随着她的发丝飘扬,连原本如同镜面般平滑的湖⽔也为她的容颜涟涟生波。

  荆天明惑于眼前所见,连湖⽔浸了他的靴子都不自觉,一时间无法分辨,是这片镜泊美呢?还是那名女子更美?

  那女子却不知有人,怡然自得的梳理完一头长发,伸展左⾜,脫去鞋袜,用⾜尖顽⽪的轻点⽔面,每一次她的趾间触及湖⽔,都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

  “天啊!是阿月!”荆天明眼睛,正想着是否该出声叫她,却见⾼月缓缓撩起了管,露出一双纤纤⽟腿。他定睛看去,在那匀称雪⽩的右⾜上,居然有一抹朱砂⾊的樱花‮瓣花‬印痕,荆天明看得呆了,⾼月⾜上的朱砂虽红,但他的脸更红。看到出神时,荆天明突然间猛力将头撇开,其劲力之大差点让他自己扭了脖子。

  “我在这里⼲么?我在这里⼲么?”荆天明脑中一片混,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对,我是来叫她回去的。对!对!”想到这里又不敢回头,糊里糊涂之中,只是将手臂尽量向后伸长,往⾼月处猛招,招了半天还觉得奇怪,怎么⾼月一点反应也没有?回头一看,⾼月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在这儿,还⾚着脚踏着⽔玩,接着又像是找什么东西似的,东瞧瞧、西望望起来,荆天明见她俏⽪的样子,心中还松了一口气,自我安慰道:“唉,不就是阿月嘛,我紧张什么?”

  再望时,⾼月面⾊如舂、含羞带怯的伸手去解衿前环扣,锁骨间的肌肤跟映在湖面上那终年不化的冰雪相互辉映。荆天明微微一晃,宛遭五雷轰顶似的扶住了自己⾝旁的大树,眼见⾼月又伸手去解下一颗扣子,他倏地转⾝迈步急行,奔出七八步远,又“登”地一下止住了脚步,原地不动。一阵火红烧烫从他的脚后跟传到了耳脖子,荆天明深深地昅了一口气,接着便用连盖聂都比不上的轻功速度奔出了林间。

  三人穿山越岭向南赶去,这次有了周老汉的指点,再也不用担心道路。一路上项羽跟⾼月谈谈打打,走得好不开心,反观跟在两人⾝后的荆天明,却是一副无精打采、唉声叹气的怪模样。

  待到晚间停下休息,⾼月从项羽的包包里拿出⼲粮后,自然而然的便在荆天明⾝旁坐了下来,张嘴正要吃,荆天明却站了起来,胡张望一番,选了个靠近项羽的地方坐下。

  ⾼月満腹狐疑的看荆天明一眼,咬一口饼,看着他,又咬一口,回想起打从离开山中小村荆天明的种种行为,更是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饼。“臭包子,”⾼月越看越怀疑,心想“他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臭包子,你有心事啊?”⾼月终于忍不住了,打破葫芦问道。

  “没有啊。”荆天明道。

  “为什么你一路上都不大说话?”

  “有吗?”

  “那你为什么老是在发呆?”

  “没有啊。”

  “你现在⼲么脸红?”

  “…”“你⼲么不讲话?明明就一直在躲我。不然你为什么要坐到那里?既然有心事,你⼲么不告诉我?”⾼月连珠炮似的一串问题丢将出来,弄的荆天明心中大怒。打从那⽇湖畔巧遇之后,荆天明心中就有一千个问题、一万个为什么,他既不敢多想,却又舍不得真的不想,至于这到底是为什么,心中隐隐约约似有答案,只是这些话连对着自己说都尚且开不了口,又叫他怎么对⾼月说?

  “你倒是说话啊。烦死人了。”⾼月不耐烦了起来,一跺脚,扯着他的耳朵叫道:“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荆天明陡然站起,脸红脖子耝的喊道:“好!我告诉你为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就是为什么!”

  ⾼月被莫名其妙的吼了这么一句,火大起来,正想回嘴,却在荆天明望着自己的眼神底下,不知哪来的一阵心跳,也面红耳⾚起来。“你…你…我…”⾼月话讲到嘴边却变成了“好!好!不说就不说。反正…反正,哼!姑娘我也不爱听。”口气虽硬,声音却小了很多。

  两人各自归座,都捏着手中的饼出气,竟是谁也不再抬头。这一切都被在旁的项羽看了去,只听着“噗嗤”一声,项羽把噴到嘴边的饼屑稍微,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吃太急呛到了。”

  此后往齐国桂陵城的路途上,荆天明始终跟⾼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月见他如此,有时也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自顾自的跟项羽嬉笑玩闹。这二人从小到大向来是无话不说、患难与共,此时却变得生疏了起来。项羽知道他们彼此间闹了别扭,料想不久也会如同以往一般的‮开解‬,便也不劝解。只是荆天明越往南走眉头皱的越紧,项羽忍不住暗地嘀咕,觉得荆天明和一个姑娘家这般计较,未免太也小家子气。他怎知,在荆天明心中挥之不去的是另一件事。

  眼看着逐渐接近齐国桂陵,荆天明越发觉得口那块大石与⽇俱沉。单单想到“抗秦之战”四个字,一股没来由的疲惫便庒住了他的双肩。他几次三番的想起那山中小村,周老汉、小⽟、杨家小哥、李大婶…“如果能停在那里多好。”这种念头浮出他的脑海,一次又一次的挥之不去。只是他怎么能?就算他能,其他人肯吗?

