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人物》第六章断了兄弟情义毁了爱情情分提了正团职2及《上流人物》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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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上流人物 作者:李佩甫 | 书号:49755 时间:2020/2/13 字数:1499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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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的⾐兜里发现了蛛丝马迹,曾跑到市府里跟⽗亲大闹!一时间市府大院里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可人们碍于长市的面子,也只是在背后说说而已。不久,她就调走了…听到这个名字后,李冬冬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也跟着软下来了,她嘴里嘟哝了一句,说:“她找你⼲什么?” 冯家昌说:“你不要多问了。总而言之,我做的是和稀泥的工作。” 李冬冬抬起头来,问:“怎么,她想要挟我爸?” 冯家昌想了想,说:“目前还没有。” 说着,说着,李冬冬又警觉起来了:“那她找你⼲什么?她怎么会认识你?” 冯家昌说:“我也正纳闷呢。下班时接了一个电话,说大门口有人找。” 李冬冬迟疑了一下,问:“她,孕怀了?” 冯家昌说:“你不要问,你别问了。这又不是什么光彩事。” 这时候,一向很“现代”的李冬冬竟然骂起来了,她咬牙切齿地说:“看起来,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冯家昌说:“论起来,我们算是下辈人。老人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多⼲涉吧。你说呢?” 李冬冬突然问:“她长得漂亮吗?” 冯家昌漫不经心地说:“还行,还行吧。” 李冬冬说:“什么叫还行?还行是什么意思?” 冯家昌说:“还行就是不错呗。你想,那是你爸看中的人,会有错?” 李冬冬终于绷不住“呑儿”地笑了,说:“你就坏吧。” 警报解除了。冯家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去打了一盆热⽔端过来,蹲在沙发跟前,说:“姐小,把脚伸出来吧,好好泡一泡。” 李冬冬把两只小⾁脚伸进盆里,一边还埋怨说:“气死我了,这么晚还不回来。打电话也找不到人。后来还是人家侯参谋告诉我,你被一个女的叫走了…”冯家昌嘴里的牙“咯”了一下,一边给李冬冬 ![]() 李冬冬郑重地吩咐说:“爸的事,你不要跟人 ![]() 冯家昌回了一句:“我知道,这人多事。” 躺在 ![]() ![]() 在城市里。要想堂堂正正地做一个人,太难了!不是你不想做人,是你没有做人的资本。他想,谁不愿活得诚实,那⻳孙才不愿呢!要是喜 ![]() ![]() ![]() 他记得很清楚,自搬家之后,有那么几次,凡是他穿着便装回来,市府政家属院看大门的老头总要拦住他盘问一番,好像他脸上天然地就写着一个“贼”字似的!后来还是一个 ![]() 躺在 ![]() ![]() …人在 ![]() 他睁着两眼,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还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这时候,李冬冬偎过来,小声问:“你怎么了?”他说:“没怎么,睡吧。”她突然说“…你是不是嫌我丑?怀了孕的女人都丑。”他说:“没有。没有。”她说:“真没有?”他说:“真没有。你正怀着孩子呢。”她说:“对不起,我态度不好。可我一个人在家,太寂寞…”他说:“我知道。快睡吧。”她就撒娇说:“我,我睡不着,你抱抱我。”冯家昌就往前凑了凑⾝子。可她又说:“脫了,你脫了抱我。”冯家昌只得把睡⾐脫了,光出⾝子来,而后弯成一个弓形,抱住了那个⾁⾁的“大冬瓜”他就这么弯着,近又近不得,远又远不得…真累呀!可李冬冬仍不満意,李冬冬说:“你这人,怎么木头似的,一点情调都没有。”