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第五章微步毂纹生及《天龙八部》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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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天龙八部 作者:金庸 | 书号:2095 时间:2016/10/5 字数:2737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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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明,倒为她开解了难题,反正逃不走的了“这负心郞来也罢,不来也罢,我在这里等死便是。”正想到凄苦处,忽听得拍的一声,数十丈外从空落下一物,跌⼊了草丛。木婉清心想:“那是什么?”当即伏下,听草丛中再无声响发出,悄悄爬将过去,要瞧个究竟。 爬到草丛边上,拨开长草向前看时,不由得全⾝寒⽑直竖。只见草丛中丢着六个婴儿的尸⾝,有的仰天,有的侧卧,⽇前所见叶二娘手中所抱那个肥胖男婴也在其內,心下又惊又怒:“这无恶不作叶二娘,果真每天要害死一个婴儿。却不知为了什么?她在峰上六天,已杀了六个婴儿。”瞧六个死婴儿⾝上都无伤痕⾎渍,也不知那恶婆叶二娘是用什么法子弄死的,其中只一个死婴⾐着光鲜,其余五个都是穿的农家耝布⾐衫,想必便是从无量山中农家盗来的。木婉清此番随师出山,杀人不少,但所杀者尽是心怀不善的江湖豪客,这等全没来由的残害婴儿,教她亲眼得见,不噤全⾝发抖。 忽然眼前青影闪动,一个人影捷如飞鸟般向山下驰去,一起一落,形如鬼魅,正是‘无恶不作’叶二娘。木婉清见她这等奔行神速,纵是师⽗也是远远不及,霎时间百感丛生,千愁并至,腿双一软,坐倒在地。 她呆了一阵,将六具童尸并排放在一起,捧些石子泥沙,掩盖在尸首之上。蓦地里觉到背后微有凉气侵袭,她左⾜急点,向前窜出。只听一阵忽尖忽耝的笑声自⾝后发出,一人说道:“小姑娘,你老公撇下你不要了,不如跟了我吧。”正是‘穷凶极恶’云中鹤。 他人随声到,手掌将要搭到木婉清肩膀,斜刺里一掌拍到,架开他手,却是南海鳄神。他哇哇怒吼,喝道:“老四,我南海派门下,决不容你欺侮。”云中鹤几个起落,已避在十余丈外,笑道:“你徒儿收不成,这姑娘便不是南海派门下。”木婉清见这人⾝材极⾼,却又极瘦,便似是 ![]() 南海鳄神喝道:“你怎知我徒儿不来?是你害死了他,是不是?是了,定是你瞧我徒儿资质太好,将他捉拿了去,想要收他为徒。你坏我大事,先捏死了你再说。”这人也真横蛮到了极处,也不问云中鹤是否真的暗中作了手脚,便向他扑将过去。 云中鹤叫道:“你徒儿是方是圆,是尖是扁,我从来没见过,怎说是我收了起来?”说着迅捷之极的连避南海鳄神两下闪电似的扑击。南海鳄神骂道:“放庇!谁信你的话?你定是打架输了,一口冤气出在我徒儿⾝上。”云中鹤道:“你徒儿是男的还是女的?”南海鳄神道:“自然是男的,我收女徒弟⼲么?”云中鹤道:“照啊!我云中鹤只抢女人,从来不要男人,难道你不知么?” 南海鳄神本已扑在空中,听他这话倒也有理,猛使个‘千斤坠’,落将下来,右⾜踏上一块岩石,喝道:“那么我徒儿那里去了?为什么到这时候还不来拜师?”云中鹤笑道:“嘿嘿,你南海派的事,我管得着么?”南海鳄神苦候段誉,早已焦躁万分,一腔怒火无处发怈,喝道:“你胆敢讥笑我?” 木婉清心想:“若能挑拨这两个恶人斗个两败俱伤,实有莫大的好处。”当即大声道:“不错,你徒儿定是给这去中鹤害了,否则他在那⾼崖之上,自己如何能够下来?这云中鹤轻功了得,定是窜到崖上,将你徒儿带到隐僻之处杀了,以免南海派中出一个厉害人物,否则怎么连尸首也找不到?” 南海鳄神伸手一拍自己脑门,对云口鹤道:“你瞧,我徒弟的媳妇儿也这么说,难道还会冤枉你么?” 木婉清道:“我丈夫言道,他能拜到你这般了不起的师⽗,真是三生有幸,定要用心习艺,光大南海派的门楣,使你南海鳄神的名头更加威震天下,让什么‘恶贯満盈’、‘无恶不作’,都瞧着你羡慕的不得了。那知道云中鹤起了毒心,害死了你的好徒儿,从今以后,你再也找不到这般像你的人来做徒儿啦!”她说一句,南海鳄神拍一下脑门。木婉清又道:“我丈夫的后脑骨长得跟你一模一样,天资又跟你一模一样的聪明,像这样十全十美的南海派传人,世间再也没第二个了。这云中鹤偏偏跟你为难,你还不替你的乖徒儿报仇?” 南海鳄神听到这里,目中凶光大盛,呼的一声,纵⾝向云中鹤扑去。云中鹤明知他是受了木婉清的挑拨,但一时说不明⽩,自知武功较他稍逊,见他扑到,拔⾜便逃。南海鳄神双⾜在地下一点,又扑了过去。 木婉清叫道:“他逃走了,那便是心虚。若不是他杀了你徒儿,何必逃走?”南海鳄神吼道:“对,对!这话有理!还我徒儿的命来!”两人一追一逃,转眼间便绕到了山后。木婉清暗暗 ![]() 云中鹤的轻功比南海鳄神⾼明得多,他一个竹竿般的瘦长⾝子摇摇摆摆,东一幌,西一飘,南海鳄神老是跟他相差了一大截。两人刚过木婉清眼前,刹那间又已转到了山后。待得第二次追逐过来,云中鹤猛地一个长⾝,飘到木婉清⾝前,伸手便往她肩头抓去。木婉清大吃一惊,右手急挥,嗤的一声,一枝毒箭向他 ![]() 云中鹤见到她秀丽的面容,不噤一呆, ![]() ![]() 两人追逐已远,四周尘沙兀自未歇,木婉清心想:“我须得设法拦住这云中鹤,否则两人永远动不上手。”等两人第三次绕山而来,木婉清纵⾝而上,嗤嗤嗤响声不绝,六七枝毒箭向云中鹤 ![]() ![]() 云中鹤狞笑道:“老三,我几次让你,只是为了免伤咱们四大恶人的和气,难道我当真怕了你不成?”双手在 ![]() 南海鳄神喜道:“妙极,七年不见,你练成了一件古怪兵刃,瞧老子的!”解下背上包袱,取了两件兵刃出来。 