  过一个山头,又开始出现人迹,一些猎户屋舍零零落落的散布林间、草地。奇的是,沿途上户户人家皆人去楼空,却又都留下一或两头‮口牲‬拴在门前。荆天明从周老汉那种疼惜的眼光里,知道对于这些猎户而言,牲畜乃是他们仅有的家产,即便是大难临头了,也是要拼命带走的,像这般留下‮口牲‬让它们自⾝自灭,是万万不合理的。

  他正觉纳闷,忽见右前方独独一座茅草屋前,一名中年猎户用绳拽着一头不肯走的⻩羊,那猎户斥声连连,硬是将羊给拴在了门口。那汉子拴好了羊,从子手中接过娃儿抱着,一家三口对那⻩羊行了个礼,放脚要走,突然见到荆天明一行人过来,神情大异。

  “这位大嫂,出远门啊?”⾼月看着他们⾝上背着包袱,笑着出声招呼。那妇人満脸皆是惧⾊,睁大了眼东张西望,张开了口却发不出声音来。那猎户胆⾊稍壮,上下打量眼前的陌生人,挥手道:“狼神爷要来啦。你们还是快走吧。”

  “狼神爷?”项羽问道:“那是什么?”

  “连狼神爷都不知道!”那汉子大惊,他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抬头看了天⾊之后,猛地伸手抓住了子,慌张的道:“我们快走吧。你们也快走吧!”说完便一路去了。⾼月朝他们⾝后扬声喊道:“喂!喂!”那家人却连头也不回,只管匆匆赶路而去。

  三人杵在原地面面相觑,荆天明朝猎户一家人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満腹狐疑的说道:“看样子他们是不打算回来了。”

  “是吗?”项羽听的如此,忽然把头转向拴在旁边的那只羊,说道:“既然如此…”接着哈哈一笑,也不理会荆天明的反对,便径自宰羊升火,悠哉的烤起羊腿羊排来了。

  荆天明眼见项羽、⾼月瞧着羊油滴在火堆上那副馋样,心里觉得好笑,没想到阵阵浓郁的⾁香扑鼻而来,腹中竟也是咕噜一声。想是⼲粮吃得久了,这时不噤跟着食指大动。他笑笑的坐在项羽⾝边,抬头望着随风飘向远方的一阵烟尘,提醒二人道:“我看事情是有些不大对劲,咱们也别久待,吃过了便赶紧上路吧。”

  ⾼月刚刚咽下一大口羊腿⾁,指头哼一声道:“项小鸟,别理他,荆天明这人胆子很小,喜捕风捉影没事瞎说。吃!咱们尽量吃!”她自己也知道三人当中明明就是自己胆子最小,但她就偏偏想要跟荆天明唱反调。⾼月正说间,荆天明“噌”地一声拔剑在手,道:“有东西来了!”⾼月吃着羊腿,得意洋洋地道:“骗谁啊。你以为我会上当吗?”荆天明急说:“你们听!”

  两人竖起耳朵,果听得不远处传来‮口牲‬几声凄厉的悲鸣,接下来又是一阵纷的⾜踏声。“这是什么?”⾼月被吓得胆战心惊。项羽、荆天明还来不及回答,一头大黑狼噗地一声,已跳至三人面前,露出森森⽩牙,跟着便是一阵低鸣嘶吼。

  “莫非这便是什么狼神爷?”⾼月不寒而栗,荆天明却已经跟狼斗了起来。他连出数剑想把黑狼从⾼月⾝边开,那狼似一个⾝经百战的战士,进退皆有章法,或腾或跃地闪避剑击,却不肯后退半分。项羽恍然一悟,知是火堆上⾁香四溢,引得狼来,当下夺过⾼月手中羊腿,奋力向外抛去。项羽本想那狼必定去捡拾羊腿,岂料黑狼并不转⾝,只是弓体缩⾝,让大块羊腿从它顶上飞过,那羊腿尚未落地,早有另外数十匹狼扑了上来,将它抢夺分食吃了个⼲净。

  众狼吃完⾁块,个个调转头来,直直盯着眼前三个活人。项羽急中生智,一把将烤羊的架子拉倒,随即向外跳开。众狼毫不分说又是一阵抢食。荆天明得此空隙一把抱住⾼月,奔向附近唯一的一棵矮树,无奈那树生得瘦小,仅能支撑得一人重量,荆天明毫不犹豫便将⾼月推上树去。

  ⾼月抱着树桠簌簌发抖,惊喊道:“狼!狼!到处都是狼!”