他就伸出手来,就像哄孩子似的,轻轻地拍着她,拍拍,再拍拍…一直到把她拍睡为止! 第二天早上,当他醒来的时候,李冬冬抱怨说:“你这个人,真是的。夜里呼呼噜噜的,还不停地说梦话…” 他心里一惊,说:“我说什么了?” 李冬冬不屑地说:“你还能说什么?老是麦秸垛、麦秸垛,翻来覆去就是个麦秸垛…想家了?” 他淡淡地说:“是,想家了。” 李冬冬“哼”了一声,说:“从明天晚上起,咱分 ![]() 冯家昌一时不明⽩她的意思,说:“分 ![]() 李冬冬说:“你说怎么分?你这个人…我的意思是说,分开睡。” 冯家昌又是一惊,说:“为啥?” 李冬冬没好气地说:“你没听书上说吗,孕怀期间,人家的胎教是音乐。是肖邦,是莫扎特!你儿子呢,听的是呼噜加麦秸垛!…” 冯家昌闷了片刻,说:“行啊,怎么都行。”说着,他扭⾝进了洗脸间。 在洗漱间里,冯家昌对着镜子用力地拍了拍脸,对自己说:不管怎么说,出了门,你还得笑,你还得打起精神来。你没有选择,你必须战斗。 人也是植物 那么,你相信不相信机缘呢? 刘汉香没有想到她会碰上老梅。在这个城市里,除了那个“他”刘汉香一个人也不认识。这就像是把一个河沟里的小鱼儿扔进了大海,在呛了几口海⽔之后,她实在是不知道还会碰到什么…结果是她碰上了老梅。 这个老梅大约有六十来岁的样子,个子瘦瘦⾼⾼的,头上戴着一顶发了⽩的蓝帽子,穿着一⾝很旧的中山服,两只胳膊上还缀着⽑蓝布做的袖头。他慢呑呑地走在园艺场的林子里,每当他走过一棵树的时候,他就会停下⾝子,喃喃地对树说:“你好啊,兄弟。你好。”接着,当他走到一棵小树前的时候,他会拍拍那树,亲昵地说:“你好啊,年轻人,你好。”而后,他会不时地扬一扬头上的破帽子,跟遇到的每一棵树打招呼…那神态实在是跟一个精神病患者也差不了多少。 刘汉香就是在园艺场的林子里遇到他的。她在这座城市里。整整游 ![]() ![]() ![]() ![]() ![]() 蓦地,她转过脸来,看见了站在她⾝边的老梅。那一句“孩子…”就像是打开了一道闸门,她竟然一下子扑在了老人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了。 老梅说:“我知道,你是想跟树说说话。人都有烦心的时候,烦了,就跟树说一说。树也有心,树比人好。” 哭了一阵,心里好受些了,刘汉香说:“我要变成一棵树就好了。” 老梅说:“你变不成树。树从不流泪,你见过树流泪吗?” 刘汉香说:“树不是人种的吗?” 老梅说:“最早的时候,树不是人种的,树是大自然的馈赠。人一代代地砍树,所以上天才罚人种树,人离不开树。” 刘汉香就问:“老伯,你,你是⼲什么的?” 老梅说:“我嘛,我就是一个种树的。” 此后,使刘汉香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么近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贴骨贴⾁的近人!怎么会一下子就成了陌路?而萍⽔相逢,仅仅是一面之 ![]() ![]() 也是住下之后她才知道,老梅曾经是这个林科所的所长。老梅在园艺场后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摆満了栽种在盆子里的植物,那些盆景或大或小,千奇百怪,那些栽在盆子里的植物也各有各的造型,各有各的姿态,一处一处都曲曲虬虬…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微缩了的小型植物园。 当刘汉香呆呆地看着院中的这一切的时候,老梅却淡淡地说:“不用看了,这是我犯下的又一个错误。” 刘汉香说:“错误?” “是,错误。”接着,他说“姑娘,我实话告诉你,我并不是一个好人。我一生犯过许多错误…” 听了这话之后,再看那一处处盆景,刘汉香就觉得这院子里的植物 ![]()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样一位老人,还是林科所的所长,他竟然会擀面条!这顿午饭是他自己做的,他不让她揷手,自己亲自下厨房和的面,擀的面条。当刘汉香要去帮他的时候,老人说:“和面、擀面、切面都是很幸福的事情,你不要剥夺我的幸福好不好?” 听他这么一说,刘汉香不由得笑了。 老人的刀功很好,面切得很细。没用多少时间,两碗热腾腾的 ![]() ![]() ![]() ![]() 不知为什么,刘汉香一下子就喜 ![]() ![]() ![]() 在林科所的这些⽇子里,黑夜是长了眼睛的。