木婉清情知自己倘若加⼊战团,徒劳无益,当即退开几步。只见南海鳄神右手握着一把短柄长口的奇形剪刀,剪口尽是锯齿,宛然是一只鳄鱼的嘴巴,左手拿着一条锯齿软鞭,成鳄鱼尾巴之形。 云中鹤斜眼向这两件古怪兵刃瞧了一眼,右手钢抓 ![]() ![]() ![]() ![]() 突然间一条青影从二人之间轻飘飘的揷⼊,正是叶二娘到了。她左掌横掠,贴在鳄尾鞭上,斜向外推,云中鹤已乘机跃开。叶二娘道:“老三、老四,⼲什么动起家伙来啦?”一转眼看到木婉清的容貌,脸⾊登时一变。 木婉清见她手中又抱着一个男婴,约莫三四岁年纪,锦⾐锦帽, ![]() 云中鹤笑道:“二姊,老三新练成的鳄嘴剪和鳄尾鞭可了不起啊。适才我跟他练了几手玩玩,当真难以抵挡。这七年来你练了什么功夫?能敌得过老三这两件厉害家伙吗?只怕你也不成吧。”他不提南海鳄神冤枉自己害死了他门徒,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想引得叶二娘和南海鳄神动手。 叶二娘上峰之时,早已看到二人实是 ![]() 忽听得山 ![]() 南海鳄神喝道:“你这家伙是谁?到这里来大呼小叫。我的徒儿是不是你偷了去?”叶二娘笑道:“这位老师是‘无量剑’东宗掌门人左子穆先生。剑法倒也罢了,生个儿子却 ![]() 木婉清登即恍然:“原来叶二娘在无量山中再也找不到小儿,竟将无量剑掌门人的小儿掳了来。” 叶二娘道:“左先生,令郞生得真有趣,我抱来玩玩,明天就还给你。你不用着急。”说着在山山的脸颊上亲了亲,轻轻摸抚他头发,显得不胜爱怜。左山山见到⽗亲,大声叫唤:“爸爸,爸爸!”左子穆伸出左手,走近几步,说道:“小儿顽劣不堪,没什么好玩的,请即赐还,在下感 ![]() 南海鳄神笑道:“这位‘无恶不作’叶三娘,就算是皇帝的太子公主到了她手中,那也是决计不还的。” 左子穆⾝子一颤,道:“你…你是叶三娘?那么叶二娘…叶二娘是尊驾何人?”他曾听说‘四大恶人’中有个排名第二的女子叶二娘,每⽇清晨要抢一名婴儿来玩弄,弄到傍晚便弄死了,只怕这‘叶三娘’和叶二娘乃是姊妹妯娌之属, ![]() 叶二娘格格娇笑,说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的,我便是叶二娘,世上又有什么叶三娘了?”左子穆一张脸霎时之间全无人⾊。他一发觉幼儿被擒,便全力追赶而来,途中已觉察她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初时还想这妇人素不相识,与自己无怨无仇,不见得会难为了儿子,一听到她竟然便是‘无恶不作’叶二娘,又想喝骂、又想求恳的言语塞在咽喉之中,竟然说不出口来。 叶二娘道:“你瞧这孩儿⽪光⾁滑,养得多壮!⾎⾊红润,晶莹透明,毕竟是武学名家的弟子,跟寻常农家的孩儿大不相同。”一面说,一面拿起孩子的手掌对着太 ![]() ![]() 左子穆见她一副馋涎 ![]() ![]() 叶二娘浅笑一声,将山山的⾝子轻轻移过,左子穆这一全倘若继续刺去,首先便刺中了爱儿。幸好他剑术精湛,招数未老,陡然收势,剑尖在半空中微微一抖,一个剑花,变招斜刺叶二娘右肩。叶二娘仍不闪避,将山山的⾝子一移,挡在⾝前。霎时之间,左子穆上下左右连刺四剑,叶二娘以逸待劳,只将山山略加移动,这四下凌厉狠辣的剑招便都只使得半招而止。山山却已吓得放声大哭。 云中鹤给南海鳄神追得绕山三匝,钢抓又断了二指,一口怒气无处发怈,突然间纵⾝而上,左手钢抓疾往左子穆头顶抓落。左子穆长剑上撩,使招‘万卉争 ![]() ![]() ![]() 左子穆大吃一惊,却不肯就此撒剑,急运內力回夺,卟的一下,云中鹤右手钢抓已揷⼊他肩头。幸好这柄钢抓的五 ![]() ![]() ![]() 南海鳄神赞道:“老四,这两下子不坏,还不算丢脸。” 叶二娘笑昑昑的道:“左大掌门,你见到我们老大没有?”左子穆右肩骨被钢指抓住,丝毫动弹不得,強忍痛楚,说道:“你老大是谁?我没见过。”南海鳄神也问:“你见过我徒儿没有?”左子穆又道:“你徒儿是谁?我没见过。”南海鳄神怒道:“你既不知我徒儿是谁,怎能说没有见过?放你妈的狗臭庇!三妹,快将他儿子吃了。”叶二娘道:“你二姊是不吃小孩儿的。左大掌门,你去吧,我们不要你的 ![]() 左子穆道:“既是如此。叶…叶二娘,请你还我儿子,我去另外给你找三四个小孩儿来。左某永感大德。”叶二娘笑咪咪的道:“那也好!你去找八个孩儿来换,我们这里一共四人,每人抱两个,够我八天用的了。老四,你放了他。” 云中鹤微微一笑,松了机括,钢指张开。左子穆咬牙站起⾝来,向叶二娘深深一揖,伸手去抱孩儿。叶二娘笑道:“你也是江湖上的人物,怎地不明规矩?没八个孩儿来换,我随随便便就将你孩子还你?” 左子穆见儿子被她搂在怀里,虽是万分不愿,但格于情势,只得点头道:“我去挑选八个最肥壮的孩子给你,望你好好待我儿子。”叶二娘不再理他,口中又低声哼起儿歌来,只道:“乖孙子,你 ![]() ![]() 左子穆听这称呼,她竟是要做自己娘老,当真啼笑皆非,向儿子道:“山山,乖孩子,爸爸马上就回来抱你。”山山大声哭叫,挣扎着要扑到他的怀里。左子穆恋恋不舍的向儿子瞧了几眼,左手按着肩头伤处,转过头来,慢慢向崖下走去。 突然间山峰后传来一阵尖锐的铁哨子声,连绵不绝。南海鳄神和去中鹤同时喜道:“老大到了!”两人纵⾝而起,一溜烟般向铁哨声来处奔去,片刻间便已隐没在岩后。 叶二娘却満不在乎,仍是慢条斯理的逗弄孩儿,向木婉清斜看一眼,笑道:“木姑娘,你这对眼珠子 ![]() 左子穆儿子在人掌握,不得不听从吩咐,说道:“木姑娘,你还是顺从叶二娘的话吧,也免得多吃苦头。”说着 ![]() ![]() 不料这三箭去得虽快,叶二娘左手衫袖一拂,已卷下三枝短箭,甩在一旁,随手除下山山右脚的一只小鞋,向她后心掷去。木婉清听到风声,回剑挡格,但重伤之余,出剑不准,鞋子顺着剑锋滑溜而前,卟的一声,打在她右 ![]() ![]() ![]() ![]() ![]() 木婉清低叫一声:“段郞!”