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行道2·东湖往生》第十章不存在的昙华林31号及《魂行道2·东湖往生》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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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灵异小说 > 魂行道2·东湖往生 作者:离 | 书号:40252 时间:2017/9/15 字数:9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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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遇见刘小军,是十多天后的星期三。我在食堂吃完饭,夹着一本小说往教室走。就在路上,一个![]() ![]() “你好。”他说。 “你好。”我看了看他手里拎着的塑料袋“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我来工作的。” “还在推销洗发⽔?” “那个早就不⼲了,现在改成浴沐露了,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 “哦。”怪不得会到学校里来,以前还住在寝室的时候,也碰见过一两次这样的推销员,以女生宿舍居多,主要是化妆品、护理用品一类。 “你就在这儿上学啊?” “嗯。我正要去教室。” “吃饭了吗?” “吃过了。” “那,有空出来玩吧。”他笑笑。 “好啊。周末怎么样?我没课。” 他愣了一下,随即又露出微笑,说:“好,没问题,你有我电话吧?” “有,你名片还在我这儿。没换机手?” “没换。那就周末见了。” “好。” 说完,我们就各自接着走各自的路。一切都正合我意,我想。原本就想找他的,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在学校碰见了。 周末,我和刘小军在学校门口的佐治城见了面。他⾝穿灰⾊西服,扎一条有三道斜纹的蓝⾊领带。衬⾐也是蓝⾊的,比领带略浅。见他穿得这么正式,我有点惊讶。前两次见到他,一次是不合时宜的⽪⾐,一次是穿夹克。见我奇怪地看他,他解释道,是因为今天才在公司开过会,所以才穿成这样。说着,他脫下西服外套,只剩一件衬⾐,又说,这样好多了吧。我点点头,说好多了。 我们叫了茶和咖啡,稍晚一点又喝起酒来。起先不过是闲聊,等到两个人都不再生疏的时候,我找了一个机会,切⼊了正题。当时我们正在聊他推销过的各种产品,还有一些好玩的事,感觉聊得差不多,中间停顿了一小会儿的时候,我说:“对了,有件事我一直 ![]() “什么事啊?” “就是,你怎么会到箱子里去的。”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他无奈地笑笑“当时约我周末见面,也是为了这个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确实有这个原因。不过目的 ![]() “⼲吗那么想知道?” 我想了想“好奇吧。” “这个理由不够充分。” “还有…开那个公司的人,是我男朋友。”他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又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既然这样,说说也没什么。” “谢谢。”我说。 “其实…我在箱子里待了有两个月。” “两个月?”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两个月一直睡在那箱子里?” “嗯。那天我回到家里才知道的,已经是五月份了。我还以为是三月初,回家打开电视,一看时间吓了我一跳。” 我想起那时他穿着⽪⾐。 “怪不得当时你穿着⽪⾐。”我说。 “是啊,⾐服也是证明。我也想过有那样的可能,就是,这两个月我并不是一直待在箱子里,而是做了些什么,但我自己不知道,只是记忆保留在三月初而已。不过这种想法也太不现实了,再说也没什么证据,所以后来也就没想了,就觉得,我大概是在箱子里整整待了两个月,不知道靠什么才得以生存下来。” “那…你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就是当时我跟你说的,我在推销洗发⽔。” “在昙华林?” 然而,他竟摇了头摇。 “不是。我在江汉路的一户人家推销洗发⽔。”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昙华林呢?” “这我也想不通。但要说到昙华林31号,我是去过的。”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跳开始加快起来。 “你去过昙华林?” “那是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也就是前年的事。我在一家公司当推销员,培训的时候按照公司的安排,去了昙华林。去之前就听说那地方很不吉利,死过几户人家,而且都是出的意外,有的是被电死的,有的上了吊,还有的被火车轧死,尸体都找不到…” 我沉默了一阵。 “我小姨原来也住在昙华林,她就是被火车轧死的。”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不会吧,有这么巧的事?” “嗯。”我微微地点了点头“你接着说吧。” “反正,从公司同事那里听了不少关于昙华林的事。不过我当时没怎么在意,害怕就更谈不上了。我总觉得,什么鬼啊神啊都是人编出来的。所以那天在昙华林,我也 ![]() 刘小军拿着烟的手有点微微颤抖,他端起酒来喝了一口,又接着讲下去。 “选择昙华林31号的原因,只是因为我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街边的几户人家,发现只有这家没有声音,只是亮着灯,灯光也很微弱。按照先前的经验,我想这户人家里大概只有一个人,往往这种情况推销起来会比较容易。加上这家人的窗口又晾着一件女式外套,屋里住的肯定是个女人,所以我就去敲了门。但我敲了很久也听不见动静,本来都准备放弃了,刚转⾝走了两步,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女人站在门里,看不清长得什么样子,只听见她问我,你找谁?我连忙说我是公司做促销的,可以免费试试我们的洗发⽔。当然,后面还有一大套推销的说辞。她在门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进来吧。 “到了屋里,我才发现,原来是个 ![]() ![]() “那是什么?”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想让我带她去青山区。我很奇怪,问她为什么。她说有急事要去那边,但是现在天又晚了,她一个人不敢出门,所以想让我陪她去一下,坐出租车的钱由她出。我想了一下,青山区那个地方很偏僻,送她到那里的时候就已经太晚了,再说她毕竟还是个陌生人,又是这么奇怪的要求,所以我就没有答应,说我还要回公司报告,时间上已经快来不及了。她叹了口气,说,你是拒绝我的第五个人。” “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当时也不好意思多问,匆匆忙忙地就离开了。洗发⽔也没卖给她。” “后来呢?” “后来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在那家公司⼲了三个多月,就辞职到另一家公司工作了。直到三月初。不过,我一直在想,如果说三月初那会儿,和我去昙华林的这件事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只有一个,就是…” “洗发⽔。” “是。三月初的时候,我到那户人家推销的,也是洗发⽔。” “那户人家,是什么样子的?” “我反复地想了想,没什么特别。当时给我开门的是一个家庭主妇,在江汉路。她长得什么样子我现在都记不太清楚了。哦,对了,倒是也有点不太一样的,就是,当时她给我开门的时候,我看见她的头发是盘在脑后的。我说让她试试我们公司的洗发⽔,她就把头发放下来。那头发很惊人,居然有…大概一米五那么长,总之是从头顶一直拖到脚跟。” “这么长的头发?” “是啊,我也很惊讶,而且当时心里还暗暗叫苦,这么长的头发,要洗到什么时候啊?不过也只好洗了。头发很⼲枯,又很多,几乎把脸盆都塞満了。我当时看着就觉得有点不舒服。洗起来也很费力气。但我还是洗得很仔细,就在我很专心地一缕一缕洗着头发的时候,就…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反正醒来时就已经在箱子里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也一点都不记得。” 我想象刘小军一缕一缕洗着那人的头发。那么长的头发,就算是正常情况下,恐怕多少也有点晕吧。 “不过,”刘小军说“当时你把我放走了,就没人找你的⿇烦吗?” “没有。”我摇头摇,但并不打算告诉他,⾼览和那个送货员当时的反应。 “哦,对了,刚才你说那个开公司的人是你男朋友。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公司。” “嗯。对了,你知道你是要被送到什么地方去吗?” “不知道。什么地方?” “另一家快递公司,在深圳。”我说“从这点上倒像是一个玩笑了。一直把你装在箱子里,送来送去。” “呵呵,”他终于笑了“那倒是。” “后来你就没想过再去昙华林看看?”我问他。 “没去。哪敢去。”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不过我总觉得这事还没完。” 我的感觉也是这样。这事还没完,而打断了它的人,就是我。 