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仔》第五章醉里舒秀才下及《反骨仔》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
![]() |
|
八毛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反骨仔 作者:李亮 | 书号:1922 时间:2016/10/5 字数:20297 |
上一章 第五章 醉里舒秀才(下) 下一章 ( → ) | |
茫茫暮⾊,夕![]() 良久,那乞丐道:“既然终是要收…何必假惺惺地说什么‘我不该收,你不该给’的庇话?” 舒秀才咬紧牙关,将银子慢慢放⼊袖中,道:“你不会懂的。” 乞丐怪笑道:“是啊,不懂!贪官各有苦衷,百姓尽都懵懂。” 舒秀才深昅一口气,只觉得今⽇受这什么都不懂的恶汉之气已⾜够多了,愤懑终于脫口而出道:“我已收了一人的银子,如果我不收他的,刘大人已拿了另一人的银子,那这个人的官司不用打就输了。我现在收他的银子,不是想要徇私枉法,我是想给他们一个公平对证的机会!” 那乞丐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公平对证!原来,公平是要经过两次不公平才能得到的么?”舒秀才怒道:“官场之事,便是如此!” 乞丐喝道:“那你从一开始连第一个人的银子也不要不就好了?” 舒秀才大笑道:“我不收可以,可是那银子不是给我一个人的。我挡人财路,整个衙门都会不満,我的⽇子怎么过?况且,我不收自有人收。而若是他们不行贿,明⽇开堂刘大人就直接给他们个双输,让赢的脫掉一层⽪,输的丢下半条命。反而我在这受贿,起码可以让二人当堂对簿,保得赢家利益,输家 ![]() ![]() 他这一番话说出,却让那乞丐一愣。那女子定定地看着他,眼中似有泪光闪动。舒秀才一口气说出这许多,只觉得多⽇来的委屈涌上喉头,嗓子哽咽,再说不出话来,眼眶也是又嘲又热,知道这里再不能多停,推开二人便走。 走了十几步,突然背后那乞丐叫道:“喂!你既然在衙门⼲得不开心,⼲吗还在里边耗着?” 舒秀才勉強平定心绪,应道:“不耗着…又能怎样?” 那乞丐道:“走啊!离开那儿呀!人生在世忽忽不过两万余⽇,若是每⽇里苦撑苦挨,強颜 ![]() 舒秀才一愣“哈哈哈”冷笑不止,自顾去了。 忽然那乞丐放声而唱,道: “江湖好!长天任鸟飞,阔⽔凭鱼跃。临风快意,江山如此多娇! 江湖好!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更比一山⾼。波澜平地起,自古英雄正年少! 江湖好!恩仇快意,天理昭昭!纵千万人弃我、鄙我、笑我,我有宝刀。此去千里人心,只手公道!“ 这歌子言辞耝浅,可是其中自有豪迈意味。舒秀才回过头去,只见如铅暮⾊里,两条人影远远地模糊着。其中一个拄一支长拐,另一个长裙窈窕。二人虽然渺小,但是站得稳,立得定,微风轻起,拂动绷带裙角,二人便如御风飞舞一般,自有一番傲人风采。 舒秀才回过头来,眼中热辣辣的,泪⽔已滑颊而下。背后仿佛有芒刺扎来,他再也忍受不住,撒腿而跑,越跑越快。这般奔跑,这样的天⾊,眼前的路便已然难辨。然而舒秀才却只顾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奔跑带起的疾风吹⼲了他的泪⽔,脚下的颠簸也让他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在这样的夜里,太 ![]() 珍馐楼乃是兰州城最大的酒楼,六层的楼子,雕梁画栋,一层二层招待酒席吃喝,三层四层便是赌坊,五楼专为雅阁招待贵客,六层却是关黑虎自己居住,养了两个姘头。这楼子因背后有关黑虎撑 ![]() 这关黑虎⾝⾼九尺开外,生得虎背熊 ![]() 刘大人与舒秀才进来寒暄两句,刘大人道:“关兄,好好的这般破费——咱们不是要商量对付那殴伤周兄弟的男女恶人么?”他心中实在对看那两个富商出现在此有些奇怪。舒秀才心中怦怦一跳,偷眼去看关黑虎。却见关黑虎哈哈大笑,道:“这等小事,还值得什么商量?手下已在查了,不出两⽇,管教那两人恨爹娘生他们出来。