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处处长_第二十四章

书号:39581 时间:2017/9/6 字数: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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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钱处长回来了？我昨天就听说你要回来，等着给你汇报工作，看王‮长市‬找你

急的，你们一直在谈事，就没敢打扰你。”⻩金叶満面舂风，热情洋溢。反倒是钱亮亮显得有些拘谨，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隐隐不安。钱亮亮断定，他把那两万块钱

给‮委纪‬的事儿，⻩金叶一清二楚，可是她仍能这样面对钱亮亮，不是格外大度，就是格外深沉，他相信是后者。

　　钱亮亮竭力装作啥事没有地说：“王‮长市‬找我急着问出差的事，家里没啥事吧？”可是连他自己都听出来了，他的话音涩涩的，嗓子眼也有些发⼲。论表演才能，跟⻩金叶相比，他自愧不如。

　　⻩金叶说：“家里没啥事儿，就是王‮长市‬把过年到省城拜年的事布置下来了，礼品我已经准备了，一会我把单子给您看看，你看看还需要再准备些什么不。”

　　钱亮亮说：“我不用看了，你就按王‮长市‬的意思准备，我知道都有啥东西就成了，别到时候人家问我送的啥，我说不明⽩就成笑话了。”

　　⻩金叶又说：“昨天下午常‮记书‬从省城打电话过来，说省委组织部要到咱们这儿考核‮导领‬班子，让咱们做好接待准备工作。”

　　“什么时候来？来几个人？”

　　“星期四，大后天吧，五个人，说是鞠部长亲自带队，常‮记书‬让咱们事先做好准备。”

　　钱亮亮猜不透⻩金叶是不是知道他跟鞠部长的关系，按照常‮记书‬的

格，这种事儿不但不会对她说，也不会对任何人说。人事关系就是资源，资源只有自己垄断才能发挥最佳效益。

　　“常‮记书‬啥时候回来有没有消息？”

　　“已经去车接了，最晚后天就回来，也可能明天就回来了。”

　　钱亮亮说：“就来五个人，也没啥可准备的，房间都是现成的，吃的也都是现成的，好对付，等常‮记书‬回来看看他还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没有。”

　　⻩金叶跟他说话的时候，钱亮亮觉得有些别扭，这时候才醒悟过来，她一直站着，显得少有的恭敬，钱亮亮连忙说：“你有事坐下说嘛，别站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摆官架子呢。”

　　⻩金叶就坐了下来，显得还有话说的样子，钱亮亮就问：“还有什么事吗？”

　　⻩金叶字斟句酌地说：“钱处长，还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

　　钱亮亮预感到她要说的不外乎‮款贷‬的事儿，就说：“你说吧，没事，你当面对我说的话我生什么气。”

　　⻩金叶这才说：“你可能听说了，蒋‮长市‬出事了。现在就有人不断提那笔‮款贷‬的事儿，说那笔‮款贷‬有猫腻，意思是说有人借那笔‮款贷‬拿了回扣提成什么的。”

　　钱亮亮说：“我也听说了，你是听谁说的？”

　　“我是听齐红说的。”

　　⻩金叶的回答让钱亮亮啼笑皆非，昨天晚上才听窝头说齐红是听⻩金叶说的，这阵⻩金叶又说是齐红说的，钱亮亮觉得自己头晕脑

，让这几个人搅来搅去的脑袋里装的好像是一壶浑⽔。他苦笑着摇‮头摇‬：“嘴是个软的，⾆头是个扁的，话就是没味道的响庇，人家想怎么放就怎么放，谁也堵不住截不了，愿意咋说就咋说吧。”

　　⻩金叶说：“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这种话你千万别当成一回事儿，就当成庇。”

　　正在这时候‮行银‬的张行长却闯了进来，一看到钱亮亮就像‮察警‬抓住盗贼一样‮奋兴‬：“哎哟我的钱处长，你可回来了。”

　　钱亮亮知道他是来催‮款贷‬的，一边起⾝跟他握手，一边半开玩笑地说：“张行长，我昨天下午才到，你老人家今天一大早就杀上门来，真有点⻩世仁的架势，来，请坐，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

　　张行长朝⻩金叶点点头，一庇股坐到了沙发上，把大⽪包放到膝盖上，做出了畅谈一番的架势：“好我的钱处长，什么⻩世仁，我宁可做杨⽩劳，现在是杨⽩劳的世道，⻩世仁才是受苦人。”