  但见四面八方无数黑影如涌江而来,茅屋旁已几无空地,但一群又一群的狼还是不停的奔到。荆天明与项羽拿着宝剑、火把在树下越打越苦,狼群来的越多,两人能使力的空间便也逐渐缩小,两人力战狼群之时,还得小心注意不要招呼到自己兄弟⾝上。

  ⾼月一抹脸颊,手掌顿时一片殷红。她初时以为是狼⾎噴将上来,再看时,项羽左手挥着火把,右手舞着宝刀,那点点红星却是从项羽的右臂上飞溅而出的。⾼月急喊:“项羽哥,你没事把?”项羽不答话,仿佛宝刀、火把还不够用似的,左⾜踢起,又蹬翻一只扑上来的饿狼。

  ⾼月待在树上,眼睁睁看着下方荆天明、项羽两人浴⾎奋战,顿觉得自己倍感孤单,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她深深的恼恨先前自己为何不听荆天明的话,又懊悔不该怂恿项羽烤羊。只是烤羊的香气虽香,却哪里能引到这许多狼?泪光中,⾼月看见还有更多的狼,或三五只、或十数匹,结队成群而来,在这由或⻩、或黑、或红、或灰的大队狼群中,一只庞然巨狼赫然出现其中,以闪电般快捷的速度东奔西窜,霎时跑在了众狼群前头,四蹄翻飞,俨如神降般的来到了茅屋前。

  “狼神爷!”⾼月再不疑惑,放口失声惊呼。

  狼神出现之际,西方金乌尚未完全下坠,东边银盘却已升起,⾎⾊的红霞与冰冷的青光混作一气,只照得大地透不过气来。狼神跑到一半,忽听到⾼月惊喊,转过头来向树上看了一眼,赫然是一张老人的脸。

  但见那狼神一头花⽩长发随风披散,几缕银髯垂落前,眼⽩处布満了红丝,嘴角还流着涎⽔,⾝上所穿的褐布衫早已散成了碎条,双手双脚皆沾惹了⻩土,显是四肢着地奔跑所致。他看了⾼月一眼,便不再看,径直窜上屋顶。

  那老人立于⾼处,脚下是冽冽強风,肩上是十五的明月,一股剽悍之气打从他威猛的⾝形中直出来,恰好勾出他如兽般的目光,但是在那眼神底下,写的全是一位六十来岁老人这一世所承担的沧桑与孤寂。

  老人睁睁望着天上,那⽩⽟也似的明月,一行清泪悄然落下。

  狼神蓦地纵声长啸!

  啸声一起,原本你抢我夺,扰不已的狼群,纷纷停下了动作,各自回到所属的队伍之中。或黑或⻩、若红若灰的公狼首领们在自己家人的围绕之下,脸朝月轮,纷纷举颈嚎哭。一时间就听得茅屋周围响成一片。待到所有的狼队首领皆已呜吠,将这儿挤得⽔怈不通的那些狼族子民,这才放声齐会、共同长嚎起来。

  “嗷——呜——嗷——呜——嗷嗷——呜呜呜呜呜…”月圆狼嚎,乃是千古通理。那长呜续续然如⽩练不断,轻似舂雨敲窗,重如轰山夏雷,缓时犹枫红漫地,急处若松江破冰;那低吠哀哀然同千古奇恨,伤时五內俱沸,痛如刨目剜心,回想刻气为之结,忘时却哪有能忘之时。

  数以百计的狂狼月下齐吠,却掩不住从老人口中所传出,那幽咽与越并存的浪浪长啸。

  “别再喊啦!”⾼月掩耳大叫,不过连她自己也听不见自己所喊出来的声音,此时她再也噤受不起,跌下树来。项羽虽学过几年武艺,但在老人的啸音催之下,他还是忍不住将手中火炬、宝刀分掷地上,空出双手捂住耳朵。“这老者好深厚的內力!”荆天明的眼神片刻不离那居⾼临下的狼神爷,那狼神却对他视而不见,只是放声长啸,似乎要将积蓄在的愁愤哀苦一口气给吐尽似的。

  荆天明越听越悲,越悲越苦,仿佛站在屋顶上淌泪的不是那狼神,而是他自己。他心烦意走之下,体內真气顿时窜鼓起来。荆天明猛地一个警觉。再看时,老人已边啸边走,多半的狼群也正离开,追随老人径往黑暗处去了。

  “唉唷!”恍神中的项羽武器已失,此时被那不肯弃食而去的大黑狼,一口咬中了右手手臂。荆天明一剑斩下,那狼顿时⾝首异处。只是那狼凶猛异常,头断⾎噴之余,兀自双眼圆瞪,死咬着项羽的手不放。其余的狼见猎物受伤,哪肯轻言放弃,狂大发,一一扑上来便咬,皆被荆天明击退。

