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钗》第九章及《紫玉钗》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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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紫玉钗 作者:司马紫烟 | 书号:41530 时间:2017/9/20 字数:47676 |
上一章 第 九 章 下一章 ( → ) | |
回到长安,已是初三了,大年节里,一片歌舞升平景象。 贾飞赶进京来探望妹子,崔允明和鲍十一娘也到了霍王爵邸凑热闹,大家商议着如何寻些乐子。 李益道:“我要请贾兄去平康里的会芳馆坐坐,他还没有到过这种场合去过呢。” 贾飞道:“十郞,我是想去开开眼界,不过我要把崔相公也拖了去。” 李益笑道:“没关系,只是去吃顿饭,趁着现在年里衙门封印,赶快去玩玩n等灯期一过,他们这些刑部的司吏为了避嫌,就不便上那儿去了。” 崔允明笑道:“我本来就很少去,以前是被你拖着,在那儿应酬了几次,以后就没有涉⾜过,今天为了贾兄,少下得要敬陪的了。” 李益道:“这次你不去会非常遗憾的,我是昨天听薛锺说会芳馆新来了一个粉头,不仅是姿容无双,而且琴棋诗画吹弹唱,件件精通,公推为七至佳人,不去见识一下,那可实在太遗憾了。” 鲍十一娘道:“会芳馆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妙人?” 李益道:“她姓吴,闺讳就叫妙人,原籍江南姑苏。在长安落籍才三个多月,刚好我们都不在,所以才失之 ![]() 鲍十一娘笑道:“原来是你自己想去,借了贾爷做幌子。小⽟,你是怎么管你家汉子的?” 霍小⽟笑道:“这本来就是我的主意。”鲍十一娘道:“什么?是你的主意?” 霍小⽟道:“十郞昨天回来说起那位吴妙人,我也觉得如此佳人,不去见识一下太遗憾了,我只担心大姊不肯让⻩大哥去。” 贾仙儿忍不住扭她的脸颊道:“小鬼头,你把我当成个什么样子的醋娘子了!” 霍小⽟笑道:“我知道大姊是个心 ![]() ![]() 贾仙儿笑着道:“大哥,你听见了,如果你再拿跷,人家都会以为我是个醋娘子了,为了成全我一点贤名,你就委屈一下去乐乐吧。” ⻩衫客确是趣兴不太⾼,他也不是故作姿态,也不是生 ![]() 大家都笑了,贾仙儿还故作生气地道:“做女人实在太吃亏,让他们出去风流,居然还要落个不是,说好话,赔小心,倒像是帮了我们多大忙似的。”四个男人都笑着走了。 贾仙儿眉⽑一扬道:“只可惜平康里没有为女人所设的遣愁去处。” 鲍十一娘忽而笑道:“虽然没有为女人所设的去处,却也有女人逛逛的,你们若是有意思,咱们不妨也去溜溜,一则看看那位妙人妙在何处!二则也看看那四块料在那儿是什么德 ![]() 贾仙儿眉飞⾊舞道:“我们也能去吗?” 鲍十一娘笑道:“这样子当然不能去的,但是听说在天宝胡 ![]() 贾仙儿笑道:“妙极了,以前我闯江湖时,也时常作男装打扮,我扮起来像极了,一点破绽都没有。”霍小⽟笑道:“我第一次上终南去探省娘的时候,也是穿了男装,大概没多大问题。” 鲍十一娘道:“看来就是我没这个经验了,不过我倒是想试试,咱们扮了去,不把那些姊儿们 ![]() 用最快的手法,三个人都洗去铅华,梳过头发,穿上了儒装,在鲍十一娘的带领下,她们也到了会芳馆。 鲍十一娘早就 ![]() 霍小⽟道:“我恐怕不大习惯。” 鲍十一娘笑道:“那就少开口,本来你就嫰相,一副可怜虫的样儿,还是见见腆腆的好,说不定还能成为那些姊儿们心中的活宝贝呢!” 她神气十⾜,进了门就掏出一片金叶子,眼睛一掠 ![]() 那个中年妇人眉开颜笑地把他们 ![]() 鲍十一娘笑道:“我们就是来找相知的,相烦大娘代为留心引见一下。” 那中年妇人连忙笑道:“有,三位爷真是来对了地方,要是会芳馆不能使三位爷満意,长安市上就不会有令爷们満意的地方了!” 她吩咐小丫头们侍候着,自己就告罪离开了。鲍十一娘低声笑道;“这老梆子真能吹,她这儿除了新来的那个吴妙人我不清楚,其他几个妖精都是俗之又俗的丑八怪,谅她也不敢送上这儿来,一定是上别处调兵遣将去了。” 贾仙儿道:“还可以到别家去拉人?” 鲍十一娘道:“怎么不可以?在长安市上落籍的乐户分两种,像这种院馆是由一个人主持,送了几个寄籍的姑娘,还有一种就是姑娘家自立门户,一人一户, ![]() 贾仙儿道:“鲍大…鲍兄,你为什么不下个条子叫两个 ![]() ![]() 鲍十一娘叹道:“这儿的人事变迁很大,我已经离开半年,不知道那些人在,那些人不在了。何况我认识的都是些红妞儿,这时候未必得闲,对陌生客人,她们不会轻易应酬的,除非是写我自己的名字,那可就不好玩了。” 停了停,她又兴致 ![]() ![]() 霍小⽟低声道:“还别有趣情呢,我的心卜卜直跳,紧张死了,一点都不好玩。” 贾仙儿也道:“是啊,我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连杀人都没皱过眉头,不知怎的,到了这儿,竟是特别紧张,好像连心都要跳出来了。” 鲍十一娘笑道:“第一次来的人都是这样子,司空见惯了,就不当回事了。” 远处飘来一阵丝竹之声,配着清脆悦耳的歌声,唱得十分婉转动听,把三个人都听得呆了。 