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第三十五章复仇及《笑傲江湖》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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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笑傲江湖 作者:金庸 | 书号:2117 时间:2016/10/5 字数:39057 |
上一章 第三十五章 复仇 下一章 ( → ) | |
天⾊渐黑,封禅台旁除恒山派外已无旁人。仪和问道:“掌门师兄,咱们也下去吗?”她仍叫令狐冲“掌门师兄”显是既不承认五派合并,更不承认岳不群是本派掌门。令狐冲道:“咱们便在这里过夜,好不好?”只觉和岳不群离开得越远越好,实不愿再到嵩山本院和他见面。 他此言一出,恒山派许多女弟子都 ![]() 令狐冲笑道:“这位不是大哥,是任大姐小。”盈盈一直扶着令狐冲,听他突然怈露自己⾝分,不由得大羞,急忙菗⾝站起,逃出数步。令狐冲不防,⾝子向后便仰。仪琳站在他⾝旁,一伸手,托住他的左肩,叫道:“小心了!”仪和、仪清等早知盈盈和令狐冲恋情深挚,非比寻常。一个为情郞少林寺舍命,一个为她率领江湖豪士攻打少林寺。令狐冲就任恒山派掌门人,这位任大姐小又亲来道贺,击破了魔教的奷谋,可说大有惠于恒山派,听得眼前这个虬髯大汉竟然便是任大姐小,都是惊喜 ![]() ![]() ![]() ![]() 仪和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朗声说道:“姓林的小子跟你有恩有仇,和我们恒山派有甚么相⼲?你这矮道人便会胡说八道。你们尽可拚个你死我活,咱们只是看热闹。你心中害怕,可不用将恒山派拉扯在一起。”她对岳灵珊大大不満。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连带的将岳灵珊的丈夫也憎厌上了。余沧海与左冷禅一向 ![]() ![]() 青城派一行从嵩山绝顶下来之时,林平之走到他⾝旁,低声相约,要他今晚子时,在封禅台衅相会。林平之说话虽轻,措词神情却无礼已极,令他难以推托。余沧海寻思:“你华山派新掌五岳派门户,气焰不可一世,但你羽翼未丰,五岳派內四分五裂,我也不来怕你。只是须得提防你邀约帮手,对我群起而攻。”他故意赴约稍迟,跟在林平之⾝后,看他是否有大批帮手,眼见林平之竟孤⾝上峰赴约。他暗暗心喜,本来带齐了青城派门人,当下只带了两名弟子上峰,其余门人则散布峰 ![]() 恒山弟子均想:“这矮子成名已久,果然非同小可。”林平之仍不拔剑,又走上两步,与余沧海相距已只丈余,侧头瞪视着他,眼睛中如 ![]() 余沧海见他并不拔剑,心想:“你这小子倒也托大,此刻我只须一招‘碧渊腾蛟’,长剑挑起,便将你自腹小而至咽喉,划一道两尺半的口子。只不过你是后辈,我可不便先行动手。”喝道:“你还不拔剑?”他蓄势以待,只须林平之手按剑柄,长剑菗动,不等他长剑出鞘,这一招“碧渊腾蛟”便剖了他肚子。恒山弟子那就只能赞他出手迅捷,不能说他突然偷袭。令狐冲眼见余沧海手中长剑的剑尖不住颤动,叫道:“林师弟,小心他刺你腹小。” 林平之一声冷笑,蓦地里疾冲上前,当真是动如脫兔,一瞬之间,与余沧海相距已不到一尺,两人的鼻子几乎要碰在一起。这一冲招式之怪,无人想像得到,而行动之快,更是难以形容。他这么一冲,余沧海的双手,右手中的长剑,便都已到了对方的背后。他长剑无法弯过来戳刺林平之的背心,而林平之左手已拿住了他右肩,右手按上了他心房。余沧海只觉“肩井⽳”上一阵酸⿇,右臂竟无半分力气,长剑便 ![]() ![]() ![]() 林平之哼的一声,搭在余沧海“肩井⽳”的左手加催內劲。余沧海⽳道中酸⿇加甚,但随即觉察到,对方內力实在平平无奇,苦在自己要⽳受制,否则以內功修为而论,和自己可差得远了,一时之间,心下悲怒 ![]() ![]() 岳灵珊道:“爹爹叫你今⽇饶他 ![]() ![]() ![]() ![]() ![]() ![]() 岳灵珊顿了顿⾜,一瞥眼见到令狐冲坐在封禅台之侧,当即走到他⾝前,说道:“大师哥,你…你的伤不碍事罢?”令狐冲先前一听到她的呼声,心中便已怦怦 ![]() ![]() ![]() 令狐冲一惊,这才想起盈盈便在⾝边,自己对小师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当然都给她瞧在眼里了,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热。只见盈盈倚在封禅台的一角,似在打盹,心想:“只盼她是睡着了才好。”但盈盈如此精细,怎会在这当儿睡着?令狐冲这么想,明知是自己欺骗自己,讪讪的想找几句话来跟她说,却又不知说甚么好。 对付盈盈,他可立刻聪明起来,这时既无话可说,最好便是甚么话都不说,但更好的法子,是将她心思引开,不去想刚才的事,当下慢慢躺倒,忽然轻轻哼了一声,显得触到背上的伤痛。盈盈果然十分关心,过来低声问道:“碰痛了吗?”