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图(官场浮世绘)》第九章奔走抗争及《意图(官场浮世绘)》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
![]() |
|
八毛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意图(官场浮世绘) 作者:肖仁福 | 书号:39411 时间:2017/9/6 字数:36559 |
上一章 第九章 奔走抗争 下一章 ( → ) | |
星期天,卓小梅和苏雪仪爬上火车,直奔省城。 下火车后,两人直接去了省府政。却不急于进去,因为是星期天,进去没用。便在周围转了转,想找地方住下来,改⽇找导领方便。不想附近一带都是大宾馆,住宿费贵得吓人。虽然是给单位出差,可机关幼儿园穷庙一座,奢侈不起。好不容易在省府政斜对面一条小巷子里发现了一个不是很贵的內部招待所,赶忙进去开了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在招待所门口的小店里填 ![]() 在人行道上逡巡了一阵,大门口渐渐热闹起来,小车、自行车和人流拥挤着,出出进进的,把大门给塞満了。两人走上前,像其他人一样,青着脸⾊,目无旁顾,直了 ![]() ![]() 老人这才泥住脚步,回过头来。也不吱声,一脸凝重。卓小梅忙说:“老导领,向您打听一下,省府政怎么走?”老人还是不声,只抬手朝东边指了指。 谢过老人,两人往东而去。苏雪仪说:“这老头也有意思,我叫他,他没一点反应,你一开口,他立即回了头。是不是我喊他时,风向不对,他没听到,或他知道你是园长,我是副园长,不屑理睬我?”卓小梅说:“哪有那么复杂?刚才你是怎么喊人家的?”苏雪仪说:“我喊他大爷呀,难道错了不成?”卓小梅说:“错倒是没错,可也没对。”苏雪仪说:“没错也没对,卓园长你像是个哲学博导。” 远远望见前头的大楼,估计那就是省府政了。卓小梅说:“可以叫大爷的人太多了,打柴锄地的乡野村夫,卖浆拾荒的街巷老头,都可以叫大爷。可这深深庭院里的老头,说不准昨天还是大权在握威风八面的长省厅长之类,怎么能将他们混同于普通老百姓呢?所以只有叫他们老导领,才不至于辱没了他一世英名,他才会理睬你。” 说得苏雪仪点起头来,佩服卓小梅的⾼见。 到了大楼前,只见坪里停満各式各样的⾼级小车。可惜不知道哪是长省们的,不然瞄准小车,守株待兔,兴许也能逮住某位长省。绕过车阵,登上台阶, ![]() ![]() ![]() ![]() ![]() ![]() ![]() 她们只得老实地来到条桌前。桌后的武警将登记簿往她们面前一推,问是找谁。两人愣住,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说找长省?这话好像还没胆量说得出口。你们是什么角⾊,也有资格来找长省?长省那是全省民人的长省,又不是你们两个人的长省。即使有胆量说是找长省,武警也会视你们为无事生非的刁民,不会放你们进去。好在桌后的武警也不追问,只催两个快填。苏雪仪还算机灵,想起市府政有秘书科,那省府政便有秘书处,胡 ![]() 既然填都填的秘书处,⼲脆先找到秘书处再说,按常规秘书处应该跟长省们挨得近。不费什么劲就在二楼发现了秘书处的牌子。不过中间还夹了个“一”字,不远处还有秘书二处、三处、四处、五处的牌子。两人便不知找哪处才好。忽想起事不过三的老话,懵懵懂懂迈进三处。处里很安静,有趴在桌前看材料的,有双眼盯着电脑屏幕的,还有望着窗外发呆的。只有里问好像有人在打电话,声音非常小,听上去像在公园里跟女朋友谈恋爱。 也许是这里太清静了,两人都不忍心打扰大家,半天苏雪仪才鼓起勇气,蚊子般轻轻说道:“同志,打听个人可以吗?”几个人都抬起头来,面无表情望着她俩,也不吱声,像是不知同志为何物似的。事实是大机关也好,小机关也罢,再也难得听到同志这么老土的称呼了,据说只有相互开玩笑,将对方当做同 ![]() 苏雪仪哪知道“同志”二字还有如此⾼深的特殊含义?稍稍提⾼了嗓音:“同志,请问长省在哪里上班?”那些人的目光显得更加陌生 ![]() 这才有人笑了,笑得很⼲:“你们以为副长省就不忙了?”卓小梅有些尴尬,正想说句副长省自然也很忙,可我们有急事要汇报什么的,那人的笑早已收走,伏到桌前,专心敲起电脑前的键盘来。其他人也都掉过头去,各忙各的去了,再没谁理睬二位。 她们只得知趣地出了门,到别处去打听。进了好几个办公室,得到的待遇基本相似。两人⼲脆不打听了,一层层楼找上去,若能找到长省副长省办公室的牌子,⿇了胆子往里走就是。都说官越大越平易近人,说不定真的见着长省们,还会受到热情接待呢。想想电视里的大官,哪个不是亲民如子的样子? 奇怪的是将总共七层楼都走到了,也没见到长省副长省办公室的牌子。莫非长省们不在这栋楼里办公?两人有些垂头丧气,拖着疲惫的腿脚下了楼,打算到别的办公楼去碰碰运气。 走出大楼,晃着脑袋四处搜寻,再找不到第二栋这样显眼的大楼,唯有一些两层的苏式矮楼,悄悄躲在梧桐古樟松柏之类的树木后面,那么⾼深莫测。两人就认定长省们应该在眼前这栋楼里上班,不可能在别的地方。 刚好有一个年轻妇少推着童车缓缓过来了,两人便走上前,指着大楼,问是不是长省们上班的地方。妇少做了肯定,说:“这是府政办公大楼主楼,长省们当然会在里面办公。”苏雪仪说:“那我们整栋楼都找遍了,怎么没找到长省们的办公室牌子呢?”妇少就笑笑,说:“长省们的办公室又不兴挂牌子,你们怎么找得到?” 她们这才想起,楼里至少有一半的办公室都是没挂牌的,便问妇少知不知道长省们在哪一层楼里办公。妇少摇头摇,说她没在里面上过班,只知道长省们在这栋楼里上班,到底在哪一层,那就不得而知了。望着妇少推着童车远去,最后消失在树林深处,两人还在原地站了半天,犹豫着要不要再进去寻一次。好不容易到了长省们办公的大楼,连长省们的办公室都没找到,回去怎么向园里的职工 ![]() 就在她们快上完台阶时,意外发生了。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脚下的地球像是被谁狠命擂了一锤,重重一抖。两人头都大了,耳膜好像已被震破,脑袋里嗡嗡 ![]() ![]() 卓小梅和苏雪仪还傻着,楼厅里和大门外早已被人塞満。也就眨眼工夫,消防车和救护车,还有防暴武警车,仿佛从天而降,呼啸着开了过来。车没停稳,车上警员便纷纷落地,飞速冲上台阶,将楼厅控制起来,只给穿着⽩大褂的医生留一条人 ![]() 两人茫茫然看着热闹,不知发生了什么。深感遗憾的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炸爆阻在门外,没能再次进去寻找长省们。她们意识到,至少今天已经没有这种可能了。 这热闹多看几眼,也便无趣起来,只得退下,往来时路走去。刚出大门不远,⾝后便开过两辆车军,跳下数十个真 ![]() 穿过地下通道,走进小巷,却见两旁的市民们奋兴异常,三人一伙,五人一群,有滋有味地议论着什么。侧耳而听,好像正是说的省府政里的炸爆事件。回到招待所,几个服务员也扎作一堆,嘀咕着,兴致 ![]() ![]() 服务员动扭钥匙开门时,卓小梅故意问:“刚才你们不是在开会吧?”服务员说:“开什么会喽?你们没听说省府政出了大事?”卓小梅假装惊讶道:“省府政出什么大事了?”服务员说:“有人炸了府政大楼,据说死伤不少人,连一位副长省的手都被炸断了。”卓小梅说:“有这么吓人吗?不是讹传吧?”服务员将钥匙从锁孔里菗出来,不満地瞥一眼卓小梅,说:“怎么是讹传呢,大家都在这么说。” 下午跑到巷口,朝大街对面望过去,省府政大门两旁的战士好像比上午还要密集。两人也就暂时断了进去找长省的念头,在街上闲逛起来。却走到哪都有人在议论省府政里的炸爆事件。说法不一,但每一种说法都是有鼻子有眼的,比那些拿着家国固定工资,只有躲在空调房里才来灵感的作家编的小说生动得多。有的说是省钢铁公司的人⼲的。原来钢铁公司老总五毒俱全,把公司弄垮之后,工人们生活无着,饭吃不起,⽔喝不上,只得天天访上告状。