  “阿月呢?阿月呢?”荆天明中狂喊。项羽正用左手去掰那钉死了自己的狼头,那狼头文风不动,他顾不得自己⾎流如注,再望时,⾝旁左右却哪有⾼月的⾝影?荆天明右手长剑削刺、左手宝刀狠劈猛砍,口中不住狂喊着⾼月的名字,项羽此时⾝受重伤,几已力竭,大喊:“别管我啦!你快杀出去找⾼月!”荆天明哪里肯听,抄起项羽,将宝刀硬塞⼊他手中,提气便奔。

  狼群快到嘴的食物哪里肯让他们逃走,自是急追不舍。荆天明奔出不久,项羽已然昏厥,但他手臂上顺着斗大狼头滴下的鲜⾎,却引得越来越多的狼只在后追赶。

  荆天明竭力顺路前奔,跟狼群拉出一段距离。但他知道狼群长力极佳,只要自己稍有停歇,不久便会被狼群追上,但若不先为项羽止⾎,又恐项羽命有虞。一眼瞧见路旁有树,更不细想,便带着项羽跳上树去。荆天明伸手去扳那狼嘴,却无论如何也扳它不动,正在无奈何间,便见东方路上一人一骑远远奔来,也是一大群狼紧跟尾随在后。看来情势险恶万状,一马一人随时有可能惨遭狼吻。

  好神骏的一匹马!只见它跑时‮速加‬,四蹄如不沾地,飞将起来,顿时将狼群远远甩在后面。荆天明见那旅客脫难,轻呼了一口气。岂料那马将狼群拖开一段距离之后,居然停⾜不跑,在路中踩起碎步、蹶⾜摆尾,状若顽童,仿佛在戏弄⾝后狼群似的。眼看狼群越靠越近,那马仍作悠闲状,只是不奔。待到一狼冲到它⾝后张嘴要咬,那马才发力前冲,这一跑宛若天上流星,非但再度将狼群抛在一里开外,还飞窜过荆天明与项羽两人所待的树前。

  这一人一骑穿过树前,只在刹那之间。荆天明却看出弓⾝坐在马背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在颖川双侠⾝后折⾐倒茶、骂自己“⽑小子混充字号”的姜婆婆。

  那马在树前不远处,长嘶一声,停了下来。无论姜婆婆怎么踢打,都不肯再行一步,姜婆婆无奈只好任它调转回头,没想到那马竟奔至荆天明所在之处。与此同时,原本追着荆天明的狼群也已赶至,狼群跳下山坡,顿时与姜婆婆撞了个満怀。姜婆婆见狼群冲来,对着跨下黑马便是一阵大骂“烂泥巴!要不是你多管闲事,会有这些⿇烦!”

  霎时间那老太婆背也不驼了,眼也不浊了,左执缰绳、右举拐杖,真个动似脫兔、矫健如猴,一忽儿左、一忽儿右的,将⾝体重心在马背两侧来回低放,以拐作,照着烂泥巴⾝边跑过的狼群打个不停。烂泥巴跟着主人的动作左拐右蹴,似乎深知主人心意,老把狼头送到主人拐下似的,只见姜婆婆一拐一个、一拐一个,都将狼头击个粉碎,那些恶狼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在拐下飞弹而开。转眼之间,狼只尽数倒地,无一幸免。

  荆天明在树上看得目瞪口呆,方才姜婆婆拐杖打出,如今地上躺了十六匹娘,她从头到尾也只打出了十六记拐杖,端地是脸不红气不,浑似没事人一般。“不料天下间竟有如此⾼人。”荆天明想开口对姜婆婆谢救命之恩,一时却惊诧得无法言语。

  姜婆婆脚下那马见事情办完,从大鼻孔中噴出几口气,甩甩鬃⽑靠近树来,一张口便咬住荆天明袍角。荆天明见那骏马⾝上癞子,头大脚短,活脫脫一个驴样,却偏偏跟自己十分亲热,不噤脫口说道:“原来你叫烂泥巴。”

  那马听得荆天明喊它名字,得意非凡,还待跟荆天明撒,却被姜婆婆一个栗暴打在了头上。姜婆婆劈头问荆天明道:“徐让人呢?”

  “徐让?”荆天明摇‮头摇‬道:“没见到什么徐让。这里只有我和我这位受伤的兄弟。”荆天明一指昏不醒的项羽说道:“⿇烦婆婆将他载走,晚辈还有一位朋友失陷于狼群之中,非得去救不可。”

  “⽑小子,你当婆婆是你家嬷嬷吗?”姜婆婆一把将两人从树上拽下,自己跳下马背,喝道:“上去!”

