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踪侠影录》第五回名士戏人间亦狂亦侠奇行迈流俗能哭能歌及《萍踪侠影录》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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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萍踪侠影录 作者:梁羽生 | 书号:2034 时间:2016/10/5 字数:140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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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书生把手一指,大声叫道:“保镖的你还不快快下来救驾么?”云蕾冷不防给他一口喝破行蔵,心中虽是气恼,却也不得不飘然落地。那披发头陀面⾊一变一扬手就是三枝利镖,联翩飞至,云蕾⾝子悬空,尚未拔剑,抵挡不得,躲闪亦难,忽听得叮叮叮三声响,那头陀所发的三枝利镖全都落在地上。头陀大吃一惊,伸手又取暗器,沙涛沉声说道:“且慢,谅这小子揷翼难飞!”把手一挥,七八个人四边站定,将云蕾围在核心。 沙无忌一见云蕾,又妒又恨,眼都红了,磔磔怪笑,扬声喝道:“好小子,你不在黑石庄作娇客,到这里做什么?轰天雷的手臂再长,也不能伸到这儿庇护你了!”扬刀 ![]() 沙涛喝道:“果真与轰天雷无关么?”云蕾甚是气恼,可是在此情形之下,势又不能不为书生动手,青冥宝剑,拔在手中,怒声喝道:“什么轰天雷,轰地雷?俺就是凭这口手中利剑,独来独往,从不蔵奷弄鬼,缩在一边,叫别人出头!”这话明是骂贼,暗中实是骂那书生。那书生又是哈哈大笑,道:“好呀,好呀!这个保镖请得不错,果然是个有种的!”沙涛一声怪笑,道:“好小子,既然与轰天雷无关,那就是你的死期到了!”双掌一错,连环拍出,那披发头陀和青⾐道士也 ![]() 云蕾一个盘龙绕步,青冥剑扬空一闪便照沙涛肩后的“凤府⽳”疾刺,忽听得“当”的一声,那头陀戒刀一立,将云蕾震得虎口发⿇,猛地里青光一闪,那青⾐道士的长剑又堪堪刺到,云蕾急展“穿花绕树”的⾝法,斜里一闪,未及回眸,只听得刷的一声,⾐袖已给剑尖撕去一块!那头陀与云蕾刀剑相 ![]() ![]() ![]() ![]() ![]() ![]() ![]() ![]() ![]() ![]() 饶是那道士躲闪得快,束道袍的丝带已给云蕾利剑割断,吓出一⾝冷汗。云蕾这一招绝妙剑法,刺不着那道士,也是吃了一惊,腾挪闪展之下,架开了头陀的戒刀,躲开了沙涛的一抓,青⾐道士又提剑冲上。沙无忌叫道:“捉不了活的,死的也行!并肩子上呵, ![]() ![]() 沙家⽗子已非庸手,那披发头陀和青⾐道士,武艺更是⾼強,两口戒刀,一口长剑,互为呼应,叫云蕾无法施展宝剑之长。云蕾被困在核心,圈子越缩越小,沙无忌恨他抢去石家姐小,在戒刀与长剑掩护之下,当头急攻。 ![]() ![]() ![]() ![]() ![]() 沙无忌咬牙切齿,这一刀出手极重,陡然间,手腕关节之处,忽似给人用利针刺了一下,不由得大叫一声,鬼头刀脫手飞去,寒光一闪,冷气沁肌,竟从云蕾的颈侧飞过。云蕾吃了一惊,只见那使勾镰 ![]() ![]() ![]() ![]() ![]() 云蕾何等机灵,趁着敌人惊慌之际,倏地从沙无忌原来占着的空档跳出,只听得那书生笑道:“妙极,妙极!