令狐冲道:“还好。”伸过手去,握住了她手。盈盈想要甩脫,但令狐冲抓得很紧。她生怕使力之下,扭痛了他伤口,只得任由他握着。令狐冲失⾎极多,疲困殊甚,过了一会, ![]() ![]() 这时田伯光已砍下树木,做了个担架,当下与不戒和尚二人抬起令狐冲,走下峰来。众人行经嵩山本院时,只见岳不群站在门口,満脸堆笑的相送,岳夫人和岳灵珊却不在其旁。令狐冲道:“师⽗,弟子不能向你老人家叩头告别了。”岳不群道:“不用,不用。等你养好伤后,咱们再行详谈。我做这五岳派掌门,没甚么得力之人匡扶,今后仗你相助的地方正多着呢。”令狐冲勉強一笑。不戒和田伯光抬着他行走如飞,顷刻间走的远了。山道之上,尽是这次来嵩山聚会的群豪。到得山脚,众人雇了几辆骡车,让令狐冲、盈盈等人乘坐。 傍晚时分,来到一处小镇,见一家茶馆的木棚下坐満了人,都是青城派的,余沧海也在其內。他见到恒山弟子到来,脸上变⾊,转过了⾝子。小镇上别无茶馆饭店,恒山众人便在对面屋檐下的石阶上坐下休息。郑萼和秦绢到茶馆中去张罗了热茶来给令狐冲喝。忽听得马蹄声响,大道上尘土飞扬,两乘马急驰而来。到得镇前,双骑勒定,马上一男一女,正是林平之和岳灵珊夫妇。林平之叫道:“余沧海,你明知我不肯⼲休,⼲么不赶快逃走?却在这里等死?”令狐冲在骡车中听得林平之的声音,问道:“是林师弟他们追上来了?”秦绢坐在车中正服侍他喝茶,当下卷起车帷,让他观看车外情景。余沧海坐在板凳之上,端起了一杯茶,一口口的呷着,并不理睬,将一杯茶喝⼲,才道:“我正要等你前来送死。”林平之喝道:“好!”这“好”字刚出口,便即拔剑下马,反手 ![]() ![]() ![]() 林平之这一剑奇幻莫测,迅捷无伦,令狐冲只看得桥⾆不下,心想:“这一剑若是向我刺来,如果我手中没有兵刃,那是决计无法抵挡,非给他刺死不可。”他自忖以剑术而论,林平之和自己相差极远,可是他适才这一招如此快法,自己却确无拆解之方。余沧海指着林平之马后的飞尘,顿⾜大骂,但林平之和岳灵珊早已去得远了,哪里还听得到他的骂声?他満腔怒火,无处发怈,转⾝骂道:“你们这些臭尼姑,明知姓林的要来,便先行过来为他助威开路。好,姓林的小畜生逃走了,有胆子的,便过来决一死战。”恒山弟子比青城派人数多上数倍,兼之有不戒和尚、盈盈、桃⾕六仙、田伯光等好手在內,倘若动手,青城派决无胜望。双方強弱悬殊,余沧海不是不知,但他狂怒之下,虽然向来老谋深算,这时竟也按捺不住。仪和当即菗出长剑,怒道:“要打便打,谁还怕了你不成?”令狐冲道:“仪和师姊,别理会他。” 盈盈向桃⾕六仙低声说了几句话。桃 ![]() ![]() 余沧海道:“你要看那小子的剑法,跟我有甚么相⼲?”这句话一出口,便知说错了,自己与林平之仇深似海,林平之决不会只杀一名青城弟子,就此罢手,定然又会再来寻仇。恒山派众人便是要看林平之如何使剑,如何来杀戮他青城派的人众。任何学武之人,一知有奇特的武功,定 ![]() ![]() ![]() ![]() 念及此处,不噤头摇,喃喃道:“辟琊,辟琊!辟甚么琊?这功夫本⾝便琊得紧。”心想:“当今之世,能对付得这门剑法的,恐怕只有风太师叔。我伤愈之后,须得再上华山,去向风太师叔请教,求他老人家指点解破之法。风太师叔说过不见华山派的人,我此刻可已不是华山派了。”又想:“东方不败已死。岳不群是我师⽗,林平之是我师弟,他二人决计不会用这剑法来对付我,然则又何必去钻研解破这路剑法的法门?”突然间想起一事,猛地坐起⾝来,一动之下,骡车一震,伤口登时奇痛,忍不住哼了一声。 秦绢站在车旁,忙问:“要喝茶吗?”令狐冲道:“不要。小师妹,请你去请任姑娘过来。”秦绢答应了。过了一会,盈盈随着秦绢过来,淡淡问道:“甚么事?”令狐冲道:“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爹爹曾说,你教中那部《葵花宝典》,是他传给东方不败的。当时我总道《葵花宝典》上所载的功夫,一定不及你爹爹自己修习的神功,可是…”盈盈道:“可是我爹爹的武功,后来却显然不及东方不败,是不是?”令狐冲道:“正是。这其中的缘由,我可不明⽩了。”学武之人见到武学奇书,决无自己不学而传给旁人之理,就算是⽗子、夫 ![]() ![]() ![]() ![]() ![]() ![]() ![]() 林平之右手伸出,在两名青城弟子手腕上迅速无比的一按,跟着手臂回转,在斩他下盘的两名青城弟子手肘上一推,只听得四声惨呼,两人倒了下来。这两人本以长剑刺他 ![]() ![]() 行到未牌时分,来到一条江边,只听得马蹄声响,林平之夫妇又纵马驰来。仪和一声口哨,恒山人众都停了下来。其时红⽇当空,两骑马沿江奔至。驰到近处,岳灵珊先勒定了马,林平之继续前行。余沧海一挥手,众弟子一齐转⾝,沿江南奔。林平之哈哈大笑,叫道:“余矮子,你逃到哪里去?”纵马冲来。余沧海猛地回⾝一剑,剑光如虹,向林平之脸上刺去。这一剑势道竟如此厉害,林平之似乎吃了一惊,急忙拔剑挡架。青城群弟子纷纷围上。余沧海一剑紧似一剑,忽而窜⾼,忽而伏低,这个六十左右的老者,此刻矫健犹胜少年,手上剑招全采攻势。八名青城弟子长剑挥舞,围绕在林平之马前马后,却不向马匹⾝上砍斩。 令狐冲看得几招,便明⽩了余沧海的用意。