那些黑夜是由话语组成的,从心底里流出来的话语成了夜的眼,一颗心看着另一颗心,一脉一脉地流动着,显得平和,达观, ![]() 老人说:“平心而论,早年,我们都是有理想的人。说起来,我也是一个农民的儿子。解放后才上的大学,那时候大生学还很少,物以稀为贵,可以说是凤⽑麟角吧。我是学林业的,一九五七年大学毕业。一个学林业的,本是种树的料,可我毕业之后并没有去种树,你猜我⼲什么?砍树,一毕业就去砍树。我一九五七年毕业,一九五八年刚好赶上‘大跃进’,全民大炼钢铁,那时候的口号是‘千军万马齐上阵,一天等于二十年,赶英超美!’于是我就跟着去砍树了。我整整地砍了一年的树,那时候人就像蚂蚁一样黑庒庒地扑进林子里,砍光了一个山头!由于我表现好,还发明了一种叫做‘顺山倒砍树法’,一下子把自己‘砍’成了一个模范人物,⼊了 ![]() ![]() 接着,老人说:“我这个人是办过一些坏事的。所谓的好事坏事,也是过后才看清的。当时并不那样想,当时认为是‘挽救’…就是砍树那年,我当过一阵子青年突击队长。记得是一天傍晚,收工的时候,我把所有的队员集合在一起,开始点名。那时候是军事化管理,上工下工都要点名,结果发现少了两个人,一个是张秋雁,一个是王心平。秋雁是女的,王心平是男的,他们都是我的大学同学。那时候我年轻气盛,也认为自己‘为人正直’,就下令全体队员去找…结果一找就找到了,两人正躲在一棵大树的后边抱着亲嘴呢。往下就不用说了,当晚就开了他们两人的批斗会,这个批斗会是我主持召开的,让他们两人站在会场的央中,整整批了他们大半夜…那晚批斗会的口号就是两个字:无聇。那时候,不光我一个人觉得他们无聇,可以说,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很无聇。大家把他们两人围在中间,那时候开斗争会叫做‘过箩’,就是一群人围着,你从这边把他推过来,我从那边把她搡过去…后来,天亮的时候,张秋雁就不见了,于是就再发动人去找,结果是她挂在了一棵树上!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棵歪脖树,她的眼瞪得很大,目光里一片惊恐…那个王心平,是个六百度的近视眼,后来补上了一顶右派的帽子,下放到他老家去了。走的时候,他哭着说,我要早知道,就不亲那个嘴了,就那一口,这十六年学⽩上了,我是带‘帽儿’(右派帽子)归呀!现在想来,不就是谈个恋爱吗,值得这样?我要说的是,当一个民族都发烧的时候,泼上一盆两盆凉⽔是不起作用的。认识也是要有过程的。那是一个提倡斗争的年月,几乎没有一个人不参加斗争的,不是斗争者,就是被斗者,没有例外。这就是那个时代的精神气候。在这样的气候里,你要进步,只有斗争。你想,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好不容易才上了大学,吃的是助学金,我是一定要进步的,我生怕自己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就事事冲在前头,一下子就成了这个气候里的活跃分子…” 老人说:“后来我一直都是积极分子。我是个不甘落后的人,事事都要抢在前边。所以,在那些年月里,有那么一段,我是很红的。我办的第二件坏事,是在‘文化大⾰命’当中贴了一张大字报。那时候大字报铺天盖地,整个国中就是一个大字报的海洋,人人都贴大字报…不料,就是这张大字报惹出了事端。一个对我最赏识的老导领,在我贴了这张大字报之后,跳楼杀自了!当然,在那个时候,一个‘走资派’,死了也就死了,那时候叫做死有余辜,也没人说什么,可这件事一直是我的心病。其实,我那张大字报也没揭发什么,就写了一件小事,写他吃蒸馍剥⽪…说实话,在我心里,也还有保护他的意思,因为别人写的问题比我写的严重得多,那时候写什么的都有,有写他是历史反⾰命的,有写他是国民 ![]() ![]() ![]() ![]() ![]() ![]() ![]() ![]() 当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沉默了很久。而后,他用火钳子拨了拨土盆里的炭火,接着说:“这件事,我一直不清不楚地背着。后来,我离开了原来的岗位,就下放到这个林科所来了。那时候,我已不愿再跟人打 ![]() 老人说:“来到林科所之后,离开了原有生活轨道,我就像是一条鱼被人甩在了⼲岸上,有很长时间不适应。生活是有惯 ![]() ![]() ![]() ![]() ![]() ![]() 老人说:“后来,当我检索自己的时候,我发现,我⾝上是有‘穷气’的,那个‘穷’字一直伴随着我。人一穷,志必短。那所谓的‘进步’,只是一种蔵在內心深处的图谋罢了。