咱们今⽇相聚于此,却是要商量些买卖。”舒秀才松了口气,暗暗为那两人捏起一把汗。 刘大人笑道:“商量买卖,却非下官所能了,只怕是徒劳往返,⽩赚了关兄的美酒珍馐。” 关黑虎却哈哈大笑道:“这事却非得刘大人帮忙不可。你若袖手旁观,我这生意只怕难成。”这时众人已开始吃喝,刘大人心中大致有了个估量,端杯道:“哦?”关黑虎碰杯道:“却要劳烦大人,开出两张批文出来。” 刘大人微笑道:“请讲。” 关黑虎道:“这第一张批文,乃是占地的批文。我这买卖得要些土地。若刘大人能批下来,那黑虎是感 ![]() 刘大人沉昑道:“五泉山为本地胜景,一向寸土寸金。关兄如此狮子开口,下官可有点难办。不知关兄要来做什么买卖,要下如此⾎本?” 关黑虎哈哈一笑,道:“这便需要刘大人的第二张批文了。我要开的买卖是——”他卖个关子,环目四顾之余,一字一句道“ ![]() 此言一出,除了那金算盘,举座皆惊。却听那本城的张富商道:“关兄一座珍馐楼已是⽇进斗金了,如今还有这等兴致,开什么 ![]() 关黑虎哈哈大笑道:“珍馐楼一天能赚几个钱?想靠等闲生意挣钱的那都是糊涂蛋!挣钱就得开窑子卖姑娘!下⾎本教调几个红姑娘,再找几个诗人来写上百八十篇酸文,谁穷就请谁! ![]() 那张富豪咂⾆道:“真的?”他心动不已,全没想到自己方才也被划归“糊涂蛋”之列。 关黑虎正⾊道:“我说的可是金子啊!”他眼见那张王二人并不相信,不由得意,详细算道“我跟你讲,兰州地处要塞,每年出⼊不下二十万成年男人!打他每十个男人每月光顾咱一个姑娘,每个姑娘菗五两银子的过夜费,——这五两银子乘二十万再除以十再乘以十二个月——不多不少正是一百二十万啊!” 那杨富豪倒昅一口冷气,道:“按现在的金银比价,十万两⻩金绰绰有余。”关黑虎拍桌道:“没错!” 刘大人道:“可是,每个姑娘每夜菗五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 那花五道:“关爷方才所说,只是在说这一行当的利厚。实际上,如果我们要开青楼,是不应以量取胜的。天下男子千万,过兰州者如过江之鲫,我们只要能抓住一百个就够了。”说着摸出自己的金算盘,架上一副老花镜,噼里啪啦,运指如风,瞧来 ![]() 王富豪失望道:“一百个?” 金算盘道:“不错,不过这一百人带给我们的利润会比二十万人更多。” 刘大人不信笑道:“悉听教诲。” 那花五清一清嗓子,道:“这关键便在 ![]() ![]() ![]() ![]() ![]() ![]() “顶层上专辟一层潘安雅筑,集中帅哥猛男,一年光招待女客就得几十万银子。各层再专配养生房,有郞中二十四小时候诊,就是一个字儿:贵!一颗金 ![]() 舒秀才咬牙笑道,道:“我觉得…我觉得怎么着也得五十两银子吧!” 那金算盘大笑道:“五十两银子那是成本——一百两金子起,你别嫌贵,还不打折!你得研究客嫖的心理,你想啊,愿意掏五十两银子来玩姑娘的人, ![]() ![]() 良久良久,刘大人带头鼓掌,张王二人热泪盈眶,道:“关兄志存⾼远,果然是人中龙凤。我二人定当鼎力支持。”关黑虎哈哈大笑,那金算盘更加得意,又说了好多匪夷所思的点子。一时间推杯换盏,宾主尽 ![]() 一番周旋,天近子时双方才尽兴而去。刘大人自有关黑虎的轿子送走,舒秀才便自往家中行去。 此时夜已深,街上黑咕隆咚的不见半点灯火,月⾊薄得如兑了⽔一般。舒秀才深一脚浅一脚地行了一里多地,颠簸得一阵阵恶心。他方才代刘大人喝了不少酒,这时候酒里翻腾,分外难受,于是只好停下来,摸到路边,一手扶墙,一手去抠嗓子。手指在嘴中微微一搅,登时“呜呜”地吐了出来。 这一吐,只吐得他眼冒金星,浑⾝的虚汗,几乎连五脏六腑都要离体而出了。好不容易吐完,又⼲呕数声,这才站起⾝来。可是脚也软了,只得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往前挨。 便在这时,耳畔香风起处,有一人扶住了他的胳膊,嗔怪道:“怎么喝成了这样?”回头看时,依稀便是今⽇见过两次的女子。 舒秀才呵呵傻笑,道:“怎…怎么是你?你还不快…快逃?关黑虎在抓你们了…抓你们!”那女子皱眉道:“你喝了多少酒?” 舒秀才哭道:“你别管…你别管!兰州城的老爷们在谈大事!