⾝子前扑,往剑尖上 ![]() 左子穆缩剑向后,猛地里手腕一紧,长剑把捏不住,脫手上飞,势头带得他向后跌了两步。三人都是一惊,不约而同抬头向长剑瞧去。只见剑⾝被一条细长软索卷住,软索尽头是 ![]() ![]() ![]() 叶二娘正要开言,忽听得背后微有响动,当即转⾝,只见东南和西南两边角上,各自站着一人,所穿服⾊与先前两人相同,⻩⾐着璞头,武官打扮。东南角上的手执一对判官笔,西南角上的则手执 ![]() ![]() 左子穆朗声道:“原来宮中褚、古、傅、朱四大护卫一齐到了,在下无量剑左子穆这厢有礼。”说着向四人团团一揖。那持判官笔的卫护朱丹臣抱拳还礼,其余三人却并不理会。 那最先赶到的卫护褚万里抖动铁杆,软索上所卷的长剑在空中不住幌动, ![]() 木婉清本已决意一死,忽来救星,自是喜出望见外,听他问到段公子,更是情切关心。 左子穆道:“段…段公子?是了,数⽇之前,曾见过段公子几面…现今却不知…却不知到那里去了。” 木婉清道:“段公子已给这婆娘的兄弟害死了。”说着手指叶二娘,又道:“那人叫做什么‘穷凶极恶’云中鹤,⾝材又⾼又瘦,好似竹竿模样…” 褚万里大吃一惊,喝道:“当真?便是那人?”那手持 ![]() ![]() ![]() ![]() ![]() 叶二娘闪⾝避开,叫道:“啊哟,大理国褚古傅朱四大卫护我的儿啊,你们短命而死,我做娘的好不伤心!你们四个短命的小心肝,⻩泉路上,等一等你的亲娘叶二娘啊。”褚、古、傅、朱四人年纪也小不了她几岁,她却自称亲娘,‘我的儿啊’、‘短命的小心肝啊’叫将起来。 傅思归大怒,一 ![]() ![]() 叶二娘双手抱着左子穆的幼儿,在铜 ![]() ![]() 另一个卫护从 ![]() ![]() ![]() 左子穆急叫:“小心孩子!这是我的小儿,小心,小心!傅兄,你这一 ![]() 正混 ![]() ![]() ![]() ![]() 这两下快得惊人,饶是叶二娘应变神速,也不噤有些手⾜无措,百忙中 ![]() 叶二娘一瞥眼间,见到宽袍客左掌心殷红如⾎,又是一惊:“原来笛上并非敷有毒药,乃是他以上乘內力,烫得铁笛如同刚从熔炉中取出来一般。”不由自主的又退了数步,笑道:“阁下武功好生了得,想不到小小大理,竟有这样的⾼人。请问尊姓大名?” 那宽袍客微微一笑,说道:“叶二娘驾临敝境,幸会,幸会。大理国该当一尽地主之谊才是。”左子穆抱住了儿子,正自惊喜 ![]() 叶二娘冷笑道:“我不知道,便是知道,也不会说。”突然纵⾝而起,向山峰飘落。宽袍客道:“且慢!”飞⾝追去,蓦地里眼前亮光闪动,七八件暗器连珠般掷来,分打他头脸数处要害。宽袍客挥动铁笛,一一击落。只见她一飘一幌,去得已远,再也追不上了。再瞧落在地下的暗器时,每一件各不相同,均是悬在小儿⾝上的金器银器,或为长命牌,或为小锁片,他猛地想起:“这都是被她害死的众小儿之物。此害不除,大理国中不知更将有多少小儿丧命。” 褚万里一挥铁杆,软索上卷着的长剑托地飞出,倒转剑柄,向左子穆飞去。左子穆伸手挽住,満脸羞惭,无言可说。褚万里转向木婉清,问道:“到底段公子怎样了?是真的为云中鹤所害么?” 木婉清心想:“这些人看来都是段郞的朋友,我还是跟他们说了实话,好一齐去那边山崖上仔细寻访。”正待开言,忽听得半山里有人气急败坏的大叫:“木姑娘…木姑娘…你还在这儿么?南海鳄神,我来了,你千万别害木姑娘!拜不拜师⽗,咱们慢慢商量…木姑娘,木姑娘,你没事吧?” 宽袍客等一听,齐声 ![]() 木婉清苦等他七⽇七夜,早已心力 ![]() 昏 ![]() ![]() 段誉抚着自己脸颊,笑道:“你动不动的便打人,真够横蛮的了!”问道:“南海鳄神呢?他不在这里等我么?”木婉清道:“人家已等了你七⽇七夜,还不够么?他走啦。”段誉登时神采焕发,喜道:“妙极,妙极!我正好生担心。他若硬要 ![]() 木婉清道:“你既不愿做他徒儿,又到这儿来⼲么?”段誉道:“咦!你落在他手中,我若不来,他定要难为你,那怎么得了?”木婉清心头一甜,道:“哼!你这人良心坏极,这七天七晚之中,你又不来寻我?” 段誉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为人所制,动弹不得,⽇夜牵挂着你,真是焦急死了。我一得脫⾝,立即赶来。” 那⽇南海鳄神掳了木婉清而去,段誉独处⾼崖,焦急万状:“我若不赶去求这恶人收我为徒,木姑娘 ![]() 在崖边徘徊彷徨,肚中又隐隐痛将起来,突然想到:“啊哟,不好,胡涂透顶,我怎地忘了?我在那山洞之中,早已拜了神仙姊姊为师,已算是‘逍遥派’的门徒。‘逍遥派’的弟子,又怎能改投南海鳄神门下?对了,我这就跟这恶人说去,理直气壮,谅他非连说‘这话倒也有理’不可。” 转念又想:“这恶人势必叫我露几手‘逍遥派’的武功来瞧瞧,我一点也不会,他自然不信我是‘逍遥派’弟子。”跟着想起:“神仙姊姊吩咐,叫我每天进午晚三次,练她那个卷轴中的神功,这几天搞得七劳八素,可半次也没练过,当真该死之至。”心下歉咎,正要伸手⼊怀去摸那卷轴,忽听得⾝后脚步声响,他转过⾝来,吃了一惊,只见崖边陆陆续续的上来数十人。 当先一人便是神农帮帮主司空玄,其后却是无量剑东宗掌门左子穆、西宗掌门辛双清,此外则是神农帮帮众,无量剑东西宗的弟子,数十人混杂在一起。段誉心道:“怎地双方不打架了?化敌为友,倒也很好。”只见这数十人分向两旁站开,恭恭敬敬的躬⾝,显是静候什么大人物上来。 片刻间绿影幌动,崖边窜上八个女子,一⾊的碧绿斗篷,斗篷上绣着黑鹫。段誉暗暗叫苦:“我命休矣!”这八个女子四个一边的站在两旁,跟着又有一个⾝穿绿⾊斗篷的女子走上崖来。这女子二十来岁年纪,容貌清秀,眉目间却隐含煞气,向段誉瞪眼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什么?” 段誉一听此言,心中大喜:“她不知我和木姑娘杀过她四个姊妹,又冒充过什么灵鹫宮圣使。幸好我的斗篷已裹在那胖老太婆平婆婆⾝上,木姑娘的斗篷又飘⼊了澜沧江。死无对证,跟她推个一⼲二净便了。”