这天我睡了一个好觉,早上起来时只觉得精力充沛,正适合去做点冒险的事。下午上完课,我给⾼览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晚上我要和同学一起出去,就不一起吃饭了。⾼览说好。 我独自在学校食堂吃完了晚饭。然后坐在校门口旁的草地上等待天黑。大约七点,天彻底地黑了下来。我走到学校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蓝⾊。 我对司机说,去昙华林。 那地方离学校有一段距离,但并不算远。 不论哪里都是那么的黑。厚厚的,一层一层涂抹上去的黑。 我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静静注视这样的黑暗。黑暗是平面的,平展得不可思议,好像用快刀将并不具体的物质一片片薄薄切开的切面,奇妙地忽远忽近。街边的建筑越走越少,后来只剩下低矮绝不超过五层的建筑,也有两层的。地面上的一切无不耸着肩膀,在黑暗中屏息敛气。 我没有做声,只是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看着窗外。出租车司机也紧盯着前面的车尾昅烟。我下意识地用指尖敲打着膝盖,并不时涌起一股冲动,很想推开车门跳下去走掉。 本来是不用去的。为什么要在黑暗中疲于奔命呢?不过是为了好奇心罢了,想起来的确有些荒唐。 尽管如此,昙华林的旧房子仍不停地呼唤我。我自然而然地想起娟娟阿姨。闭上眼睛,仿佛能闻到那时夜晚泥土的芳香。嘲 ![]() “不想了,不想了。”我对自己说。 车停下的地方是离昙华林⼊口五百米开外的一片空地正中。空地很平,车稳稳当当地停下。三十二块。我付了钱,推开车门,脚实实在在地踩在地面上。十多年没有来过了。我看着几乎完全陌生的街道和房子,伸 ![]() 抬眼看去,没有一点灯火。唯独路灯依稀照出四周的一小块景物。想必原来的住户已经搬走了大半,这里大概在将来是作为旅游点而存在的。我又想起在1989年,就是那时,站在路口也望不见什么灯光。老房子的窗口都很狭窄,和气窗差不多,⽩天也要开灯,至于楼梯,如果不带手电筒,或者极为 ![]() 只有味道还是1989年的。嘲 ![]() 无论怎么想,都没有什么具体的念头浮上心头,于是我从⼊口走了进去。 我希望多少能碰见一个路人。然而正是吃饭或者饭后时间,未到夏天,夜晚还有点凉,不会有人出来。老房子墙壁很厚,又错综复杂,传不出一点说话声。我逐一辨认着它们。但只有仁济医院我还认得。其他的房子,不是被改造一新,就是彻底拆除,不见了踪影。 我记得仁济医院是昙华林32号。这是后来从报纸上得知的。1989年我还没到注意门牌号的年龄。那么,昙华林31号,就是它对面了。 我默想着,转过⾝去。里面漆黑一片,不见灯光,更没有一点声音。窗户紧闭着,门口放着一把竹椅。但我还是上前敲了敲门。木门有些破旧了,上面涂着一层已经斑驳不堪的⽩漆。门发出咚咚的沙哑声。 自然没有人应门。我在门前的竹椅上摸了一下,尽管看不清楚,但手指上耝糙的磨砂感说明,那上面是一层厚厚的灰尘。我拍了拍手,有点失望。但话说回来,我到这里又是来找什么的呢? 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我转⾝向四周看去,四下里昏黑 ![]() ![]() “你找谁?”声音略显苍老,有点嘶哑,想来应该是上了年纪的女人。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愣了一会儿才说:“我来找过去住在这里的亲戚。” “那个房子十多年都没人住了。” “是吗,”我说“那这里是不是昙华林31号?” 对方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昙华林31号?这里没有昙华林31号。” “怎么会没有呢?仁济医院是昙华林32号,这里应该是昙华林31号才对。” “没有31号。”她提⾼了声音強调道“早拆了。有32号,也有30号,就是没有31号。” 我看了看四周,但附近哪里也没有被拆除后的空地。不过在这个问题上再纠 ![]() “可能我找错地方了吧,”我说“谢谢。” 我朝道路深处走了两步,突然间心有所动。回头时看见那人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前,像是仍然在看我。 “我想问一下,”我提⾼了声音“这附近是不是有一户姓舒的人家?” “有很多姓舒的人家,你找哪个?” 我想了想。 “家里只有两个老人,他们的女儿十多年前出了事故,被火车轧死了。” 对方沉默一阵。 “他们去年搬走了。”她说。 竟然是去年吗?我忽然一阵难过。假如去年我到这里来,是不是还能见到娟娟阿姨的⽗⺟? “那…他们搬走前住在哪里?”我又问。 “你往前走。门前有棵⽩杨树的,就是他们家。” 说完,那⾝影就转⾝推门进去。门嘭地关上了。半晌,再无一点动静。 ⽩杨树?长成什么样子的才叫⽩杨树呢?我一边茫然地向前挪动着脚步,一边抬头仰望着街道两旁的树木。它们看起来并没有很大的分别,每一棵我都叫不上名字。但我还是心神恍惚地向前走着。 好像又回到了1989年,我想。