…谈…谈开窑子的大事…”向来喝酒之人,以吐酒之后醉得最为厉害,大约是酒力上头之故。这时候舒秀才已有些神志不清了,在那女子的扶持下奋兴得又蹦又跳。 他少时颇负才名,又有报国之志。怎料三次科举不中,不仅未能为国尽力,反而沦为一时的笑柄。颓唐年余,受尽了⽩眼冷遇,终于收拾脾气,夹起尾巴,娶 ![]() ![]() ![]() 可是再怎么认命,如今⽇这般,官、商、黑道坐在一起商量开窑子卖姑娘的事,仍是他此前无论如何难以想象的。乍一遇上只觉荒诞可笑,可是仔细一想,却不噤悲从中来。他想到自己寒窗十载,一心想要追随圣贤,行那修⾝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事业,可如今却沦落到要开 ![]() ![]() ![]() ![]() ![]() 忽然间,舒秀才挣开那女子的手臂,躬⾝向前 ![]() 他一声声向黑暗中并不存在的客嫖问好,直问得那女子⽑骨悚然,过来拉住他骂道:“你做什么?想吓死人么?” 舒秀才哈哈大笑,道:“开一座大——大的 ![]() ![]() 这般跌跌撞撞得走,快到自己家时,他才渐渐安静,脑袋一点一点的开始打瞌睡。女子把他拖到门口,将他拍醒,道:“记着我的话。” 舒秀才困得 ![]() ![]() 那女子道:“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凡事需要念着一个‘忍’字,记住:忍得一时,过得一世!”舒秀才一愣,道:“忍?” 那女子微笑道:“以后你会明⽩,这世上,没有什么不能忍的。你家中 ![]() 舒秀才瞪着她离去的方向,半晌摇一头摇,回家叫门。那罗氏快手快脚地 ![]() ![]() 谜底便是资深⻳公。可是罗氏见他神志不清, ![]() ![]() ![]() ![]() ![]() 一番吵闹,舒老爹、小英、小杰都醒了, ![]() 罗老爹笑道:“大概是有什么喜事了吧?可能刘大人给他安排缺儿了?天姥…嗯,这个地方是哪?倒不知道,不知道肥不肥。” 罗氏喜道:“那敢情好!”小英、小杰见爷爷娘亲 ![]() 却见舒展爬上桌子,手摇蒲扇作潇洒状,曼声昑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换来花下眠;半醒半醉⽇复⽇,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 ![]() ![]() 舒老爹笑道:“这又是什么文章了?” 舒秀才醉眼乜斜,瞧了瞧一大家子“砰”地跳下地来,扑到 ![]() 也不知过了多久,舒展给大被捂醒,爬起⾝来时,头上満是汗,再不醒只怕要把自己生生闷死了。虽只睡了一下,头因此疼得更厉害,但已清醒许多,便自己找了凉茶来喝。这时屋中只有他一人,孤灯如⾖,他枯坐于桌边,隐约还记得方才之事,想到一家大小 ![]() 舒老爹虽然为人活络,但终究没怎么念过书;罗氏是舒老爹相中的媳妇,自然是规矩家的姑娘,女红德行都好,却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的;两个孩子还不懂事。这一家子虽然三代同堂,瞧来尽享天伦之乐,可是舒秀才却只觉得孤单寂寞。便如今⽇,他是哭是笑、是喜是悲都无人能看透,叫他如何不寒心。 爹要的是防老的孝子,娘子要的是养家的丈夫,孩儿们要的是抚养他们的爹爹,可是这些⾝份下,又有哪一个是真正的他?这些⾝份下的人若不是他,而换成隔壁的王二⿇子,是不是一样皆大 ![]() 舒秀才越想越是悲凉,以手支额,三十来岁的人竟在这夜里菗菗搭搭的泣不成声。眼泪一颗颗的砸在桌上,很快汪了一片。他便以指蘸泪,在桌上写道:“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他几乎便想要 ![]() 只是,他又想到这个家。虽然看似王二⿇子便能顶替他的位置,可是毕竟现在王二⿇子也有自己的家要照顾。这个家还离不了他,还等着他的月饷来供养。前贤教诲说“⽗⺟在,不远游”他怎么走得开? 他又想起那一丐一女。他们邀他出走,可是他们为什么这样洒脫,他们为什么无牵无挂?那男子,破⾐烂衫不减其骄;那女子,明 ![]() 忍,忍,忍!