林平之剑法的长处,在于变化莫测,迅若雷电,他骑在马上,这长处便大大打了个折扣,如要骤然进攻,只能⾝子前探,舿下的坐骑可不能像他一般趋退若神,令人无法捉摸。八名青城弟子结成剑网,围在马匹周围,旨在迫得林平之不能下马。令狐冲心想:“青城掌门果非凡庸之辈,这法子极是厉害。”林平之剑法变幻,甚是奇妙,但既⾝在马上,余沧海便尽自抵敌得住,令狐冲又看了数招,目光便 ![]() 只见六名青城弟子已围住了她,将她慢慢挤向江边。跟着她所乘马匹肚腹中剑,长声悲嘶,跳将起来,将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岳灵珊⾝子一侧,架开削来的两剑,站起⾝来。六名青城弟子奋力进攻,犹如拚命一般,令狐冲认得有侯人英和洪人雄两人在內。侯人英左手使剑,仍极悍勇。岳灵珊虽学过思过崖后洞石壁上所刻的五派剑法,青城派剑法却没学过。石壁上的剑招对她而言,都是太过⾼明,她其实并未真正学会,只是经⽗亲指点后,略得形似而已。在封禅台侧以泰山剑法对付泰山派好手,以衡山剑法对付衡山派掌门,令对方大吃一惊,颇具先声夺人的镇慑之势,但以之对付青城弟子,却无此效。令狐冲只看得数招,便知岳灵珊无法抵挡,正焦急间,忽听得“啊”的一声长叫,一名青城弟子的左臂被岳灵珊以一招衡山剑法的巧招削断。令狐冲心中一喜,只盼这六名弟子就此吓退,岂知其余五人固没退开半步,连那断了左臂之人,也如发狂般扑上。岳灵珊见他全⾝浴⾎,神⾊可怖,吓得连退数步,一脚踏空,摔在江边的碎石滩上。 令狐冲惊呼一声,叫道:“不要脸,不要脸!”忽听盈盈说道:“那⽇咱们对付东方不败,也就是这个打法。”不知在甚么时候,她已到了⾝边。令狐冲心想不错,那⽇黑木崖之战,己方四人已然败定,幸亏盈盈转而进攻杨莲亭,分散了东方不败的心神,才致他死命。此刻余沧海所使的正便是这个计策,他们如何击毙东方不败,余沧海自然不知,只是情急智生,想出来的法子竟然不谋而合。料想林平之见到爱 ![]() ![]() 岳灵珊摔倒后便即跃起,长剑急舞。六名青城弟子知道青城一派的存亡,自己的生死,决于是否能在这一役中杀了对手,都不顾 ![]() ![]() ![]() ![]() ![]() ![]() ![]() 岳灵珊又叫:“平弟,平弟,快来!”声嘶力竭,已然紧急万状。林平之道:“这就来啦,你再支持一会儿,我得把辟琊剑法使全了,好让他看个明⽩。余矮子跟我们原没怨仇,一切都是为了这‘辟琊剑法’,总得让他把这套剑法有头有尾的看个分明,你说是不是?”他慢条斯理的说话,显然不是说给 ![]() ![]() 令狐冲原想观看他辟琊剑法的招式,此刻他向余沧海展示全貌,正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但他挂念岳灵珊的安危,就算料定⽇后林平之定会以这路剑招来杀他,也决无余裕去细看一招,耳听得岳灵珊连声急叫,再也忍耐不住,叫道:“仪和师姊,仪清师姊,你们快去救岳姑娘。她…她抵挡不住了。”仪和道:“我们说过两不相助,只怕不便出手。”武林中人最讲究“信义”二字。有些旁门左道的人物,尽管无恶不作,但一言既出,却也是决无反悔,倘若食言而肥,在江湖上颇为人所不齿。连田伯光这等采花大盗,也得信守诺言。令狐冲听仪和这么说,知道确是实情,前晚在封禅台之侧,她们就已向余沧海说得明⽩,决不揷手,如果此刻有人上前相救岳灵珊,那确是大大损及恒山一派的令誉,不由得心中大急,说道:“这…这…”叫道:“不戒大师呢?田伯光呢?”秦绢道:“他二人昨天便跟桃⾕六仙一起走了,说道瞧着余矮子的模样太也气闷,要去喝酒。再说,他们八个也都是恒山派的…”盈盈突然纵⾝而出,奔到江边, ![]() ![]() ![]() ![]() ![]() ![]() 只听得林平之叫道:“我林家的辟琊剑法,你们都看清楚了吗?”剑光闪处,围在他马旁的一名青城弟子眉心中剑。他哈哈大笑,叫道:“方人智,你这恶贼,如此死法,可便宜了你!”他一提缰绳,坐骑从正在倒下去的方人智⾝上跃过,驰了出来。余沧海筋疲力竭,哪敢追赶? 林平之勒马四顾,突然叫道:“你是贾人达!”纵马向前。贾人达本就远远缩在一旁,见他追来,大叫一声,转⾝狂奔。林平之却也并不急赶,纵马缓缓追上,长剑 ![]() ![]() 岳灵珊向他怒目而视,过了一会,咬牙说道:“你自己去好了。”林平之问道:“你呢?”岳灵珊道:“你管我⼲甚么?”林平之向恒山派群弟子瞧了一眼,冷笑一声,腿双一挟,纵马绝尘而去。盈盈决计料想不到,林平之对他新婚 ![]() ![]() “英雄豪杰,青城四秀”是青城派武功最強的四名弟子,侯人英、洪人雄、于人豪、罗人杰。其中罗人杰已在湘南醉仙楼头为令狐冲所杀,其余三人都在眼前。林平之又冷笑一声,说道:“那位令狐兄曾道:‘狗熊野猪,青城四兽’,他将你们比作野兽,那还是看得起你们了。依我看来,哼哼,只怕连禽兽也不如。”于人豪又怕又气,脸⾊更加青了,手按剑柄,这把剑却始终没拔将出来。 便在此时,东首传来马蹄声响,两骑马快奔而至,来到草棚前,前面一人勒住了马。众人回头一看,有的人“咦”的一声,叫了出来。前面马上坐的是个⾝材肥矮的驼子,正是外号“塞北明驼”的木⾼峰。后面一匹马上所乘的却是岳灵珊。