岂知那位钢总的 ![]() 有的说是一位农村来的土农民于的。那农民的儿子⾼考时没上重点线,后通过关系,花十多万元进了省某重点大学。不想毕业时,儿子的毕业证却跟其他生学不同,只盖着学校的钢印,没有家国教育行政管理部门的钢印,找工作时谁也不认账,至今还窝在乡下家里,怕⽗老乡亲们聇笑,连门都不敢出。为儿子读这个书,那位农民几乎倾家 ![]() 还有人传言是省府政里面的人⼲的。说是一位处长多年得不到重用提拔,有人提醒他,他那做护士的老婆长得还算可以,资源闲置着也是闲置,何不充分利用起来?处长想想也有道理,就把老婆介绍给自己的上司,好拉近跟上司的距离。一来二去的,老婆跟上司的距离越来越近,自己跟上司依然若即若离,拢不了边。本来想先戴顶绿帽子,再换顶大点的红帽子,现在想戴的红帽子没戴上,绿帽子却没法扔掉了,处长气不过,去找上司评理。那上司也是无赖,要处长先拿出跟他老婆有染的证据再说。这种证据怎么拿?事先又没想起在老婆⾝上装个孔针 像摄头。何况就是拿了证据,也只能出尽自己的丑。一怒之下,处长拦 ![]() 这些不同版本的故事,有点像街头小报里的小道消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信则无 ![]() 于是第二天起个大早,吃点东西又往省府政跑。那些威风凛凛的战士依然把守在大门口。地上还画了红线。有红线还不够,为险保起见,又拉了索子,索子上 ![]() 第三天,第四天,那些战士还没撤走,仍没法靠近大门半步。 也不知戒严何时才撤,老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卓小梅忽然想起还有一个省委,省委该不会像省府政一样,也被人炸过吧?说不定进省府政难,偏偏进省委又容易。何况照在市里的经验,有些事情府政解决不了, ![]() 将这个想法跟苏雪仪一说,她也觉得应该去尝试尝试。这天两人打的直奔省委大院。下了车,大门口虽然有武警站岗值班,却没有戒严的迹象。两人不免暗喜,庆幸没人来炸省委,否则不会有这么一派宁静祥和的大好局面。于是忙调整好气息,从从容容朝大门走去。 可离大门还有三四米远,武警却大声喝斥道:“哪里去!” 这话问得好没道理。这里是省委大门,要进大门,自然是去省委了。这可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还要问你哪里去,真滑稽。可你还不能这么去跟他辩解,因为现在他是把门将军,让谁进门,不让谁进门,全凭他一张嘴说了算。苏雪仪只得连连点头,讨好地笑道:“到省委去。” 武警从上到下打量着两位,那警惕的眼神,仿佛她们是本·拉登派来的。只是他的军事知识可能有限,弄不明⽩本·拉登到底有没有这种类型的女部下,这才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苏雪仪正想说她们是维都市来的,卓小梅扯扯她的⾐角,抢先答道:“我们是省府政办公厅的,到省委办公厅来签一个文件。” 在省府政秘书处她们就领教过了,你说是从下面市里来的,人家看你的眼神便明显地带着鄙夷,好像你是野生动物似的。这是国人的普遍心理,皇城 ![]() 卓小梅瞒住自己是市里的真相,抬出省府政办公厅,还真管点用,武警的脸⾊立即由 ![]() 省委看来就是省委。省府政那边要进办公大楼时才登记,省委这里还在大门口就要登记了。好在有过在省府政办公大楼前登记的经验,两位也就并不发怵,跟武警走进大门口旁的传达室,先在被访者栏目里虚构一个还算文气的名字,注明系省委办公厅处长,再在来访者一栏里随便编了两个女人名字。不想放了笔要往里走,武警又拦住道:“还得把你们两个的⾝份证号码也给填上。” 这下两位傻了眼。她们想象力再丰富,也想不到从传达室经过还得填写⾝份证。⾝份证当然有,就在包里,可那是维都市安公局颁发的,名字也跟刚填在登记本上的绝然不同。这不仅仅是欺骗,简直就是恶 ![]() 说得武警満心委屈,说:“过去确实是不用登记⾝份证的,两天前你们府政那边出了炸爆事件,我们的导领才下达了死命令,除省委大院配戴出人证的,其余无论是哪里来的,都要登记⾝份证,否则给我们好果子吃。” 苏雪仪还是不愿善罢甘休,说:“你不是怀疑我俩也会去省委里面搞炸爆吧?我俩像不像坏人,你那天天瞄准星的眼睛,难道看不出来?”武警的口气还是没有余地:“我们只相信⾝份证,空口无凭,你们说多了也没用。除非你们回去拿来⾝份证,不然我们是不会放你们进去的。” 见没有商量余地,两人只得退下。想不到那件该死的炸爆事件,不仅断了她们求见长省们的路径,也破了靠近省委导领的希望。 回到住处,两人躺在 ![]() 也是说说而已,当然不会真的去算卦。她们袋子里的钱又不是多得打架,还得留着几个付房钱、吃盒饭和买回程车票。 吃晚饭的时候.苏雪仪又出主意道:“是不是去找找省人大和省政协,也许那里的门容易进些。”卓小梅说:“省里跟市里的情况估计差不多,人大政协的门肯定好进,好进却不能解决问题,好进也是⽩好。算了吧,还是想想别的办法,看能否接近省委和省府政两个地方的实权导领。”两人于是又挖空心思琢磨起来。可一直琢磨到夜里钻进被褥,也没琢磨出个什么头绪来。苏雪仪不死心,提醒卓小梅道:“卓园长你不是在省里幼专读过几年书么?省委省府政也有机关幼儿园,你的同学如果有在里面当老师的,说不定她班上就有某位省导领的孙女孙子,这样顺藤摸瓜,说不准就能把导领摸出来。”卓小梅摇头摇,说:“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哪有这种好事?” 说是这么说,卓小梅还是放电影一样,把想得起来的当年的同学都放脑袋里过了一遍。她们那个年级共有两个班,绝大部分是下面市里和县里来的,毕业后几乎都分了回去。省城里有四五个,有一个几年前随丈夫去了⽇本,有两个下了广东,另外两个一个去了一家大企业的幼儿园,一个在教育厅所属的幼儿园工作。教育厅幼儿园的同学叫姜亚男,当年卓小梅跟她住的上下铺,两人关系还算不错。记得三年前为征订教材,还跟她联系过一回,当时她已是副园长,说不定现在已做上了园长。可教育厅幼儿园的园长,哪有跟省里导领打 ![]() 见卓小梅 ![]() 苏雪仪想想,说:“我觉得应该找找姜亚男。她本人难得跟省导领有 ![]() ![]() 同学靠不上,那么有没有认识的老乡或亲戚呢?依稀还有那么几个在省里工作的老乡或八辈子打不着的亲戚,印象中好像不是工人,就是老师,或者医生护士之类,反正没有怎么发达的。而且从来却没联系过,他们家住何处,电话怎么拨,一无所知。 没有什么关系可利用,两人也就失去信心,懒得再劳神, ![]() ![]() ![]() 第二天上午,两人匆匆赶赴省委接待处。 也是碰巧,这天好像有什么重要会议,省委接待处里彩旗飘飘,人来车往。看看空中大汽球下面拖着的长长标语,原来是个规格很⾼的商务洽谈会。卓小梅暗自揣摩,这样的活动,自然会有重要导领出面,说不定能逮住机会接近导领。 经过那次十佳会议卓小梅住过的宾馆主楼,再往前就是会议中心。两人钻进去瞅了瞅,会议正在进行中,远处主席台上一个方头大耳的中年人在讲话。卓小梅掉头对苏雪仪轻声耳语道:“你看得清那个讲话的导领前面的牌子吗?”苏雪仪说:“不看那牌子,我也知道他就是华副长省,省电视台⻩金时段经常有他的镜头。”卓小梅说:“你的眼力还算不错,我问你,他是什么 ![]() 苏雪仪有些犯糊涂,说:“副长省就是副长省,还讲 ![]() 副长省们有没有作为和出息,与两位此行的目的没有什么关系,卓小梅绕着圈子,就常务副长省与一般副长省的区别说了半天,无非是告诉苏雪仪,能够碰上常务副长省这么个重量级人物,真是天赐良机,两人该鸿运当头了。苏雪仪也就说:“你是说,今天若能讨得华副长省的墨⽔,那我们这次也就没⽩跑一趟省城了?” 她们当然没有胆量贸然冲到主席台上去,抢过华副长省的话筒, ![]() 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绕了两圈,两人坐到石凳上,眼望会议中心的大门,做守株待兔状。