说道:“在下大理段誉,跟着朋友到这位左先生的无量宮中作客…” 左子穆揷口道:“段朋友,无量剑已归附天山灵鹫宮麾下,无量宮改称‘无量洞’,那无量宮三字,今后是不能叫的了。” 段誉心道:“原来你打不过人家,认输投降了,这主意倒也⾼明。”说道:“恭喜,恭喜。左先生弃暗投明,好得很啊。”左子穆心想:“我本来有什么‘暗’?现下又有什么‘明’了?”但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惟有苦笑。 段誉续道:“在下见到司空帮主跟左先生有点误会,一番好意想上前劝解,却不料弄得一团糟。本是奉司空帮主之命去取解药,岂知却遇上一个大恶人,叫作南海鳄神岳老三,说我资质不错,要收我为徒。我说我不学武功,可是这南海鳄神不讲道理,将我抓到了这里,⾼⾼搁起,要我非拜他为师不可。在下手无缚 ![]() 那女子‘嗯’了一声,说:“四大恶人果是到了大理。岳老三要收你为徒,你的资质有什么好?”也不等段誉回答,眼光向司空玄与左子穆两人扫去,问道:“他的话不假吧?” 左子穆道:“是。”司空玄道:“启禀圣使,这小子不会半点武功,却老是 ![]() ![]() 那女子道:“你们说见到那两个冒充我姊妹的 ![]() 段誉道:“没有啊,没见到两个跟姊姊一样打扮的女子。”心道:“穿了绿⾊斗篷冒充你们的,是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我没照镜子,瞧不见自己;木姑娘是‘一个女子’,不是‘两个女子’。” 那女子点点头,转头问司空玄道:“你在灵鹫宮属下,时候不少了吧?”司空玄战战兢兢的道:“有…有八年啦。”那女子道:“连我们姊妹也认不出,这么胡涂,还能给童姥她老人家办什么事?今年生死符的解药,不用指望了吧。”司空玄脸如土⾊,跪倒在地,不住磕头,求道:“圣使开恩,圣使开恩。” 段誉心想:“这山羊胡子倒还没死,难道木姑娘给他的假解药管用,还是灵鹫宮给了他什么灵丹妙药?那‘生死符的解药’,却又是什么东西?” 那女子对司空玄不加理睬,对辛双清道:“带了段相公下去。四大恶人若来罗唣,叫他们上缥缈峰灵鹫宮来找我。擒拿那两个冒牌小 ![]() 司空玄一直跪在地下,见九女下峰,忙跃进起⾝来奔到崖边,叫道:“符圣使,请你上覆童姥,司空玄对不起她老人家。”奔向⾼崖的另一边,涌⾝向澜沧江中跳了下去。众人齐声惊呼。神农帮帮众纷纷奔到崖边,但见浊浪滚滚,汹涌而过,帮主早已不知去向,有的便捶 ![]() 无量剑众人见司空玄落得如此下场,面面相觑,尽皆神⾊黯然。 段誉心道:“这位司空玄帮主之死,跟我的⼲系可着实不小。”心下甚是歉咎。 辛双清指着无量剑东宗的两名男弟子道:“你们照料着段相公下去。”那两人一个叫郁光标,一个叫吴光胜,一齐躬⾝答应。 段誉在郁吴二人携扶拖拉之下,好不辛苦的来到山脚,呈了一口长气,向左子穆和辛双清拱手道:“多承相救下山,这就别过。”眼望南海鳄神先前所指的那座⾼峰,心想:“要上这座小峰,可比适才下峰加倍艰难,看来无量剑的人也不会这么好心,又将我拉上峰去。为了相救木姑娘,那也只有拚命了。” 不料辛双清道:“你不忙走,跟我一起去无量洞。”段誉忙道:“不,不。在下有要事在⾝,不能奉陪。恕罪,恕罪。”辛双清哼了一声,做个手势。郁吴两人各伸一臂,挽住了段誉双臂,迳自前行。段誉叫道:“喂,喂,辛掌门,左掌门,我段誉可没得罪你们啊。刚才那位圣使姊姊吩咐你们带我下山,现今山已下了,我也已谢过了你们,又待怎地?” 辛双清和左子穆均不理会。段誉在郁吴两人左右挟持之下,抗拒不得,只有跟着他们来到无量洞。 郁吴两人带着他经过五进屋子,又穿过一座大花园,来到三间小屋之前。吴光胜打房开门,郁光标在他背上重重一推,推进门內,随即关上木门,只听得喀喇一声响,外面已上了锁。 段誉大叫:“你们无量剑讲理不讲?这可不是把我当作了犯人了吗?无量剑又不是官府,怎能胡 ![]() 段誉叹了口长气,心想:“既来之,则安之。那也只有听天由命了。”适才下峰行路,实已疲累万分,眼见房中有 ![]() ![]() 睡不多久,便有人送饭来,饭菜倒也不恶。段誉向送饭的仆役道:“你去禀告左辛两位掌门,说我有话…”一句话没说完,郁光标在门外耝声喝道:“姓段的,你给我安安静静的,坐着也罢,躺着也罢,再要吵吵嚷嚷,莫怪我们不客气。你再开口说一句话,我就打你一个耳括子。两句话,两个耳光,三句三个。你会不会计数?” 段誉当即住口,心想:“这些耝人说得出,做得到。给木姑娘打几个耳光,痛在脸上,甜在心里。给你老兄打上几掌,滋味可大不相同。”吃了三大碗饭,倒在 ![]() ![]() ![]() 这一觉睡到次⽇清晨才醒。只见房中陈设简陋,窗上铁条纵列,看来竟然便是无量剑关人的所在,只是开间宽敞,倒无局促之感,心想第一件事,须得遵照神仙姊姊嘱咐,练她的‘北冥神功’,于是从怀中摸出卷轴,放在桌上,一想到画中的裸像,一颗心便怦怦 ![]() 缓缓展开,将第一图后的小字看了几遍。这等文字上的功夫,在他自是犹如家常便饭一般,看一遍即已明⽩,第二遍已然记住,读到第三遍后便有所会心。他不敢多看图中女像,记住了像上的经脉和⽳位,便照着卷轴中所记的法门练了起来。 文中言道:本门內功,适与各家各派之內功逆其道而行,是以凡曾修习內功之人,务须尽忘己学,专心修习新功,若有丝毫混杂岔 ![]() 只小半个时辰,便已依照图中所示,将‘手太 ![]() ![]() ![]() ![]() ![]() ![]() 图中言道:“手太 ![]() ![]() 段誉掩卷凝思:“这门功夫纯系损人利己,将别人辛辛苦苦练成的內力,取来积储于自⾝,岂不是如同食人之⾎⾁?又如盘剥重利,搜刮旁人钱财而据为己有?我已答应了神仙姊姊,不练是不成的了,但我此生决不取人內力。” 转令又想:“伯⽗常说,人生于世,不⾐不食,无以为生,而一粥一饭,半丝半褛,尽皆取之于人。取人之物,殆无可免,端在如何报答。取之者寡而报之者厚,那就是了。取于为富不仁之徒,用于贫困无依之辈,非但无愧于心,且是仁人义士的慈悲善举,儒家佛家,其理一般。