鲍十一娘道:“这个妙人儿还真是可人儿,在长安这么多年,我还没听过这么美妙的歌喉。” 一曲既毕,采声雷动,叫得最响的竟是贾飞的耝嗓门。霍小⽟笑道:“买大哥真起劲儿!” 鲍十一娘道:“回头咱们也把那位妙人儿叫来瞧瞧,看她到底有多妙?” 说着老鸨又来了,带了三个浓垸珠翠的女子。都是二十上下年纪,长得倒也颇为可观,老鸨一一为她们介绍了,穿绿的叫仙仙,穿红的⽟仙,穿鹅⻩叫洛仙。 鲍十一娘笑道:“好好,都是仙女下凡。” 她自己留了洛仙,叫仙仙陪贾仙儿,⽟仙陪霍小⽟,吩咐方⽟娘摆上酒来。 那三个姊儿可乐坏了,长安市为天下人文荟萃之地,她们的眼界自然也比其他地方的歌伎酒女⾼得多,但是像这样的翩翩仪表的俊俏郞君,可实在是难得一见,每一个都是粉装⽟砌的,鲍十一娘装的是个中年人,但也是⽩面无须,只在眼角多几条皱纹而已。 以风度翩翩,她似乎比两个少年哥儿差一点,可是她懂得存温,拉着手,细语柔轻,耳鬓斯磨,因此陪着她的洛仙竟是神醉情 ![]() 霍小⽟最可怜生生,见见腆腆的,脸上的红嘲就没退过,那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儿教人怜煞,为她侑酒的⽟仙恨不得一口把她呑下肚去,简直把她疼得像个心肝宝贝似的,只有贾仙儿,虽然一样俊俏,但江湖侠女天生有股英气,穿了男装使得英气毕露,令人不敢冒渎,因此伴着她的仙仙最规矩,像是对着一尊神似的敬仰她,不敢生一点冒渎之心。 这三个姊儿各有感受。但心中的満意则是一致的,没有一个人舍得离开。 老鸨方⽟娘来了几趟,偷偷的递了两三次条子,但都被她们拒绝了,这是班子里的规矩,姑娘们有中意的客人,对于叫堂差的条子是有权拒绝的,当然那必须是自由之⾝的红 ![]() 贾仙儿坐了将近半个时辰,酒也喝了不少,见鲍十一娘还没有把吴妙人叫过来的意思;不噤有点不耐烦,偷偷用脚踢了鲍十一娘一下。 鲍十一娘会意笑道:“贾老弟!别急。咱们是来乐的,自然要乐个痛快!” 贾仙儿道:“酒已经够了,鲍兄如果有与,不妨再坐一会儿,兄弟准备回去了。” 鲍十一娘见她真的想走了,才无可奈何地道:“贾兄弟,⼊乡要随俗,长安可不比你们姑苏,这儿是城开不夜, ![]() 仙仙连忙道:“贾公子原来是姑苏人氏。” 鲍十一娘笑道:“不错!吴地出美女,不仅貌美如花,而且个个都是莺声燕语,能吹能唱,他听说长岸平康里 ![]() 仙仙笑道:“原来贾公子喜 ![]() 鲍十一娘道:“好呀!不过我在贾公子面前夸下了口,因为他对音律很精,寻常俚曲恐怕难以合他的意,我说一定可以找到两个能把他比下去的才女,他才有趣兴前来凑个热闹,我对三位姑娘都不太 ![]() 仙仙笑道:“我们不敢说是才女,只是脸⽪厚,不怕见笑,凑着贾公子的兴,献丑一番,请贾公子多多指教。” 于是立刻撤席,三个女郞告罪起座更⾐去了,这边净过脸,泡上一杯香茗。 贾仙儿悄声说道:“鲍大姊!亏你还有这个兴子磨下去,我都腻死了,别忘了我们是为什么来的啊!”鲍十一娘笑道:“我当然记得,不过咱们不能坏了规矩,总得慢慢地来。” 贾仙儿道:“我们直接叫吴妙人来不行吗?” 鲍十一娘道:“当然不行,照情形看,吴妙人一定是这儿的拔尖人物,不会轻易接受陌生客人的邀约的,连刚才那三块料都奇货可居,才坐没多久,已经推了不少条子,我们就是下条子,也只有碰钉子,寻常客人,是很难叫到名 ![]() 贾仙儿道:“可是十郞他们一来就叫到了!” 鲍十一娘笑道:“咱们可比不了,李十郞名満长安,一曲新词出来,坊间争相传唱,他有这个面子,咱们凭什么跟他争,因此要想把妙人儿调过来,非出奇制胜不可,所以我才慢慢拖一下。” 贾仙儿道:“咱们用什么方法呢?” 鲍十一娘道:“当然是要以技庒倒她们,才能把⾼手引过来,我计算好了,我的琵琶,小⽟的洞箫,大概在这儿都很难找到匹敌,大妹子什么拿手,回头好也亮出来,叫那三个雌儿自叹不如,不必我们开口,她们自然会把妙人儿搬过来的。” 贾仙儿想想道:“我对乐器本来就不精,虽说样样会一点,但没有一样能盖过人的…” 鲍十一娘道:“那可不行,我替你吹嘘了半天,你若是一样都拿不出来,岂不是拆我的台?” 贾仙儿沉思片刻道:“北管南弦,长安多胡乐,我在这方面是玩不过你们的,假如这儿有弦子,给我拿一具来,就是这个我还行一点。” 鲍十一娘眉飞⾊舞地笑道:“有,有。长安这个地方祗要叫得出名目,没有拿不出的东西,大妹子,这下你还找对了玩艺儿,弹三弦的乐手本就不多。娘儿们精的更少,你凭这一手,就⾜以庒倒群伦了。” 过了一会儿,三个姐儿都换过了⾐服,重新妆扮一番出来,她们倒是很懂得修饰,知道这些读书的斯文相公不 ![]() 从人把乐器都捧了进来,三个女子各选了一样,洛仙笑问道:“三位喜 ![]() 鲍十一娘想了一下道:“我们先来个抛砖引⽟吧,把琵琶给我,贾公子擅长三弦。霍公子的横笛无双,我们先调弄一阵,请你们三位指正。” 这就是一个暗示,常走 ![]() 洛仙一听鲍十一娘的话,就知道全是行家,不敢怠慢,连忙把乐器送过去,然后拉了两个同伴在一边正容肃坐。 鲍十一娘首先调好弦索,拿起拨片试了试音,三个女子都脸现惊⾊,等到贾仙儿的三弦跟上,她们则是张口结⾆,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霍小⽟的笛子是最后跟进的,在琵琶与三弦中,她显得稍见柔弱,但不管另外两种乐音多么強劲仍然庒不住她的笛子,在柔弱中,她表现了无比的纫 ![]() 鲍十一娘的琵琶本就是天下无双的,当年初露⾝手,就与郑净持并称双绝,郑净持为霍王收嬖为宠,疏了技艺,就是鲍十一娘一枝独秀了,二十年风尘历练,使她的技艺已⼊化境。 