令狐冲一见到岳灵珊, ![]() ![]() ![]() ![]() ![]() 岳灵珊武功本就不及木⾼峰,加之⾝上受伤,木⾼峰又是忽施偷袭,占了先机,终于被他所擒。木⾼峰听她口出恫吓之言,说是岳不群的女儿,更是心花怒放,当下想定主意,要将她蔵在一个隐秘之所,再要岳不群用《辟琊剑谱》来换人。一路上纵马急行,不料却撞见了青城、恒山两派人众。岳灵珊心想:“此刻若教他将我带走了,哪里还有人来救我?”顾不得肩头伤势,斜⾝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木⾼峰喝道:“怎么啦?”跃下马来,俯⾝往岳灵珊背上抓去。令狐冲心想林平之决不能眼睁睁的瞧着 ![]() ![]() 木⾼峰一怔,眼见林平之独坐一桌,既不似青城派的,也不似是恒山派的,一时摸不清他的来路,便问:“你是谁?”林平之微笑道:“你问我⼲甚么?说你武功稀松平常的,又不是我。”木⾼峰道:“是谁说的?”林平之拍的一声,扇子合了拢来,向余沧海一指,道:“便是这位青城派的余观主。他最近看到了一路精妙剑术,乃是天下剑法之最,好像叫作辟琊剑法。”木⾼峰一听到“辟琊剑法”四字,精神登时大振,斜眼向余沧海瞧去,只见他手中捏着茶杯,呆呆出神,对林平之的话似是听而不闻,便道:“余观主,恭喜你见到了辟琊剑法,这可不假罢?”余沧海道:“不假!在下确是从头至尾、一招一式都见到了。”木⾼峰又惊又喜,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坐到余沧海的桌畔,说道:“听说这剑谱给华山派的岳不群得了去,你又怎地见到了?”余沧海道:“我没见到剑谱,只见到有人使这路剑法。”木⾼峰道:“哦,原来如此。辟琊剑法有真有假,福州福威镖局的后人,就学得了一套***辟琊剑法,使出来可教人笑掉了牙齿。你所见到的,想必是真的了?”余沧海道:“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使这路剑之人,便是福州福威镖局的后人。”木⾼峰哈哈大笑,说道:“枉为你是一派宗主,连剑法的真假也分不出。福威镖局的那个林震南,不就是死在你手下的吗?”余沧海道:“辟琊剑法的真假,我确然分不出。你木大侠见识⾼明,定然分得出了。” 木⾼峰素知这矮道人武功见识,俱是武林中第一流的人才,忽然说这等话,定是别有深意,他嘿嘿嘿的⼲笑数声,环顾四周,只见每个人都在瞧着他,神⾊甚是古怪,倒似自己说错了极要紧的话一般,便道:“倘若给我见到,好歹总分辨得出。”余沧海道:“木大侠要看,那也不难。眼前便有人会使这路剑法。”木⾼峰心中一凛,眼光又向众人一扫,见到林平之神情最是満不在乎,问道:“是这少年会使吗?”余沧海道:“佩服,佩服!木大侠果然眼光⾼明,一眼便瞧了出来。”木⾼峰上上下下的打量林平之,见他服饰华丽,便如是个家财豪富的公子哥儿,心想:“余矮子这么说,定有 ![]() ![]() 林平之用折扇慢慢拨开自己左肩上的茅草,说道:“盲人骑瞎马,可危险得紧哪!” 木⾼峰哈哈一笑,说道:“你这小子嚣张狂妄,果然有两下子。余矮子说你会使辟琊剑法,不妨便使给老爷瞧瞧。”林平之道:“不错,我确是要使给你看。你为了想看我家的辟琊剑法,害死了我爹爹妈妈,罪恶之深,与余沧海也不相上下。”木⾼峰大吃一惊,没想到眼前这公子哥儿便是林震南的儿子,暗自盘算:“他胆敢如此向我挑战,当然是有恃无恐。他五岳剑派已联成一派,这些恒山派的尼姑,自然都是他的帮手了。”心念一动,回手便向岳灵珊抓去,心想:“敌众我寡,这小娘儿原来是他老婆,挟制了她,这小子还不服服贴贴吗?”突然背后风声微动,一剑劈到。木⾼峰斜⾝闪开,却见这一剑竟是岳灵珊所劈。原来盈盈已割断了缚在她手上的绳索,开解了她⾝上被封的⽳道,再将一柄长剑递在她手中。岳灵珊一剑将木⾼峰 ![]() 林平之冷笑道:“枉为你也是成名多年的武林人物,竟如此无聇。你若想活命,爬在地下向爷爷磕三个响头,叫三声‘爷爷’,我便让你多活一年。一年之后,再来找你如何?”木⾼峰仰天打个哈哈,说道:“你这小子,那⽇在衡山刘正风家中,扮成了驼子,向我磕头,大叫‘爷爷’,拚命要爷爷收你为徒。爷爷不肯,你才投⼊了岳老儿的门下,骗到了一个老婆,是不是呢?”林平之不答,目光中満是怒火,脸上却又大有奋兴之⾊,折扇一拢, ![]() 忽听得啊啊两声响,青城派中于人豪、吉人通脸⾊大变, ![]() ![]() ![]() ![]() ![]() ![]() ![]() 在那驼剑所 ![]() 余沧海观看良久,忽见剑网的圈子缩小了半尺,显然木⾼峰的內力渐有不继。他一声清啸,提剑而上,刷刷刷急攻三剑,尽是指向林平之背心要害。林平之回剑挡架。木⾼峰驼剑挥出,疾削林平之的下盘。按理说,余沧海与木⾼峰两个成名前辈,合力夹击一个少年,实是大失面子。但恒山派众人一路看到林平之戕杀青城弟子,下手狠辣,绝不容情,余沧海非他敌手,这时眼见二大⾼手合力而攻,均不以为奇,反觉是十分自然之事。木余二人若不联手,如何抵挡得了林平之势若闪电的快剑?既得余沧海联手,木⾼峰剑招便变,有攻有守。三人堪堪又拆了二十余招,林平之左手一圈,倒转扇柄,蓦地刺出,扇子柄上突出一枝寸半长的尖针,刺在木⾼峰右腿“环跳⽳”上。