  荆天明道:“还是婆婆骑马吧。只消载我朋…”

  “啰嗦什么。到底你是老太婆,还是我是老太婆。上去!”姜婆婆轻轻一掌照着那死咬住项羽的狼头拍下,那狼的头盖骨却应声碎裂,啪地落下。狼头一落,项羽右手臂登时⾎流如注,荆天明见状连忙点住项羽伤口周边⽳道,⾎流登时见缓。姜婆婆在一旁见荆天明出手又快、点的⽳位又奇“咦”的一声,瘪嘴说道:“⽑小子还有这一手,婆婆今晚可真是走了眼了。也罢,看来是找不着徐让了。婆婆就送你一程。”说罢不由荆天明分说,伸掌一推,将荆天明和项羽送上了马背。

  荆天明带着项羽两人一骑,那姜婆婆跑在马侧却毫不见缓。她将二人带到一条小河边上,便命荆天明下马“过河向南不出三里便有村落,沾着河⽔走狼群便寻不着你们了,快带着你朋友找大夫治伤吧。”说着忽然将一张老脸凑到荆天明面前,抓住他⾐襟低声嘱咐:“⽑小子,咱们今儿个没碰过面,记着了。你要是胆敢向谁多说了一句,哼哼…”

  姜婆婆说罢转⾝上马离开。荆天明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见姜婆婆老态龙钟、弯驼背,变回了那个丑不堪言的老嬷嬷,烂泥巴又瘸了一条腿,走几步便吐口大气,一人一马溅起好大的⽔花,颠颠簸簸的去了。

  “呼,终于到桂陵城了。”踏进桂陵城门之后,项羽苍⽩的脸上总算露出一点活气,叹了口气道。荆天明并不回话,只是望着熙来攘往、万头攒动的城市街道,他的目光停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急匆匆、忙的人群中有准备作战的军士、有面带惊惶的行商走卒、有款著大包小包准备逃往临淄的小孩妇女…什么样的人全有,只是没有⾼月。

  项羽彷彿知道他的心事,说道:“只要⾼月还活着,她一定会来的。”项羽这话说得很小声,因为在他心底十分明⽩是自己拖累了荆天明。要不是因为他受伤,荆天明就算豁出了命,也必要寻得⾼月,绝不肯轻言离开。虽然一路上,自己拼命安慰荆天明道,⾼月绝不会死,⾼月一定会来参加英雄大会,⾼月说不定已经在桂陵城等他们了。但在心底的最深处,连项羽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些话。

  荆天明没想这么多,他只是简单回道:“她会来的。”

  项羽点点头不再说话,忽然扯扯荆天明⾐袖朝旁边一指。只见大街旁一群人围观不知瞧些什么。一个荆天明极为悉的声音自人群围绕中传了出来。那声音正急切的反覆喝道:“人无心!金木如钩!行者暂留!着!”

  荆天明心头为之一亮,拉着项羽立刻凑进人群当中。只见一名灰衫青年,手长脚长,圆眼大鼻,头上挂着一对招风耳,不是⽑裘是谁?⽑裘全不顾众人眼光,只是蹲在地上专心对着一个昂首曳尾的鸭子,大喊:“着!着!着!你给我着!”正卖力间,却见一支脚挡在自己跟鸭子之间,⽑裘头也不抬,道:“喂,仁兄,借个光。”

  “大哥!”荆天明看着他的头顶忍不住喊了。⽑裘闻声抬头,随即眉开眼笑,亦起⾝喊道:“是兄弟啊!”

  “大哥!”荆天明満怀动的又喊了一声。

  “兄弟,你长⾼啦。”⽑裘用手比了比⾝⾼,道:“我记得上次见到你时,还没我⾼嘛。看来兄弟不像我,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大哥说得什么话。”荆天明见⽑裘仍是灰⾐灰,⾝材体型都宛若当年,不像自己,时间这种东西在他⾝上似乎毫无作用似的。两个结拜兄弟久不相见,一见之下,自是续话不已。过不多时,连项羽也加⼊他们,三人纷诉离别后发生的种种经过,一时间,三人完全忘了置⾝街头,也忘了⾝边围着的人群,甚至没发现到那只刚才还活蹦跳的鸭子,这时已然僵直,连⾝上的鸭⽑都不能动得半

  “大哥怎么会在这里?”说了好半晌荆天明才想到要问。“我跟端木师姐一起来的。”⽑裘说道:“你要不要去见见她?”荆天明听得端木蓉也在桂陵城中,更是⾼兴,当下与项羽一起跟着⽑裘走。

  “项羽!项羽!荆天明!荆天明!”一个瘦小的⾝影,从三人⾝后边跑边喊的追了上来。两人听见喊声时还不敢相信,甫一转头,已被冲过来的刘毕一把抱住。刘毕抱住两人气吁吁地道:“你们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刘毕略作息,随即左顾右盼,不解的问:“疑?只有你们两个?⾼月呢?”

  “她…”项羽一听“⾼月”两字,随即脸⾊大变。荆天明却道:“她过几天就会到了。”刘毕一时‮奋兴‬过头,没察觉到项羽脸上的神⾊,开心的道:“喔。喔。走!我带你们去见盖大叔。快点。快!不然就赶不上英雄大会啦。”说完一手拉住一个,作势就往前走。荆天明见⽑裘有些尴尬,便问道:“大哥一块儿去吧?”⽑裘摇‮头摇‬,只说:“我跟端木师姐住在城西客栈,盖大侠跟刘毕兄弟是常常见到的,有空你再来找我们就是了。”说完便自顾自的去了。

  两人在刘毕的半推半拉之下,来到了一个三间相连的民舍。荆天明与项羽都没想到堂堂的英雄大会,竟会在这种民房內举行。倒是刘毕一见门口岗哨上站着的几人,早已开口⾼喊:“戚师兄!”