不知是天气热燥,还是心情紧张,苏雪仪觉得喉咙⼲渴,要到大门外去买矿泉⽔。卓小梅告诉她,宾馆里就有小买部。苏雪仪便跑进主楼,买回两瓶矿泉⽔。刚开了矿泉⽔瓶,还没喝上两口,会议中心的大门敞开了,拱出好几个庇股来。原来是记者们扛着相机从里面退将出来。两人呼地站起,朝会议中心那边奔去。卓小梅一边猛奔,一边去掏包里的报告。却发现手上还抓着矿泉⽔瓶,有些碍事,也就顾不得再喝上一口,心一横,扔到了路旁。宾馆里的矿泉⽔比外面贵,六块钱一瓶,苏雪仪舍不得,想跑过去拣回来。卓小梅就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甩着刚从包里拿出来的报告,喝斥道:“一瓶矿泉⽔值几个钱?华副长省都快过来了。” 苏雪仪犹豫了一下,好像在权衡到底是矿泉⽔重要,还是华副长省重要。忽然觉得这个问题也太小儿科了点,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不应该在这么个问题上犯错误。当即猛醒回头,紧走几步,追上卓小梅。 在记者们和会议工作人员的簇拥下,华副长省面带微笑,从容出现在大门口。两人拼命往前挤去,却被肥大的庇股们汹涌地挡在外围, ![]() ![]() 费了半天劲,眼看着快扒进里层了,前面的人墙往后一 ![]() ![]() 然而直到华副长省走到一部豪华小车面前,钻进秘书模样的年轻人给他打开的车门,卓小梅两个仍远远地被排挤在人墙之外。卓小梅想起导领是民人公仆的说法,也许应该改作民人公扑。因为随便在哪里,只要导领一出现,大家总是争先恐后,一起扑上前去。 在众人的公扑下,华副长省的车门关上了,将卓小梅两个人的企图彻底关在了门外。两人只得放弃努力,僵在那里。 华副长省的小车徐徐开出大门后,面前的人墙才落嘲般慢慢退去,坪里变得风平浪静。苏雪仪掉头去瞧卓小梅,只见她斜倚在灯柱上,一只手仍抓着那纸报告,一只手捂住自己的 ![]() ![]() 咕噜咕噜喝下半瓶矿泉⽔,卓小梅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花了那么大力气,也没能讨到导领的批示,看来只得无功而返了。反正再在省城待下去也无济于事,晚上还有一班途经维都的火车,不如早点开溜,给幼儿园省两个住宿费和伙食费。两人清理好东西,准备退房。 房子是苏雪仪开的,房卡在她手上,自然得她去理办退房手续。可要出门去找服务员时,苏雪仪的步子又泥住了,向卓小梅提了个请求:“晚上就不走了吧?好不容易来趟省城,天天去找导领,连商店都没逛过。出来时我答应过女儿的,给她买两件好看的⾐服,就这么空着双手回去,还不知怎么向她 ![]() 卓小梅也是做⺟亲的,理解苏雪仪的心情。忽想起省城有家很有名的中医院,何不顺便去问问兵兵的病,开几包药回去?何况出来这么多天了,早回去一晚半天的,也省不了几个差旅费。也就答应苏雪仪的建议,兵分两路,苏雪仪去商店为女儿选购⾐服,自己上了中医院。 卓小梅挂了个专家门诊。那是个有些年纪的医生。国人的心理,医生总是老的好,何况还是中医。听卓小梅说了说兵兵的病情,老中医说孩子属于轻度癔症,只要好好调理,再辅之以良药,痊愈起来也容易,当即开了单子。有医生吉言,卓小梅甚感欣慰,拿着单子拣了几副药,提着回了住处。 苏雪仪还没回来,卓小梅一个人窝在房里无聊,想起巷口就有一个不大的超市,何不也给⽗⺟买两样好吃的东西回去? 卓小梅不是那种有购物癖的女 ![]() ![]() ![]() 闻声,姜亚男顿住脚步,疑惑地侧过头来。眼睛跟着就泛出光来,惊喜道:“卓小梅,怎么是你!”一把抓住卓小梅,端详一阵,前后上下拍打起来,像是边境上的察警搜查过境人员。嘴上也不停不歇:“你还是老样子,还这么年轻好看。”卓小梅笑道:“已是明⽇⻩花了,何言年轻好看?我看你才真没什么变化。”姜亚男说:“怎么没变化?虎背熊 ![]() 逗得卓小梅乐了。十多年前姜亚男就是这样说话,有男人风格。这让卓小梅更觉亲切,说:“跟你在一起,想不乐都不行。真好了你家郭老师,肯定天天笑口大开。”姜亚男说:“他才笑不起来呢,我这么一付尊容,恨不得将我一脚踢出门去。”卓小梅说:“不会吧?当年郭老师对你追得那么凶,一副海枯石烂不变心的样子。”姜亚男说:“变不变心,我不敢保证,不过暂时他还没有胆量真踢我出门,怕娘老我废了他。”说笑了半天,两人才打住,互通了各自的工作情况。姜亚男说她还在省教育厅幼儿园工作,刚刚扶了正,越发地忙碌了。卓小梅说:“做了一把手,可喜可贺嘛。”姜亚男说:“你就别打击我了,我哪比得上你,一把手都做了几年了。” 问到卓小梅到省城来做什么,卓小梅的脸⾊黯淡下来,叹息着说了说此番经历。 姜亚男想想,说:“讨导领的批示,也许我能给你想点办法。”卓小梅半信半疑道:“你有什么办法?跟省导领是亲戚?”姜亚男说:“这你就管不着了。走吧,先上我家去看看,我做几个菜给你尝尝。”卓小梅说:“我还来了个副园长,怎好撇下她不管?”姜亚男说:“这好办,将她一并叫上就是。” 到招待所等了没多久,苏雪仪就回来了。卓小梅介绍两位女人认识,一齐去了姜亚男的家。三个女人一台戏,唱着戏,饭菜很快弄好。姜亚男丈夫也进了屋。卓小梅刚喊了声郭老师,他就认出了她,说:“哟哟,是卓小梅卓园长!上半年还在电视里见过你。”卓小梅说:“您的眼力真不错,那次我只在镜头前晃了一下,便被您注意到了。”郭老师说:“施记书给你颁的奖,自然容易引起注意。” 不一会儿,姜亚男的儿子也放学归来,大家相让着上了桌。卓小梅两个不肯喝酒,姜亚男便开了酸 ![]() 果然不出所料,吃完饭,几个人退到客厅坐定,姜亚男就嘻笑着对卓小梅说道:“你的报告呢?拿出来给郭大处长看看吧。” 卓小梅打开包,拿出报告,双手递到郭处长手上。郭处长的目光宛若舞台上的聚光,很快从报告上扫过,随即翻开附在后面的复印件。那便是省委省府政联合下发的关于加強幼儿教育的文件。郭处长顿时就笑了,说:“这个文件还是咱们厅幼教处起草的呢,当时我还没去普教处,在办公室当差,文件是我拿着找省里导领签发的。” 也许是心情迫切,卓小梅忙接过话头说道:“这个文件非常深⼊人心,我们举双手赞成。只是咱们市里太不像话了,不但没将文件下发给我们,还与文件精神对着⼲,要将我们幼儿园改制变卖。郭处长您可要给我们做主!”苏雪仪也说:“上面的精神总是好的,符合民意,只是一到下面就走了样。”姜亚男看着郭处长,说:“你们教育厅也太官僚主义了,只知道下文,也不督促督促下面,文件精神到底执行得怎么样。” 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也没郭处长说话的余地。好不容易等她们停下来,郭处长正要开口,姜亚男又推他一把,说:“你怎么不吱声?你以为小梅和苏园长今晚到我家里来,真是没钱吃饭,专门来解决伙食的?” “你总得给我说话的机会呀?”郭处长瞪姜亚男一眼,掉头望着卓小梅,说:“卓园长你不知道,我在这个家里,从来没有过言论自由,什么话都被她抢着说了。我好久都没叫她姜亚男了,叫她姜机 ![]() 半天才回到原来的话题上,郭处长说:“文件是为了应付上头教育专项检查特意印发的,发下去之后,我们自己都记不得了,谁还想起督促检查?不过你们维都市也过头了一点,改制改到了教育部门头上。好吧,我一定把你们的报告递到厅导领那里,看能否给维都市有关方面打声招呼,补救补救。” 这显然不是卓小梅的初衷,因为光教育厅往下打招呼,市里导领是不会买账的。可话还不能说得这么露,不然那是看轻了教育厅,郭处长听着会不舒服。卓小梅正琢磨着怎么措词,姜亚男替她把话对丈夫说了。她当然无需顾忌,说得直⽩:“你以为你们教育厅的导领神气是吧?人家市委市府政又不归教育厅管辖,他们怎么听得进你们厅导领的招呼?” 郭处长不理姜亚男,望着卓小梅,说:“你的意思是?”卓小梅忙说:“我们想请您找一找省里导领,能否在我们的报告上签个字,这样市里也许会认可。” 郭处长把报告放到茶几上,说:“找省导领签字恐怕有些难度。我这人教师出⾝,迂腐得很,除工作需要偶尔跟有关省导领有些接触外,并无特殊 ![]() ![]() 卓小梅难免有些失望,看来⽩跟姜亚男走这一趟了。不过想想也是的,你一个市里的幼儿园算什么?