保镖的,你这手暗器打得真不坏呀!”云蕾给书生一语点醒,心念一动想道:“敌众我寡,是非用暗器不行!”趁着这个空隙,腾出左手,掏了一把梅花蝴蝶镖扬空一洒,遍袭敌众,云蕾出道未久,即得了“散花女侠”的美名,这蝴蝶镖的功夫自是十分了得。只听得叮叮连响,一片叫声,除了头陀、道士和沙涛能格开暗器之外,其余的盗 ![]() 那披头发陀和青⾐道士乃是沙涛邀请来的黑道⾼手,见状惊疑不定,不知先前那暗器是不是云蕾放的?若是云蕾放的,则“他”在围攻之下,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放暗器,这种本领实是骇人;若然不是云蕾放的,则那暗中相助的⾼手更是劲敌。如此一想,三个围攻云蕾的強敌都不觉胆寒。披发头陀叫道:“松石道兄,你把他钉牢,沙寨主,你抢他的宝剑,我去看看!”猛然间“□”的一声细响,头陀的手腕又似给利针刺了一下。三人之中,青⾐道士武功最⾼,留心之下,已瞥见那个箕踞在岩石上的书生⾝形微动,急忙叫道:“师兄,是那羊牯捣的鬼!”长剑一展,疾如鹰隼穿林,从云蕾⾝边飞窜而出一剑向那书生搠去! 书生尖声叫道:“救命呀,救命呀!”⾝躯颤抖,犹如雨打花枝。这青⾐道士名叫松石道人,乃是当今武当门下的第二代弟子,武当派的七十二手连环夺命剑法天下闻名,这一剑去势何等快捷,刷的一声,却从他胁下穿过,连⾐带也没沾着。松石道人的剑法是一招接着一招、绵绵不断的连环剑法,眨眼之间,连进四招,书生 ![]() ![]() ![]() 云蕾自松石道人跳出圈子之后,虽然庒力减轻,但那头陀力大刀沉,沙涛的毒砂掌亦须防备,奋力战来不过打成平手。听得书生连叫救命,⼊耳惊心,心想:“难道我看错了人,这书生真的不会武艺?” ![]() ![]() 云蕾给书生戏弄得心中火起,却不知松石道人更是给他戏弄得七窍生烟!松石道人一剑紧似一剑,总是刺那书生不着,那书生连叫了几声“救命!”忽然纵声笑道:“哈,原来你是同我玩的,好玩呀!一、二、三、四…八、九…十二、十三…十九、二十…”道人刺一剑,他就数一下,片刻之间已数到二十。沙无忌中了一针,受伤不重,这时已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了鬼头刀,偷偷走近。那书生一面数一面闪,目不旁观,沙无忌从石头后面冷不防地跳了出来,一刀斫去,书生忽而反手一掌,不歪不斜,恰恰打中了沙无忌的鼻梁,顿时冒出鲜⾎。书生纵声骂道:“你这蠢材,我救了你的 ![]() ![]() 此言一出,沙涛、沙无忌和云蕾三人都恍然大悟。那一晚沙无忌与副寨主到古寺偷袭,本来要丧命在云蕾的青冥剑下,暗中有人相助,用暗器将云蕾刺了一下,叫云蕾的剑势失了准头,沙无忌才能逃走。事后沙无忌曾对⽗亲言及,二人胡 ![]() 沙涛不觉一呆,云蕾正自以攻为守,剑势迅疾异常,刷的一剑,将沙涛的护头盔劈裂两边,沙涛大怒,心中想道:“我儿要劫他的珠⽟宝马,他却会暗中相助?世间上无此道理!”十指屈伸,向云蕾面门又抓。那头陀也给云蕾剑锋捎带一下,险险受伤,这两人都是黑道上的⾼手,骄横已惯,几曾受过如此折辱?两人急怒之下竟然不理书生说话,欺云蕾年轻力弱,狠狠急攻,意图打倒云蕾之后,再联手对那书生。云蕾给他们一轮急攻,前遮后挡,几乎透不过气来。 ![]() 耳中只听得那书生连声数道:“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九、四十…四十三、四十四…四十八、四十九、五十!好呀,武当派的好剑法领教了,领教了!