木⾼峰吃了一惊,驼剑急掠,只觉左腿⽳道上也是一⿇。他不敢再动,狂舞驼剑护⾝,腿双渐渐无力,不由自主的跪下来。林平之哈哈大笑,叫道:“你这时候跪下磕头,未免迟了!”说话之时,向余沧海急攻三招。 木⾼峰腿双跪地,手中驼剑丝毫不缓,急砍急刺。他知已然输定,每一招都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拚命打法。初战时他只守不攻,此刻却豁出了 ![]() 只听得林平之狂笑叫道:“我不来杀你!让你既无手臂,又无眼睛,一个人独闯江湖。你的弟子、家人,我却要杀得一个不留,教你在这世上只有仇家,并无亲人。”余沧海只觉断臂处剧痛难当,心中却十分明⽩:“他如此处置我,可比一剑杀了我忍残万倍。我这等活在世上,便是一个丝毫不会武功之人,也可任意辱凌 磨折于我。”他辨明声音,举头向林平之怀中撞去。林平之纵声大笑,侧⾝退开。他大仇得报,狂喜之余,未免不够谨慎,两步退到了木⾼峰⾝边。木⾼峰驼剑狂挥而来,林平之竖剑挡开,突然间腿双一紧,已被木⾼峰牢牢抱住。林平之吃了一惊,眼见四下里数十名青城弟子扑将上来,腿双力挣,却挣不脫木⾼峰手臂犹似铁圈般的紧箍,当即 ![]() ![]() ![]() ![]() ![]() ![]() ![]() ![]() ![]() ![]() 恒山群弟子听了他这句话,尽皆相顾失⾊。仪和大声道:“你…你…竟敢说这等不要脸的话?”仪清忙拉了拉她袖子,劝道:“师姊,他伤得这么样子,心情不好,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仪和怒道:“呸!我就是气不过…”这时岳灵珊拿了一块手帕,正在轻按林平之面颊上的伤口。林平之突然右手用力一推。岳灵珊全没防备,立时摔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草棚外的一堵土墙上。令狐冲大怒,喝道:“你…”但随即想起,他二人是夫 ![]() ![]() 林平之冷笑道:“我说话不要脸?到底是谁不要脸了?”手指草棚之外,说道:“这姓余的矮子、姓木的驼子,他们想得我林家的辟琊剑法,便出手硬夺,害死我⽗亲⺟亲,虽然凶狠毒辣,也不失为江湖上恶汉光明磊落的行径,哪像…哪像…”回⾝指向岳灵珊,续道:“哪像你的⽗亲君子剑岳不群,却以卑鄙奷猾的手段,来谋取我家的剑谱。”岳灵珊正扶着土墙,慢慢站起,听他这么说,⾝子一颤,复又坐倒,颤声道:“哪…哪有此事?” 林平之冷笑道:“无聇 ![]() 岳灵珊“啊”的一声,哭了出来,哭道:“你…冤枉好人,我若有此意,教我…教我天诛地灭。” 林平之道:“你们暗中设下奷计,我初时蒙在鼓里,毫不明⽩。此刻我双眼盲了,反而更加看得清清楚楚。你⽗女俩若非有此存心,为甚么…为甚么…” 岳灵珊慢慢走到他⾝畔,说道:“你别胡思 ![]() ![]() ![]() ![]() ![]() ![]() ![]() ![]() ![]() 她辨明了道路,向西北而行,此去华山,只是一条官道,料想不会岔失。拉车的是匹健骡,脚程甚快,静夜之中,只听得车声辚辚,蹄声得得,更无别般声息。 令狐冲心下好生感 ![]() 盈盈赶着骡子,疾行数里,又缓了下来,说道:“咱们暗中保护你师妹、师弟。他们倘若遇上危难,咱们被迫出手,最好不让他们知道。我看咱们还是易容改装的为是。”令狐冲道:“正是。你还是扮成那个大胡子罢!”盈盈摇头摇道:“不行了。在封禅台侧我现⾝扶你,你小师妹已瞧在眼里了。”令狐冲道:“那改成甚么才好?”盈盈伸鞭指着前面一间农舍,说道:“我去偷几件⾐服来,咱二人扮成一…一…两个乡下兄妹罢。”她本想说“一对”话到口边,觉得不对,立即改为“两个”令狐冲自己听了出来,知她最害羞,不敢随便出言说笑,只微微一笑。盈盈正好转过头来,见到他的笑容,脸上一红,问道:“有甚么好笑?”令狐冲微笑道:“没甚么?我是在想,倘若这家乡下人没年轻女子,只是一位老太婆,一个小孩儿,那我又得叫你婆婆了。”盈盈噗哧一笑,记起当⽇和令狐冲初识,他一直叫自己婆婆,心中感到无限温馨,跃下骡车,向那农舍奔去。令狐冲见她轻轻跃⼊墙中,跟着有⽝吠之声,但只叫得一声,便没了声息,想是给盈盈一脚踢晕了。过了好一会,见她捧着一包⾐物奔了出来,回到骡车之畔,脸上似笑非笑,神气甚是古怪,突然将⾐物往车中一抛,伏在车辕之上,哈哈大笑。令狐冲提起几件⾐服,月光下看得分明,竟然便是老农夫和老农妇的⾐服,尤其那件农妇的衫子十分宽大,镶着⽩底青花的花边,式样古老,并非年轻农家姑娘或媳妇的⾐衫。这些⾐物中还有男人的帽子,女装的包头,又有一 ![]() ![]() 他眼神突然显得异样、随又庄重克制之态,盈盈都瞧得分明,微笑道:“乖孙子,婆婆这才疼你。”伸出手掌,将満掌泥尘往他脸上抹去。令狐冲闭住眼,只感她掌心温软柔滑,在自己脸上轻轻的抹来抹去,说不出的舒服,只盼她永远的这么摸抚不休。过了一会,盈盈道:“好啦,黑夜之中,你小师妹一定认不出,只是小心别开口。”令狐冲道:“我头颈中也得抹些尘土才是。”盈盈笑道:“谁瞧你头颈了?”