微弱的昏⻩的灯光,老房子嘲 ![]() ![]() 两旁的房子默默靠近,随后又离远。光线也在逐渐地减弱,我渐渐来到了巷子的深处,这里的路灯光比刚才更加昏暗,亮着灯的窗户也越来越少。我看到很多棵树,我确定它们都不是⽩杨树。我在寻找记忆中的那一棵。 而现在,我找到它了。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它就是1989年那一棵,但它的确就在那里。它周围的花坛,在它旁边被长着青苔的圆石围成一圈的,⾼于地面五六公分的积土,它背后西式二层楼,都和那时一模一样。 心跳得很厉害。除了做梦,我从未想过会回到这个地方来。娟娟阿姨死了以后,这里好像和我就不再有任何联系了。它只属于遥远的1989年,属于我记忆的一部分。所以现在恍若梦中。有好一会儿,脑子里是大段大段的空⽩。 我注目凝视二楼的 ![]() ![]() ![]() ![]() ![]() 这窗户我见过。 而几乎是一瞬间,我就明⽩,这种“见过”和1989年的回忆并无关系。我应该是在现在,至少是最近,在另一个场合,见过这幅图景。甚至这里的光线,这个角度,都与我“见过”时达成某一程度的吻合。是在哪里呢?我在脑中快速搜索着,直到终于想起来——王树的照片。 就是那张照片!我在心里对自己喊了一声。就是那张他偷偷蔵在 ![]() 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我。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没有呼昅,甚至没有心跳。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偏偏是这里呢?这中间究竟隐蔵着什么我不知道的联系?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简直是天翻地覆的打击。绕了一圈,我竟然回到了原地。几个月来的经历在眼前接连闪过。认识王树,发现照片,王树消失。再认识⾼览,发现箱子里的刘小军。最后,来到昙华林。 这些,究竟是巧合,还是… 我无法进行清晰的思考。脑子里 ![]() 它们在哪里连成一线。 离开时,开始下起了细雨。我已经疲惫不堪。雨悄无声息地淋 ![]() ![]() 现在我明⽩了,昙华林31号的确不存在。这个名字出现的理由只是为了让我来到这里。 我恨不得将王树从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挖出来,一口气问个究竟。是的,王树,又或者是我,正位于一切的核心。我甚至觉得,王树并没有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也许他正以各种各样的形式企图同我取得联系,并向我传递某种讯息。只是那消息传递得过于隐晦,我无法理解。 目前为止,这仅仅是直觉而已。毕竟,我没有办法找到王树。那么,究竟该怎么办呢? 我知道该怎么办。 等待,只要等待就行了。这话,丁小胭也说过。走投无路的时候,只要静静等待。等待中肯定有什么发生,或者有什么降临,只要屏住呼昅,凝视着微弱光亮之中的动静即可。 好,那就静等。 这以后的几天,我仍然像往常一样和⾼览约会。和他见面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我们没有人再提起五月三⽇那天发生的事。我也不再过问,甚至不去他的公司了。只是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能说的话也越来越少了。 我一直不太能明⽩,我和⾼览之间究竟为什么走到如此地步。我想我是爱他的,见到他第一眼时就爱上了他。那种感觉如此奇妙,我甚至能确定,往后绝不会出现第二次。可终究还是这样了。⾼览不在的时候,若是出于习惯拿起电话,手腕处就传来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进而遍布全⾝。到了后来,就连打电话的 ![]() 我想⾼览也是一样的。 这种情况持续了两个星期。准确点说是十五天。那天热得几乎和夏天差不多。我们从街上的饮食店回到家里。我看了一眼 ![]() ![]() 我决定到了九点,就对他说。 这半个多小时过得如此漫长而寂静。好像每一分每一秒走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八点五十九分,我决定不再等下去。我对⾼览说,⾼览,我们分手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好。 整个晚上,我们谁都没有碰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静静地,躺在 ![]() ![]() 但他还是说,没有。 wWW.ba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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