值得郭处长这么劳心费力么?而且郭处长这种年龄的机关⼲部,正是往上爬的时候,如果为你幼儿园的事情给导领添⿇烦,惹得导领不⾼兴,影响自己的前途,那就太不合算了。姜亚男却不依不饶,朝郭处长一横眼睛,说:“找导领签字没有难度,那小梅两个早就自己找导领去了,犯得着来找你大处长吗?而且是我主动带她们上家里来找你的,你想敷衍,还得问问我同不同意呢。我不止一次两次跟你说过,小梅是我幼专时最要好的同学,这件事你没给她办下来,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让卓小梅大为感动,真不枉跟姜亚男同学一场。哪怕郭处长不给你找省导领签报告,有姜亚男这几句话,卓小梅也深感慰藉了。 郭处长大概听惯了姜亚男这种口气,优雅地一笑,对卓小梅说道:“卓园长听到了吧?这便是你这个老同学的德 ![]() 三个女人都张嘴笑起来。卓小梅说:“这可是大好事。我可见得多了,在家里抬不起头的男人,在外面总是抬头 ![]() ![]() 这话让郭处长很是受用,说:“卓园长真不愧搞幼教的,心理学学得好,一句话让我六月天喝了冰镇⽔一般舒服。好吧,为了卓园长的冰镇⽔,也为了夫人的嘱托,我去找找省里的导领,看能否让导领在你们的报告上落几滴墨⽔。” 眼见得山重⽔复疑无路,岂料柳暗花明又一村,卓小梅重新看到了希望,自是欣喜,暗暗吁了口气。姜亚男也跟着⾼兴,给卓小梅兜了底:“小梅这事你就放心好了,我家老郭嘛,没有别的能力,只是平时没少给省里这首长那导领办事,他们的亲戚朋友有子女要上名牌中学,读名牌大学,让秘书打来电话,递来条子,咱家老郭总是尽心尽力 ![]() ![]() 卓小梅昕得出,姜亚男这是转着弯子夸耀自己男人的能耐。看来她主动请你上家里来,叫你递报告给她男人找导领签字,一半是对你这个老同学的关心,一半就是让你来见识她男人的能耐的。女人都这样,男人有些能耐,自己心里有数还不够,恨不得天下人特别是自己的姐妹们都知道自己男人了不起,那才有意思。 不过姜亚男的话虽然不无炫耀,却不全是妄词,卓小梅是听得出来的。她完全相信郭处长这个实力。他能把姜亚男追到手,能摇⾝一变,从普通中学教师成为教育厅要害处室的处长,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临出门时,郭处长 ![]() ![]() 卓小梅心头一热,不知怎么感谢郭处长才好。还是苏雪仪机灵,走近正坐在电视机前看体育节目的孩子,变戏法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孩子怀里。姜亚男要过去制止,被卓小梅拦住了。孩子还算懂事,犹豫一下,起⾝要退红包,被苏雪仪一把按住,说:“阿姨来得匆忙,也没给你带什么。你拿着,自己上街买喜 ![]() 拉扯了一阵,姜亚男夫妇不再坚持,两人才出了门。卓小梅对苏雪仪此举非常満意,说:“雪仪你还有些头脑嘛。”苏雪仪说:“这个头脑谁没有?求人办事,尤其是求机关里的人办事,舍不得出⾎,办得成吗?这也是大家都普遍遵循的潜规则了,就是经历的少,见识的少,听到的总不少吧?” 说得卓小梅点头不迭,深以为然。 虽然没能直接拿到导领的批示,可事情能进展到这一步,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回到维都,卓小梅和苏雪仪说起这次省城的遭遇,园里职工唏嘘不已,把两位看成有功之臣,觉得希望依然存在。可不是么?若郭处长能让省导领在报告上签上大名,市里也许真会改变主意,放机关幼儿园一马。 这也就是说,机关幼儿园的命运就系在郭处长⾝上了。 接下来的⽇子里,卓小梅做什么都没心情,园里的事务都 ![]() 郭处长的电话迟迟没来。开始卓小梅还稳得住。郭处长说过,办事得看时机,时机来了,事情就容易办成。渐渐地耐心有些不够了。这事是姜亚男揽给郭处长的,他尽管当着姜亚男和你的面说得那么动听,是不是真的上了心,卓小梅不是很有底。即使郭处长上了心,平时他也给导领办过不少实事,可导领随便找个借口,硬不在报告上签字,郭处长作为下级,也是没太多办法的。 疑虑着,卓小梅几次想打电话过去询问,又觉得郭处长有言在先,要你等他电话,催 ![]() 一晃又过去一个星期,郭处长那边还没有消息。市里却有了新的动向,说近期将到机关幼儿园来搞什么财产评估,那架势是要做好前期准备,只等着老板提着大把钞票来买断机关幼儿园了。预备通知也下达到了园里,董舂燕第一个看到,因为通知是寄给财务室的。通知没看完,董舂燕就 ![]() 董舂燕扶着肚子,蹲下⾝捡起通知,说:“要改制,自然得先搞财产评估,不然买卖双方怎么讨价还价?” 评估小组的人说来就来了。 需要补充的是,评估小组下来前,市委组织部肖副部长在费局长陪同下进了机关幼儿园,后面还跟着组织部⼲部科和事务局人事科两位科长。费局长到机关幼儿园来,那是稀松平常事,组织部肖副部长可是第一次迈进机关幼儿园大门,大家都感到新鲜。不过记 ![]() 果不其然,四位导领和机关幼儿园园务会成员在会议室坐定后,费局长介绍完肖副部长和两位科长,肖副部长就看一眼卓小梅,开门见山道:“今天我们是代表市委,特意来宣布卓小梅同志的任命的。在组织的精心培养下,在机关事务局的正确导领下,在幼儿园园务会成员的大力支持下,在全园职工的共同奋斗下,同时也是在卓小梅同志本人的不懈努力下,她担任机关幼儿园园长多年,思想作风过硬,工作业绩突出,为我市幼儿教育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还荣获全省十佳女青年称号,成为全省女青年学习楷模。通过组织认真考察,卓小梅同志已被正式任命为机关事务局副局长。”然后拿出市委文件,先是文件名和文件号,接着是正文,最后是下文⽇期,照本宣科,一字不漏念下来,连文件括号里“试用期一年”几个字也没放过。 宣读完毕,肖副局长停顿片刻,清清嗓子,提议道:“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贺卓小梅荣任机关事务局副局长职务!”大家也就鼓掌,掌声不用说很热烈,就如肖副部长预期的那样。掌声停下后,肖副部长又补充道:“考虑到机关幼儿园工作的重要 ![]() ![]() 肖副部长代表组织上提出的建议自然是英明的,费局长表示举双手赞成。他还表态说,卓副局长的工作重心目前主要放在机关幼儿园,当然事务局召开什么重要会议,商议什么大事,卓副局长也得出席,因为她现在不仅仅是园长,也是局导领了。 一个小时前还是卓园长,现在摇⾝一变就成了堂而皇之的卓副局长,卓小梅觉得这真有些滑稽。她心里很明⽩,这是机关幼儿园的改制变卖的前兆。上面这个时候任命她为事务局副局长,不可能再有别的目的。 园务会成员里面却还有人弄不清其中奥妙,肖副部长他们走后,便嚷嚷着要卓小梅出⾎,到店酒里订几桌。卓小梅哭笑不得,把自己关进园长办,独自叹息了一个半天。 卓小梅任命事务局副局长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同学和朋友,还有平时并无来往的 ![]() 罗家豪也打来电话,说:“卓副局长,恭喜你呀。”卓小梅没好气道:“你什么意思?”罗家豪说:“我可是真心替你祝福。”卓小梅说:“有什么福,你说说?”罗家豪说:“你是明⽩人,还用得我废话么?”卓小梅说:“家豪,你应该是理解我的,怎么也跟着别人起哄?” 罗家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小梅,不管德正的实真意图是什么,但你做机关事务局副局长,应该是一个非常好的去处。毕竟事业单位的改制已成大势,机关幼儿园要想逃过这一劫,几乎没有可能。” 这的确是大实话,卓小梅用不着罗家豪来教导。她忽然警惕起来,说:“你不是替魏德正做说客吧?”罗家豪否认道:“魏德正可没给我布置任务。是我打电话给他,问你是不是真做了副局长,得到他的证实后,我才给你打电话的。”卓小梅说:“魏德正没说别的?”