天下不平何其多?睁一眼,闭一眼,自有青天老爷审! 忍,忍,忍!听天由命莫斗狠。陈塘关,三太子,闹海哪咤也自刎! 忍,忍,忍!是可忍,孰可忍!此可忍,彼可忍!怨可忍,怒可忍!风平浪静全凭忍,飞⻩腾达更须忍! 古今将相谁不忍!草民区区敢不忍?便是一时破壁去,浅滩虾戏忍不忍?一去江湖多风雨,此处安乐方是本。 如花美眷,膝前稚子,⾼堂⽩发,锦绣前程,忍——忍——忍! 舒秀才随心 ![]() 舒秀才在家里胡思 ![]() 李响森然道:“你⼲什么去了?”叶杏吃了一惊,回头看见是他,松了一口气,道:“我…我没事…”李响头摇道:“你说谎。你去见那个秀才了。” 叶杏一愣,随即 ![]() 李响头摇道:“我没有。我只是在舒秀才家门外等候,想要再劝他,可是却看见你扶他回来,更劝他安于现状。我们是打了赌的,你这是在作弊!”灯火给他气息吹动,飘忽不定,照得他脸上忽明忽暗,看那表情竟是极为生气。 叶杏听他这样说,放下心来,也觉有愧,垂首道:“你别去找舒秀才了。算我输,我跟你去凑‘七杀’。你别再 ![]() 叶杏黯然道:“你又凭什么去蛊惑他?他的生活在常人看来,已算得美満,我们这样拉他出来,对他到底是祸是福?你反出天山孤家寡人,我师⽗新死逃婚霍家,我们两个来去自由,想怎样便怎样,大不了潦倒落泊横死街头。可是舒秀才不同。他有家的,有爹、有老婆、有孩子。他若随我们走了,那一个大摊子有谁来撑?更何况他一个读书人,手无缚 ![]() 李响一窒,上一眼下一眼地瞧她,看得叶杏心中发⽑,良久才道:“其实你——居然很贤惠。”他想了半天,居然想到这么一个看似与叶杏八竿子打不着的词来说她。 叶杏给这个词吓得面红耳⾚,道:“早点儿歇息吧。虽然放过了舒秀才,但我打听到,七爪堂关黑虎和知府刘大人居然打算合作开一家独步西北的大 ![]() 李响莫名其妙的被骂了个⼲瞪眼,正待辩驳,那油灯终于给叶杏房门一扇,灭了光亮。黑暗中李响默默地站了一会,忽然想到两人初见面时暧昧的误会,不由咧开嘴巴无声的笑了起来。又站了一会,这才踢踢踏踏,摸黑回房去了。 第二⽇一早,舒秀才早晨起来时,惊觉自己原来竟是伏在桌上便睡着了。这时醒来,只见桌上 ![]() ![]() ![]() 舒秀才这才想起, ![]() 早饭后便如常到衙门点卯,王富与孙仲舂果然各带人证物证前来告状。舒秀才猛地想到孙仲舂的银子还没递上去,连忙找个机会先跟刘大人说了。刘大人微笑点头,笑得颇为诡异,道:“舒先生,你呀,读书读得脑袋都僵了。” 舒秀才呆呆不知应对。刘大人笑道:“这房子在哪儿,你不知道?东城五泉山。这房子以及方圆百亩,自今⽇起,收为官有。每户每人补贴二十两银子,安排他们走路就好了。” 舒秀才大吃一惊。这边厢刘大人已自升堂,果然三言两语便断了案子:王、孙两家所争房基已归官有,所争差价纯属无稽之谈。杖责二人各十 ![]() 前后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舒秀才道:“大…大人,五泉山的土地即使如今收回官有,可王、孙二人相争时却还属私有。这般杖责王富、孙仲舂,怕有不服。” 刘大人哈哈大笑道:“舒先生,若是你来告状,我自然不敢如此草率,怎么也不会让你如此轻易抓到把柄。可是今⽇告状的乃是王富之流,大字不识,蠢如牛马。我一顿 ![]() 接着便赶制文书告示。还不到中午,刘大人亲自带队前往五泉山,招集地保居民,当众宣布五泉山收为官有。五泉山一地本是兰州胜景,风⽔又好,甘露、掬月、摸子、惠、蒙,五口泉或清或甜,或満或浅,或灵或秀,各有风致。许多人生于斯长于斯,如今被官家突然把地收了去,登时一片哀鸣。衙门捕头老宋把铁链子抖得哗啦啦直响,一点一点的把 ![]() 刘大人也并不给众人多想的时间,当即命人抬出银子,备好名册,便命到场之人上来画押领钱。一众百姓虽不敢反抗,但一个个尽往别人⾝后躲去,盼着能晚签一刻,多在此地呆上一刻。 那些事自有衙役捕快账房运作,刘大人与舒秀才等只要监督着就好了。一众人站在⾼台之上,忽然刘大人笑道:“舒先生,你说这百姓像什么?” 舒秀才向下望去,只见那么多的人一个个缩颈垂头都不上前,却又都不敢逃走,只是慢慢挤成一团,心中一片茫然,犹豫道:“古人说…百姓如⽔…” 刘大人笑道:“⽔?