我没工夫陪你玩啦!”声音一断,忽听得松石道人怒叫一声,原来就在一眨眼之间,松石道人的长剑给那书生劈手夺去! 云蕾正在吃紧,刚避过了沙涛的当 ![]() ![]() 书生哈哈一笑,将长剑向松石道人一掷,道:“谋财害命乃是不仁,不自量力乃是不智,不仁不智,岂宜惹是生非?还你的剑,回去再练十年。”武当派的剑法乃是剑学正宗,门下弟子中颇多骄狂自大的,而尤以松石道人爱管闲事。所以他虽然不是黑道上的好汉,沙涛邀他同来劫宝,却是一邀便到,不料连刺五六十剑,连书生的衫角都未沾着,这时被书生奚落,哪里还敢逞強,接过长剑,神沮气丧,沉声问道:“请你留下万儿。”书生笑道:“你想找我报仇么?”松石道人道:“不敢。”书生道:“既然不敢,何必多问,你不敢与我为敌,我不 ![]() 书生哈哈大笑,道:“好,都给我滚!”绕场一匝,脚尖 ![]() ![]() 片刻之间,盗 ![]() ![]() 书生笑道:“我救你一命,乃是看在沙老贼面上,不必你这小贼承情,饶我一次不死,那可不必,还我一掌我倒等你。只是你比松石道人更不如,你要回去再练二十年,快滚!”沙无忌心 ![]() 书生摇了头摇,忽而仰天叹道:“一掷乾坤作等闲,神州谁是真豪杰?沙家⽗子在黑道上也有点虚名,谁知却是如此不成气候!”意兴萧索,一派失望的神情。林外马嘶,盗 ![]() 云蕾本来要走,听他如此叹息,瞥了书生一眼,忍不住地大声问道:“雁门关外的金刀寨主如何?难道也不算得真豪杰么?”书生面⾊略变,却微微一笑,掩饰神情,又摇了头摇,道:“金刀寨主与沙家⽗子自然是不可同⽇而语,只是要说他就是真豪杰嘛,也还未见得!”云蕾气道:“好,普天之下,只有你才是豪杰!”一怒冲出树林,忽见眼前人影一晃,只听得书生笑道:“小兄弟,慢走,我说你才是豪杰。”云蕾左右腾挪,连使了几种⾝法,都被书生拦住去路。云蕾怒道:“你拦我作什么?”不理书生拦阻,腾⾝冲去,书生伸出一掌,向她 ![]() ![]() ![]() ![]() ![]() ![]() 书生撮 ![]() ![]() ![]() ![]() ![]() 书生双眸炯炯,道:“你也是从蒙古来的?看你温文俊秀倒像是来自山温⽔软的江南。”云蕾给他一赞,也报以微微一笑。书生双指相擦“嗒”的一声,笑道:“萍踪寄迹,何必追问来源,流⽔行云,本应各适其适。你不必问我,我也不必问你,这回是我问错了。”云蕾好奇心起,按捺不住,脫口又问:“那天晚上,那两个胡人是追你回去的么?”书生大口喝酒,微笑不答,云蕾自言自语道:“瓦刺与国中即将 ![]() ![]() ![]() ![]() ![]() ![]() ![]() 书生诧然说道:“你看我不像汉人吗?”书生剑眉朗目,俊美异常,莫说在蒙古找不到这样的人物,即在江南士子之中也不可多见。云蕾瞧他一眼,面上又是一红,道:“你就是死了变灰,也还是汉人。”话说之后,忽感失言,那书生眼睛一亮,放声说道:“对极,对极!我死了变灰也还是国中之人!咱们喝酒!”拔开塞子,又把那蒙古酒倾⼊口中。 云蕾笑道:“你鲸呑牛饮,几口喝完,岂不更为可惜?”书生醉眼流盼,酒意飞上眉梢,大笑说道:“今⽇是我最得意之⽇,理当开怀痛饮。”云蕾道:“何事得意?”书生言道:“一者是 ![]() ![]() 云蕾,祖⽗是当朝一品,钦命使臣,⽗亲先文后武,也是个 ![]() 只见那书生走近挲摩,看了又看,忽而⾼声歌道:“谁把苏杭曲子讴?荷花十里桂三秋。那知卉木无情物,牵动长江万古愁!呀,牵--动--长--江--万--古-愁!”唱到最后一句,反复昑咏,摇曳生姿,真如不胜那万古之愁。云蕾心道:“古人云狂歌当哭,听他这歌声,真比哭还难受!”