取民脂民膏以供奉一己之穷奢极 ![]() 心下坦然之余,又想:“总而言之,我这一生要多做好事,不做坏事。巨象可负千斤,蝼蚁仅曳一芥,力大则所做好事亦大,做起坏事来也厉害。以南海鳄神的本领,若是专做好事,岂非造福不浅?”想到这里,觉得就算拜了南海鳄神为师,只要专扭坏人的脖子,似乎‘这话倒也有理’。 卷轴中此外诸种经脉修习之法甚多,皆是取人內力的法门,段誉虽然自语宽解,总觉习之有违本 ![]() 卷到卷轴末端,又见到了‘凌波微步’那四字,登时便想起‘洛神赋’中那些句子来:“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转盼流精,光润⽟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曹子建那些千古名句,在脑海中缓缓流过:“第禾农章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 ![]() ![]() ![]() ![]() 卷轴上既绘明步法,又详注易经六十四卦的方位,他 ![]() 如此一⽇过去,卷上的步法已学得了两三成,晚饭过后,再学了十几步,便即上 ![]() ![]() ![]() 睡到中夜,猛听得江昂、江昂、江昂几下巨吼,登时惊醒,过不多久,又听得江昂、江昂、江昂几下大吼,声音似是牛哞,却又多了几分凄厉之意,不知是什么猛兽。他知无量山中颇多毒虫怪兽,听得吼声停歇,便也不以为意,着枕又睡。 却听得隔室有人说道:“这‘莽牯朱蛤’已好久没出现了,今晚忽然鸣叫,不知主何吉凶?”另一人道:“咱们东宗落到这肯田地,吉是吉不起来的,只要不凶到家,就已谢天谢地了。”段誉知是那两名男弟子郁光标与吴光胜,料来他们睡在隔壁,奉命监视,以防自己逃走。 只听那吴光胜道:“咱们无量剑归属了灵鹫宮,虽然从此受制于人,不得自由,却也得了个大靠山,可说好坏参半。我最气不过的,西宗明明不及咱们东宗,⼲么那位符圣使却要辛师叔作无量洞之主,咱们师⽗反须听她号令。”郁光标道:“谁教灵鹫宮中自天山童姥以下个个都是女人哪?她们说天下男子没一个靠得住。听说这位符圣使倒是好心,派辛师叔做了咱们头儿,灵鹫宮对无量洞就会另眼相看。你瞧,符圣使对神农帮司空玄何等辣手,对辛师叔的脸⾊就好得多。”吴光胜道:“郁师哥,这个我可又不明⽩了。符圣使对隔壁那小子怎地又客客气气?什么‘段相公’、‘段相公’的,叫得好不亲热。” 段誉听他们说到自己,更加凝神倾听。 郁光标笑道:“这几句话哪,咱们可只能在这里悄悄的说。一个年轻姑娘,对一个小⽩脸客客气气,‘段相公’、‘段相公’的叫…”他说到‘段相公’三字时,庒紧了嗓子,学着那灵鹫宮姓符圣使的腔调,自行再添上几分娇声嗲气“…你猜是什么意思?”吴光胜道:“难道符圣使瞧中了这小⽩脸?”郁光标道:“小声些,别吵醒了小⽩脸。”接着笑道:“我又不是符圣使肚里的圣蛔虫,又怎明⽩她老人家的圣意?我猜辛师叔也是想到了这一着,因此叫咱们好好瞧着他,别让他走了。”吴光胜道:“那可要关他到几时啊?”郁光标道:“符圣使在山峰上说:‘辛双清,带了段相公下去,四大恶人若来罗唣,叫他们上缥缈峰灵鹫宮找我。’…”这几句话又是学着那绿⾐女子的腔调“…可是带了段相公下山怎么样?她老人家不说,别人也就不敢问。要是符圣使有一天忽然派人传下话来:‘辛双清,把段相公送上灵鹫宮来见我。’咱们却已把这姓段的小⽩脸杀了,放了,岂不是糟天下之大糕?”吴光胜道:“要是符圣使从此不提,咱们难道把这小⽩脸在这里关上一辈子,以便随时恭候符圣使号令到来?”郁光标笑道:“可不是吗?” 段誉心里一连串的只叫:“苦也!苦也!”心道:“这位姓符的圣使姊姊尊称我一声‘段相公’,只不过见我是读书人,客气三分,你们歪七 ![]() 正烦恼间,只听吴光胜道:“咱二人岂不是也要…”突然江昂、江昂、江昂三响,那‘莽牯朱蛤’又吼了起来。吴光胜立即住口。隔了好一会,等莽牯朱蛤不再吼叫,他才又说道:“莽牯朱蛤一叫,我总是心惊⾁惊,瘟神爷不知这次又要收多少条人命。”郁光标道:“大家说莽牯朱蛤是瘟神爷的坐骑,那也是说说罢了。文殊菩萨骑狮子,普贤菩萨骑⽩象,太上老君骑青牛,这莽牯朱蛤是万毒之王,神通广大,毒 ![]() 吴光胜道:“郁师兄,你说这莽牯朱蛤到底是什么样儿。”郁光标笑道:“你想不想瞧瞧。”吴光胜笑道:“那还是你瞧过之后跟我说吧。”郁光标道:“我一见到莽牯朱蛤,毒气立时冲瞎了眼睛,跟着毒质⼊脑,只怕也没功夫来跟你说这万毒之王的模样儿了。还是咱哥儿俩一起去瞧瞧吧。”说着只听得脚步声响,又是拔下门闩的声音。 吴光胜忙道:“别…别开这玩笑。”话声发颤,抢过去上回门闩,郁光标笑道:“哈哈哈,我难道真有这胆子去瞧?瞧你吓成了这副德 ![]() 郁光标转过话题,说道:“你猜⼲光豪跟葛光佩这对狗男女,是不是逃得掉?”吴光胜道:“隔了这么久还是不见影踪,只怕当真给他们逃掉了。”郁光标道:“⼲光豪有多大本事,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人贪懒好⾊,练剑又不用心,就只甜嘴藌⾆的骗女人倒有几下散手。大伙儿东南西北都找遍了,连灵鹫宮的圣使也亲自出马,居然仍是给他们溜了,老子就是不信。”吴光胜道:“你不信可也得信啊。” 郁光标道:“我猜这对狗男女定是逃⼊深山,撞上了莽牯朱蛤。”吴光胜“啊”的一声,大有惊惧之意。郁光标道:“这二人定是尽拣荒僻的地方逃去,一见到莽牯朱蛤,毒气⼊脑,全⾝化为一滩脓⾎,自然影踪全无。”吴光胜道:“你猜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郁光标道:“什么几分道理?若不是遇上了莽牯朱蛤,那就岂有此理。”吴光胜道:“说不定他二人耐不住啦,就在荒山野岭里这个那个起来,昏天黑地之际,两人来一招‘鲤鱼翻⾝’,啊哟,乖乖不得了,掉⼊了万丈深⾕。”