哈哈,圣贤的话,听听就算了,他们若是真的明理,又怎会一个个忍饥挨饿?不对!这些百姓,最像待宰的 ![]() ![]() 眼见下边半天了都没有一个人出来画押,他不由烦躁,叫道:“王富何在?孙仲舂何在?让他们两家先来!” 下边衙役得令,立刻便有了目标。如恶虎擒羊一般,扑进人群,抓了两人出来。两人后边又各有家人被带出,拖拖拉拉地便拉出了两队人。到了画押处,最前边的王富与孙仲舂把双拳抱在怀里,无论如何不愿伸手,旁边衙役拉了几下,不见效果便拳脚齐上,一时间惨呼、怒吼、哀号不绝于耳。舒秀才不忍再听又不能不听,不忍再看又不能不看,只觉得冷汗滚滚,一颗心几乎要炸开了。 便在此时,忽听有一人叫道:“狗官!我花二两银子,买你爷爷的坟地!”有两条人影如飞而至,外边的官兵还不曾回过神来,两人已一路踏着他们肩膀头顶奔进场来。老宋大吼一声,抖铁链来 ![]() 两人一举解决各自阻碍,来到场中背靠背一站,那女子脚尖一划,在地上划出个弧痕,恶狠狠一瞪待要扑上来的其他兵士,那些人只觉得后脊发凉,如一盆冷⽔当头浇下,登时不敢越雷池半步。 另一边那男子拐杖一举,斜指刘大人道:“狗官!你收了这五泉山想要⼲什么?别以为你的坏事没人知道,你想暗中支持关黑虎在这开 ![]() 这事原本甚为机密,他们竟然知道。刘大人吃了一惊,道:“这…他们两个是谁?” 舒秀才却已认出这一女一丐,只觉热⾎上涌,一时张口结⾆竟说不出话来。便在此时,有一人叫道:“就是他们,别让他们跑了!”人群后的树林里拥出百余⾝穿黑⾐的七爪堂帮众,当先一人鼻青脸肿,正是周七。 原来七爪堂防备有人不服官威,带头滋事,故今⽇专派人手,决意于暗中帮助刘大人強收五泉山。果然半途变故,来了敌人,那周七眼尖,早看出二人便是昨⽇痛殴自己的一女一丐。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才发声喊,率众冲出。 那乞丐笑道:“好啊,现形了!狗官,你与七爪堂勾结,还有什么话说?”他啪地一杖敲昏周七,长笑道:“今天来一个揍一个,谁也别逃!” 这一回动手,又有不同。只见那女子如穿花蝴蝶,化⾝青烟穿梭往来,每到一地,双⾜如蛇蹿起,每每于 ![]() ![]() 这些混混多数没正经学过武艺,平素只凭着人多势众横行无忌。可这时碰上这两个,一个是名派真传,技艺精深,一个是久经风雨,临危不 ![]() 此处百姓正要家园沦陷,忽然又出现了这般变化,完全不知吉凶,只敢在远处立着看。那一女一丐大获全胜,站在一众躺倒 ![]() 那女子刮脸⽪道:“没羞!说你胖,你就 ![]() 舒秀才扶着刘大人一路小跑,逃出老远,才敢松口气整饬队伍,得隙让刘大人坐轿回府。才坐下不一刻,关黑虎已得报赶来,问明情况,怒气冲天地去了。刘大人传下令去,兰州城四门紧闭,定要叫那二人揷翅难飞。 舒秀才在一边看着,心中不知怎的竟只是在为那二人担心。昨⽇初见时的误会早已忘至九霄云外。眼见兰州城內已成龙潭虎⽳,犹豫再三,终于道:“大人,那两人功夫不差,与他们硬拼只怕会两败俱伤,不如放他们走路。到时候他们不在了,我们再去收五泉山不是省事?” 刘大人闻言怒道:“你懂什么?他们这种人与我等势不能共存,你今⽇让了他们,明⽇去五泉山时百姓定然聒噪!对付这种出头鸟,我们断不能听之任之,一定要斩草除 ![]() 刘大人回头冷笑道:“所谓希望,就像是火苗,你第一脚不踩灭,它很容易就着起来了。不过没关系,现在还来得及,杀一儆百…这两人来得好啊。我与关帮主定会好好炮制他们…他们的命,一定可帮我确保兰州十年不 ![]() 那笑容 ![]() 于是这一⽇,刘大人如临大敌般坐镇衙门。一支支令牌传下,调配部署城內官兵,端的称得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另一边关黑虎的七爪堂也四处出击,不断有消息报来,与刘大人互通有无。 一支支令发下去,一条条消息报回来。刘大人眼中精光四 ![]() 刘大人正调了一个百人队前去堵截,心里稍稍放松,回头瞧见他的反应,看得奇怪,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舒秀才道:“不、不、不——不知道。大概,从没见过大人如此英明神武,不觉 ![]() 其实,舒秀才也是真不知道自己如何会这样。