罗家豪说:“他说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你接不接受,那是你自己的事了。财产评估小组就要进驻幼儿园,他希望你还是把眼光放远一点,尽量配合做好评估工作。” 卓小梅忍不住笑起来,说:“你这不就是游说么?” 第二天评估小组的人就进了机关幼儿园。小组成员由三个方面的人组成,有改制小组的,有财政局资产评估中心的,还有市监察局的。带头的是个五十岁的女人,大家都喊她潘组长。原来就是那次卓小梅去财政局批经费报告时,见过的那位纪检组长。如果是平时,有关部门来人,卓小梅就是事情再多,也要腾出时间,亲自出面接待。这次卓小梅没有心情,事先躲开了。偏偏潘组长他们一定要卓小梅出面,说她不仅是单位一把手,还是分管幼儿园的机关事务局导领,评估前有关精神和政策依据必须跟她通气,评估完后还得请她在评估报告上签字认可。 董舂燕和苏雪仪她们只好谎称卓小梅出差去了,一时赶不回来。潘组长自然不是那么好哄骗的,知道卓小梅是故意逃避,说:“我不管卓局长出不出差,你们得给我立即把她叫出来。”苏雪仪说:“这次卓园长是去浙江进玩具,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打不了来回。”董舂燕也说:“本来进玩具是我的事情,见我翘着个肚子,行动不便,卓园长也是体恤下属,只好亲自挂帅。如果知道你们要来,她也就不会出这趟差了。” 潘组长严肃地望着董舂燕,说:“我们事先不是下了预备通知的么?怎么说是如果知道我们要来?”董舂燕说:“预备通知只说近期导领们要下来评估,并没规定具体时间。”潘组长来了火,说:“小董你少啰嗦了,现在就给卓局长打电话,我以市委市府政的名义,请她亲自出面,协助我们进行财产评估。” 董舂燕不吱声了,也不动,木头一样站在地上。潘组长又催她:“怎么还不打电话?”董舂燕说:“机关幼儿园穷,财务室从来没装过电话机,全园只园长室装了一台,可惜园长室被卓园长锁走了,我进不去。” 潘组长这才发现财务室还真没有电话机,只好去包里掏自己的机手,说:“机关幼儿园真是精打细算。”董舂燕不肯接潘组长的机手,故意说:“怎么好意思打导领的电话呢?我去门口打公用电话吧。”抬腿要往外走。 苏雪仪过意不去的样子,把自己的机手塞给董舂燕,同时给她使了个眼⾊。董舂燕心领神会,胡 ![]() ![]() 苏雪仪和董舂燕一唱一和的时候,潘组长一言不发,只拿冷眼盯着她俩。等她们说完,她才掉头对⾝旁的年轻科长说道:“我的印象,改制办好像印了个改制单位导领电话号码表吧?”那科长忙从文件袋里菗出一张表格,找到卓小梅的名字,念了她的机手号码。潘组长当即用自己的机手拨了号。很快有了信号,潘组长得意地笑道:“估计苏园长的机手用得太久了,也该换代了,不然打你的机手,卓局长没开机,打我的机手,她怎么又开了机?莫非卓局长跟我有心灵感应,知道我要找她,及时把机手打开了?” 苏雪仪和董舂燕不尴不尬,讪笑着,吱声不得。 潘组长脸上的得意慢慢消失了,最后拿下耳边的机手,啪的一声合上盖子。估计是卓小梅见了不 ![]() 晚上苏雪仪和董舂燕,还有曾副园长,跑到卓小梅家里,说起⽩天潘组长他们吃的软钉子,像是打了大胜仗般神气得不得了。卓小梅没那么乐观,说:“潘组长他们今天走了,并不能保证明天他们不会再来。”三个人便合上笑嘴,眼睛望起鼻子来。 过了一会儿,苏雪仪才抬起头,说:“也不知郭处长找过省导领没有,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是好是歹,也该给个说法了。”卓小梅说:“郭处长发过话,无论事情的结果如何,他都会给我们一个答复的。这么长时间了,他的答复也该来了。” 又枯坐了一阵,卓小梅正要跟三位商量下步怎么应付评估小组,屋角的电话猛然响起来。四个人都怔住了,不知谁会打来电话?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卓小梅的亲戚朋友,要么是市里有关导领。如果是导领的电话,肯定跟机关幼儿园的资产评估有关。说不定潘组长已把她在园里碰钉子的事汇报给了魏德正,这个电话就是魏德正打来教训卓小梅的。苏雪仪和董舂燕便劝卓小梅不要接电话,耳不闻,心不烦。 可卓小梅迟疑片刻,还是起了⾝。 一听口音就知道是从省城来的。卓小梅也就意识到是谁了,握紧话筒,屏住呼昅,问道:“您是郭处长吧?”郭处长在那头笑了,说:“卓园长蛮厉害嘛,我第一次给你打电话,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你就听出来了。”卓小梅说:“我这是跟您心有灵犀嘛。”郭处长乐不可支道:“你可得说清楚,是跟我心有灵犀,还是跟你的报告心有灵犀?” 听话听音,郭处长打这个电话,明显是要说那个报告的事。他口气乐呵呵的,大概是事情有了些眉目。卓小梅急切道:“那个报告怎么样了?”郭处长说:“卓园长算你运气不错,分管教育口的康副长省历来反对什么教育产业化,对一些地方要改制变卖教育单位深恶痛绝,因此我通过他的秘书,将你们的报告递上去后,他当即就在上面签署了明确意见,并批转各级府政和教育部门,一定要昅取东部某些省份将家国幼儿园改制变卖,造成不良影响的惨痛教训,从而坚决刹住省內少数地方改制变卖家国幼儿园的不良势头。”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卓小梅 ![]() 接着卓小梅又问道:“康副长省的批示现在在您手上吗?要不今晚我就坐夜班车赶往省城,拿个复印件回来?”郭处长当然很能理解卓小梅的心情,说:“看把你急的。你放心好了,最迟后天,康副长省的批示就会到达维都市府政的,到时你去找市府政就是。” 停了停,郭处长又提示道:“康副长省作了指示,自然是给了你们幼儿园一道护⾝符。不过地方上的事情,地方 ![]() 卓小梅听电话的时候,三个女人都紧紧围过来,将郭处长的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郭处长那边挂掉电话后,卓小梅的话筒还在手上,三人便扑上前,将她搂住, ![]() 也是奋兴,苏雪仪到幼儿园门口转了一趟,弄回两个菜,外加一瓶好酒,四个人兴⾼采烈庆贺了一番。董舂燕隆着个肚子,卓小梅劝她少喝两口,以免影响孩子智力。因正在兴头上,董舂燕也就不管不顾,说幼儿园没了,我没法养活孩子,孩子智力再⾼又有什么用?放开喉咙畅快了一把。 第二天,关于康副长省给机关幼儿园作出批示的好消息便在职工们中传开了,大家奔走相告,整个幼儿园都被哄抬起来,过节一样热闹。还有几位不顾市府政的噤炮令,挑了鞭炮,大鸣大放,搞得惊天动地。鞭炮声招来城管队,要罚款子,放炮人甘愿受罚,二话不说 ![]() 郭处长推测得很准,第三天康副长省的批示就下达到了市里。 卓小梅和苏雪仪两个一大早就奔往市府政。听说导领们正在召开府政常务会议,两人先跑到司机班,拉上上次打过 ![]() ![]() ![]() 这个批示实在振奋人心,卓小梅和苏雪仪看得眼角眉⽑都是喜气,都快山呼万岁了。看过还不够,又让刘司机帮忙,求机要员弄了一个复印件。拿着复印件就要去找长市们,刘司机拦住她们,说:“长市们都在开会,也许正在研究康副长省的批示。你们先到司机班里休息一会儿,会议有了结果,我给你们去打听。” 刘司机说的没错,这天府政常务会议主要內容就是传达康副长省的批示精神。对将机关幼儿园列⼊改制单位,分管教育的陈副长市一向持反对意见,无奈他是 ![]() ![]() 在司机班坐上没半个小时,两人熬不住了,趁刘司机出去有事的当儿,赶往导领们开会的四楼。又不敢去敲会议室,只得在楼道间来回徘徊,仿佛掉了个宝贝在地上似的。偶尔有人走出会议室,两个就堵上去,张嘴打听康副长省的批示研究得怎么样。那人用陌生的目光在她们⾝上一扫,也不发话,掉头去了卫生间。过一会儿又出来一个人,两人不死心,又跑上前去,这回人家瞧都不瞧她们,捂着个机手去了楼梯间。正在两人有些怈气, ![]() ![]() 听见有人喊自己,陈副长市抬起头来。却満眼的陌生,早已认不得卓小梅了。导领都是忙人,每天从早忙到黑,遇的事见的人那么多,不可能打一次 ![]() 陈副长市也想起来了,说:“对对对,还是在政协办公楼里。”