两人都吃吃吃的 ![]() 段誉寻思:“木姑娘在那小饭铺中 ![]() 只听吴光胜道:“无量剑东西宗逃走了一男一女两个弟子,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帝不急太监急,灵鹫宮的圣使又⼲么这等着紧,非将这二人抓回来不可?”郁光标道:“这你就得动动脑筋,想上一想了。”吴光胜沉默半晌,道:“你知道我的脑筋向来不灵,动来动去,动不出什么名堂来。” 郁光标道:“我先问你:灵鹫宮要占咱们的无量宮,那为发什么?”吴光胜道:“听唐师哥说,多半是为了后山的无量⽟壁。符圣使用一到,三番四次的,就是查问无量⽟壁上的仙影啦、剑法啦这些东西。对啦!咱们都遵照符圣使的吩咐,立下了毒誓,⽟壁仙影的事,以后谁也不敢怈露,可是⼲光豪与葛光佩呢,他们可没立这个誓,既然叛离了本派,那还有不说出去的?”吴光胜一拍腿大,叫道:“对,对!灵鹫宮是要杀了这两个家伙灭口。” 郁光标低声喝道:“别这么嚷嚷的,隔壁屋里有人,你忘了吗?”吴光胜忙道:“是,是。”停了一会,说道:“⼲光豪这家伙倒是 ![]() 两人此后说来说去,都是些亵猥耝俗的言语,段誉便不再听,可是隔墙的 ![]() 次⽇他又练那‘凌波微步’,照着卷中所绘步法,一步步的试演。这步法左歪右斜,没一步笔直进退,虽在室中,只须挪开了桌椅,也尽能施展得开,又学得十来步,蓦地心想:“待会送饭之人进来,我只须这么斜走歪步,立时便绕过了他,抢出门去,他未必能抓得我着。岂不是立刻便可逃走,不用在这屋里等到变成老⽩脸了?”想到此处,喜不自胜,心道:“我可要练得纯 ![]() ![]() ![]() 当下将已学会了的一百多步从头至尾默想一遍,心道:“我可要想也不想,举步便对。唉,我段誉这样一个臭男子,却去学那洛神宓妃婷婷娜娜的凌波微步,我又有什么‘罗袜生尘’了?光庇股生尘倒是有的。”哈哈一笑,左⾜跨出,既踏‘中孚’,立转‘既济’。不料甫上‘泰’位,一个转⾝,右脚踏上‘蛊’位,突然间丹田中一股热气冲将上来,全⾝⿇痹,向前撞出,伏在桌上,再也动弹不得。 他一惊之下,伸手撑桌,想站起⾝来,不料四肢百骸没一处再听使唤,便要移动一 ![]() 他可不知这‘凌波微步’乃是一门极上乘的武功,所以列于卷轴之末,原是要待人练成‘北冥神功’,昅人內力,自⾝內力已颇为深厚之后再练。‘凌波微步’每一步踏出,全⾝行动与內力息息相关,决非单是迈步行走而已。段誉全无內功 ![]() ![]() ![]() 他惊慌之中,出力挣扎,但越使力, ![]() ![]() ![]() 未到正午,所有步法已尽数想通。他心下默念,将卷轴上所绘的六十四卦步法,从‘明夷’起始,经‘贲’、‘既济’、‘家人’,一共踏遍六十四卦,恰好走了一个大圈而至‘无妄’,自知全套步法已然学会,大喜之下,跳起⾝来拍手叫道:“妙极,妙极!”这四个字一出口,才知自⾝已能活动。原来他內息不知不觉的随着思念运转,也走了一个大圈,胶结的经脉便此开解。 他又惊又喜,将这六十四卦的步法翻来覆去的又记了几遍,生怕重蹈覆辙,极缓慢的一步步跳出,踏一步,呼昅几下,待得六十四卦踏遍,脚步成圆,只感神清气慡,全⾝精力弥漫,再也忍耐不住,大叫:“妙极,妙极,妙之极矣!” 郁光标在门外耝声喝道:“大叫小呼的⼲什么?老子说过的话,没有不算数的,你说一句话,吃一个耳光。”说着开锁进门,说道:“刚才你连叫三声,该吃三个耳光。姑念初犯,三折一,让你吃一个耳光算了。”说着踏上两步,右掌便往段誉脸上打去。 这一掌并非什么精妙招数,但段誉仍无法挡格,脑袋微侧,⾜下自然而然的自‘井’位斜行,踏到了‘讼’位,竟然便将这一掌躲开了。郁光标大怒,左拳迅捷击出。段誉步法未 ![]() ![]() 那‘膻中’是人⾝大⽳,郁光标一拳既出,便觉后悔,生怕出手太重,闯出祸来,不料拳头打在段誉⾝上,手臂立时酸软无力,心中更有空空 ![]() ![]() ![]() 段誉给他一拳打中,声音甚响, ![]() 那也是事有凑巧,这一拳倘若打在别处,他纵不受伤,也必疼痛非凡,膻中气海却正是积储‘北冥真气’的所在。他修习神功不过数次,可说全无 ![]() ![]() 这一拳的內力在他气海中不住盘旋抖动,段誉登觉 ![]() ![]() ![]() 也幸得郁光标內力平平,又未曾当真全力以击,倘若给南海鳄神这等好手一拳打在膻中要⽳,段誉全无內力 ![]() 午饭过后,段誉又练‘凌波微步’,走一步,昅一口气,走第二步时将气呼出,六十四卦走完,四肢全无⿇痹之感,料想昅呼顺畅,便无害处。第二次再走时连走两步昅一口气,再走两步再行呼出。这‘凌波微步’是以动功修习內功,脚步踏遍六十四卦一个周天,內息自然而然的也转了下个周天。因此他每走一遍,內力便有一分进益。 他却不知这是在修练內功,只盼步子走得越来越 ![]() ![]() ![]() ![]() 当下专心致志的练习步法,每⽇自朝至晚,除了吃饭觉睡,便大小便之外,竟是⾜不停步。有时想到:“我努力练这步法,只不过想脫⾝逃走,去救木姑娘,并非遵照神仙姊姊的嘱咐,练她的‘北冥神功’。”想想过意不去,就练一练手太 ![]() 这般练了数⽇,‘凌波微步’已走得颇为纯 ![]() ![]() ![]() 尤其最后这十六个字,似乎更是这套步法的要旨所在,只是心中虽然领悟,脚步中要做到‘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可不知要花多少功夫的苦练,何年何月方能臻此境地了。以此刻的功夫,敌人伸手抓来,是否得能避过,却半点也无把握,有心再练上十天半月,以策万全,但屈指算来和木婉清相别已有七⽇,悬念她陪着南海鳄神渡⽇如年的苦处,决意今⽇闯将出去,心想那送饭的仆人无甚武功,要避过他料来也不甚难。 坐在 ![]() 不料郁光标正守在门外,听到仆人叫声,急奔进门。门口狭隘,两人登时撞了个満怀。段誉自‘豫’位踏‘观’位,正待闪⾝从他⾝旁绕过,不料左⾜这一步却踏在门槛之上。 这一下大出他意料之外,‘凌波微步’的注释之中,可没说明‘要是踏上门槛,脚下忽⾼忽低,那便如何?’一个踉跄,第三步踏向‘比’位这一脚,竟然重重踹上了郁光标的⾜背,’要是踏上别人⾜背,对方哇哇叫痛,冲冲大怒,那便如何?”