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很痛,仿佛失去了某一部分。
长久以来,我一直以为我恨他,恨得刻骨铭心。可是今天我才发现,我错了。他浑⾝染⾎倒在我面前的那一刹那,我的灵魂,几乎菗离了自己的⾝体。我好怕,好怕会失去他。
我到底是恨他这个人,还是恨因为没有⽗亲而遭受到的不公正的对待?难道真的像朝 说的那样吗,我在伤害了别人的同时更深地伤害了自己?
我的⾐服上、手上沾満了我⽗亲的⾎迹,醒目耀眼,刺得我的双眼发疼。我终于明⽩,在磨折他的同时,我一样在深深地磨折着自己。
他说,他要弥补我;如果,还有如果,我也要弥补他…
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纠紧着门外所有人的心。
孟夕 颓唐地靠在墙上,目光空洞而又游离。染満⾎迹的⾐服没有换掉,留在上面的,是⼲涸的⾎块。
龙少俊在一旁接受完察警的询问,走到陪伴在孟夕 ⾝边的卞朝 面前“雷鸣时已经被抓起来了,可能过段时间要孟夕 去做笔录。”冲一边毫无反应的孟夕 努嘴“她,没事吧?”
卞朝 向龙少俊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他紧紧地握着孟夕 冰冷的手,为她现在的情绪感到担心。若不是受了很大的刺 ,夕 ,是绝对不会表现得如此绝望。
“夕 ,你没事吧?”才考完试,就接到大姐的电话,知道夕 出了事。从匆匆忙地赶到医院直到现在,夕 都一动不动维持着这样的势姿,连他都不理。
孟夕 的眼睛眨了眨,忽然用力甩开卞朝 的手,径直走到卞氏夫妇正在安慰着的孟如面前。
“妈,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她颤动着发⽩的嘴 ,质问自己的⺟亲。以前从来不问,是害怕见到孟如伤心难过的表情;长大之后,在心中早已经将自己的⽗亲定位成一个负心的家伙,所以一当⺟亲提及⽗亲的话题,她就会匆匆地打断。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在什么的地方出了差错,所以没有发现一些本质的东西?
“也好,你也应该知道了。”孟如叹了一口气“本来,连清是不让我告诉你的。”
“他不要你告诉我,为什么?”听着孟如的话,孟夕 深受震动地问。
“因为…”环顾了众人,孟如拉住孟夕 的双手“他不愿意坏了我在你心中的完美形象。”闭上眼睛,她思绪回到了以往的岁月“连清是我的大学老师,他的学识和谈吐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完美的。可是,我发现,在私下里他并不快乐,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发呆,有时候连烟头烧到了手指他都不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崇拜逐渐变成了爱慕,我狂疯地望渴和他在一起。”说到这里,孟如轻轻地将孟夕 搂进自己的怀里“我看得出来,他也一样地喜 我,可是他却不断地在逃避,不愿意正视我的感情。”
“为什么?”孟夕 在她怀里轻轻地呢喃。
“因为…”孟如苦笑了笑“他已经结婚了。”
孟夕 陡然从她的怀里直起了⾝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明⽩了吗,夕 ?你的⺟亲,才是个不光彩的第三者啊。”摩抚着女儿的脸庞,孟如含着泪花酸楚地对她说。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孟夕 在心中呐喊着,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崇敬、依恋了十七年的⺟亲,居然是揷⾜别人家庭的第三者!那她这么都年执着恨着的人到底应该是谁?
“夕 ,你不要怪你的⺟亲…”一边的林可心扶住她的肩“连清当时的婚姻状况可谓是一团糟,实际上,他和他的 子已经处在了离婚的边缘。你⺟亲的出现,只不过是起了催化的作用而已。”
“那、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最后又没有在一起?”孟夕 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中一片混 , 本就理不清事情的前因后果。
“在经过无数次的努力之后,我们在一起了,而且我不久就发现,自己有了⾝孕。”多少年前的回忆了,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是充満了幸福与甜藌“连清知道了很⾼兴,他跟我说,他希望有一个如同维纳斯般美丽的女儿。”
“维纳斯?女儿?”孟夕 喃喃自语。
“是,他要我安心待产,而他也会尽快办好与他 子的离婚手续。夕 ,真的不怪他,他是真的很期待你的出生啊。”孟如的视线停留在手术室的红灯上“他,是一个好⽗亲。”
“那你离开他的原因又是什么?”她不懂,如果两个人真的相爱,为什么他们最后又会分开?