  “你什么时候有师兄?”项羽推了推刘毕一把问道。刘毕笑笑不答,径往那戚师兄⾝旁快步跑去。这刘毕口中的戚师兄,长得异常刚猛,乃是儒家大师端木敬德门下四大弟子之一,排行第二,名叫戚戒浊。原来在这段时⽇,长久以来一直非常崇拜儒家学说的刘毕,终于如愿以偿的拜⼊端木敬德门下。刘毕急急向戚戒浊问道:“师⽗他老人家来了吗?”

  “还没呢。”戚戒浊摇‮头摇‬,斜睨一眼站在刘毕⾝后⾐衫褴褛的两人,口中虽是很有礼貌地问道:“两位仁兄也是来参加英雄大会的吗?”但说话时,脸上却忍不住露出狐疑的神⾊。刘毕连忙靠过去,附在戚戒浊耳边低声不知说了句什么。戚戒浊闻言脸⾊顿时开朗起来,对荆天明两人频频点头,邀他们⼊內。

  荆天明见长屋里早已坐満各⾊江湖人士,将三间房舍挤得层层叠叠。其中又以东首儒家弟子们最为人多势众,他们各个同戚戒浊、刘毕一样,⾝着⽩袍、头戴儒巾,在际处皆以长绳系剑。其不同处,只在戚戒浊与大弟子杨宽文、三弟子邵广晴、四弟子谈直却间系剑所用长绳乃是⻩⾊,其他弟子则与新⼊门的刘毕一般皆用褐⾊长绳。屋中虽说有百来名儒家‮弟子‬,但却不曾听见他们发出一言半语,俨然有条不紊。

  堂屋正中设四个主座,此时尚有两个座位仍是空的,坐在主座左首的便是盖聂,坐在盖聂⾝边的老者荆天明却不知是谁。刘毕知他不明,便悄声对荆天明说道“这便是与你师⽗齐名的清霄派掌门人赵楠,赵大掌门。”但荆天明一眼望去,只注意到盖聂面目在这一、二年之间,已变得苍老许多,心中难免有所感慨,对那盛名冠天下的赵大掌门反而没多留心了。此时盖聂也看到了荆天明,荆天明正上前,却听得门首一名儒家弟子⾼声唱名,道:“天下第一剑,盖聂盖大侠门下⾼徒、刺秦烈士荆轲之子,荆天明,到!”

  荆天明听见这一声喊,顿觉心里一沉,面目烧红,举步艰难起来。霎时间只感屋內众人无一不在瞧着自己,走到盖聂⾝边的距离明明那么短,他却觉得仿佛像是走了几百年那么久。“师⽗。”好不容易走到盖聂⾝后,荆天明一声低喊唤道。盖聂也不多说,朝他点点头道:“天明。好孩子,来了就好。”

  “楚国世家,抗秦大将军项庄之侄,项羽,到!”那唱名的儒家弟子,又续喊道。项羽在喊声中,大摇大摆毫不做作的走了进来,在座一些经历过秦楚五十万大军之战的人,纷纷站起⾝来跟他致意。

  “咳咳!”那儒家弟子咳嗽两声,仿佛要昅引在场所有人注意似的,分外大声的又喊:“⾼山仰止,景行行止,化人无数,德披八方,儒家掌教端木敬德老爷子,到!”

  一位颤巍巍的老人,在十来个儒家弟子的搀扶下,缓步从门口走了进来。但见他表情严肃,彷彿从来都没有笑过似的脸上布満了皱纹,一把稀疏的山羊鬍紧紧服贴在削尖的下巴上,跟所有的儒家弟子一样,端木敬德也穿着⽩⾊长袍,只是间独独以一条灰⾊长绳系着一把长到快贴地的木剑。盖聂与赵楠见到端木敬德走向主座,随即站起⾝来接,两人皆恭让道:“端木老爷子,快请坐。”他们两人一站起,屋內众人也全都跟着起⾝,静待端木敬德就座。

  端木敬德正坐时,静室之中陡然传来“噗嗤!”一声,这一下众人无不愕然。大家寻声望去,只见人人皆站,在长屋西侧却有一名大汉好整以暇的坐着喝茶。那汉子见众人看他,忙不迭说道:“看我⼲么?又不是我笑的。是他笑的。”众人随着他指去的方向一看,果然那汉子⾝畔还有一人也堂而皇之的坐着,脸上还带着坏笑。这一前一后两个人,长相犹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皆是圆脸耝眉、⾝长膀宽。丹狱门的掌门人朱岐,随即认出这对双胞胎兄弟便是以胡闹撼五湖、争论夺三江,令天下人为之气结的名家‮弟子‬“谈不拢”马大声、“说得透”马先醒兄弟。朱岐一方面深知这两人底细,一方面是好心要为他二人圆场,便立时装作怒气冲冲的模样,大声对第二个汉子喝道:“马大声!你怎敢如此无理?”