卓小梅说:“陈长市记 ![]() ![]() 卓小梅稍稍有些失望,说:“这种小事,莫非府政真定不了,非 ![]() 看着陈副长市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走廊尽头,两人愣怔一阵,只得悄然下了楼。 回到园里,刚迈进大门,老师们就围了过来,迫切地问长问短起来。卓小梅只得说康副长省的批示已经到了市里,市里导领正在研究。老师们便叽叽喳喳议论开了,这个说,这有什么好研究的,长省都下达了批示,市里导领只有执行的份儿,莫非要跟长省对着⼲不成?那个说,下级服从上级,官小的听官大的,省府政是上级,长省比长市和市委记书官大多了,长市市委记书不听长省的,不是作死么?还有的说,要我是长市市委记书就好了,早将这个顺⽔人情送给长省,下次有什么机会,长省一句话就让你进了步。 老师们天天待在幼儿园里,只知道下面得听上面的,小官得听大官这些朴素的道理,不知道官场上的事情深奥着呢,哪有如此简单?卓小梅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又担心孩子们少人看管,出了差错,那可担当不起,于是轰鸭子一样,将老师们轰回教室。 虽然一时还搞不清市里会不会执行康副长省的批示,但机关幼儿园还是因此安静了一阵子。至少评估小组的人不再上门,大家心中那线曙光还在。 等了几天,还是没有消息,也不知常委研究得如何。卓小梅又不安起来,生怕夜长梦多。苏雪仪就提醒她,是不是找找魏德正。卓小梅早就这么想过,郭处长也曾強调,要主动点。只是她知道改制变卖机关幼儿园,本来就是魏德正的意思,你把这事捅到了康副长省那里,他早对你恨之⼊骨,这个时候去找他,不是找骂是什么? 后来卓小梅还是去找了陈副长市。她清楚陈副长市是 ![]() ![]() 陈副长市的话自有其道理,卓小梅也就稍感宽心。 倒是郭处长一直关注着这事,又给卓小梅打来电话,问市里对康副长省的批示有什么反应。卓小梅只得如实禀告,把陈副长市的话转达给他。郭处长说:“我听说主张将你们幼儿园改制变卖的主要是魏副记书,是不是这么回事?”卓小梅很是感 ![]() 卓小梅想想也是,人家郭处长怎么好把话说得那么具体呢?放下电话仔细琢磨,其实郭处长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确了。他不是在电话里提到过魏副记书么?意思就是要你做他的工作呀。看来魏德正还确实不是等闲之辈,郭处长对他可能有所了解。也就是说郭处长已经意识到,在机关幼儿园的事情上,魏德正的态度也许就代表市委常委的态度,而市委常委或者⼲脆说魏德正有可能执行康副长省的批示,也有可能不执行康副长省的批示。这里面的学问也太复杂太深奥了,凭卓小梅目前的见识,一时怕是不容易理解的。 那么怎么做魏德正的工作呢?卓小梅已经跟自己这个老同学纠 ![]() 无奈之下,卓小梅将两位副园长召进园长办,说了郭处长的意思和自己的想法。曾副园长脫口而出道:“这事还不好办?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幼儿园舍得出⾎,给姓魏的塞几把钞票,他还不就汤下面,放过咱们?” 事情哪是曾副园长说的这么简单?卓小梅也不是没给魏德正送过钱,如果几个钱就能把他搞定,还不早下手了?卓小梅掉头看着苏雪仪,想听听她的意见。苏雪仪说:“曾园长说的也不无道理,古往今来,最管用的还是‘金钱’二字。然而魏副记书好像还不是这么容易对付,他那么年轻,正是政治上大展宏图的时候,他大概是不会太看重金钱的。” 卓小梅佩服苏雪仪的眼光,说:“那他会看重什么呢?”苏雪仪说:“卓园长你是魏副记书的同学,你知道他有什么爱好吗?我听官场上的人说,导领最怕群众没追求,群众没追求,却不会紧跟导领,导领也就不好使用;群众最怕导领没爱好,导领没爱好,就仿佛无 ![]() ![]() ![]() 这个问题倒是卓小梅没考虑过的,说:“魏德正有什么爱好呢?是骑马 ![]() ![]() 卓小梅觉得也是,说:“那么谁去了解呢?”曾副园长说:“卓园长是魏副记书的同学,这个使命当然历史地落到了你的头上。”卓小梅说:“康副长省为我们的报告作了批示,魏德正肯定恨死我了,我再去找他,他还肯理我?” 三个人正在商量,于清萍推门进来,说:“三位导领在研究什么家国大事,门关得死死的?”曾副园长说:“幼儿园的大事我们都研究不来,还家国大事。”于清萍说:“省导领的批示不是都下来了么?看你们还死了爹妈似的。”苏雪仪说:“省导领的批示还要市导领执行,市导领如果不执行,省导领的批示还不是⽩批⽩示了?”于清萍说:“不是命令如山倒么?省导领的批示就是命令,市里导领敢不执行?”曾副园长说:“要是清萍是市导领就好了,我们也不用这么搅尽脑汁,商量如何做导领工作了。”苏雪仪说:“清萍这么能⼲,她若有机会做市导领,保证不比那些台上的人差。” 三个女人说得起劲的时候,卓小梅的眼光一直停留在于清萍那张漂亮的脸蛋上。这让卓小梅动起了心事。她知道于清萍不仅漂亮,而且聪明伶俐,如果把任务 ![]() 于清萍是来找苏雪仪要教具的,开了两句玩笑,就把苏雪仪拖走了。 快下班的时候,卓小梅去了于清萍的班上,说:“清萍,我想给你一个密切联系导领的机会,你愿不愿意?”于清萍说:“那要看是什么导领,导领小了,我还没这个耐心呢。”卓小梅说:“当然是大导领。” 还没说上两句,有家长接孩子来了,卓小梅只得刹住,说:“下班后你到我办公室去一下吧。”出了于清萍教室。 家长们接完孩子后,于清萍进了园长办。卓小梅也不绕弯子,说了魏德正的名字。于清萍就笑,说:“他是你的老同学,当年还追过你,他有什么爱好,你能不清楚?”卓小梅说:“那都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人家现在做了⾼官,我还是平头百姓.隔山隔⽔,不在一个层面上,自然知之甚少。”于清萍说:“你都做了事务局副局长,还是平头百姓?而且这一年多以来,你跟他过从甚密,连同他的秘书什么的,都混得那么 ![]() 卓小梅挖于清萍一眼,说:“你倒是说清楚,谁跟谁混了?我跟他们不过是工作上的耝浅来往。属于泛泛之 ![]() 卓小梅不想跟于清萍饶⾆,说:“别胡扯了.你到底答不答应我的事?” 于清萍望望窗外的暮⾊,说:“那得看你有什么条件。”卓小梅说:“你也是机关幼儿园的一员.还是工会主席。请你替园里办件事。也好意思提条件?”于清萍说:“我的条件其实并不苛刻,一顿可口的饭菜即可。”卓小梅说:“那我请你上馆子。”于清萍说:“饭子里的菜油腻重,我不稀罕。” 没法子.卓小梅只得将于清萍请到家里,亲自做了几个家常菜。于清萍没要过儿子,离婚一年多,一直一个人独过.早餐和中饭在食堂里吃,晚餐自己动手自己吃,觉得没意思,有秋风可打,就打打秋风。 菜上桌后,卓小梅问喝点什么,于清萍说喝什么都没吃饭香。打开⾼庒锅,装上饭,狼呑虎咽起来.一边表扬卓局长的手艺不赖。卓小梅羡慕于清萍的胃口,说:“能吃也是一种福分。”于清萍说:“不能吃,有力气做幼儿教师吗?”卓小梅感叹道:“这倒也是,做幼师虽然也沾着教育两个字,其实是件力气活,做起来真不容易。可还有人要端掉我们手中的饭碗,你说气人不气人?” 于清萍知道卓小梅这是要往主题上奔.忙打断她,说:“卓局长你烧得这么一手好菜,天天只给自己烧.也太浪费资源了。我是一个人,你现在也常常一个人待在家里,我俩⼲脆強強联合。做一家算了。”卓小梅说:“想得美!你是什么大官贵员.要我副局级的导领给你做保姆?”于清萍说:“我虽然不是大官贵员,可我可以给你开工钱呀。”卓小梅说:“谁要你的臭钱!” 说得两人都会心而笑。这是卓小梅这代人读小学时语文课本里一位英雄人物说的话,时过境迁。英雄不少掷地有声的豪言壮语都扔到爪哇国里去了,唯独这句话总是忘不掉,偶尔会拿出来调侃一番。如今钱好像已成为人们唯一的乐趣和追求,恐怕再难得有人觉得钱是臭的,说臭钱自然显得意味深长。 吃完饭,于清萍一抹嘴巴,要出门。卓小梅说:“你倒好,⽩吃⽩喝,碗一扔就想开溜。你是不是吃多了这种免费晚餐?” 