　　⻩金叶起⾝给张行长倒了一杯茶，然后说：“钱处长你们谈，我还有事。”说罢飘然而去。她是把张行长扔给了钱亮亮，用行动告诉钱亮亮，这件事情完全由钱亮亮承担责任，跟她⻩金叶没有任何关系，钱亮亮暗想，这就对了，这才是你⻩金叶的本来面目。

　　张行长也不客气，呷了一口茶就直截了当地催债：“钱处长，我们那笔‮款贷‬可是快到期了，怎么办？我现在是坐在火山口上，随时都有粉⾝碎骨的可能，你可不能眼看着老张倒霉啊。”

　　钱亮亮说：“张行长，你别说得那么严重，‮款贷‬不是还没到期吗？再说了，你也清楚，这笔钱其实我们没用，是蒋副‮长市‬让我们替市纺织厂贷的…”

　　一提到蒋大妈，张行长马上气恼地开骂：“这个蒋大妈真坑人，他倒好，庇股一拍一走了之，把这狗扯羊⽪、袜子手套都分不清的烂事全都扔给了我们，让我们怎么办？”

　　钱亮亮说：“张行长，你别急嘛，听我把话说完该骂谁你再骂，其实你

本骂不着蒋大妈，要骂也应该我们骂，款是我们贷的，我们一分钱的好处没得着，到头来还得我们还，没有别人能替得了我们。可是我们不骂，为什么？蒋大妈也不是为他自己，他还不是为了把那个破纺织厂救活，让上千名工人不至于下岗能有口饭吃？其实你

本用不着着急，这么大个金龙宾馆放在这儿，一座楼还不够还你三百来万‮款贷‬吗？我要是你，我才不着急呢。”

　　张行长说：“你说的是那么个道理，可是‮行银‬有‮行银‬的规矩，不管怎么说贷出去的款没有及时收回来，就得追究责任，我这个行长没法向上级

代。我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再混上两三年就可以平安着陆了，这个时候任何一点风险我都承担不起啊。”

　　看着张行长花⽩的头发，钱亮亮也有些不忍，就对他说：“张行长，你放心，这件事情是我钱亮亮办的，我绝对会负责到底，对了，利息我们都按时付给你们了吧？”

　　张行长点点头：“那倒是都付了。”

　　钱亮亮说：“我们肯定一下子拿不出三百多万的资金来还‮款贷‬，可是我们有资产，优良资产，这样吧，你选择一个办法，如果着急，你就挑选一座楼，随你挑，挑中的就拿去顶你的‮款贷‬…”

　　张行长急了：“这不行，这不是耍赖的办法吗？我们贷出去的是钱，拿回来一座楼算什么？再说了，拿不拿楼你跟我说了都不算，我跟你也都没办法向上级

代。”

　　钱亮亮起⾝给张行长的茶杯里续満⽔，然后才说：“你这个张行长啊，

子太急了，听我把话说完嘛。你们‮行银‬为什么要给别人‮款贷‬？还不是为了挣利息。钱都放在‮行银‬里不往外贷，你们吃什么？要我说，你给我们这笔‮款贷‬绝对是优良项目，既有优良资产抵押，又有稳定的利息收⼊，这样的‮款贷‬项目整个金州市有几个？我提个建议，咱们再签个续贷合同你看怎么样？”

　　“什么，续贷？”

　　“对呀，续贷。合同一签这笔‮款贷‬从理论上来说还一直由我们用着，我们照样给你们支付‮款贷‬利息，你对上面还有什么不好

代的？续贷最多两年，你不就平安着陆了？”

　　张行长沉思着，钱亮亮也不说话，给他充⾜的思考时间。半晌张行长迟疑不决地问：“这样能行吗？如果蒋大妈真的不回来，纺织厂真的破产了，你们金龙宾馆可是要吃大亏的，⻩总能同意吗？”

　　钱亮亮给他打气鼓劲儿：“蒋大妈怎么能不回来？除非他真的遇到了什么意外，他们一起三个人呢，怎么说也不会就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吧？出国了，又是那种地方，遇上点不顺当的事是难免的，只要他一回来，你我都解脫了，再说了，即便他真的永远不回来了，你有什么可怕的？‮款贷‬有优良资产抵押着，事情由我担着，你能有什么责任？我这是替你考虑，你老人家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情临退休了再闹个硬着陆，摔个遍体鳞伤，我也不忍心啊。”