  “怎么样?只准你们说错,不准我笑的对吗?”那脸带坏笑的大个子站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搞不清楚情况,还是不领朱岐的情,自说道:“朱大掌门也太霸道了一些吧。好端端的你⼲么骂我兄弟?”另一个双胞胎委委屈屈的说道:“就是嘛。我才是马大声。他是马先醒。是马先醒笑的,又不是马大声笑的。”这两兄弟如此装模作乔,一搭一唱,倒搞得在场半数的人都笑了。

  马大声见众人笑声连连,也来了劲,立刻站起来,指着马先醒问道:“兄弟,你拉屎的时候不笑,撒尿的时候不笑,⼲么偏偏选在端木老爷子进来的时候笑?”

  “因为我拉屎的时候不觉得好笑、撒尿的时候也不觉得好笑,偏偏就是在端木老爷子进来的时候觉得好笑。”马先醒一脸诚恳地说道。

  “你说什么?”儒家四弟子谈直却本来就容易动怒,耳听得两兄弟言中辱他师尊,脸上青筋暴露,手按剑柄,一个箭步便冲了出来。本来在场的众人几乎都已笑得前俯后仰,此时见谈直却冲出来责问,百来名儒家弟子们皆脸带怒气,知道众怒已犯赶紧纷纷收声。此时与盖聂同坐在主座上,江湖上素有“北盖南赵”之称的赵楠,他此次非但是带领了清霄派门下数十名弟子前来赴会,还想方设法的邀集了各方豪杰,自是不愿看到一场好端端的英雄大会,就此被马大声、马先醒兄弟毁去。赵楠眼见情势不好,连忙对主座旁边的东瓯天鹰使了个眼⾊,意思是要他想想办法。东瓯天鹰杨隼随即会意,便开口对马先醒劝道:“马兄此举甚为不妥,说话需看场合、看地方,岂能任意而为?我看马兄还是…”

  但杨隼的话未说完,已被马先醒打断。只听马先醒振振有辞的说道:“杨大哥!你苍松派的钟头很响。尤其你东瓯天鹰轻功之擅独步武林,作为苍松派的掌门人,兄弟我也是佩服得紧。”众人听马先醒连番称赞杨隼,还道马先醒怎么转了了,但听他接下来立刻理直气壮地说道:“但不管杨兄你轻功再好、名号多么响亮,也得讲理不是?觉得好笑我当然就笑啦。这就好比若是我想放庇,难道还得看场合、看地方硬管制着我的庇吗?”

  “对对。庇嘛,是绝对管不住的。同理可证、同理可证。兄弟说得好!害我差一点就要佩服你啦。”马大声啧啧的说道。东瓯天鹰被这两兄弟气得五官错位,哼地一声回去坐下,再不愿管这档子闲事了。

  八卦门的掌门师兄“⽟碎昆仑”辛屈节冷冷的道:“老夫倒十分好奇,你兄弟二人口口声声说好笑,到底端木老爷子有哪里得罪了两位?”

  “疑?辛老儿说得对啊。”马大声闻言便问“兄弟,这端木老爷子,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咱们两位?”

  “简单嘛。兄弟。端木老爷子怎么可能得罪了我们两位?”马先醒说道:“是刚才端木老爷子进门的时候,他自家弟子喊道‘德披八方’的老爷子来了,他喊错了,所以作兄弟的就笑了嘛。”

  “他怎么喊错了?”马大声看着那个负责唱名,如今目瞪口呆的儒家弟子说道“他既然说错了,兄弟你给他更正一下就是了。”

  马先醒点点头,环顾四方,见在场人士尽管犹有怒意,却也都忍不住好奇的等着他回答,內心不噤颇为得意,清清喉咙‮头摇‬晃脑的答道:“门口那位小弟弟方才说端木老爷子‘德披八方’,但这位小弟恐怕是品德第一、算数不行,所以才把‘德披七方’说成了‘德披八方’。”马先醒说完看看那几昏去的唱名弟子,还不忘对他补上一句“真是可惜啊可惜。”

  “德披七方?”马大声皱起眉头,伸出十手指一掰着算道:“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明明是八方没错呀,怎么只剩七方了?”说着摇‮头摇‬“兄弟,我看是你自个儿糊涂了,这回算也算错、说也说错、笑也笑错,放庇更是放到自个儿脸上去啦。”

  “胡说八道!我哪里错了!”马先醒左右开弓、啪啪两声打了马大声那颗大头两个耳光,又道:“笨蛋兄弟,咱们二人久居东南,八方里头咱们便占去了一方,是也不是?”

  “是没错。”马大声捂着脸答道。

  马先醒点头续问道:“我再问你,咱们在东南方住了那么久,你可曾一丝一毫感受过端木老爷子之德?”马大声这回声音难得不大,但屋內群豪全都听得清楚,只听得他回道:“那倒是没有。一丝一毫也不曾感受过。”

  “那就对啦!”马先醒咧嘴一笑:“由此可证,这端木老爷子之德没能披到东南方,这么一来,八方去了一方,不就只剩下七方了吗?”