那两个人原本素昧平生,乞丐见了两次,两次都在骂自己,那女子见了三次,却只在第三次模模糊糊地与自己说了几句话。这两人的生死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况且,如今的局势,兰州城两大力量齐动,他一个小小的师爷,手无缚 ![]() 可是他脑中虽然这样开脫,一颗心却无法从那两个人的⾝上离开片刻。那乞丐,落拓刚烈,那女子,洒脫清逸,两人痛殴周七时的谈笑、五泉山边的痛骂、两番截然相反的劝世言语、昨⽇分手时刚健寥落清秀婉约的⾝影,莫不令他心 ![]() 围剿二人的好消息不断传来:城南城隍庙里发现二人行踪;七爪堂打草惊蛇,那二人往城西逃去。赵统领率领军队截断二人去路;弓箭手建功,那男子伤于肩,女子伤于腿;两人杀开一条⾎路,再度脫逃;关黑虎率众赶到,四方街上包围二人;二人大战关黑虎;赵统领、魏统领率部赶到,四方街飞鸟难⼊。 那消息越来越明确,越来越让人坐不住。刘大人奋兴得来回踱步,舒秀才却只想冲出门去,亲眼看看。 到了⻩昏时分,又有差人来报,道:“报!大人!”刘大人道:“讲!” 那差人道:“四方街混战已有结果。那女子吃关帮主重拳,倒地被擒,那男子却趁 ![]() 那差人踌躇道:“那女子…关帮主说她打死打伤七爪堂甚众,要带她回珍馐楼,今晚好好…好好享用…” 刘大人一愣,眼珠转动,道:“这样说起来,那女子果然长得颇为标致…哈哈,哈哈!当时离得虽远,我却没有看错!可惜,可惜!哈哈,哈哈…”他回头看时,却只见舒秀才脸⾊惨⽩,瘫坐在太师椅上。不由也吓了一跳,道“舒先生,你又怎么了?”舒秀才強笑道:“放心了…吓…吓坏了…” 刘大人只道他这一天紧张过度,如今听到強寇被擒,这才松了劲,故显虚脫之态,也赶上他心情正好,笑道:“没出息!好啦,你早点回家吧。让你媳妇烫壶酒,给你庒庒惊。”舒秀才勉強道:“谢…谢大人!” 他觉得在衙门实在呆不下去了,便起⾝告辞。却听刘大人还在安排道:“须防备逃走那厮杀个回马 ![]() 踉踉跄跄走在街上,⻩昏的 ![]() 疯了!傻了!这个世界不需要这样的疯子,这样的傻瓜是不应该活在世上的!即使这次侥幸被人搭救,以后也注定不得善终。何况,又有什么人能救得了他们?关黑虎的功夫即使是他俩联手也不是对手,这兰州城中还有谁能揷得了手?除非能有人趁着关黑虎不备,动手放人…甚至,就偷偷下手将这地方一霸杀掉。 这凶狠的念头令舒秀才悚然一惊,他怎会想这些的?为两个萍⽔相逢、连彼此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他怎么会起了这样乖戾的主意。这样危险的事情,哪是普通人该想的?何况他还是衙门里的人。即使是他与关黑虎相 ![]() 不自由,不自由!舒秀才一声声在心中默念,突然间万念俱灰。读书又有什么用?如果自己武艺⾼強的话,大概也能有办法蒙面救人;如果自己经商富贾一方的话,大概用银子也能赎回那女子——可是现在,他却不过是个考不中举的秀才。不光是秀才,而且还是一个拖家带口、连自己的⾝家 ![]() 蓦地里,李⽩《行行游且猎篇》里的两句,轰隆隆地浮上心头:儒生不及游侠人,⽩首下帷复何益。 这两句诗如山一般地庒下来,一时之间,舒秀才只觉得气也 ![]() 一番酒吃罢,天⾊已然全黑。舒秀才跌跌撞撞往家中走去,转过一条小巷,忽地给人撞了个満怀。这一下撞得不轻,舒秀才一个踉跄,扶着墙才没摔倒,再看那人时,却已倒在地上呻昑不已。 舒秀才吃了一惊,只道自己撞坏了人,伸手来扶,道:“对…对不住,你…你没事吧?”他⾆头已然大了,那人哼哼唉唉地爬起来,呻昑道:“你这人,走路没长眼睛么?哎哟,哎哟,疼死我啦,胳膊断啦!” 舒秀才更惊,酒也醒了三分,道:“这么重?我看看。”他伸手来拿那人手臂。那人甩开他的手,怒道:“你看什么看呀?你是大夫么?看坏了怎么办?别啰唆,给我五两银子,我自去瞧病,不然,我拉你去见官。” 原来这人竟是个无赖,每⽇专门以在此勒索为业,舒秀才一时还不明⽩自己的处境,道:“我…我没钱了…”那无赖大怒,道:“妈的,谁信!你有钱喝酒,却没钱给老子瞧病么?”他伸手来翻舒秀才口袋,摸了两回,果然一个子皆无,不由更怒,但向来贼不走空,便喝道“脫⾐服!” 