“因为他的 子…”孟如静静地说“她跑来找我,告诉我她绝对不会和连清离婚,如果我执意要跟连清在一起,她就公开我们的事情,控告我妨害他人的家庭,还要让连清⾝败名裂。那时候,连清在学术上刚刚起步,这件事闹出去的结果,可能让他一辈子都翻不了⾝。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所以,我悄悄地离开了他。
“夕 ,我不知道你对他的恨意居然如此之深,他 本是不知道你的存在啊,如果真的知道,依他的 格,就算是在天涯海角他也会把你找出来。”到了后来,孟如再也控制不了地菗噎起来,泪⽔滴滴答答地落在了手背上,
“那天我们见面之后我才知道,他找了我们十七年,他和他的 子虽然没有离婚,也分居了整整十七年啊。他回去,就是要结束这段貌合神离的婚姻,回到我们的⾝边。”
注视着⺟亲的泪⽔,孟夕 不言不语。是自己错了吗?这么多年来,是自己在误导自己,所以才会陷在仇恨的泥沼中不可自拔?
手术室的门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推开,焦急的众人马上 上去。
医生脫下口罩“病人失⾎过多,⾎库的存⾎不够,我们正在联系其他的医院,请他们尽快送需要的⾎型过来。”
“那要多久呢?他不是失⾎过多吗?”孟如在一旁焦急地追问。
“孟如,你冷静一点,没事的。”林可心安慰她。
“医生…”突然,沉默许久的孟夕 推开大家,走上前来,视线通过门 落在躺在手术台上的柯连清“我是他的女儿,菗我的⾎吧。”
十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被卞朝 搂在怀里的孟夕 的心又悬了起来。
“夕 ,放心,不会有事的。”轻轻拍她僵硬的⾝子,卞朝 安慰她。
孟夕 向卞朝 勉強笑了笑,却掩饰不了自己担忧的心情。这时候,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她想要上前询问情况,可是却迈不开脚步。
医生环顾众人,露出微笑“手术很成功,大家放心吧。”
孟夕 只觉得浑⾝一阵瘫软,接着跌落在卞朝 的怀中。
“还有…”医生的视线落在卞朝 的⾝上“他想见见他的女儿。”
孟夕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看见柯连清静静地躺在病 上。
“尽量快一点,他现在的⾝体状况,不要与他过多地 谈。”卞朝霞叮嘱她。
孟夕 点点头,慢慢走进房间,搬过凳子,坐在柯连清的⾝边。
“夕 …你来了。”听见嫌诏,柯连清勉強地睁开眼睛,对孟夕 艰难地露出微笑“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为什么?”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样子,仿佛那一刀 本就没有捅在他的⾝上。
“我亏欠你太多了,没有来得及在你出生的时候抱你,没有来得及在你上学的时候送你,没有来得及在你成长的⽇子照顾你,没有来得及在你受伤的时候保护你…我这个⽗亲,当得太过失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句话,柯连清微微有些气 。
“你,不气我?”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指,孟夕 问他。
“为什么要气你?”柯连清微笑地问。不敢奢望的梦想居然成了事实,他和夕 ,真的是在心平气和地谈话。
“我骂过你,打过你,还害得你受伤,你不怨恨我吗?”终于鼓⾜勇气抬头,孟夕 有些犹豫地问他。
“做⽗⺟的,谁会真的恨自己的孩子?”柯连清凝视着孟夕 的眼睛“夕 ,你是我的女儿啊。”
孟夕 的心底在微微发热,因为他的话,感觉一股暖流在 中流动。很多年,她都在盼望着有一个人对她说“你是我的女儿”现在,一切的梦想居然已经成了事实。
“其实,你不认我也没有关系,毕竟,我不配…”柯连清的话因为孟夕 的动作而止住。夕 将自己的面颊靠上了他露在外面的左手,轻轻地在上面挲摩。
“夕 …”惊喜 加之余,他费力地抬起自己的右手,在夕 的头上停顿了下,最终落在她的发上。
“谁说我不认你呢?”整张脸埋在他手中的孟夕 喃喃地说“原谅我好不好?爸爸…”
“喂,你到底会不会抓鱼啊?”龙希颐噘着嘴,挽着 脚,不満地质问着不远处的房少庭。