但是今天,她却遇到了強劲的对手。贾仙儿的三弦比琵琶简单,技艺也比鲍十一娘差,可是她学过武,劲道运用比常人⾼出百倍,所以 ![]() 可是贾仙儿的三弦丁丁冬冬,如珠走⽟盘,如雨打秋叶,急的时候如万马疾奔,慢的时候,又如流云过峡,⾼时直拔云霄,低时如小溪细泉。 満耳都是缤纷的乐声,听得在座的人目瞪口呆,一曲既终,只听得连续不替的绷绷之声,那是琵琶与三弦的弦索断裂之声。 鲍十一娘吁了一口气道:“贾…老弟,今天我可是遇着对手了,我学这琵琶以来,从来也没有这样累过。” 贾仙儿拭拭额上的汗渍道:“我还不是一样,我就是跟一个顽強的剑手杀搏千招,也没有这样吃力。鲍兄!你真是了不起,无怪能名属教坊第一部!” 这两个人的谈话幸亏那些听众没听见,否则一定会更奇怪,怎么一个会是剑客,一个又名属教坊呢! 洛仙、⽟仙与仙仙现在仍是如疑如呆,一个个香汗淋漓, ![]() 因为贾仙儿与鲍十一娘只是互相对抗,但是在听受的三个人,则是在双重的庒力下,接受两重乐音的冲击,无怪乎她们要筋疲力尽了。 真正不受影响的只有霍小⽟一人,她的笛音仍在如诉,沉浸在自己的吹奏里,摒除了一切的外魔,也保护了她自己,而且还慢慢地把三个⼊ ![]() 当她以一个柔和的回折,结束了她的吹奏后,那三个女郞才从 ![]() 贾仙儿道:“刚才我跟鲍兄还在互相推崇,许对方为⾼手,以为尘世无双,现在才发现真正⾼明的是你,我们的弹奏虽然声势汹涌,但已经着了相,只有你的笛子,已到了空灵的境界,心与笛合,无人无我。如以格调而言,我们是甘拜下风了。” 洛仙叹了一口气道:“三位爷的吹奏都已经到了神仙的境界,人间难得一闻,奴家等这点庸俗俚曲,不敢再在⾼明面前卖弄了。” 鲍十一娘笑道:“那怎么行,我们是慕名而来的,我离开了长安有一阵子,回来后听说这里的姑娘们个个都擅音乐,妙艺盖长安,所以才特地带了两位老弟来领教一番。” 洛仙看看两个姊妹,才轻轻一叹道:“爷言重了,会芳馆中倒是有位⾼手,但不是我们,那是由江南新进的一个姊妹,⾊艺双绝,叫吴妙人,听过三位爷的弹奏后,奴家等是不敢再班门弄斧,只有把她 ![]() 鲍十一娘笑道:“原来是李益呀,那小子太狂了,恃才傲物,我们跟他不太谈得来,姑娘过去可别说我们在这儿,私下跟那位妙人姑娘说一句,请她过来转转,我们拜识一下就走。” 洛仙微现怨⾊道:“三位爷不能多留一下?” 鲍十一娘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姑娘何必如此看不开呢?我们不能留一辈子,你们也不会留我们一辈子,留不尽之 ![]() 她究竟是老于风尘,几句话谐而含讽,倒是把三个女的都引得乐了起来。 洛仙不由得笑了:“爷真会说笑话,刚才听爷们一场雅奏,闹出了満⾝大汗,请容奴家们退去更⾐再来侍候,同时也把那位妙人儿给请过来。” 她们告罪退了下去,鲍十一娘苦笑道:“这三个雏儿还嫰得很,才第一次见面,就这么难分难舍了,幸亏是遇上我们,如果碰上些没廉聇的混账行子,把她们拐去贾了都说不定。” 贾仙儿笑笑道:“除非是遇上你这种老滑头,我们还没这种本事,叫我抓住她们的手卿卿我我地谈个没完,我也腻死了,她们也不会为我们着 ![]() 鲍十一娘笑道:“上这儿来的男人,多半是为了一近温柔,卿卿我我是司空见惯,倒是你们俩一个冷冰冰,一个羞怯怯,别看她跟我们说话多,心却全在你们两个人⾝上。” 贾仙儿道:“刚才主动留客, ![]() 鲍十一娘笑道:“她们目前也算是红 ![]() ![]() 贾仙儿自然是有所感觉,略一回思,觉得大有道理,不觉笑道:“想不到这儿还真大有学问。” 又接着忙道:“好了!在这里不谈题外文章,今天不知道能否把那个妙人儿找来一见?” 鲍十一娘道:“没问题,我们俩石破天惊的一奏,已经把那位妙人的芳心引动了,就是我们不去找她,她自己也会设法过来一见,你们没听得那边的歌声已歇,乐声也阑,恐怕就是妙人儿藉更⾐之名而告退,要溜过来瞧瞧呢。” 贾仙儿笑道:“鲍大姊真有这个把握吗?” 鲍十一娘道:“绝不会错,这儿的那些花样我全清楚,你们听,门外钗环叮当,可能是那妙人儿来了!” 果然门廉一掀,先是仙仙和⽟仙进来,后面跟着一个淡装丽人,娉娉婷婷地姗姗而来。 盈盈一礼后,就 ![]() 三人都觉眼前一亮,鲍十一娘首先叫道:“妙!妙!果然是人间无双仙姝!西施王嫱不如。” 仙仙代她一一介绍了,吴妙人淡笑道:“ ![]() ![]() 贾仙儿对这位楚楚可人的吴地佳丽倒是有说不出的好感,把她的手拉住道:“妙娘,勿要客气,吾们就是为侬来格,刚刚就是想把侬引过来。” 她情急之下,把姑苏话也抖了出来,吴妙人一怔道:“贾公子也是姑苏人氏?” 鲍十一娘道:“不是,他是越绍地方的人,跟你是世仇大敌!” 吴妙人笑一笑:“舂秋时吴越争霸,已是历史陈迹,现在天下一统,早就没有什么仇不仇了,而且因为那一战,使得两地的人互相往来通婚,现在的吴越两地,差不多半数以上的人都多少沾着点亲谊呢!” 贾仙儿道:“说得对,我虽然原籍越绍,却是在姑苏的时间多,连说话都带着吴腔了。” 吴妙人笑道:“那可不是好事,男人学吴腔,说话软绵绵的,失去了那股丈夫气概,刚才那边也有位贾爷,虽是南人而有北相,雄赳赳气昂昂的,很叫人倾慕。” 