想不到那书生一歌既终,当真哭了起来,哭声震林,哭得树叶摇落,林鸟惊飞。云蕾手⾜无措,不知其悲从何来,何故痛哭如斯? 书生哭个不停,云蕾给他哭得心烦意 ![]() ![]() 书生纵声大笑,昑道:“亦狂亦侠真名士,能哭能歌迈流俗。当哭便哭,当笑便笑,何必矫情饰俗。你我俱是 ![]() 书生行径虽怪异云蕾却觉得他别有一种強烈的感人之处。抬头一看,红⽇已过中天,云蕾道:“咱们该分手啦。”说出之后,自己听着,也觉得有点惋惜的味道。一道:“你去哪?你还要回黑石庄吗?”云蕾道:“不要你管。”书生笑着道:“你昨晚的行事,我都瞧见啦!”云蕾想起洞房情事,面红过耳。书生道:“那石家姐小,美貌非常,又通武艺,小兄弟,你为何三推四托,不愿与她成亲?”云蕾嘟嘴说道:“我愿与不愿,与你何⼲?”书生笑道:“若不是我昨晚那么一闹,你也逃不出黑石庄,还不多谢我呀!”云蕾给他逗得抿嘴一笑。书生道:“我辈豪杰,原不宜坠⼊温柔陷阱之中,你的定力,我很佩服。”云蕾面上又是一红,诚恐与书生再谈下去,露出本来面目,不再打话,便倏地飞⾝上马。哪知刚出林子,但听得背后马铃叮当,书生的⽩马已是赶上,扬声说道:“小兄弟我有话说。” 云蕾勒马回头道:“请说。”书生催马上前,与云蕾并辔而行,一笑说道:“山西境內,都是石英与沙涛的势力,你孤⾝独行,不是被石英追回黑石庄去做女婿,就是被沙家⽗子捉去磨折,不如与我同行,由我做你的保镖。”云蕾一想,也是道理。尚未回答,书生又紧问道:“你上哪儿?”云蕾答道:“我上京北。”书生道:“那巧极了,我也是上京北。咱们兄弟称呼了吧。”云蕾笑道:“我还未知道你的姓名,怎样称呼你?难道整天就叫你做哥哥吗?”书生道:“我姓张,双名丹枫。丹心的丹,枫树的枫。”云蕾笑道:“好雅致的名字,只是蒙古地方,可没有枫树啊,你这名字是怎么取的?”书生问道:“贤弟,你的姓名呢?”云蕾道:“我姓云,单名‘蕾’字,蓓蕾的‘蕾’。”书生也笑道:“好一个漂亮的名字,只是带一点女儿气味,冰雪胡边,也难看到花朵蓓蕾啊,你这名字是怎么取的?”云蕾面⾊一变,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冰雪胡边长大的?”书生笑道:“我的酒你一⼊口便知来历,这岂不是也明明告诉了我你的来历吗?”云蕾一想,不觉哑然失笑。但细味书生话意,似乎他所知尚不止此,不觉又是惴惴不安。 张丹枫谈笑风生,天文地理词章武事,竟似无一不知,云蕾听得津津有味,渐渐忘了戒惧之心。一路行来,不觉又是天暮,张丹枫扬鞭一指,道:“前面有一个小镇,咱们是该投宿了。”两人马驰迅疾,片刻之后,便到镇上找了一间客店。张丹枫道:“给我们一间靠南的大房。”云蕾急接口道:“我们要两间靠南的房子。”掌柜的搔头说道:“究竟是要一间还是两间?”云蕾急道:“两间,两间!”掌柜的望望书生,张丹枫微微一笑,道:“好,就要两间。”掌柜的道:“就是你们两个人吗?”张丹枫道:“是呀,就是我们两个人。” 掌柜的甚为诧异,但多租出一间房子,对他自是有利,便不再问,欣然引张、云二人看了房子,自去备办酒菜。张丹枫⼊房之后,微笑说道:“贤弟,不是我吝啬几个银子,你我二人,抵⾜清谈,岂不甚好?何必要两间房子?”云蕾道:“贤兄有所不知,我平生最怕与人同宿。”张丹枫一笑说道:“怪不得你在黑石庄不肯与石姐小洞房。”云蕾面上一红,急忙 ![]() 云蕾心甚不安,闩了门后,紧紧关上窗子,和⾐而卧。细想书生的一言一笑,不敢阖眼,听得外面打了三更,客店中静悄悄地无一点声息,紧张的心情渐渐松驰,暗自笑道:“这书生虽然狂放,看来不是轻薄之徒。”