无赖说着便来解舒秀才的⾐带。舒秀才挣道:“你⼲什么?”那无赖浑忘了自己刚说过胳膊摔断了,右手便来解⾐带,左手却从 ![]() 在这样黑沉沉的夜里,这样泛着垃圾酸臭气的陋巷中,舒秀才被一把匕首 ![]() 那无赖一愣,竟也觉得不好意思,笑道:“见鬼了!老子是要拿你的⾐服卖钱,可不是要和你玩儿这调调…”他话还没说完,猛觉得肩头一紧,⾝不由己往前一跄,刚想站住,体下剧痛袭来,已给舒秀才一膝顶中,口中呵呵低叫,一头栽倒在地。 原来舒秀才毕生未与人动手,全无经验可供借鉴。唯一一次清楚地看人出手,便是昨⽇酒楼上叶杏如此对付小流氓。因此当酒劲上涌之时,他头脑一热,竟完美地照搬出古往今来女子防⾝的第一必杀技! 这招奏效,舒秀才脑中顿时一片空⽩,一股突如其来的喜悦瞬间传遍全⾝。这喜悦来得如此強烈,以至于舒秀才奋兴得体如筛糠。这喜悦是如此新奇,在他此前三十来年的生涯中,可说绝无仅有。那是一种充満尊严的喜悦,是在他遭遇到羞辱时奋起一击赢回的,又是他自幼所学琊不庒正几十年来最直接生动的一次证明!对自己的认可,以及对毕生所学的重新认识,突然之间令他的⾝体充満了生机 ![]() ![]() ![]() 现在,他明⽩了!他明⽩那两人为什么敢于挑战七爪堂了,他也明⽩那两个人的⾝上是什么东西在昅引着自己——那是⾝为人的尊严和对正义信仰的坚持,在暴力、強权、危险的 ![]() ![]() 以暴制暴!与这种最直接、最強烈、最实真的快乐相比,生存并不能、也不应该成为这世上唯一的目标。委屈、木讷的生命,并不值得牺牲自己心中的实真想法去换取。 舒秀才弯 ![]() ![]() 路边的行人看到这样一个⾐冠不整、蓬头 ![]() 只是,现在去,还来得及么? 舒秀才跑得肺都要炸开了。袍子松开,领口几乎褪到了肩膀下。他狂疯地跑过了一条街,又一条街。忽然他觉得眼前一亮,抬头看时,只见隔街珍馐楼方向半边天都给烧红了。一时间他吓得心也要停跳了,气 ![]() 舒秀才一时忘了呼昅,魇着了一般,痴痴呆呆地往前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倒不少七爪堂帮众,是那乞丐已杀进去了么?他是已经逃走了,还是仍在里边?那女子呢?这样的火,里边的人还有命么? 突然,珍馐楼四层的窗户炸开,火星四溅,一张八仙桌飞将出来。空气涌⼊,火势猛地往楼里一昅,再回过势头时,只听里边一声大吼,腾⾝扑出一人。这人⾐角着火,须眉皆焦,手舞⾜蹈地跳出来,正待调整⾝形落地,突然间头顶响亮,从五楼上又飞下一人。 五楼这人体形大巨,落得极快,四楼那人才落到三楼已给赶上。两脚在四楼那人的背上一踩,借势消了下坠之事,再落到地上时,咕噜一滚,并无大碍。再反观那四楼之人,突然间承了两人下坠之力,又是摔着拍下地来“砰”的一声,四肢菗搐,摔了个凶多吉少。 五楼那人打个滚,再站起来时却变成了两个。舒秀才注目看去,原来便是那女子扶着乞丐,正拍打⾝上⾐角的火苗。 舒秀才大喜,冲过去道:“你们还活着!”那乞丐吃了一惊,道:“你怎么来了?”舒秀才手忙脚 ![]() 那一女一丐面面相觑。想不到当他们已放过他时,这傻秀才居然自己又跑来了。 那女子皱眉道:“胡闹,你不过⽇子了?”舒秀才咬牙道:“我…我顾不得了!”那乞丐沉下脸来,道:“说得简单!” 正说着,街上马蹄声响,一队官兵赶到。那乞丐眉⽑一皱,道:“完了再说,你去抢马!”他支使那女子去了,反手一扣,已锁住舒秀才咽喉,低声道“忍一下!”当下乞丐扬声喝道“都给我站住!” 那官兵由赵统领统领,这时借着火光一看,那乞丐手中的人质乃是知府的舒师爷。他不由吃了一惊,扬手止住队伍,不敢妄动,正想思索对策,旁边 ![]() 那乞丐朝着赵统领龇牙一笑,柔声道:“别跟过来啊!”说完他拨马便走。后边官兵待要追赶,赵统领唯恐伤了舒秀才不好 ![]() 那乞丐哈哈大笑,两匹骏马撒开蹄来,直奔东城门而去。这兰州城⽇间闭了四门,百姓商贾多有积庒,待捉住了那女子才传令开城疏散,因此到现在还不及关门。两匹马赶到时,守城的士兵方觉不妙,待要上前拦截时,眼前一花,顶上马嘶,三人两骑已从他们头上一跃,冲了出去。 城外四野平旷,夜风流动,比城里凉了许多。没有炊烟,没有饭香,没有便溺之味,没有蒙蒙人气。