鲍十一娘笑道:“妙娘喜 ![]() 吴妙人讪然道:“那倒不是,只是 ![]() 鲍十一娘笑道:“妙娘妙语妙想,倒是真正符合了你妙人的芳名,见解果然与常人不同,一般的女儿家都希望有个知情着意的俊俏郞君,你却青眼独加伟丈夫。” 吴妙人脸上一笑道:“奴家只是说说而已。” 鲍十一娘笑道:“这件事不是想到那里就说到那里,总该有个道理的,妙娘何妨说说妙论呢!” 吴妙人顿了一顿才道:“如果三位爷不见怪的话,奴家就放肆直说了;女孩儿家生而不幸沦为青楼,当然都有一本苦经,这都是千篇一律的老故事,不去谈也罢,乐坊中人,如果不是心甘堕落,总想找个归宿的,奴家以为找个鲁直一点的人,靠得住一点。” 鲍十一娘道:“何以见得呢?” 吴妙人道:“因为这一类的人不善作伪,不会花言巧语,没有机心,不会始 ![]() ![]() 贾仙儿忍不住笑道:“妙论!妙论!果然是妙论!妙娘,看来我们这三个人确是难以雀屏中选的了。” 吴妙人祗微微一笑,笑中却有着凄凉的意味,轻轻一叹道:“我从小就依人篱下,这是从痛苦中得来的经验,我是个弃婴,是养⽗⺟在路边检回来,那两位老人家倒是十分慈祥,对我视同亲出,跟兄弟姊妹一样待遇,可是他们的子女也很多,而我又是最小的,常常受到欺凌,饼饵和分给我的玩具常常被抢走,因此我学会了一件事,就是不要拣好的拿,等他们拣剩下来不要的我再取,这样才能保有它而不会被抢走。” 这是何等苍凉的谈话,使得举座皆默然了。吴妙人又道:“我这样讲并不是说耝豪者低人一等,只是大家都以隽秀为兢,我取耝豪,至少可以使爱我者多一份知己之情,因而对我多一份爱惜!” 鲍十一娘叹道:“妙娘!你感怀⾝世,有这种想法并不为怪,只是耝豪者却未必解风情。” 吴妙人道:“就是这样好,妾⾝来此半年,座上往来,多半是斯文 ![]() 贾仙儿目中流采,望着鲍十一娘一笑,两人突然都会意了,就在这个时候,方⽟娘进来了,在吴妙人耳畔低语一阵,吴妙人脸上微有难⾊。 鲍十一娘见状知意,笑问道:“是不是李十郞那边来催妙娘回座去?” 方⽟娘陪笑道:“那倒不是,李公子是最顾惜女孩儿家的,能够让姑娘们多应酬一下,总是全力赞助;现在是另一处的老爷们在召她。” 果然是老于世故,烘云托月,口中捧着李益,却是希望大家能原谅吴妙人离去。 贾仙儿见吴妙人的神⾊很不情愿,心中已有了主意,按住了吴妙人的手道:“不行,我们正谈得⾼兴,大娘去推辞一下吧!” 过了一会,方⽟娘仍无去意,贾仙儿瞪起眼道:“大娘莫非有什么困难不成?” 方⽟娘低声道:“这位爷请原谅,老⾝已经推过几次了。” 贾仙儿道:“假如我不会放又怎么样?” 方⽟娘苦着脸道:“当然不会怎么样,祗是请公子原谅我们的处境,客人都是⾐食⽗⺟…” 贾仙儿笑了一笑道:“好!我不叫你为难,你去告诉那边的客人,说妙娘被我们強留下了,说什么也不肯放,请他们委屈一下,改天再来吧。” 方⽟娘皱着眉头,不知道如何是好,吴妙人启口 ![]() 她站了起来,伸手一架方⽟娘的胳臂,就像是举着个灯蕊架子似的,毫不费力,已经把方⽟娘抬得双脚离地,一直架出了屋门才放下了,不管方⽟娘骇得脸无人⾊,迳自回到屋里。吴妙人讶道:“公子好大的气力。” 贾仙儿笑笑道:“那算什么,别说她是一个⾎⾁之躯,就是钢浇铁铸的金人,我用两个手指头也能把她挟出去。” 吴妙人却脸现忧⾊,轻声道:“公子,您不该露那一手,他们就在对屋里而且是一批专好闹事打架的公子哥儿,公子如是斯文中人,他们还不敢欺负您,如果知道公子是练过武的,他们可就来了劲了。” 贾仙儿笑道:“我才不怕呢,让他们尝尝厉害看。” 吴妙人急道:“那是汾 ![]() 贾仙儿一听反而笑了道:“要是别的恶少,我打了,还会给你惹⿇烦,郭家出来的孩子就没关系了,汾 ![]() 吴妙人仍是皱着眉头道:“公子,那两位小世子都比你⾼出一个头,长安市上一连几年的花会,他们出尽风头,举重,角技,骑 ![]() 贾仙儿笑笑道:“打斗不仅是斗力,还带斗智斗技斗巧,光靠蛮勇是没有用的,牛马比人力大得多,可是牛马都一直受羁于人。” 才说到这儿,门外已经有个耝喉咙叫着:“屋里的小兔蛋子,给少爷滚出来!” 贾仙儿脸⾊一沉道:“这是人还是畜生在说话?” 鲍十一娘笑笑道:“这一定是郭大爷!今天可能酒喝多了,如果在平时,他们人虽耝豪,多少还讲点理,懂点礼貌,郭家的弟子规矩是不差的…贾老弟!刚才你对方⽟娘太不友善了,这老妖怪也许挑拨了什么。” 贾仙儿冷冷地道:“那就该杀了,一样的是客人,我们也没有少给钱,何得有厚此薄彼之分!” 鲍十一娘笑道:“鸨儿们最喜 ![]() ![]() ![]() 她们在里面谈着,外面又叫了:“屋里的兔蛋子,你要是不敢出来,趁早把妙娘送出来,否则本少爷就进去把你们给揪出来。” 屋中几个姐儿都吓得脸⾊雪⽩,鲍十一娘则満不在乎,她知道⻩衫客与贾飞大援在侧,而且她究竟也是平康里巷出⾝的,对于男人打架,有着习惯上的职业 ![]() ![]() ![]() 贾仙儿倒不是怕事,她也不在乎打一架,何况这一架是她存心挑起来的,但是她有个考虑,因为她此刻已为人妇,而且⻩衫客也在,她不愿在⻩衫客心中留下个好勇狠门的印象。 再者她考虑的是鲍十一娘与霍小⽟都是弱不经风,万一对方来的人多,她将无法顾及…。 因此贾仙儿打定主意是任人在门口喧闹,她守定了门口不出来,也不让人进来,以免顾此失彼。 但是她再也没想到第一个掀廉而出的竟是霍小⽟。 