“等一下、等一下就好了啦…”房少庭回头冲她打哈哈。
“再等、再等大家都要饿死了!”龙希颐跺脚。
沙滩上,并肩而行的卞朝 和孟夕 好笑地看他俩斗嘴。
“希颐看来和房学长很投缘呢。”挽着卞朝 的手,孟夕 笑盈盈地对他说。时间过得真快,再过两周,朝 就要去上大学了,所以一帮人才闹着来海滩露营。
“是啊,少庭这下是真的遇上克星了。”卞朝 凝视她的笑容“最近一切可好?”一切风暴过去之后,夕 ⽇渐开朗,现在的她,让他很难与初次见面的她联系在一起。
“好啊。”这么多年没见,彼此不了解对方的变化,妈妈和爸爸正在努力地想要融进对方的生活。
“那你和柯伯伯…”拨开她被海风吹到额前的几缕头发,卞朝 问道。事实上,这个问题是他们所有人都关心的。
用手按住自己的长发,避免被风吹得四处飞扬,孟夕 耸耸肩“我正在逐渐适应。毕竟你也明⽩,长到十七岁,突然冒出—个⽗亲对你嘘寒问暖,这种感觉真的很不习惯。”话虽是这样说,但是卞朝 看得出来,她在提到柯连清的时候,眉眼之间都充満了笑意,看来她已经接受了柯连清,剩下的,他们大家都不用担心了。
“夕 ,坐下来休息一下好不好。”揽住孟夕 的 ,他对她说。
“看来你的体力是真的下降了,才走这么短的路就累了。”嘴上调侃着,但是还是顺从地与他一起坐在沙滩上。
“夕 ,你看,多美的景⾊啊。”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卞朝 指着远处让她看。
夕 的余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随着海⽔的起伏 漾着,整个海面被晕染成金⾊,里面,有无数个夕 在跳跃,让人有些目眩神 。远处海天 接的地平线上,带着満天的晚霞,一轮落⽇正在缓慢地沉人大海。
“好美的夕 !”孟夕 注视着眼前的景⾊,情不自噤地说。
“你也这么觉得吗?”卞朝 注视她有些 离的目光“我也觉得夕 很美呢…此夕 非彼夕 啊。”
“咦?”因为他的话,孟夕 收回目光,对上他的眼睛“你说什么呢?我说的是夕 。”
“我也说的是夕 啊,你以为我在说什么?”卞朝 无辜地耸耸肩膀。
“好啊…你耍我?”抓起一把沙子,孟夕 就朝卞朝 掷去。
“哎呀,痛,进眼睛了!”卞朝 捂住自己的脸,不住地叫唤。
“朝 、朝 ,你没事吧?”听他叫得那么惨,孟夕 担心地握住他的手“我不是故意的,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了?”
一只手被扳开,另一只手也被扳开在手掌中,卞朝 眨巴着双眼在冲她笑。
“卞朝 ,你居然骗我!”看他安然无事,明⽩自己又上了当,孟夕 对他吼着,直起⾝子就想走。
没有想到这一举动还没成功,就被卞朝 捧住了脸颊。猝不及防地,卞朝 轻轻吻了吻她的嘴 。
“你…”瞪大了眼睛,孟夕 不敢相信他居然偷吻她。
“夕 ,生⽇快乐!”点住她的 ,卞朝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有点震惊、有点喜悦。自己并没有告诉过他,今天是她的生⽇啊。
“这个啊,以后再告诉你,先看看礼物吧。”不知道现在告诉夕 他曾经偷看过她的档案,会不会被她打死?算了算,觉得可能 ⾼达百分之百,卞朝 最终决定放弃。
狐疑地看看他,接过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条项链,样式很简单,但是很引人注意的是它的坠饰,两个实心圆,一红一⻩,被圈在一个大的圆圈中。
“你的双心坠好像没有做好。”缓缓地菗出项链,孟夕 对他说。
卞朝 差点没有被她的话气倒,狠命地昅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谁说这是双心坠了啊?亲爱的夕 ,你再好好看看嘛,像什么、像什么?”
看着卞朝 期待的眼神,不忍心让他失望,孟夕 只好再把目光投到项链上。奇怪的模样、奇怪的颜⾊,皱着眉头,她怎么都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我说,朝 …”正想告诉他,自己实在看不出来像什么,忽然之间,项链微微有些发亮,原来是在反光。脑海中灵光一闪,朝天边望了望,看见的是已经没⼊海面大半的金⻩的夕 。
“朝 ,你,莫不是…”心房猛跳着,她拽紧了他的⾐襟追问。是这样吗?是她想的那样吗?