这个法门,卷轴的步法秘诀中更无记载,料想那洛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在洛⽔之中凌波微步,多半也不会踏上门槛,踹人脚背。段誉慌张失措之际,只觉左腕一紧,已被郁光标抓住,拖进门来。 数⽇计较,不料想事到临头,如意算盘竟打得粉碎。他心中连珠价叫苦,忙伸右手去扳郁光标的手指,同时左手出力挣扎。但郁光标五 ![]() 突然间郁光标‘咦’的一声,只觉手指一阵酸软,忍不住便要松手,急忙运劲,再行紧握,但立时又即酸软。他骂道:“***!”再加劲力,转瞬之间,连手腕、手臂也酸软起来。他自不知段誉伸手去扳他手指,恰好是以大拇指去扳他大拇指,以少商⽳对准了他少商⽳,他正用力抓住段誉左腕,这股內力却源源不绝的给段誉右手大拇指昅了过去。他每催一次劲,內力便消失一分。 段誉自也丝毫不知其中缘故,但觉对方手指一阵松、一阵紧,自己只须再加一把劲,似乎便可扳开他手指而脫⾝逃走,当此紧急关头,揷在他拇指与自己左腕之间的那 ![]() 郁光标那天打他一拳,拳上內力送⼊了他膻中气海。单是这一拳,內力自也无几,但段誉以此为引,走顺了手太 ![]() ![]() ![]() 初时郁光标的內力尚远胜于他,倘若明⽩其中关窍,立即松手退开,段誉也不过夺门而出、逃之夭夭而已。但郁光标奉命看守,岂能让这小⽩脸脫⾝?手臂酸软,便即催劲,渐觉一只手臂抓他不住,于是左臂也伸过去抓住了他左臂。这一来,內力流出更加快了,不多时全⾝內力竟有一半转到了段誉体內。 僵持片刻,此消彼长,劲力便已及不上段誉,內力越流越快,到后来更如江河决堤,一泻如注,再也不可收拾起,只盼放手逃开,但拇指被服段誉五指抓住了,挣扎不脫。此时已成反客为主之势,段誉却丝毫不知,还是在劲使抓他手指,慌 ![]() 郁光标全⾝如 ![]() ![]() ![]() 吴光胜应道:“是!”伸手扳住他双肩,要将他从段誉⾝上拉起,同时问道:“你受了伤吗?”心想以郁师兄的武功,怎能奈何不了这文弱书生。他一句话出口,便觉双臂一酸,好似没了力气,忙催劲上臂,立即又是一阵酸软。原来此时段誉已昅⼲了郁光标的內力,跟着便昅吴光胜的,郁光标的⾝子倒成了传递內力的通路。 段誉既见对方来了帮手,郁光标抓住自己左腕的指力又忽然加強,心中大急,更加出力去扳他手指。吴光胜只觉手酸脚软,连叫:“奇怪,奇怪!”却不放手。 那送饭的仆役见三人 ![]() 无量剑弟子听到叫声,登时便有二人奔到,接着又有三人过来,纷纷呼喝:“怎么啦?那小子呢?”段誉给郁吴二人庒在⾝底,新来者一时瞧他不见。 郁光标这时已然上气不接下气,再也说不出话来。吴光胜的內力也已十成中去了八成,气 ![]() 当下便有两名弟子扑上,分别去拉吴光胜的手臂,只一拉之下,手臂便即酸软,两人的內力又自吴光胜而郁光标、再自郁光标注⼊段誉体內。其时段誉膻中⽳內已积储了郁吴二人的內力,再加上新来二人的部分內力,已胜过那二人合力。那二人一觉手臂酸软无力,自然而然的催劲,一催劲便成为硬送给段誉的礼物。段誉体內积蓄內力愈多,昅取对方內力便愈快,內力的倾注初时点点滴滴,渐而涓涓成流。 余下三人大奇。一名弟子笑道:“你们闹什么把戏?叠罗汉吗?”伸手拉扯,只拉得两下,手臂也似黏住了一般,叫道:“琊门,琊门!”其余两名弟子同时去拉他。三人一齐使力,刚拉得松动了些,随即臂腕俱感乏力。 无量剑七名弟子重重叠叠的挤在一道窄门內外,只庒得段誉气也透不过来,眼见难以逃脫,只有认输再说,叫道:“放开我,我不走啦!”对方的內力又源源涌来,只塞得他膻中⽳內郁闷难当, ![]() ![]() ![]() 郁光标和吴光胜此时固已气息奄奄,先后赶来的五名弟子也都仓惶失措,惊骇之下拚命劲使,但越是劲使,內力涌出越快。 八个人叠成一团,六个人大声叫嚷,谁也听不见旁人叫些什么。过得一会,变成四个人呼叫,接着只胜下三人。到后来只有段誉一人大叫:“庒死我啦,快放开我,我不逃了。”他每呼叫一声, ![]() 忽听得有人大声叫道:“那婆娘偷了我孩儿去啦,大家快追!你们四人截住大门,你们三人上屋守着,你们四人堵住东边门,你们五个堵着住西边门。别…别让这婆娘抱我孩子走了!”虽是发号施令,语音中却充満着惊慌。 段誉依稀听得似是左子穆的声间,脑海中立时转过一个念头:“什么女人偷了他的孩儿去啦?啊,是木姑娘救我来啦,偷了他儿子,要换她的丈夫。来个走马换将,这主意倒是不错。”当即住口不叫。一定神间,便觉郁光标抓住他手腕的五指已然松了,用力抖了几下,庒在他⾝上的七人纷纷跌开。 他登时大喜:“他们师⽗儿子经木姑娘偷了去,大家心慌意 ![]() ![]() 段誉三脚两步,便抢到了屋后,什么‘既济’、‘未济’的方位固然尽皆抛到了脑后,‘轻云蔽月,流风回雪’的神姿更加只当是曹子建的満口胡柴,当真是急急如丧家之⽝,忙忙似漏网之鱼,眼见无量剑群弟子手 ![]() 耳听得喊声渐远,无人追来,于是站起⾝来,向后山密林中发⾜狂奔。奔行良久,竟丝毫不觉疲累,心下暗暗奇怪,寻思:“我可别怕得很了,跑脫了力。”于是坐在一棵树下休息,可是全⾝精力充沛,惟觉力气太多,又用得什么休息? 心道:“人逢喜事精神慡,到后来终究会支持不住的。‘震’卦六二:‘勿逐,七⽇和。’今天不正是我被困的第七⽇吗?‘勿逐’两字,须得小心在意。”当下将积在膻中⽳的內力缓缓向手太 ![]() ![]() 行出里许,乍听得吱吱两声,眼前灰影幌动,一只小兽迅捷异常的从⾝前掠过,依稀便是仲灵的那只闪电貂,只是它奔得实在太快,看不清楚,但这般奔行如电的小兽,定然非闪电貂不可。段誉大喜,心道:“钟姑娘到处找你不着,原来你这小家伙逃到了这里。我抱你去还给你主人,她一定喜 ![]() 灰影一闪,一只小兽从⾼树上急速跃落,蹲在他⾝前丈许之外,一对亮晶晶的小眼骨碌碌地转动,盯视着他,正便是那只闪电貂。段誉又嘘溜溜的吹了几下,闪电貂上前两步,伏在地下不动。 段誉叫道:“乖貂儿,好貂儿,我带你去见你主人。”吹几下口哨,走上几步,闪电貂仍是不动。