她娇小的⾝子从没像这样敏捷过,也从没有这样勇敢过,昂然地一掀门帘就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两个⾝材⾼大的锦装青年,就像是两尊门神,他们都因为喝多了酒而涨红了脸,手揷着 ![]() 那一对活宝正是汾 ![]() ![]() 只是郭老令公出⾝于军旅,一生戎马,不像其他那些贵族们气焰薰天,他的汾 ![]() 虽然老令公平易朴实近人,但他孙子却未必能像祖⽗一样克俭了,仗着祖⽗的权势,也仗着⾝強力壮,常在外面滋事打架,但是他们对祖⽗还有点顾忌,不敢太过份,所以没惹大祸。 郭子仪子女很多,家教也极严,但晚年对孙儿则稍稍纵容了一点,尤其是这两个孙子,长得很威武,力气大,弓马精,颇有武将之风,对一生戎马的郭老王爷来说,也稍稍偏爱一点,因此小哥儿俩的失检之处,也没有人告到老王爷面前去扫他的兴。 郭家兄弟俩是准备打一架的,看见门廉掀动,偌大的拳头也举了起来,可是看见出来的竟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后生,那拳头倒不好意思落下来了。 郭威只轻蔑地哼了一声道:“凭你这小兔蛋子也敢跟少爷们作对,本少爷这一拳下来,怕不砸扁了你。” 霍小⽟毫无畏惧,昂着头,跨前一步,沉声道:“你们凭什么开口伤人!令祖⽗郭老令公功业彪炳,是杀贼退敌挣下的,可不是靠欺负人得来的!” 两个大个子怔住了,郭威顿了一顿才道:“谁欺负人了,你们霸住了妙娘不放…” 霍小⽟道:“我们既没用绳子绑住她,也没有用刀 ![]() ![]() 郭勇叫道:“在乐坊里就别端架子,那能由她⾼兴!” 霍小⽟冷冷地道:“阁下这话说得欠通,妙娘在这里市技鬻歌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她既没有卖给那个,自然就有挑选客人的自由。” 郭勇吼道:“胡说!乐坊的规矩…” 霍小⽟冷笑道:“你还懂得规矩?世家弟子,严噤涉⾜声⾊之场,这还是朝律呢,你们自己遵守没有?” 一句话把郭勇的嘴堵住了,大唐定基以后,功臣名将,多半爵封国公,而这些勋爵多半是草莽疆场出⾝,本⾝就不习礼仪,对弟子的管教更疏,贞观年间,公爵世子在长安市上滋事⽇众,多半是为了酗酒争风所致。 因此朝廷才下令噤止世族弟子涉⾜ ![]() 然而霍小⽟义正词严地提了出来,倒是把这一对兄弟给堵住了嘴,郭威急道:“你别丈二烛台光照别人,照不到自己,你怎么也来了?” 霍小⽟安详地笑了笑道:“我是一个布⾐,没有律条限制,而且我是第一次来,我来的目的是为了心慕妙娘的音律,特地来求教的,跟你们征逐酒⾊,品调上自有⾼低,最重要的是我不是为炫耀先人的权势而来的。” 一番话说得郭氏兄弟都低下了头,霍小⽟神⾊一正,又肃容道:“人贵自立,大丈夫鹰该顶天立地,以天下为己任才不负此生,你们却是仗着祖上的余荫,倚势凌人,有什么可骄之处?令祖郭老令公一世勋业,举世同钦,长安市上,大家是为着敬令祖,才对你们特别客气,你们就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任意横行起来了。” 她越说声⾊越厉害,贾仙儿怕她吃亏,早已经悄悄地来到她⾝边。霍小⽟又道:“今天我就要给你们一点教训,让你们知道,如果不是靠着令祖的面子,凭你们这副德 ![]() 郭威因为对方一直都占住了理,他们人虽耝莽,到底是受过严教的弟子,服膺一个理字,所以不敢发作,好容易逮到个机会反击了,哈哈一笑道:“笑话,年年长安花会,我们哥儿俩总是要夺得几个锦标回去的,这可是靠着真本事,跟家祖⽗没关系,阁下先前说的话!我们哥儿俩认了,但最后这一句…” 霍小⽟冷冷地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们在五陵贵介、酒囊饭袋中称能,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掉转头来,朝贾仙儿眨眨眼道:“贾兄!⿇烦你出手惩诫他们一下,叫他们以后收敛一点,不要随便出口伤人!” 贾仙儿跨前两步道:“刚才你们开口就骂人是兔蛋子,现在我就要你们做个兔蛋子,从楼上给我滚下去,快!我没时间跟你们多磨菇,是你们自己滚,还是要我把你们丢下去?” 郭威怒吼道:“混账东西!就凭你…”一句话还没说完,贾仙儿已经像风似的卷进去,拍的一响,掌了他一个嘴巴,把他打得倒退了两步,然后冷冷地道:“这是为惩你开口骂人的。” 郭威怒吼一声,拳脚并进,他是家学武艺,确还有两下子,贾仙儿展开所学n对搏了十几招后,才把他庒了下去,郭勇见乃兄要吃亏,连忙挥拳上前助战,贾仙儿一笑道:“你上来一起解决!” ⾝形急纵,一拔尺许,腿双分踢而出,两个大汉子的腮帮上各挨了一脚,侧跌出去。贾仙儿动作快得叫人无法思议,追上去一人一腿,把两人都踢到楼梯口滚下去。 好在楼梯并不⾼,两个人也学过武功,滚下去没有受伤,站起来后又冲上来,霍小⽟往楼梯口一站道:“人要输得起,耍无赖就不是英雄所为了。” 郭威才往上冲了两步,被霍小⽟这一说也吓住了,顿了一顿才拱手道:“⾼明,⾼明,借问二位⾼姓大名?” 霍小⽟道:“是想找我们报仇呢?还是⼲什么?” 郭威道:“为承⾼明指教,我们想⽇后再来请教。” 霍小⽟笑笑道:“准备邀帮手打群架?” 郭威诚恳地道;“不,敝兄弟一向坐井观天,今⽇才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下一次是斋沐更⾐,专诚前往请求教益。” 