云蕾两晚没有好睡,一放了心,不觉呼呼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忽似见那书生走近自己 ![]() ![]() ![]() 云蕾一跃而起,好在是⾐和而卧,无须耽搁,便打房开门走出,张丹枫在屋顶招手道:“咱们的宝马已被人偷去,快追快追!”须知张丹枫的照夜狮子马与云蕾的红鬃战马,都是久经战阵的名驹,寻常的人,哪里近得它们?尤其是张丹枫那匹马, ![]() 云蕾一跃上屋,道:“追得上么?”张丹枫道:“咱们的马必不肯任贼人驱使,追得上!”随手摸了一锭银子,向屋下一丢,店主人这时才跳起哗叫,张丹枫叫道:“房饭钱在地上呢。”一句话尚未说完,⾝形已在十数丈外! 云蕾紧紧跟在他的后面,前面一路马嘶,两人循声追赶,不知不觉追到郊外,在淡月星光之下,但见红马在前,⽩马在后,跳跃嘶叫,似是不肯行走,用力挣扎。两个马贼,都是一⾊青⾊⾐裳,蒙过头面,手拿着一把香火,点点火星,在黑夜中十分刺目。香火不住地捺在马的⾝上,马儿负痛, ![]() ![]() ![]() 那照夜狮子马听得主人的声音,挣扎更烈,马贼用香火又烧,张丹枫大吼一声,一掠数丈,右手一扬,只见数十缕银光飞 ![]() ![]() ![]() ![]() ![]() ![]() 云蕾松了口气。江湖之上有种马贼,能在野马狂奔之际,突然将它某一要害之处的⾎流封住,就如被点了⽳道一般,同样不能动弹。这四个珠宝商人大约是因昨晚吃了苦头,所以今晚将这两匹马拿来报复。这形状虽然恐怖,但云蕾已知他们不是鬼魅,反不似以前的惊恐,冲着那四个汉子叫道:“昨晚我替你们解了⽳道,为何你们却难为我的坐骑?”那四个珠宝商人仍是木然不语,忽听得山岗之上,有声说道:“客人都来了吗?带他进墓!”声音竟似是从地底中发出, ![]() 那个声音传出之后, ![]() 云蕾故作镇定,道:“这拜贴倒很特别。”两个妇人微微一笑,在前引路。张丹枫急忙在云蕾耳边说道:“你快逃走,她们的主人是黑⽩摩诃!”云蕾心中念道:“黑⽩摩诃!”猛然省起,这乃是周山民说过的当今江湖上最可怕的两个怪人。他们的⽗亲乃是印度商人,进⼊西蔵经商,落藉西蔵,取蔵女为 ![]() ![]() 其实他们一家既非大贼,亦非正当商人,原来他们是专做见不得光的珠宝买卖的。亦即是专门收买独脚大盗(没有同伴的单⾝劫贼,称为独脚盗)的赃物,然后卖到波斯或印度。凡是独脚大盗,武功一定超卓异常,作案十九不会失手,偷东西不难,为难的却是将珠宝出手,有黑⽩摩诃这样的人收买,他们自是求之不得,而且黑⽩摩诃将珠宝卖出海外,更不会有破案的危险。所以江湖上几个最厉害的独脚大盗,都与黑⽩摩诃暗中往来,轰天雷石英便是其中之一,也只有黑⽩摩诃才敢和他们做这种买卖。云蕾那晚所见的那四个珠宝商人,便是黑⽩摩诃的“买手”此中內幕,非但云蕾不知,连张丹枫也不知道。 张丹枫一见骷髅骨头,知是黑⽩摩诃的标志,悄悄叫云蕾逃走,不料云蕾反而微微一笑,道:“你⽇间不是叫我做保镖的吗?现在我是非跟定你不可了!”张丹枫以为她不知黑⽩摩诃的武功和来历,想向她解说,却非三言两语说得清楚,那两个波斯妇女又不时回头探望。张丹枫心中叫苦:呀,你还不知道这两个魔头的厉害! 其实云蕾不是不知,而是不愿在危难之中舍他而去。两个波斯妇人在前引路,从 ![]() 波斯妇人的手在墓门一按,墓门轧轧作响,张丹枫忽然运掌一拍“轰”的一声,墓门塌倒,哈哈笑道:“不必你请,我自己已来了。” 古墓里有厅堂房门,陈设华丽,有如地下宮殿,厅上揷着十二枝耝如人臂的朱油烛,燃烧得十分明亮,大约这地下宮殿还有和外面通气的建筑,人在其中并不难受。 云蕾放眼一看,只见大厅上摆着一张大理石桌,当中坐着两个鬈发勾鼻的怪人,一黑一⽩,相映成趣。