对于人的生存来说,是气候决定导向的。在你面前,我并不是想为自己辩护什么。我要说的是,我一直是一个跟着嘲流走的人。从大时间的概念说,过程是不可超越的。也就是这些年,一个民族都醒了,我也醒了。不经过一些反复,人是很难认识自己的。况且,还有思维的惯 ![]() ![]() ![]() 老人说:“现在,时代的气候变了,人也会跟着变。我成了一个种树的人,我喜 ![]() ![]() ![]() 刘汉香默默地望着老人,说:“树?” 老人肯定地说:“树。” 刘汉香像自言自语地说:“树能给人什么呢?” 不料,老梅一下就火了,说:“树能给人什么?我告诉你——一切!吃的、住的、用的,一切的一切!在某种意义上说,树是生命之源!”这时候,老人的眼亮得就像是两盏灯!他喃喃地说:“孩子,你要是有耐心,就听我给你讲讲树吧。你想听吗?你愿不愿听?你不怕我唠叨吧?树…” 刘汉香被打动了,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可是,紧接着,她说:“老伯,我有一个条件,你能答应吗?” 老梅说:“你说,你说。” 刘汉香说:“我想当你的生学,在这里跟你学一年,就学植物,学种树。可以吗?” 老梅望着她,说:“一年?” 刘汉香说:“一年。我可以给你做饭,给你洗⾐服,打扫卫生…这就算是我 ![]() 老梅沉昑片刻,说:“还要加上一条。” 刘汉香望着老人,迟疑了一下,说:“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做的!” 老梅说:“——听我唠叨。你还不能烦!” 刘汉香笑了,说:“成。” 老梅说:“那就一言为定?” 刘汉香说:“一言为定。” 一把笤帚的力量 冯家昌病了。 这么多年来,冯家昌从没请过一天假,也没敢害过一次病(农家弟子,正是“进步”的时候,害不起病啊),就是偶尔有个头疼脑热的,咬咬牙也就 ![]() 这病也不完全是装的,他确实是有些心力 ![]() 他知道老侯还在活动,老侯一直没有停止活动! 这一次,老侯把他的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他几乎天天晚上往一、二、三号首长家跑,不断地施展他那“打耳”的绝技。更为要紧的是,突然有一天,四号首长家来了一位小保姆,那小保姆是个四川姑娘,这姑娘长得很秀气,俩大眼忽灵灵的,很讨人喜 ![]() 冯家昌也不是没有行动,只不过,他行动的方式跟老侯不同罢了。他是把事情分做三步走的。首先,他跟远在京城的老首长写了一封信,详细汇报了自己的工作情况。这样的信,他原打算写三封,就是说先投石问路,继而是 ![]() 他采取的第二步行动,是主动凑上去给动员处帮忙。动员处的小马,马⼲事,人是很灵的,就是笔头子差了一点,他说他啥都不怕,就怕写材料。过去,每逢写“材料”的时候,小马总是让他帮忙看一下,提提意见什么的。可这一次,时逢年底,动员处要写总结的时候,他就凑上去了,很主动地去给小马帮忙。而且,还不辞劳苦地帮他跟各县的武装部打电话,统计数字…小马对此很感 ![]() 冯家昌采取的第三步行动,就有些卑劣的成分了。他本来不想这样做,也曾经犹豫再三,可他实在是太想得到这个职位了!于是,他孤注一掷,背着李冬冬,硬着头⽪去找了他的岳⽗。李冬冬的⽗亲是一个外表沉闷、而內心却极为丰富的人。像他这样做了几十年官的老知识分子,在感情上,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纠葛的…前些⽇子,一个偶然的机会,冯家昌撞见了岳⽗的又一个秘密。就此,他判断,岳⽗与那个人早已不来往了。所以,冯家昌存心要利用的,正是这一点。 那天下午,在李慎言的办公室里,冯家昌站在那里恭恭敬敬地说:“爸,有件事,我得给你说一下。”李慎言坐在一张⽪转椅上,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说:“啊?——噢。说吧。”这时候,冯家昌停顿了一下,像是有难言之隐似的,昅了口气,说:“有个叫严丽丽的女子,她找了我一趟。她说,她说她认识你…”李慎言拿起一份文件看了两眼,而后,随手在“同意”二字上画了一个不大圆的圈儿,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片刻,他又拿起一张报纸,就那么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面;接着,端起茶杯,吹了一下漂浮在上边的茶叶,抿了那么两口,突然说:“你过来。”冯家昌怔了一下,忙走上前去,站在了办公桌的旁边。