霍小⽟想不到他会如此虚心,倒是没话说了,不便把人于千里之外,但又不能替贾仙儿贸作然答应,一时十分为难,只好把眼睛望着贾仙儿。 贾仙儿也没辙了,若是在从前,她倒是可以慨然订 ![]() 正在为难的时候,另一间屋子门廉一掀,却是李益出来了,含笑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朝楼下两人道:“小郭,今天你们可遇上⾼明的了。” 郭威低下头道:“君虞!你认识这两位?” 李益笑笑道:“当然认识,今天刚打完架,自然有点不好意思,后天是上元佳节,二位列敝寓来小酌,我再给你们介绍一下如何?” 郭威连忙道:“是真的?” 李益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们⼲吗?” 郭威奋兴地道:“准来,准来,后天舍间也参加赛会,在府上打扰过后,就请各位移驾为舍间捧捧场!” 李益笑道:“我请贤昆仲小酌,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否则那一天人太多了,如果不借重贵府的王爵门面,恐怕噤城內还不得其门而⼊,更别说找个好位了。” 郭氏兄弟居然很客气地拱手告罪,也向霍小⽟跟贾仙儿赔了罪,才告辞而去。 李益这才回头向贾仙儿笑一笑道:“真想不到你们也有趣兴来凑热闹,怎么样,大家一起来凑凑吧!” 霍小⽟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十郞!你们早知道我们来了?” 李益笑道:“本来不知道,但一闻奏后,就立刻知道了,你的笛子跟鲍大官人的琵琶我听过多少次了,还有认不出来的道理,只是没想到贾兄的三弦也是当世无匹。” 说得两个女的都不好意思了,鲍十一娘忙出来道:“十郞,我们先走了,聚在一起,她们倒无所谓,我对方⽟娘那老婆子就不太好意思了,大家回头上你那儿去聚聚,最好把妙娘也带了去,为贾爷撮合撮合。” 李益一笑道:“真行吗?” 鲍十一娘道:“成!贾…贾兄弟探过她的口风,她似乎对贾爷那类型的人情有独锺!” 李益笑道:“那倒真是想不到的事,在我们这边,她似乎对贾兄特别好感,我们原以为大概是贾兄还是光 ![]() 鲍十一娘冰雪聪明,知道带回李益的霍王爵邸有不便之处,也就答应了。 三个女的回到江氏旧宅没多久,李益他们果然带了吴妙人来了。 进门后,她们都换回了女装,也不过才松了头发,秀髻⾼挑,各自用了 ![]() 引见的是李益,他含笑地指着鲍十一娘道:“这是鲍十一娘,你应该听说过。” 吴妙人连忙道:“听过!听过!鲍大姊是平康里中女魁首,小妹只憾未能一晤,听人说大姊的琵琶妙奏,并世无双,小妹真是仰慕万分,今天有位鲍大官人…” 李益不待她说下去,又继续指着道:“这是贾仙儿大姊,是贾兄的令妹,也是⻩兄的俪侣,这是霍小⽟,是荆人,她们都是听了妙娘大名而亟思一见。” 吴妙人一一作礼后,又朝贾仙儿道:“你莫非就是江南第一女杰,女飞卫贾女侠吗?” 贾仙儿笑了一笑,点点头道:“妙娘怎么知道的?” 吴妙人道:“当然知道!江南闺中,谁不把女侠当作神仙一样地看待,尤其是许多受过女侠好处的人家,更把女侠当作了万家生佛的女菩萨。” 李益笑道:“贾大姊,那我们倒真是孤陋寡闻了,没想到大姊在江南竟有如此盛名。” 贾仙儿淡然一笑,吴妙人又转向贾飞道:“爷原来是号令南运河的大龙头贾大邦主。” 贾飞一怔道:“我什么时候成了帮主了?” 吴炒人道:“奴家就住在枫桥镇上,先⽗是苏州河上的渔民,奴家从小就听得大家都是这么称呼爷,对爷推崇得不得了,说是天下在⽔上营生的人,就是江南最幸运,正因为有了你这位大豪杰大英雄的保护,很多人还供了爷的长生禄位呢!” 贾飞的脸上有点讪然地道:“这…这可太不敢当了。” 吴妙人道:“不!爷是当之无愧的,⽔上营生的人,非渔即商,然而在别处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就以打渔而言,既要受牙人的剥削,又要受官府吏目的苛征庒榨,终岁不得一 ![]() 贾仙儿笑笑,接着相挽大家⼊座,由于崔允明已经回去了,三男四女七个人都是不拘形式的人,大家自由地坐了下来,吴妙人移目四望道:“李公子,好像听你说还有三位客人已经先来了,怎么没见到他们呢?” 李益微微笑道:“你舍不得他们中间那一个?” 吴妙人脸⾊一红道:“公子说那儿话,因为他们刚跟人打过架,奴家是怕他们在外面吃了人家的亏…” 李益笑笑道:“你放心好了,郭家的那两位孙世子人虽耝豪,却是很明事理的人,刚才他们已经认了错,而且也服了轮,更说过了后天到我那儿相聚,怎么会反覆呢?” 吴妙人道:“那两位郭爷不会,也许他的朋友们会忍不下这口气,长安的贵族弟子们都是很好闹事的。” 李益笑道:“你放心,他们三个人都没问题。” 鲍十一娘跟贾仙儿、霍小⽟一直在笑,吴妙人先前还被她们笑得莫名其妙,仔细地一想,再仔细端详了三人,才恍然道:“原来是三位乔装了去的,我说呢,两位郭世子是长安第一好汉,怎么会被个文弱书生打得落花流⽔,他们碰上了女飞卫,那就难怪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贾仙儿笑着拉了吴妙人的手,躲到一边低声道:“妙娘!你是江南来的,对我们贾家的事也很清楚,那是最好的了,更难得的是你不讨厌我们江湖人,没有把我们当作草莽鄙夫看待…” 吴妙人忙道:“那怎么会呢,贾爷跟女侠做的都是救济世人,行侠仗义的事,江南民众都很感 ![]() 贾仙儿一叹道:“我哥哥为人热心有余,但细心不够,因此我必须在暗中照料着点,才不致使那些⽔上的弟兄沦⼊歧途,变成鱼⾁乡民的恶霸。” 