两旁各坐两个汉人,正就是那四个珠宝商。云蕾心道:“原来这古墓还另有⼊口通道。” 黑⽩摩诃问道:“偷宝的是这两个人吗?”珠宝商人道:“是年长的这个,年幼的这个是石英的女婿,他没有动手,还替我们解了⽳道。”黑摩诃点了点头,指着云蕾道:“你站过一边!”云蕾抗声说道:“我和他是一道来的,为何要站过一边?”⽩摩诃皱了皱眉,道:“小娃娃不知好坏。”眉⽑一动便不再说。 黑摩诃又指着张丹枫道:“你这大娃娃好大胆,居然敢到黑石庄去盗宝伤人,还打烂了我的大门,你可以为我们是好惹的吗?”张丹枫大笑道:“你们到国中多久了?”黑⽩摩诃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丹枫道:“你们可听过‘冤有头,债有主’这两句国中俗话吗?莫说我不是盗宝,即算我到黑石庄盗宝,又与你们何⼲?石英不管要你们来管?”黑⽩摩诃变了面⾊,只听得张丹枫又道:“你们偷我的马,又怎怪得我打烂你的大门?再说这地方也不是你的,这地方是死人住的呀!”黑摩诃道:“好呀,你嘴好刁,倒管起我们来了。”张丹枫笑道::“就只许你管人家么?我看,你们关上墓门,⼲脆不要到外面去了最好!”⽩摩诃道:“什么?”张丹枫道:“这个墓想必是哪个王公的?”⽩摩诃道:“是以前晋王的,怎么?”张丹枫道:“俗语说,关上大门做皇帝,你们关上了这扇大门,不是也可以称孤道寡了吗?就是做不成皇帝,最少也可以冒充晋王啦。不过,做皇帝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 黑⽩摩诃连接受他挖苦,不噤大怒,也不见他们怎样作势陡然从座中飞⾝直起,两人四手,齐向张丹枫脑门抓下。云蕾叫了一声,忽见一道⽩光,俨如匹练,倏然横在厅间。原来张丹枫的佩剑也是宝剑,略一挥动,有如⽩虹。 黑⽩摩诃叫道:“好宝贝!”只见剑光人影之中,声如裂帛,张丹枫大笑道:“哈,哈!妙极,妙极!黑⽩摩诃合力来对付一个大娃娃!”此言一出,只见黑⽩摩诃陡然一个筋斗又翻回到原来的座位之上,甚是尴尬。原来他们并未将张丹枫当成对手,刚才一怒之下,各各飞起动手,并未想到武林中平辈对敌的规矩,他们都以为一下子便可将这“大娃娃”了结,哪知事情大出意外。 张丹枫拔剑快极,他们飞⾝下扑,陡见剑光,避已不及,结果张丹枫的长衫虽被他们撕成数片,他们头顶的丝冠也被削去,连头发也被削去一片,还落了个以大欺小,以众欺寡的罪名。 黑摩诃看了张丹枫一眼,道:“好剑法,咱们倒要好好比划比划。”口吻一改,已不将他当做“娃娃”看待,而是将他当成平等的对手了。张丹枫微微一笑,道:“是你们两个一齐上呢,还是一对一的单打独斗?胜了如何?败了如何?先得划出个道儿来!”黑摩诃怒道:“你们二人,我们也是二人,谁也不占便宜。”以黑⽩摩诃这样大的威名,愿与二人一对一的 ![]() ![]() ![]() 张丹枫的长⾐适才被黑摩诃裂成片片,挂在⾝上,碍手碍脚,且甚难看。张丹枫整了整⾐,自顾自的笑道:“我倒成了个叫化子了。”刷的一声,将长⾐整件撕下,露出紧⾝⾐褂,上⾝是件金丝苏绣的背心,绣有两条金龙在海上腾波争斗,在烛光映照之下,更显得华丽无伦。云蕾看出了神,心中奇道:“咦,蒙古地方也有这样好的苏绣!” 张丹枫整好⾐衫,抚剑一揖,道:“你先请!”黑摩诃微微一笑,对他的礼貌似是甚为満意。⾝形微动,笑容未敛,便呼的一杖向他 ![]() 杖影剑光捺眼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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