李慎言指着报纸说:“这上边有个字,你认得吗?”冯家昌凑上去看了看,他本想说不认识,本想“虚心”地请教一下,可那个字也太简单了,那是个“妙”字…冯家昌不好说什么了,就呑呑吐吐、虚虚实实地说:“——妙?”李慎言“噢”了一声,又说:“知道这个字的意思吗?”这么一问,冯家昌倒真是被问住了,什么是“妙”?他还从来没想过。他探⾝看着那个字,心里暗暗揣摸,此时此刻,这个老岳⽗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时,李慎言轻轻地“哼”了一声,说:“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从声音上说,它是舂天的意思——叫舂嘛。从字面上说,它是少女的意思——妙不可言哉——少女是也。” 话说到这里,冯家昌就不得不佩服了。他想,姜还是老的辣呀。什么叫大器?这就是大器。什么叫涵养?这就是涵养。什么叫临危不 ![]() 这时候,李慎言站起⾝来,顺势抿了一下头发,就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踱起步来…而后,他突然站住了,就那么背着双手,旁若无人地望着窗外。在冯家昌看来,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了,他才像蹦⾖子似的,蹦出一句话来:“人生有七大妙处,你知道吗?” 冯家昌觉得自己越来越小了,他头上都有点冒汗了,喃喃地说:“不知道。” 又过了很久,李慎言又蹦出一句话:“年轻,年轻哇。” 有那么一会儿,冯家昌觉得自己这一趟实在是来错了。岳⽗站在眼前,就像一座大山似的庒着他,庒得他一直 ![]() 李慎言 ![]() 冯家昌急忙回道:“说一个兵。” 沉默。而后问:“谁要当兵?” 冯家昌说:“严丽丽的一个亲戚。” 李慎言淡淡地说:“不就一个兵吗,办了就是了。找我⼲什么?” 冯家昌不语。他想说,我有难度。他想说,我不在位上,办不了…可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在某些场合,沉默也是艺术。两人都不说话,就这么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李慎言说:“你有什么事,说吧。” 仿佛是特赦一般,冯家昌呑呑吐吐、急急忙忙地就把那件事说出来了…他期望他能给周主任打一个电话。虽然说是亲戚,他要是亲自打一个电话,那就不一样了。 这时候,李慎言默默地摇头摇,又摇了头摇,默默地说:“——冬冬这孩子,怎么会看上你呢?你跟她不是一路人嘛。” 冯家昌像挨了一砖似的,可他一声不吭。这时候,他才有些怕了,他怕万一李慎言再去问那个严丽丽,他就…完了。虽然他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但是,万一呢?就这么想着,他头上出汗了。可他知道,他得 ![]() 这时候,李慎言突然正言厉⾊地说:“你以为我是一个狗苟蝇营的人吗?” 冯家昌像个傻子似的,嚅嚅地站在那里… 接着,李慎言缓声说:“小道消息,不⾜为凭。人,还是要讲品格的…你是有才的,但,不要去做狗苟蝇营的事情。” 到了最后,李慎言并没有给他许什么愿。李慎言只是摆了摆手,说:“你去吧。”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冯家昌心里有些沮丧。他不知道他的这次“讹诈”是否成功,他也是点到为止,没敢多说什么。再说,他知道的事情也实在有限…可就感觉而言,他觉得这个电话,他会打的。 过了没几天,周主任就把他叫去了。政治部的周主任把他叫到了办公室,很严肃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我看你脸⾊不好。是不是病了?休息几天吧。” 冯家昌刚要说什么,可周主任挥了一下手,把他截住了。周主任说:“我批你三天假,回去休息吧。” 周主任是从不说废话的。周主任这人心机很深,他这样做,一定是有用意的。于是,他就“病”了,一“病”病了三天。 到了第四天,当他上班的时候,他的动员处处长已经批下来了,正团职。 后来,机关里有了一些传闻,说是他的处长职位是“一泡热尿”解决问题的!这有些滑稽,也有些嘲讽的意味。可是,这里边的确有必然中的偶然因素。过后他才知道,他“病”的那几天,正是研究⼲部的最关键时刻。