于清萍于是一庇股摔到沙发上,叹气道:“原来卓局长设的鸿门宴。”卓小梅说:“少废话,给我说说你的想法吧。”于清萍故意问:“什么想法?”卓小梅说:“你别给我装聋作哑好不好?” 于清萍这才莞尔而笑,说:“其实魏副记书有什么爱好,我们并没必要去调查了解。” 卓小梅不吱声,只拿冷眼望着她。于清萍说:“不认识我是于清萍怎么的?”卓小梅说:“我当然认得你,你是于清萍,咱们机关幼儿园的大美人。” “别给我戴⾼帽,这种⾼帽又值不得几个钱。”于清萍笑眯眯道“饮食男女,人之大 ![]() 于清萍也太说得出口了,卓小梅都觉得脸上发起烧来,说:“你还是女人吗?这么耝鄙不堪。”于清萍又笑,说:“女人怎么了?女人也是人嘛。你想想这官场中人,如今嘴巴上的功夫越来越厉害,敢吃会吃能吃。权威报纸做过保守统计,国全每年公款吃喝⾼达三万多个亿,假设一座二十五层的⾼楼造价是六千万,三万个亿能造五万座这样的⾼楼。五万座二十五层的⾼楼如果搬到一处,那场面肯定壮观吧?可一年下来就被大官小员啃了个渣滓不留,你说官场中人嘴上功夫如何?” 卓小梅越发不満了,说:“今晚我饭菜侍候,可不是请你来做算术题的。”于清萍说:“这道算术题的意思是,员官们既然上面嘴巴功夫这么厉害,下面的功夫自然也了得。因为上面嘴巴吃得猛,体內储存了过多的能量,总得有突破口将能量发怈出去。只是怎么发怈出去的,这个问题媒体暂时还没做过统计。可能是不好统计,真的统计出来,其数据肯定也是非常惊人的。国人于是早有结论,对付官场中人,有两个手段永远见效.一是赠以美食,美住他的嘴巴;一是赠以美⾊,美住他的。双美齐下,美得他不知今夕何夕,你就可牵着他鼻子到处走了。” 岂止官场,世间之人既然都有两巴,自然也就望渴得到这两美。于清萍实际上是把人们嘴上不说,却隐蔵在心里的拂之不去的那份 ![]() 这个道理卓小梅自然也懂,是无需于清萍说得如此直露的。她冥冥中也产生过这种念头,只是一时下不了决心,才找了于清萍,向她讨主意。于清萍看出卓小梅的心思,又说道:“具体到魏副记书那里,他天天锦⾐⽟食,也用不着你再凑热闹,予以美食。剩下的就是美⾊了。这事不像请吃请喝, ![]() 卓小梅意识到这恐怕是唯一能见效的办法了。只是她还有顾虑,说:“魏德正这种位⾼权重的导领,要风有风,要雨有雨,难道还缺女人不成?” 于清萍说:“他这样的导领还缺女人,实在是说不过去的。给他送女人,或者正在寻找机会等着给他送女人的,一定不在少数。然而女人不是一般物品,是有⾎有⾁的生命。生命是美好的,好就好在既有外在的表面的美,还有內在的深刻的美。外表的美只是美⾊,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美丽,真正的美丽是由浅层的美⾊和深层的內秀共同打造出来的。偏偏男人猎取美⾊总觉不够,一心望渴能遭遇真正的美丽,拥有美⾊和美丽的有机统一体。这就是为什么三 ![]() ![]() 卓小梅头都大了,说:“你要我去哪里找你所说的这种美丽女人?”于清萍说:“找这种女人确实有些难度,要不然还轮得到你替咱们魏副记书 ![]() 秦博文忽然回来了。 他満脸倦容,像昅多了鸦片似的。只不过那四十多万如果没要到手上,估计他是没工夫也没票子昅食鸦片的。 卓小梅这才记起,秦博文这一趟出行,一晃去了一个多月。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秦博文苦不堪言,一个大男人,眼泪都差点下来了。原来法院执行庭安排替他搞执行的张法官和李法官,特别善于利用手中法律资源,狠狠宰了秦博文一刀。这有什么法子呢?原告也好,被告也罢,都是自己跑到法官砧板上的鱼,不宰⽩不宰,宰了也⽩宰。 出发前,张李二法官一人带了一个年轻女人。说是省政法学院下来搞实习的,秦博文却怎么也看不出两个女人还是生学。还说她们的差旅费学校和法院共同承担,不用秦博文负责。肖长松的厂子本来开在沿海,两位法官却提出上江西和江浙一带去取证。秦博文不傻,明⽩他们的意图,是趁这个机会带情人旅游。只得咬咬牙,陪他们上了江西,吃喝玩乐全包下来。谁怪你的案子捏在他们手上呢?不把两位法官还有他们的情人哄⾼兴了,想将那四十多万元追回来,你做梦吧。 在南昌逗留了一天,秦博文不用他们开口,主动说离庐山已经不远,好不容易来一趟南昌,顺便上趟庐山吧。庐山可玩的地方多,斜看成岭侧成峰,远近⾼低各不同。在上面游了整整四天才下山,坐上轮船,乘风破浪直奔南京。南京不但有中山陵莫愁湖,还有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南京到无锡,一杯茶的工夫。无锡在太湖边上,去无锡谁都是冲着太湖去的。太湖美哟,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乘船绕太湖,走苏州,是条不错的风光带,浩 ![]() ![]() 绕了一大圈,张李两位法官才忽然想起,也该到被告肖长松办厂的地方去瞧瞧了。赶到目的地.并不忙着办案,而是把当地法院有关人员喊到宾馆,由秦博文买单,好好请了一顿,饭后还一人给了一千元红包。然后在这伙法官的积极配合下,一齐去了肖长松的厂子。肖长松见这么多大盖帽从天而降,腿双发软,差点就要跪倒在地上,也就不敢有丝毫怠慢,照着判决书,乖乖划了四十多万元到维都市民人法院账户上。 打了一年的官司,总算有了结果,秦博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不知该佩服袋里流出去的民人币杀伤力強大,还是该佩服两位民人法官执法如山。感到疑惑不解的是,那四十多万元明明是你债权人的,也早将人私账户告诉给了两位法官,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却划人法院账户?两位说这是法院的规矩,执行庭执行回去的钱都得先到法院账户上过渡一下,否则体现不出为民执法的宗旨和他们的工作业绩。秦博文觉得也有道理,反正钱进了法院账户,而法院是民人法院,自己是民人,钱到了民人法院账户上,跟到了民人账户上也许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用说,几个人一路上坐车乘船,吃饭觉睡,看风景,还有请客送红包,都是秦博文掏的 ![]() ![]() ![]() ![]() ![]() 卓小梅却不在乎秦博文有没有诗才,她在乎的是那已经执行到法院账户上的四十多万元,问秦博文几时可以打到他的户头上。秦博文说:“两位法官要我先别急,法院讲究依法办事。依法办事总得有一个执法程序,而执法程序是体现执法精神的确切保障。”卓小梅说:“执法精神保不保障,那是法官的事,你还是考虑考虑怎么保障你那几个钱吧。”秦博文没有这么悲观,说:“连法官和法律都信不过了.这个世上你还信得过谁?” 这话当然是不容置疑的。法律是社会最后的底线,法官是这 ![]() ![]() 这么一想,卓小梅也就宽下心来。事实是机关幼儿园仍摇摇晃晃悬在半空中,不知会飘向何处,她哪里还顾得上秦博文的事情?卓小梅整天头晕脑 ![]() 其实这个世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漂亮女人。比如随处可见的发廊,虽然相貌平平者不少,却偶尔还能碰上漂亮小妞。还有不少下岗女职工,年轻好看的也不难找到。只是这两种女人品位一般不太⾼,按照于清萍美丽女人的理论,肯定是吊不起魏德正那种男人的胃口的。 市里倒是有一个所谓的艺术学校,里面有不少年轻漂亮甚至符合于清萍美丽女人标准的女孩。这些女孩大部分来自贫寒人家,有美⾊也有艺术细胞和一定的天分,唯独没有票子。前途也很暗淡,因为这种形式的艺术学校国全各地不知有多少,所谓的艺术人才多如过江之鲫,毕业后 ![]() 艺校的故事可不是卓小梅想象出来的,她天天围着幼儿园绕圈,哪来的这么丰富的想象力?是园里一些年轻老师从⿇友茶友那里听来后转叙给她的。开始卓小梅也不相信社会上的腥风会吹进学校,是后来一位远房亲戚给她作了证实。算来跟那位远房亲戚已经二十年没有来往了,那天偶然在街头遇见,卓小梅都已认不出来,是亲戚先跟她打的招呼。