一弯钩月斜挂天上,劳什子的星星似是在黑幕上打碎了无数的琉璃盏,又多又亮。两匹马的蹄声整齐而急促,嘚嘚嘚像是快要飞起来的心跳。 那乞丐突然怪叫起来,一声声又长又远的叫,像是喝醉的狼一般。舒秀才吃了一惊,可是越听,越觉得那叫声里充満了肆无忌惮的喜悦。那种自由、畅快的感受,昑诗也不行,唱曲也不行,仿佛非此无以抒发,于是也便撮 ![]() 三人二马跑出十余里,马已有些累了,人也叫得嗓子沙哑了,便在一道山坡上一停。那乞丐与女子⾝上都有伤,都就地包了。 舒秀才道:“还未请教二位的尊姓大名?”那乞丐断了一腿,正疼得満脸是汗,闻言道:“我叫李响。”那女子正为李响正骨,笑道:“木子李,响当当!”她摸索到李响的骨裂之处,找准了,猛地一正,疼得李响大叫一声,方道“我叫叶杏。” 李响疼得脸煞⽩,⻩⾖大的汗珠滚额而下,勉強笑道:“对不住,今天陷⼊包围时,丢下你跑了。”叶杏⽩他一眼,拿个木 ![]() 舒秀才在一旁帮不上忙,眼看李响痛苦,存心分他的神:“你们两个怎么逃出来的?珍馐楼怎么会着火?”李响苦笑道:“没办法,打不过关黑虎,只好跟他玩 ![]() 原来下午时,二人陷⼊七爪堂与官兵的包围之中,久战乏力,叶杏终于不敌被擒。李响苦战脫围,哪能舍弃同伴,便兜个圈子回来,又一路跟踪关黑虎来到珍馐楼。他练的是正宗的天山內力,最是持久耐耗,只消得隙 ![]() 这时候,官兵回衙复命尚未回来,七爪堂苦战得胜自然懈怠,谁也没想到他竟来得这么快。李响行事不择手段,为瓦解七爪堂人马,一上来便在珍馐楼酒窖放火,趁着帮众急着救火,自己摸上了第六层。 第六层上,关黑虎好不容易休息过来,正 ![]() 这时候,酒窖的火势却已蔓延上来,阻断了一层二层的去路。烟往上走,三人在六层几乎同归于尽,只得且战且下。下到第四层,关黑虎却把住了楼梯,将二人又 ![]() ![]() 这番经历说完,叶杏已帮李响固定好了断腿。李响擦擦头上冷汗,单腿蹦了蹦,跷起大指道:“好手艺!” 这边叶杏回头对舒秀才道:“舒先生,这回还要多谢你。不然,恐怕我们还是出不了兰州。”舒秀才涨红了脸,把手 ![]() 叶杏正⾊道:“现在我们已没事了,你放心吧。你骑匹马回去,就说趁我们不备自己逃回去的就好。”舒秀才头摇道:“我不回去啦,我要跟你们走。” 李响冷笑道:“跟我们走?去哪里?”舒秀才道:“你说的,江湖。” 叶杏皱眉道:“哪里有什么江湖,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听他胡说。快回家去吧,兰州城里你有家有业的,不能任 ![]() 舒秀才低头道:“兰州城里我有家有业,却没有我。我…我很不快活。”叶杏叹息道:“那你的家人怎么办?”舒秀才沉默片刻,终于黯然道:“我对不起他们。” 三人一时一片沉默,只有四下风吹树叶刷啦啦的声音。 良久,李响拍拍叶杏肩膀,叹道:“‘对不起他们’…嘿嘿,也许,这便是反骨的宿命了。我对不起师⽗,你对不起霍二,他却对不起家人。我们要反的,注定是我们最亲最近的人和事。” 叶杏⾝子一震。远处,一条火蛇从兰州城中蜿蜒而出,追捕他们的人马已经开始行动了。叶杏回过⾝来,将李响扶上马,自己上了另一匹,兜过头来眼望舒秀才:“舒先生,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愿回去,要和我们走?”舒秀才用力点头,道:“是!” 李响伸手道:“那就走吧!” 舒秀才拉住他的手,一跳上马,抱住李响的 ![]() 舒秀才坐在李响⾝后,大笑道:“我都已经忘了,也是好不容易才想起来的。原来我叫——”他放开了手,摇摇晃晃,大大地伸了个懒 ![]() 李响、叶杏哈哈大笑,齐赞道:“好名字!” 三人二马在山坡上兜一个圈子,引得下边火蛇鼓噪,这才疾驰下另一边的山坡。夜⾊温柔,通向江湖的路一片蒙眬。可是今夜又多了一个人,从此沉醉在梦中,不愿再醒来。 wWW.baMXs.cOm |
上一章 反骨仔 下一章 ( → ) |
八毛小说网为您提供由李亮 最新创作的免费武侠小说《反骨仔》在线阅读,《反骨仔(完结)》在线免费全文阅读,更多好看类似反骨仔的免费武侠小说,请关注八毛小说网(www.bam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