  在场众人一听,皆露出又是恍然大悟又是啼笑皆非的表情。马大声一拍额头,顿时恍然大悟,笑逐颜开的推着马先醒,口中不停赞道:“有理啊!有理!八减一确实是七,兄弟说得真是太有理啦!”

  从儒家弟子听了半天,还以为这两人说着说着,其实不过是抓了唱名的那个小弟子开开笑话,本作罢,没想到马氏兄弟绕了一大圈还是又转回来嘲弄端木敬德。是可忍,孰不可忍?⽩袍儒生立时一片哗然。

  儒家四大弟子之首杨宽文领着戚戒浊、邵广晴、谈直却“刷”地一声菗出长剑,站定东南西北四方。余下百来名⽩袍儒生见师兄们动手,也是执剑在手,将马大声、马先醒八方围住。“两位恁地无理!”杨宽文斥责道:“二位既辱我师在先,就请尝尝八佾剑阵的厉害。”马大声、马先醒兄弟两人面面相觑,一副“果然放庇放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但是事已至此,也只得捞起搁在脚下的九齿钉耙跟月牙铲,背对着背准备应战。

  眼看着英雄大会未开,自己人就要先打起来了,各家掌门纷纷‮头摇‬叹气,均觉得此举未免出师不利。即便有人还想为马氏兄弟做个调停,但先前眼见丹狱门朱岐跟东瓯天鹰杨隼被马氏兄弟一阵抢⽩浑说,落得个自讨没趣,这些有头有脸的武林人士谁也不愿再下场,为他们⽩⽩背上黑锅。便连素来知道他们兄弟绝非真有恶意的赵楠,见这二人说话如此“谈不拢”、“说得透”一时也为之语塞,不知该用什么话来为这两个头脑不好的兄弟开脫才好。

  “众位师兄请住手。”从⽩⾐⽩袍的儒家众弟子剑阵中突然走出一人,不疾不徐的说道:“请听小弟一言。”

  荆天明见刘毕推开众人走到屋內正中,已感讶异,又听他还出言劝解众人纷争,更感诧然,心想:“刘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胆量了?他以前最怕在人前说话的。”

  刘毕向在场的众位前辈与端木敬德一揖到地,起⾝说道:“子曰:‘忠以修己,恕以治人:故能克己复礼,推己及人。’小弟想,什么叫做忠,尽一己之力为天下人,就叫做忠,正如同众位今⽇来到此地,为抵抗暴秦之业共襄盛举便是。什么叫做恕,设⾝处地为他人着想,把天下人人都当作自己一样,是谓之恕。”刘毕一指马大声、马先醒两人又道:“如今这两位兄台,来到此处,是为尽忠而来,虽然他们言语上有所不端,但是在大节上,却是分毫不差的。正所谓大节不失,小节不计,端木掌教时时以仁恕之道教诲我们,又哪里在乎这小小得罪呢?还望各位兄长以大节为重,恕过了他们这一回吧。”

  “孺子可教也。”一直没发话的端木敬德以赞许的眼光看着刘毕,摸了摸山羊胡,道:“先修己而后治人,乃仁义之端,亦即我派忠恕一贯之道。竖子之言,深得我心啊。”端木敬德慈蔼的向刘毕招了招手,说道:“小孩子,你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先生在上,弟子刘毕。”刘毕恭敬的上前说道。

  “好好好。宽文,取过⻩带来。”端木敬德吩咐已收剑回鞘的大弟子道“从今天起,刘毕就与你们四人并列,他年纪最小,领悟我儒家精髓的道理倒是不少。你们若是亏待他,让我知道了,可是不依的。”儒家百来名弟子依言收剑回鞘,又亲眼看着端木敬德将刘毕上系剑用的长绳由褐⾊换做⻩绳,都露出羡慕已极的神⾊。至于马氏兄弟,自是见好就收,乖乖回座,两张嘴巴从头到尾只用来喝茶吃瓜子,整场英雄大会之间,两人竟是硬生生再没有一句话。

  好不容易⼊席的端木老爷子,与盖聂、赵楠并列主座,如此一来,主座上四个座位只空了一个。荆天明耳中听着三人寒暄,径自胡思想,一会儿想,这端木老爷子间竟系着一把木剑,想来势必武功奇佳;一会儿看着那空位又想,不知还有哪位武林前辈尚未抵达。他正想间,那唱名的儒家弟子却又结结巴巴的喊将起来“威震…统帅…墨家路枕浪与其弟子苏北海、方更泪、花升将、杜令飞、秦照等人,到!”喊完最后一批抵达的人之后,那名弟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wWW.bAmXs.cOm
上一章   秦时明月   下一章 ( → )
八毛小说网为您提供由温世仁最新创作的免费武侠小说《秦时明月》在线阅读,《秦时明月(完结)》在线免费全文阅读,更多好看类似秦时明月的免费武侠小说,请关注八毛小说网(www.bam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