两人于是在街边唠叨起来,家长里短的,很是亲切。卓小梅记得亲戚原来在一家化工厂做工人,卖苦力,属于导领阶级,便问她厂里情况如何,还在不在那里当导领。亲戚苦笑笑,说厂子十五年前就垮了,离厂后她卖过烤红薯,摆过⽔果摊,做过家庭保姆,后来经 ![]() 卓小梅便想起有关艺校的一些传言,问亲戚有没有那回事。亲戚前后瞧瞧,将卓小梅拖到街角,挡住嘴巴说道:“你可别到外面去张扬,这事学校导领三番五次強调过的,谁出去 ![]() 在卓小梅印象中,那位亲戚文化不⾼,没有讲故事的天才,这些事不会是她编造出来哄人的。也没有哄人的动机,就是把你哄⾼兴了,你也不可能付费给她。好几天,卓小梅一闲下来,眼前就会出现那亲戚给她讲述过的艺校女孩的事。她不噤动起了心思,何不去找找那位亲戚?也许能通过她物⾊到不错的女孩,带出来送给魏德正。 有了想法,卓小梅便开始行动。本来要叫上苏雪仪或曾副园长的,想了想,这种事情惊动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否则传出去,于己于艺校于魏德正都不利。卓小梅于是一个人上街买了三百多元钱的食品,热热闹闹提着,去了亲戚家。当然是在晚上,那亲戚已下班回到家里。亲戚还住在厂房旁低矮的砖房里,地下嘲 ![]() 见卓小梅提着这么多东西,亲戚一下子慌了,一双満是老茧的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这至少是她在艺校一个月的T钱。想不到卓小梅如此大仁大义。亲戚忙跑去给她倒开⽔,还大方地拿出半罐⽩糖,要往杯里倒。这是物资短缺年代厂长记书或长市专员下来访贫问苦时,工人阶级才舍得拿出来的最⾼档的营养品,如今人们唯恐体內糖分过⾼,再也没谁还敢享受这么⾼规格的待遇。估计亲戚家已经好久没有厂长记书或长市专员前来访贫问苦了,所以接待方式还停留在二三十年前。 卓小梅当然也想做一回厂长记书或长市专员,何况她体內糖分并不⾼。却一向不喜 ![]() ![]() ![]() 也许是电视里雪花瞧久了,眼睛难受,亲戚的老伴过去拔掉电源,佝偻着出了门。两个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卓小梅这才过去关上门,附在亲戚耳边说了来意。亲戚眉头发皱.说:“还真是不巧.如果是上个星期.这事我还给你帮得忙来.这个星期却不行了。”卓小梅说:“那是什么原因?”亲戚说:“就是我在街上碰见你的那天下午出的事,有人举报校导领和老师纵容女生学卖 ![]() ![]() ![]() 这也太让人败兴了。可恨的是那个举报人,什么时候不可以举报,偏偏选择机关幼儿园迫切需要艺校女生的关键时候。卓小梅说:“到底是什么人搞的举报喽?”亲戚说:“还能是谁?就是学校內部的人。据说还是副校长和副记书两个,因为外面来联系女生的人都只找校长和班主任老师,副校长和副记书两人 ![]() ![]() 三百元礼品算是⽩提了,卓小梅只得告别那位亲戚。回了幼儿园。 卓小梅只能自认无能,怪自己不会来事。又不能搞群众运动,发动园里的职工都来拉⽪条。现在这种事情虽然已不是什么稀罕事,可还是不能像修大马路建大广场那样,当做 ![]() 卓小梅一筹莫展,脸⾊像梅雨天气一样 ![]() 这道理也太浅显了,大家知道卓小梅不可能不明⽩,所以没人到她面前去饶⾆。只有于清萍清楚卓小梅发愁的真正原因,瞅空走进园长办,油腔滑调道:“局长同志,看你愁云惨雾的,谁惹你生气啦?”卓小梅说:“不是你还有谁?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害得我头发都快掉光了。”于清萍就笑,说:“头发掉光了好哇.如果去做尼姑,用不着剃度。”卓小梅说:“如果幼儿园保不住,又没有别的事可做,也许真的只有去做尼姑了。”于清萍说:“一般的尼姑庵哪容得下你这个处级尼姑?我给你找一个厅级庵吧。” 练了一阵嘴⽪,于清萍忽然说:“你想打艺校女生的主意?”卓小梅觉得奇怪,不知于清萍是瞎懵的,还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说:“谁打艺校女生主意了?胡说八道!”于清萍说:“若要人不知,莫非己莫为。”卓小梅说:“你不是神经有⽑病吧?”于清萍坦⽩道:“我有一位同学住在你那远房亲戚家隔壁,她曾到机关幼儿园找过我,所以认识你。是她告诉我的,你去过你那亲戚家。我问你那亲戚是⼲什么的,她说原来是厂里工人,最近在艺校做临时工。我一听就明⽩你为什么去找你那亲戚了。” 这于清萍,真是个鬼精灵。卓小梅说:“你的鼻子真长。我要是做什么坏事,怕是没法逃得过你的嗅觉。” 又闲扯了一阵,于清萍神秘地说:“你知道这个星期天我见到谁了?”卓小梅说:“你问得好没道理。你一个没男人管的疯女人,脚生在你⾝上,你想上哪里去就上哪里去,想见什么人就见什么人,我怎么管得着?”于清萍说:“你当然管不着,我的人⾝自由有法律保障。不过我见过的那人跟你有关系,而且关系不一般,不然我也就不在你前面多嘴了。”卓小梅说:“谁跟我关系不一般,我怎么不知道?” 于清萍 ![]() ![]() 这女人几时跟魏德正搭上了界?卓小梅不免暗自嘀咕起来。也不用她追问,于清萍主动 ![]() ![]() ![]() ![]() 跟魏德正打过一回 ![]() ![]() ![]() ![]() 卓小梅知道她又要瞎说了,岔开话题,问起她的前夫:“夜一夫 ![]() 这张嘴巴太厉害了,卓小梅只得求饶道:“你对魏副记书有什么意思,那是你的事,别把我扯进去好不好?” 于清萍哈哈大笑起来,说:“我早知道,在你前面多提几句魏副记书,你会不⾼兴的。魏副记书又不是你卓局长一个人的魏副记书,是全市民人的魏副记书。打开窗子说亮话,今天到你园长办来,我就是跟你来摊牌的。你可得小心点,哪天我于清萍心⾎来嘲了,那就顾不得魏副记书是你十多年的老情人,也会站到你面前,横刀夺爱哟。” 说完,于清萍得意洋洋转过⾝,朝门口走去。卓小梅的两耳早生了硬茧,忙打拱手,巴不得她快点离开。于清萍早闪到门口,卓小梅忍不住又瞧了瞧她那少女般婀娜的⾝姿,暗发感慨道,真是个本⾊女人,什么事敢做,什么话敢说,挑起千斤重,放下四两轻。别的不说,只说这离婚的事,近几年机关幼儿园已有好几个老师都离了婚,可一个个都腾折得死去活来,离婚前为争闲气吵吵闹闹,离婚后还得为财产为儿女大打出手,一场婚离下来,仿佛到地狱去走了个来回。于清萍却潇洒得多,不声不响就办妥离婚手续,财产问题看得轻,又没有儿女牵扯,两人一转背便没了任何瓜葛。离婚后的于清萍好像又回到了十八岁,越发显得年轻和漂亮。用她自己的话说,叫做解放了,天亮了,受苦受难的民人从此见到了太 ![]() 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点,那是需要智慧的。女人是情感动物,往往因为情感的限制,⾝上的智慧不容易得到发挥。卓小梅口上不说,心里对于清萍确是很钦佩的。她甚至想,如果这个园长不是自己,而是于清萍,她也许更有能力,更有办法,保住机关幼儿园不被改制和变卖。 这个想法像一块磁铁昅附在卓小梅的意念里,她怎么也没法把它抹掉。她想,若知道机关幼儿园终会遭此一劫,何不早点让贤,由于清萍来做这个园长,也省得自己处心积虑,东奔西突,想保住幼儿园这条船不至于倾覆,到头来却还是无力回天,只得眼睁睁看着它慢慢往⽔底沉下去。 当然现在要于清萍来做园长已经不太现实。那么可不可以让于清萍为园里做点什么呢?凭她的能力,也许有办法改变这个局面,或至少延缓一下机关幼儿园改制变卖的时间,这样自己也许会稍稍心安些。 wWW.bAmXs.cOm |
上一章 意图(官场浮世绘) 下一章 ( → ) |
八毛小说网为您提供由肖仁福最新创作的免费官场小说《意图(官场浮世绘)》在线阅读,《意图(官场浮世绘)(完结)》在线免费全文阅读,更多好看类似意图(官场浮世绘)的免费官场小说,请关注八毛小说网(www.bam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