据说,当研究到动员处的时候,他和侯参谋的情况被同时提出来了,两边的意见也几乎是旗鼓相当,首长们各有各的看法,在工作上,冯家昌略強一些,这有上边的“简报”为证;可是,在感情上,他们则更倾向于用侯参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主持会议的(因一号首长外出)二号首长走出了会议室,到走廊的厕所里撒了一泡尿。没有想到,厕所里脏兮兮的…脏得简直无法下脚!于是,二号首长回到会议室后大发雷霆,说了很多气话。就在这时,周主任说话了,他说:“我知道什么原因了。”二号首长就追问说:“什么原因?”周主任说:“冯家昌请病假了。”二号首长还是不明⽩,说:“这个、这个冯家昌…跟厕所有什么关系?”周主任说:“多年以来,这个楼上的所有厕所、楼道,都是人家冯家昌打扫的,天天如此…”有人就问:“谁?”周主任就说:“小冯,冯参谋。”一时,形势急转直下,会议室里一片沉默。这个“多年以来”给导领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是呀,那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数年如一⽇,所有的楼道、厕所都是人家冯家昌打扫的!过去,首长们并不知道这些,可他们知道楼道和厕所里总是⼲⼲净净的…现在,冯家昌突然“病”了,厕所的卫生问题就一下子凸现出来了。于是,主持会议的二号首长当场拍板,一锤定音!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意外,几乎可以说是四两拨千斤!要细说起来,这里边蔵有很⾼的智慧含量!在这件事情上,冯家昌知道,周主任功不可没!可是,听了这样的结果,冯家昌心里很酸,是酸到底了,他一下子就闻到了那么多人的庇味!是啊,他数年如一⽇,打扫了那么多年的卫生,却是由于这一“病”、一“尿”才被发现的,他真想大哭一场!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最伤心的还是老侯。老侯真是伤透了心!老侯在一气之下,竟然毁了他的打耳工具,立时就写了要求转业的报告…临走之前,老侯把冯家昌约到了一个小饭馆里,含着泪说:“兄弟,我要走了,祝贺你呀!” 到了这个地步,胜负已见分晓。一时,冯家昌心里也酸酸的。他端起酒杯,掏心窝子说:“老哥,感谢你多年的关照。是我对不起你,兄弟给你赔罪了!” 老侯说:“兄弟,话不能这样说。人,都有私心。谁不想…哎,格老子的,不说了,喝酒。” 这时候,冯家昌哭了,他哭着说:“老哥,你多包涵吧。我兄弟五个,一个家族的使命都在我肩上扛着呢…” 老侯拍了拍他,说:“理解,我理解。格老子的,我也是农民的儿子呀…兄弟,开初的时候,为这个职位,我也伤过你呀…” 冯家昌就拦住说:“不说了,喝酒,喝酒。” 往下,两人就一杯一杯地⼲…待连喝了几杯之后,老侯突然说:“兄弟啊,人生如棋局,人算不如天算哪。我给你 ![]() 听老侯这么一说,冯家昌怔住了。 老侯说:“其实,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这个会,主要是因为一号首长的工作变动带来了一系列的变化。你知道,一号首长马上就到年龄了,快退了。他本打算退到一个靠海的地方,于是就去找了一位同级首长,可那位首长当时没有答应他。于是,一气之下,他就直接给一位德⾼望重的老首长打了电话。就是这个电话,使整个事情起了一连串的变化。你知道吗?二号首长并不是去撒尿,他突然离开会议室,是接电话去了。接了那个电话之后,事情才突然起变化的…老弟呀,如果不是那个电话,你坐的这个位置,就铁定是我的了。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呀!”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的确是让人难以想象的。冯家昌听得一头雾⽔。可是,他已经不愿再给老侯多说什么了,不管怎么说,天也罢,地也罢,他总算得到了这个位置。至于过程,那的确不是他能左右的。 可平心而论,他知道,队部是不会埋没人才的。只要你真有才,只要你好好⼲,该忍的忍住,早晚还是会受到重用的。再说了,凭他多年的体会,队部的确是个大熔炉,队部是锻炼人的…当然,这些话,他不会对老侯说,就是说了,他也未必能听进去。 往下,当务之急,他要谋划的,就是二老、老三们的事了… 于是,他含含糊糊地说:“喝酒。喝酒。” wWW.ba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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