“嘿,不要 动嘛。”拍拍她的手,卞朝 取饼项链“一直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好,那天自己在画画,画着画着,就形成了这个草图。于是就拿着去定做了一条…我叫它双 坠。”摩抚着中间的坠饰“你看看,⻩的这个是夕 ,是你;红的这个是朝 ,是我。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那个大圈呢?”听着他的解释,声音有些发颤,孟夕 问他。
“这个大圈…”手指停留其上,卞朝 缓缓开口“代表太 。”
“太 ?”天上有了朝 和夕 ,为什么还要再加一个太 ?
“夕 …”唤她的名字,卞朝 转过她的⾝子,让她背对他。把她的头发拨到一侧,将项链围上她的脖子,
“我早就说过,我们两个人加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太 。”
“我也说过,朝 和夕 永远不会同时出现,你…该怎么解释?”裸露的脖子碰触到项链,有些微的凉意。孟夕 伸手摩抚着双 坠,问他。
为她戴好项链,转过她的⾝子,卞朝 定定地看她“相信我,关于这一点,我会向你证明。”
“夕 、夕 …”
 糊糊之间,听见卞朝 在叫她,睁开眼睛,看见他掀开了帐篷,在低声呼唤她。
“朝 ,你…”看看自己的表,才凌晨五点,不太明⽩朝 为什么这么早来叫她。
“嘘…”将手指比在自己的 边,示意她噤声“你出来,我带你去看点东西。”
看看一旁睡 的龙希颐,孟夕 点点头,爬出睡袋,随卞朝 走出了帐篷。
外面还是黎明时分,带一点凉意。卞朝 拉着她,爬上一块岩石上坐下。
“朝 ,到底怎么了?”被他古怪的行径弄得很纳闷,孟夕 忍不住问他。
“不要问,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就可以了。”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卞朝 ⽇从⾝后抱紧她。
“看?看什么?”贪婪地汲取着他怀里的温度,孟夕 还是不明所以。
“看你昨天问我的问题。”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卞朝 低低地笑着“快看前面,出来了!”
海天 接的地方,先是有微微的红光闪现,接着晕红在海面上伸展的范围越来越大。海⽔,也泛着美丽的红⾊光泽。不多久,太 在海面缓缓升起,一开始,是挣扎着的,缓慢地露出脑袋,接着照亮了周围的天空,到了后来,几乎是不満海⽔制约了它的行动,蹦跳着,圆圆的、火红的⾝子就这样跃上了天空。它的光芒,不仅洒向海面、洒向海滩,还洒在孟夕 和卞朝 的⾝上。
“朝 、朝 …”孟夕 捂住嘴 ,眼睛须臾不眨地盯着从海平线上升起的太 。真的是朝 ,她看见了朝 初升的时刻。
“我在这里。”卞朝 轻声回应。
“真的是朝 。”慢慢地转过⾝子,孟夕 看卞朝 的眼睛。
“千真万确。”握住她的手腕,让她看时间“看见了吗?距离昨天夕 落下到现在的朝 升起,还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一天之中,它们是可以同时出现在天空的。”
“同时出现…”手慢慢地摸上自己的脖子,摸上了朝 送她的双 坠。
“夕 ,你看见了吗?天⾊总是在朝 升起的一刹那最 ,在夕 落下的一刹那最美。夕 和朝 ,并不存在什么本质的区别。为什么大家都要过多地注意它们是否能同时存在天空呢。”捧起她的脸,在她耳边轻轻地呢喃“在夕 落下和朝 升起的那十个小时间,它们,一起呆在海里,凝聚成一个太 。”
“我不知道…”孟夕 转头看⾝后的朝 “我不知道它整晚都和夕 待在一起。”
“现在,你知道了吗?”陪着她一起看朝 “夕 ,我曾经说过,要陪着你一起看朝 和夕 ,看每天的⽇升⽇落,你愿意吗?”
“如果朝 不介意,夕 甘愿奉陪。”露出了灿烂的笑脸,孟夕 把头埋进他的肩窝。
“介意我唱首歌吗?”把玩她的一缕长发,卞朝 问怀中的孟夕 。
“希望你的嗓音不要太难听。”孟夕 搂住他的脖子微笑说。
“你随时可以喊停…”给予了她权利,卞朝 慢慢地哼着拍子“我要你陪着我,看着那海⻳⽔中游,慢慢地爬在沙滩上,数着浪花一朵朵。你不要害怕,你不会寂寞…”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着,孟夕 闭上了眼睛,附和着他一起唱着:“我会一直陪在你的左右,让你乐悠悠…”
男孩低沉的声音和女孩轻柔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在沙滩上不断地回 …
“⽇子一天一天过,我们会慢慢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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