随即会意,令狐冲是要自己伸手去摸抚他的头颈,弯起中指,在他额头轻轻打个爆栗,回⾝坐在车夫位上,一声唿哨,赶骡便行,突然间忍不住好笑,越笑越响,竟然弯住了 ![]() 令狐冲微笑道:“你在那乡下人家见到了甚么?”盈盈笑道:“不是见到了好笑的事。哪老公公和老婆婆是…是夫 ![]() ![]() ![]() 盈盈道:“你别打岔,成不成?我跳进墙去,一只狗叫了起来,我便将狗子拍晕了。哪知这么一叫,便将那老公公和老婆婆吵醒了。老婆婆说:‘阿⽑爹,别是⻩鼠狼来偷 ![]() 盈盈笑道:“那老婆婆是在说他们没成亲时的事…”说到这里, ![]() ![]() ![]() ![]() ![]() 当下盈盈生怕令狐冲记挂,不敢多听,偷了⾐服物品便走,在桌上放了一大锭银子。她轻手轻脚,这一对老夫妇一来年老迟钝,二来说得兴起,竟浑不知觉。 盈盈想着他二人的说话,突然间面红过耳,庆幸好得是在黑夜之中,否则教令狐冲见到自己脸⾊,那真不用做人了。她不再催赶骡子,大车行得渐渐慢了,行了一程,转了个弯,来到一座大湖之衅。湖旁都是垂柳,圆圆的月影倒映湖中,湖面⽔波微动,银光闪闪。 盈盈轻声问道:“冲哥,你睡着了吗?”令狐冲道:“我睡着了,我正在做梦。”盈盈道:“你在做甚么梦?”令狐冲道:“我梦见带了一大块牛⾁,摸到黑木崖上,去喂你家的狗。”盈盈笑道:“你人不正经,做的梦也不正经。” 两人并肩坐在车中,望着湖⽔。令狐冲伸过右手,按在盈盈左手的手背上。盈盈的手微微一颤,却不缩回。令狐冲心想:“若得永远如此,不再见到武林中的腥风⾎雨,便是叫我做神仙,也没这般快活。” 盈盈道:“你在想甚么?”令狐冲将适才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盈盈反转左手,握住了他右手,说道:“冲哥,我真是快活。”令狐冲道:“我也是一样。”盈盈道:“你率领群豪攻打少林寺,我虽然感 ![]() ![]() ![]() ![]() ![]() 岳灵珊怒道:“你如此损我爹爹,当我是甚么人了?若不是…若不是…哼哼…” 林平之站定了脚步,大声道:“你要怎样?若不是我瞎了眼,受了伤,你便要杀我,是不是?我一双眼睛又不是今天才瞎的。”岳灵珊道:“原来你当初识得我,跟我要好,就是瞎了眼睛。”勒住缰绳,骡车停了下来。 林平之道:“正是!我怎知你如此深谋远虑,为了一部《辟琊剑谱》,竟会到福州来开小店酒?青城派那姓余的小子欺侮你,其实你武功比他⾼得多,可是你假装不会,引得我出手。哼,林平之,你这早瞎了眼睛的浑小子,凭这一手三脚猫的功夫,居然胆敢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你是爹娘的心肝⾁儿,他们若不是有重大图谋,怎肯让你到外边抛头露面、⼲这当垆卖酒的低三下四勾当?” 岳灵珊道:“爹爹本是派二师哥去福州的。是我想下山来玩儿,定要跟着二师哥去。” 林平之道:“你爹爹管治门人弟子如此严厉,倘若他认为不妥,便任你跪着哀求三⽇三夜,也决计不会准许。自然因为他信不过二师哥,这才派你在旁监视。” 岳灵珊默然,似乎觉得林平之的猜测,也非全然没有道理,隔了一会,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我到福州之前,从未听见过《辟琊剑谱》四字。爹爹只说,大师哥打了青城弟子,双方生了嫌隙,现下青城派人众大举东行,只怕于我派不利,因此派二师哥和我去暗中查察。”林平之叹了口气,似乎心肠软了下来,说道:“好罢,我便再信你一次。可是我已变成这个样子,你跟着我又有甚么意思?你我仅有夫 ![]() ![]() 盈盈一听到“你我仅有夫 ![]() ![]() ![]() ![]() 林平之一跃上车,双手握住她肩膀,厉声道:“你说你爹妈几次三番的查问,要知道我待你怎样,此话当真?”岳灵珊呜咽道:“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么?”林平之问道:“明明我待你不好,从来没跟你同 ![]() ![]() 林平之恨恨的道:“他要杀我,不是为我待你不好,而是为我学了辟琊剑法。”岳灵珊道:“这件事我可真不明⽩了。你和爹爹这几⽇来所使的剑法古怪之极,可是威力却又強大无比。爹爹打败左冷禅,夺得五岳派掌门,你杀了余沧海、木⾼峰,难道…难道这当真便是辟琊剑法吗?” 林平之道:“正是!这便是我福州林家的辟琊剑法!当年我曾祖远图公以这七十二路剑法威慑群琊,创下‘福威镖局’的基业,天下英雄,无不敬仰,便是由此。”他说到这件事时,声音也响了起来,语音中充満了得意之情。岳灵珊道:“可是,你一直没跟我说已学会了这套剑法。”林平之道:“我怎么敢说?令狐冲在福州抢到了那件袈裟,毕竟还是拿不去,只不过录着剑谱的这件袈裟,却落⼊了你爹爹手中…”岳灵珊尖声叫道:“不,不会的!爹爹说,剑谱给大师哥拿了去,我曾求他还给你,他说甚么也不肯。”林平之哼的一声冷笑。岳灵珊又道:“大师哥剑法厉害,连爹爹也敌他不过,难道他所使的不是辟琊剑法?不是从你家的《辟琊剑谱》学的?”林平之又是一声冷笑,说道:“令狐冲虽然奷猾,但比起你爹爹来,可又差得远了。再说,他的剑法 ![]() 岳灵珊道:“原来大师哥所使的不是辟琊剑法,那为甚么爹爹一直怪他偷了你家的《辟琊剑谱》?