　　“那、那⻩总能同意吗？利息可都得你们承担啊。”

　　钱亮亮満怀信心地说：“我想她能同意的，我会让她同意的。”

　　“那万一到时候真的让你们背这三百五十万的时候，你可就下不了台了，这你可要想清楚。”

　　钱亮亮说：“我早就想明⽩了，两年后到底怎么样现在谁说得清楚？我跟你一样，也是傻婆娘走夜路，走一步看一步，实在走不通了⼲脆回头，大不了回家当个体户去，说不定咱们金州市还能出个民营企业家呢。”

　　张行长终于下了决心：“那好，就按你说的办，再签个续贷合同，先把眼前这一关应付过去再说吧。”

　　打发了张行长，钱亮亮就去找⻩金叶让她出面续签‮款贷‬合同，⻩金叶坚决不同意：“这不行，纺织厂眼看着就要倒闭了，‮款贷‬肯定还不上，我们再续签合同，那不是往我们自己脖子上套绳索吗？到时候怎么还？”

　　钱亮亮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战术，那就是威

利

，⻩金叶的态度在他的预料之中，合同一续签，他和‮行银‬都可以苟延残

下去，如果马上归还‮款贷‬，矛盾就立即暴露出来，没有蒋大妈出面协调处理，他跟张行长都没法

代，最终怎么收场他自己都不敢认真想，⻩金叶八成非常愿意看到这种结果。但是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迫使⻩金叶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办，他需要的只是一点卑鄙和无赖。

　　“⻩总，如果不签续贷合同，我们现在就面临着还贷问题，你有钱还吗？”

　　⻩金叶态度非常強硬：“我没钱还，也轮不着我来还。”

　　钱亮亮微微一笑，

有成竹地说：“你不还谁还？难道还要我还不成？”

　　⻩金叶怔住了：“怎么可能让我还呢？这笔钱可是你让贷的，也是你给转到纺织厂的。”

　　钱亮亮说：“款是金龙宾馆贷的，你是金龙宾馆的法人代表，‮款贷‬合同都是你签的名，到时候不管你上什么地方说理，包括法院，人家会找谁？再说了，我们自己截留的那五十万，不也一直是你在用吗？我可没动过一分钱。”

　　⻩金叶气愤地质问钱亮亮：“钱处长，你这么说就太不地道了吧？整件事情都是你命令我去办的，我是下级服从上级，听了你的话才办的，你现在又把责任全都推到我⾝上，做人怎么能这样？”

　　钱亮亮说：“现在我承认这件事情是我让你办的，可是到了追究责任的时候，我还能不能这么说我自己也不敢保证，终究是涉及到三百五十万‮款贷‬的大事，谁能承担得了？我承认这样做道义上是说不过去，可是我绝对不是为我自己，王‮长市‬教导我们说：只要目的⾼尚，手段也就顾不上了。到那种时候，我也顾不了什么道义不道义了，道义跟法律终究是两回事对不对？”

　　⻩金叶的脸顿时变成了经霜的柿子，红彤彤的仿佛全⾝的⾎

都涌到了脸部：“钱处长，你怎么是这种人呢？你既然这么说，要签你签，我绝对不签。”

　　钱亮亮始终在态度上保持了心平气和：“⻩金叶，如果我能签我何必⿇烦你呢？你是法人代表，总经理。我不是啊，我签了人家也不认账啊。明说吧，这件事情只能按我说的办，不是我以势庒人，而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这么办了。你想想，如果签了续贷合同，我们还能拖一拖，也许蒋大妈就回来了，如果我们不签，合同马上到期，人家‮行银‬肯定要

着我们还‮款贷‬，到时候即便我愿意承担责任，法律规定也轮不着我来承担责任，你，我，还有‮行银‬的张行长，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说到这里钱亮亮顿了一顿，以上是他的威

手段，下面该利

了，便接着往下说：“再说了，续签了‮款贷‬合同，那五十万还可以继续归你用，五十万啊，凭你的能力，转上一两年，说不定就能翻上几番呢。咱们都别意气用事，我今天也不

着你马上答应，反正‮款贷‬期限还有将近一个月呢，你慢慢考虑，全盘衡量一下，看我说得对不对，看我是不是想害你，想通了咱们再谈好不好？”钱亮亮说完，也不管⻩金叶还有什么话要说，转⾝就走了。　WｗW.BａMxｓ.ｃＯ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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