段誉曾摸过它的背脊,知它虽然来去如风,齿有剧毒,但对主人却十分顺驯,见它灵活的小眼转动不休,甚是可爱,吹几下口哨,又走上几步,慢慢蹲下,说道:“貂儿真乖。”缓缓伸手去抚它背脊,闪电貂仍然伏着不动。段誉轻抚貂背柔软光滑的⽪⽑,柔声道:“乖貂儿,咱们回家去啦!”左手伸过去将貂儿抱了起来。 突然之间,双手一震,跟着左腿一下剧痛,灰影闪动,闪电貂已跃在丈许之外,仍是蹲在地下,一双小眼光溜溜的瞪着他。段誉惊叫:“啊哟!你咬我。”只见左腿 ![]() ![]() 他想起神农帮帮主司空玄自断左臂的惨状只吓得魂不附体,只叫:“你…你…怎么不讲道理?我是你主人的朋友啊!哎唷!”左腿一阵酸⿇,跪倒在地,双手忙牢牢按住伤口上侧,想阻毒质上延,但跟着右腿酸⿇,登时摔倒。他大惊之下,双手撑地,想要站起可是手臂也已⿇木无力。他向前爬了几步,闪电貂仍一动不动的瞧着他。 段誉暗暗叫苦,心想:“我可实在太也卤莽,这貂儿是钟姑娘养 ![]() 只自怨自艾得片刻,四肢百骸都渐渐僵硬,知道剧毒已延及全⾝,后来眼睛嘴巴都合不拢来,神智却仍然清明,心想:“我这般死法,模样实在太不雅观,这般张大了口,是⽩痴鬼还是馋鬼?不过百害之中也有一利,木姑娘见到我这个光庇股大嘴僵尸鬼,心中作呕,悲戚思念之情便可大减,于她⾝子颇有好处。” 猛听得江昂、江昂三声大吼,跟着卟、卟、卟声响,草丛中跃出一物,段誉大惊:“啊哟,万毒之王‘莽牯朱蛤’到了。那两人说一见此物,全⾝便化为脓⾎,那便如何是好?”跟着便想:“胡涂东西?一滩脓⾎跟光庇股大口僵尸相比,那个模样好看些?当然是宁为脓⾎,毋为丑尸。”但听江昂、江昂叫声不绝,只是那物在己之右,头颈早已僵直,无法转头去看,却是 ![]() 段誉一见,不噤诧异万分,跃过来的只是一只小小蛤蟆,长不逾两寸,全⾝殷红胜⾎,眼睛却闪闪发出金光。它嘴一张,颈下薄⽪震动,便是江昂一声牛鸣般的吼叫,如此小小⾝子,竟能发出偌大鸣叫,若非亲见,说什么也不能相信,心想:“这名字取得倒好,声若牯牛,全⾝朱红,果然是莽牯朱蛤。但既然如此,一见之下化为脓⾎的话便决计不对。‘莽牯朱蛤’这个名字,定是见过它的人给取的。一滩脓⾎又怎能想出这个贴切的名字来?” 闪电貂见到朱蛤,似乎颇有畏缩之意,转头想逃,却又不敢逃,突然间纵⾝扑起。朱蛤嘴一张,江昂一声叫,一股淡淡的红雾向闪电貂噴去,闪电貂正跃在空中,给红雾噴中,当即翻⾝摔落,一扑而上咬住了朱蛤的背心。段誉心道:“毕竟还是貂儿厉害。”不料心中刚转过这个念头,闪电貂已仰⾝翻倒,四腿 ![]() 段誉心中叫声“啊哟!”这闪电貂虽然咬‘死’了他,他却知纯系自己不会驯貂、卤莽而为之故,倒也没怨怪这可爱的貂儿,眼见它毙命,心下痛惜:“唉,钟姑娘倘若知道了,可不知有多难过。” 只见朱蛤跃上闪电貂尸⾝,在它颊上 ![]() ![]() 那朱蛤从闪电貂⾝上跳下,江昂、江昂的叫了两声。草丛中筱筱声响,游出一条红黑斑斓的大蜈蚣来,⾜有七八寸长。朱蛤扑将上去,那蜈蚣游动极快,迅速逃命。朱蛤接连追扑几下,竟没扑中,它江昂一声叫,正要噴 ![]() 段誉大惊,苦于半点动弹不得,连合拢嘴巴也是不能,心中只叫:“喂,这是我嘴巴,老兄可莫弄错了,当作是蜈蚣洞…”筱筱细响,那蜈蚣竟然老实不客气的爬上他⾆头。段誉吓得几 ![]() 岂知祸不单行,莽牯朱蛤纵⾝一跳,便也上了他⾆头,但觉喉头一阵冰凉,朱蛤竟也钻⼊他肚中追逐蜈蚣去了,朱蛤⽪肤极滑,下去得更快。段誉听得自己肚中隐隐发出江昂、江昂的叫声,但声音郁闷,只觉天下悲惨之事,无过于此,而滑稽之事,亦无过于此,只想放声大哭,又想纵声大笑,但肌⾁僵硬,又怎发得出半点声音?眼泪却滚滚而下,落在土上。 顷刻之间,肚中便翻滚如沸,痛楚难当,也不知朱蛤捉住了蜈蚣没有,心中只叫:“朱蛤仁兄,快快捉住蜈蚣,爬出来吧,在下这肚子里可没什么好玩。”过了一会,肚中居然不再翻滚,江昂、江昂的叫声也不再听到,疼痛却更是厉害。又过半晌,他嘴巴突然合拢,牙齿咬住了⾆头,一痛之下,⾆头便缩进嘴里。他又惊又喜,叫道:“朱蛤仁兄,快快出来。”张大了嘴让它出来,等了良久,全无动静。他张口大叫:“江昂、江昂、江昂!”想引朱蛤爬出。岂知那朱蛤不知是听而不闻,还是听得叫声不对,下肯上当,竟然在他肚中全不理睬。段誉焦急万状,伸手到嘴里去挖,又那里挖得着,但挖得几下,便即醒觉:“咦,我的手能动了。”一 ![]() ![]() 段誉无法可施,隐隐也已想到:“多半这位万毒化之王和那条蜈蚣均已做到了我肚中的食物,以毒攻毒,反而解了我⾝上的貂毒。我吃了这般剧毒之物,居然此刻肚子她不疼了,当真希奇古怪。”他可不知一般毒蛇毒虫的毒质混⼊⾎中,立即致命,若是吃在肚里,只须口腔、喉头、食道和肠胃并无內伤,那便全然无碍,是以人被毒蛇咬中,可用口 ![]() ![]() ![]() 段誉站直⾝子,走了几步,忽觉肚中一团热气,有如炭火,不噤叫了声:“啊哟!”这团热气东冲西突,无处宣怈,他张口想呕它出来,但说什么也呕它不出,深深昅一口气,用力噴出,只盼莽牯朱蛤化成的毒气随之而出,那知一噴之下,这团热气竟化成一条热绕,缓缓流⼊了他的任脉,心想:“好吧,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朱蛤老兄你 ![]() ![]() ![]() 闹了这半天,居然毫不疲累,当下捧些土石,盖在闪电貂的尸⾝之上,默默祷祝:“闪电貂小弟弟,下次我带你主人钟姑娘,来你坟前祭奠,捉几条毒蛇给你上供。你刚才咬了我一口,出于无心,这事我不会跟你主人说,免得她怪你,你放心好啦。” 出得林来,不多时见到左子穆仗剑急奔,心想:“他是在追木姑娘,我可不能置⾝事外。”当下悄悄跟随在后。此时他⾝上已有七名无量剑弟子的內力,毫不费力的便跟着他一路上峰。左子穆挂念儿子安危,也没留神有人跟随。段誉怕他转⾝动蛮,又抓住自己来跟木婉清‘走马换将’,和他相距甚远,来到半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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