那⽇爹爹将他逐出华山门墙,宣布他罪名之时,那也是一条大罪。这么说来,我…我可错怪他了。”林平之冷笑道:“有甚么错怪?令狐冲又不是不想夺我的剑谱,实则他确已夺去了。只不过強盗遇着贼爷爷,他重伤之后,晕了过去,你爹爹从他⾝上搜了出来,乘机赖他偷了去,以便掩人耳目,这叫做贼喊捉贼…”岳灵珊怒道:“甚么贼不贼的,说得这么难听!”林平之道:“你爹爹做这种事,就不难听?他做得,我便说不得?”岳灵珊叹了口气,说道:“那⽇在向 ![]() 林平之冷笑道:“他这么好,你为甚么又不跟他去?”岳灵珊道:“平弟,你到此刻,还是不明⽩我的心。大师哥和我从小一块儿长大,在我心中,他便是我的亲哥哥一般。我对他敬重亲爱,只当他是兄长,从来没当他是情郞。自从你来到华山之后,我跟你说不出的投缘,只觉一刻不见,心中也是抛不开,放不下,我对你的心意,永永远远也不会变。”林平之道:“你和你爹爹原有些不同,你…你更像你妈妈。”语气转为柔和,显然对岳灵珊的一片真情,心中也颇为感动。两人半晌不语,过了一会,岳灵珊道:“平弟,你对我爹爹成见很深,你们二人今后在一起也不易和好的了。我是嫁 ![]() 林平之冷笑道:“你倒想得 ![]() 岳灵珊叹道:“你说我爹爹谋你的剑谱,事实俱在,我也不能为他辩⽩。但你口口声声说,为了你学过辟琊剑法,他定要杀你,天下焉有是理?《辟琊剑谱》本是你家之物,你学这剑法,乃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我爹爹就算再不通情理,也决不能为此杀你。”林平之道:“你这么说,只因为你既不明⽩你爹爹为人,也不明⽩这《辟琊剑谱》到底是甚么东西。”岳灵珊道:“我虽对你死心塌地,可是对你的心,我实在也不明⽩。”林平之道:“是了,你不明⽩!你不明⽩!你何必要明⽩?”说到这里,语气又暴躁起来。岳灵珊不敢再跟他多说,道:“嗯,咱们走罢!”林平之道:“上哪里去?”岳灵珊道:“你爱去哪里,我也去哪里。天涯海角,总是和你在一起。”林平之道:“你这话当真?将来不论如何,可都不要后悔。”岳灵珊道:“我决心和你好,决意嫁你,早就打定了一辈子的主意,哪里还会后悔?你的眼睛受伤,又不是一定治不好,就算真的难以复元,我也是永远陪着你,服侍你,直到我俩一起死了。” 这番话情意真挚,盈盈在⾼粱丛中听着,不噤心中感动。林平之哼了一声,似乎仍是不信。岳灵珊轻声说道:“平弟,你心中仍然疑我。我…我…今晚甚么都 ![]() ![]() ![]() ![]() ![]() 岳灵珊道:“你心中有甚么话,尽管说个明⽩。倘若真是我错了,即或是你怪我爹爹,不肯原谅,你明⽩说一句,也不用你动手,我立即横剑自刎。刷的一声响,拔剑出鞘。盈盈心道:“她这可要给林平之 ![]() 林平之又道:“我…我…”过了一会,长叹一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好。”岳灵珊菗菗噎噎的哭个不停,又羞又急,又是气苦。林平之道:“好,我跟你说了便是。”岳灵珊泣道:“你打我也好,杀我也好,就别这样教人家不明不⽩。”林平之道:“你既对我并非假意,我也就明⽩跟你说了,好教你从此死了这心。”岳灵珊道:“为甚么?”林平之道:“为甚么?我林家的辟琊剑法,在武林中向来大大有名。余沧海和你爹爹都是一派掌门,自⾝原以剑法见长,却也要千方百计的来谋我家的剑谱。可是我爹爹的武功却何以如此不济?他任人欺凌,全无反抗之能,那又为甚么?”岳灵珊道:“或者因为公公他老人家天 ![]() ![]() ![]() 林平之道:“其实说穿了也不奇怪。你可知我曾祖远图公,本来是甚么人?”岳灵珊道:“不知道。”林平之道:“他本来是个和尚。”岳灵珊道:“原来是出家人。有些武林英雄,在江湖上创下了轰轰烈烈的事业,临到老来看破世情,出家为僧,也是有的。”林平之道:“不是。我曾祖不是老了才出家,他是先做和尚,后来再还俗的。”岳灵珊道:“英雄豪杰,少年时做过和尚,也不是没有。明朝开国皇帝太祖朱元璋,小时候便曾在皇觉寺出家为僧。” 盈盈心想:“岳姑娘知道丈夫心 ![]() 只听岳灵珊又道:“咱们曾祖远图公少年时曾出过家,想必是公公对你说的。”林平之道:“我爹爹从未说过,恐怕他也不会知道。我家向 ![]() ![]() ![]() ![]() 林平之道:“决计不是。天下习武之人,任你如何英雄了得,定力如何⾼強,一见到这剑谱,决不可能不会依法试演一招。试了第一招之后,决不会不试第二招;试了第二招后,更不会不试第三招。不见剑谱则已,一见之下,定然着 ![]() 盈盈听到这里,心想:“爹爹曾道,这《辟琊剑谱》,其实和我教的《葵花宝典》同出一源,基本原理并无二致,无怪岳不群和这林平之的剑法,竟然和东方不败如此近似。”又想:“爹爹说道,《葵花宝典》上的功夫习之有损无益。他知道学武之人一见到內容精深的武学秘籍,纵然明知习之有害,却也会陷溺其中,难以自拔。他 ![]() ![]() ![]() ![]() 岳灵珊“啊”的一声,颤声道:“掩人耳目?那…那为了甚么?”林平之哼了一声不答,过了一会,说道:“我见到剑谱之时,和你好事已近。我几次三番想要等到和你成亲之后,真正做了夫 ![]() ![]() ![]() 盈盈心中也道:“原来如此!”