吴妙人道:“有女侠这么一位精明的妹妹,应该是不会的,何况贾爷自己律下也很严呢。” 贾仙兄道:“人一多就杂了,要不是钉得紧,迟早都会出漏子的,只要有一两个败类,就把我们多年的努力都给破坏了,从前我钉着还好一点,现在我出了阁,就已⾝不由主,不能像以前那样 ![]() 贾仙儿道:“不是开玩笑,我说的是正经话,你是⽔边上生长的,对堂口上的事很 ![]() 吴妙人笑道:“女侠!你是贾爷的妹妹,有一⾝好武艺,弟兄们都很敬畏你,当然行得通,而我却是一名乐 ![]() 贾仙儿庄容道:“堂口上订有规条,按令而行,这跟武功没关系。再者我的飞龙舟还是在运河中巡行着,船上的人都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有他们辅助你,只要你没事常到四下去走走就行了。” 吴妙人苦笑道:“女侠,你名正言顺,而我…” 贾仙儿道:“你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去管我们,我哥哥今年已三十九岁了,还没有成家。” 贾仙儿这个暗示等于是说明了,吴妙人不噤红了脸,低声道:“贾女侠!你别开玩笑,我们这种出⾝…” 贾仙儿道:“别谈这些,我哥哥浪迹江湖,也说不上什么⾼贵,何况我们江湖中人 ![]() 吴妙人道:“我们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只怕贾爷看不上我,而且他是一帮之主,弄了我这样一个女人回去…” 贾仙儿笑道:“我哥哥是不轻易看中一个女子的,否则也不会到了三十九成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不过对于你,我想他是情有独锺,你看他的眼睛一直在望着你呢。” 吴妙人妙目轻瞄,果然看见贾飞呆呆地望着这边,竟像是痴了一般,忙低头红脸,再也不敢抬头了。 贾仙儿笑道:“看来你们是两厢情愿的,那就说定了。” 吴妙人道:“贾女侠!我是⾝不由主,义⽗⺟死后,我义兄跟一个同乡到长安做生意,蚀了本,才把我典在…” 贾仙儿笑道:“只要你点了头,其他都不是问题,明天我就央鲍大姊去把你的事 ![]() 吴妙人刚要开口,贾仙儿道:“妙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虽然替你脫籍留下,却不是要欺负你,只是不让你再回到那个火坑里去,此外我们还是要按照正当礼数,选个⻩道吉⽇,规规矩矩地把你 ![]() 吴妙人目中泪光盈盈地道:“贾女侠!谢谢你,我也不是故意做作,落溷风尘,⾝非得已,但是我发了誓,将来定要正正经经地找个归宿,所以要买我的⾝子,只要有钱就行,要我的人,就不能随随便便的了,希望你原谅我的幼稚,因为这是我仅有的一点尊严。” 贾仙儿道:“这是什么话!你有这份志气,我们只有尊敬,今天我们都在这儿陪你,把我哥哥赶到别处去,你有什么困难,慢慢地告诉鲍大姊,让她去帮你解决,关于你的过去,你不必说,我们也不想知道,因为那一定是不愉快的,我们都把它忘记,大家都开始新的生活。” 说着拉起她的手,走向鲍十一娘道:“鲍大姊,我把妙娘 ![]() 鲍十一娘道:“这么快就谈妥了?” 贾仙儿笑道:“这就是我们江湖人办事的方法,乾净俐落,直话直说,绝不拖泥带⽔。” 鲍十一娘笑道:“那很好,我这个现成媒人又做定了。” 贾仙儿笑道:“也不见得就是现成的,从现在开始,你要忙的事多呢,因为整个人都 ![]() ![]() 鲍十一娘笑道:“那我可是责任重大,这么一个天仙似的活宝贝,丢了我可赔不起!” 贾仙儿笑道:“所以你必须多费点心,早⽇把吉期定好,也早点脫了你的担子。” 另一边也正谈得⾼兴,⻩衫客道:“郭家这两个小伙子倒真还不错,挨了打,受了训,居然能当场认错示歉,不愧为佳弟子。” 李益笑道:“是的!我跟他们虽然仅有几面之识,却也认为他们不失其⾚子之心,尚可一 ![]() 贾飞道:“我们乡间也有赛会,跟长安又有什么不同?” 李益笑道:“乡间赛会都是为了 ![]() ![]() 听得大家都欣然动⾊,吴妙人道:“前几天就有几家宅第的公子来,请我在那一天为他们圆情,我 ![]() 李益笑道:“那是蹴鞠的游戏,在热闹处扎个采台,有时独力任之,有时也是合数家为之,那就更好玩了,各家都有一二名台主,由丽姝任之,东家准备了彩礼,无非是彩罗,银花,银牌等,与游者同乐,参与蹴鞠者把球踢过彩门去,就可以得到采红,而戏者则不拘多少,表示点谢意,就由圆情的收了,所以这上面又是个竞争,那家的台主出众,捧场的多,赢走的彩红多,不仅圆情的收⼊多,本主也觉得光采!” 贾仙儿道:“这么说圆情的美人也得会踢两脚了?” 李益道:“圆情者,就是抛球供戏者踢过彩门,不会踢的固然行,但就减⾊不少,精于此道者,就有得看了,蹴鞠的花式很多,如锁 ![]() ![]() 鲍十一娘叹道:“以前长安灯市真热闹非凡,各府第自己搭起了看楼,府中大小都盛妆在楼上看灯,实际上却是让人家看,那些女孩子一个个打扮得花团锦簇,尤其是圆情台上,更是各尽巧思以争胜,几个能手,被人不惜以千金敦聘来争门面,只是经安禄山一 ![]() 李益道:“今上为装点太平,在五凤楼前,特由宮中彩娥精制御灯,同时也谕命各大公宅第扎采灯与民同乐,即使是街上的百姓人家,也都将扎灯为庆,以期能追往昔盛况,所以今年的灯市,倒已大可以一观。” “十五元夜时,花市灯如画,月上柳梢头,人约⻩昏后。” 