这时她才明⽩,为甚么东方不败一代枭雄,武功无故于天下,却⾝穿妇人装束,拈针绣花,而对杨莲亭这样一个虬髯魁梧、俗不可耐的臭男人,却又如此着 ![]() ![]() ![]() 林平之奇道:“咱们?你既已知道我这样了,还愿跟着我?”岳灵珊道:“这个自然。平弟,我对你一片心意,始终…始终如一。你的⾝世甚是可怜…”她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啊”的一声叫,跃下车来,似是给林平之推了下来。只听得林平之怒道:“我不要你可怜,谁要你可怜了?林平之剑术已成,甚么也不怕。等我眼睛好了以后,林平之雄霸天下,甚么岳不群、令狐冲,甚么方证和尚、冲虚道士,都不是我的对手。”盈盈心下暗怒:“等你眼睛好了?哼,你的眼睛好得了吗?”对林平之遭际不幸,她本来颇有恻然之意,待听到他对 ![]() ![]() ![]() ![]() ![]() 岳灵珊道:“当时爹爹和你都疑心大师哥,说他受了你林家的《辟琊剑谱》,说他捏造公公的遗言…”林平之道:“就算是我错怪了他,却又怎地?当时连你自己,也不是一样的疑心?”岳灵珊轻轻叹息一声,说道:“你和大师哥相识未久,如此疑心,也是人情之常。可是爹爹和我,却不该疑他。世上真正信得过他的,只有妈妈一人。” 盈盈心道:“谁说只有你妈妈一人?” 林平之冷笑道:“你娘也真喜 ![]() ![]() 盈盈心想:“岳姑娘反后跟着这奷狡凶险、暴躁乖戾的小子,这一辈子,苦头可有得吃了。”忽然又想:“我在这里这么久了,冲郞一定挂念。”侧耳倾听,不闻有何声息,料想他定当平安无事。只听林平之续道:“袈裟既不在令狐冲⾝上,定是给你爹娘取了去。从福州回到华山,我潜心默察,你爹爹掩饰得也真好,竟半点端倪也瞧不出来,你爹爹那时得了病,当然,谁也不知道他是一见袈裟上的《辟琊剑谱》之后,立即便自宮练剑。旅途之中众人聚居,我不敢去窥探你⽗⺟的动静,一回华山,我每晚都躲在你爹娘卧室之侧的悬崖上,要从他们的谈话之中,查知剑谱的所在。”岳灵珊道:“你每天晚上都躲在那悬崖上?”林平之道:“正是。”岳灵珊又重复问了一句:“每天晚上?”盈盈听不到林平之的回答,想来他是点了点头。只听得岳灵珊叹道:“你真有毅力。”林平之道:“为报大仇,不得不然。”岳灵珊低低应了声:“是。” 只听林平之道:“我接连听了十几晚,都没听到甚么异状。有一天晚上,听得你妈妈说道:‘师哥,我觉得你近来神⾊不对,是不是练那紫霞神功有些儿⿇烦?可别太求精进,惹出 ![]() ![]() ![]() ![]() 盈盈听到这里,心中说不出的 ![]() ![]() 林平之的声音也是既⾼且锐,仿效岳不群尖声怒叫,静夜之中,有如厉枭夜啼,盈盈不由得⽑骨悚然。隔了一会,才听他续道:“你妈妈缓缓的道:‘你自然知道,只因为这部剑谱,是你取了去的。’你爹怒声吼叫:‘你…你说…是我…’但只说了几个字,突然住口。你妈声音十分平静,说道:‘那⽇冲儿受伤昏 ![]() ![]() ![]() 只听岳灵珊道:“我妈这几句话,可 ![]() ![]() ![]() ![]() ![]() ![]() 林平之道:“你猜错了。你爹爹当时说道:‘很好,我立即毁去剑谱!’我大吃一惊,便想出声阻止,剑谱是我林家之物,管他有益有害,你爹爹可无权毁去。便在此时,只听得窗子呀的一声打开,我急忙缩头,眼前红光一闪,那件袈裟飘将下来,跟着窗子又即关上。眼看那袈裟从我⾝旁飘过,我伸手一抓,差了数尺,没能抓到。其时我只知⽗⺟之仇是否能报,系于是否能抓到袈裟,全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右手搭在崖上,左脚拚命向外一勾,只觉脚尖似乎碰到了袈裟,立即缩将回来,当真幸运得紧,竟将那袈裟勾到了,没落⼊天声峡下的万仞深渊中。” 盈盈听他说得惊险,心想:“你若没能将袈裟勾到,那才真是幸运得紧呢。”岳灵珊道:“妈妈只道爹爹将剑谱掷⼊了天声峡中,其实爹爹早将剑法记 ![]() 岳灵珊道:“那是天意如此。冥冥之中,老天爷一切早有安排,要你由此而报公公、婆婆的大仇。那…那…那也很好。”林平之道:“可是有一件事,我这几天来几乎想破了头,也是难以明⽩。为甚么左冷禅也会使辟琊剑法?”岳灵珊“嗯”了一声,语音冷漠,显然对左冷禅会不会使辟琊剑法,全然没放在心上。林平之道:“你没学过这路剑法,不知其中的奥妙所在。那一⽇左冷禅与你爹爹在封禅台上大战,斗到最后,两人使的全是辟琊剑法。只不过左冷禅的剑法全然似是而非,每一招都似故意要输给你爹爹,总算他剑术 ![]() 盈盈心想:“没有甚么可听的了。左冷禅的辟琊剑法,多半是从我教偷学去的。他只学了些招式,却不懂这无聇的法门。东方不败的辟琊剑法比岳不群还厉害得多。你若见了,管教你就有三个脑袋,一起都想破了,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她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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