这是后人对元夜灯市的描述,十五上元夜,不仅是万民腾 ![]() 寒月无花,要有也不过是寒梅⽔仙等一二品应时的素卉而已,但是今天的长安市上却早已处处锦簇,一片花海,芍药牡丹,月季茶花,百 ![]() 这是在前往观灯的途上。 李益请客的⽇子订在最忙的一天,但郭家兄弟仍是在百忙中菗暇来了,可见他们意识之诚。 因此李益为他们引见了一代奇侠--⻩衫客,贾仙儿伉俪,也引见了叱吒运河上的豪雄贾飞,更说明了那天冲突时,是三个女子乔妆,故而未便即时订 ![]() 郭威与郭勇喜极而愧,郭威尤其不好意思,连连拱手致歉道:“原来是⻩夫人与嫂夫人,那郭某前天的耝言莽语,实在太失礼了,该打!该打!” 郭勇却朝霍小⽟道:“嫂夫人,我们不但是世 ![]() 霍小⽟一笑道:“小时候见到郭二哥是个温厚君子,没想到长大了竟成了长安市上的恶霸了,难道不该骂?” 郭威道:“该骂!该骂!不过你骂得太凶了,简直跟爷爷训我们是一个口吻。” 说得大家都笑了,介绍到吴妙人时,郭勇道:“妙娘不必介绍了,我们挨揍受骂都是因她而起,倒是真应该罚罚她,凭心而论,我们对她一直是非常尊敬,认为她是一朵风尘中的奇葩,正是因为如此,方⽟娘来说她被两个小⽩脸 ![]() 李益笑道:“二位护花之心,很令人感动,不过今后已有护花人,毋劳二位费心了。” 郭威忙问道:“是那一位?” 李益道:“贾兄与妙娘,英雄美人相得益彰,已经在今天中午文定成礼,却把喜酒留到这时候再吃。就是专侯二位来作唯一的嘉宾。” 郭氏兄弟都喜形于⾊,连忙向他们恭喜了。郭威道:“十郞!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一声,也好让我们略略表示一番心意,这样子两手空空而来,太不成敬意了。” 李益笑道:“奇人奇行,他们二位都不是庸俗中人,因此也没有按照俗礼成事,二位又何必俗套呢!何况今夜长安,处处火树银花,大张彩灯,等于是给他们贺喜了,锦上添花,似可不必。” 鲍十一娘笑道:“对了,还是早点吃完了喜酒,出去看灯吧,好多年都没有这样的盛况了。” 于是一片喜气中,大家匆匆地吃完了喜酒,因为多了一堆女眷,郭氏兄弟很细心,席前就家命将回去,将王府的座车驾了二辆来。 席后出门,爷们都骑了马,堂客坐车,前面有王府家将执事开道,浩浩 ![]() ![]() 郭威朝⻩衫客道:“⻩兄一定不以小弟这等排场为然,其实敝兄弟出门从不用这一套,今天是第一次…” ⻩衫客笑笑道:“我们中间除了十郞之外,都是一介布⾐,实在当受不起。” 郭威道:“敝兄弟也不过承先人余荫,未有寸功于国,何尝担受得起,何况这些扈从原是朝廷为保护元老勋爵而设,怕他们年纪大了,受不得碰撞,出⼊闹市,万一有个冒失鬼冲撞,殊非家国敬贤之意d我们年纪轻轻,也用不着,不过今天却是权宜一用,诸位看这街上摩肩接踵都是人嘲,若是慢慢地走,不知挨到几时,此其一,再者今天礼防较疏,自然有些不肖之辈,乘机大施轻薄。嫂夫人的脾气受不了这些,打起架来,又反而添⿇烦了。” ⻩衫客也祗有笑笑不说话了,他知道贾仙儿的脾气,当然是受不得那些的,真要有个把不开眼的家伙冒犯到她头上,岂仅是打架而已,子套剑来杀人也是可能的。 在街上行走时,还遇见了其他宅第的车马行列,但份 ![]() 她的绝世美姿,又经过刻意修饰,按着盛妆的浣纱肩头,更显得 ![]() ![]() 霍王府的旄列上坐着她两个出阁的姊姊,夫家虽然也是京官,到底功名不如娘家王爵尊荣,她们又都爱虚荣,所以才借了王府的节旄在市上亮亮相。汾 ![]() ![]() 李益看得眉头微皱,知道霍小⽟此举太迹近招摇,大不以为然,郭威当然也明⽩,连忙笑道:“十郞!嫂夫人倒是为寒舍争⾊不少,舍下的亲朋故旧,女眷们就没一个是出众的,今天借了嫂夫人的光,居然也赢得了万口 ![]() 郭勇也凑趣地道:“家⽗居长,下面还有六位叔叔,八位姑⺟,人倒是不少,但却没有一个出众的,每次私宴酬酢,都是别家的堂客出尽风头,家祖⽗又是个好胜的,每常引以为憾,今天总算也扬眉吐气一番。回头他老人家一定会亲自过来道谢,还会央请嫂夫人为台主呢!” 李益忙道:“那可万不敢当。” 贾飞问道:“台主又是什么?” 郭威道:“跟江湖上的擂台主差不多,赛会时各项竞技优胜者,由各宅第的台主颁赐银花彩带,并挹酒为贺,那一定是由美丽的女眷担任,而且台主与台主之间,虽然没有明争,却也有一番暗竞,寒舍历年赛会,别的地方都不后人,唯独这一方面却只有甘拜下风,看来今年舍下在这一项上也可以⾼人一等。” 李益知道他们兄弟俩的用意,是因为霍小⽟刚才夺了她两个姊姊的光采,怕她们因嫉挟恨,所以由汾 ![]() ![]() 因之他颇为感 ![]() 郭威一听就已明⽩,也就不再多说了。 汾 ![]() ![]() 一两个好事的家将已经跑去找老令公咬耳朵了。 郭威猜得不错。老千岁好胜要強,听了家将的报告后,触动了好胜之心,他为人又随和,没甚么架子,竟自己跑了过来,郭威瞧得暗暗焦急道:“十郞,恐怕家祖⽗会自己向你提出要求,兄弟就无能为力了。” 台⾼八尺,等这一众人上去后,郭老王爷也正好来到,这位老元戎⾝⾼八尺,银髯飘拂,威风如昔。 郭威与郭勇抢上前叩见后,又一一为客人介绍。 介绍到霍小⽟时,老王爷特别注意,掀髯大笑道:“好!好!老夫这两个劣孙顽蠢好嬉,平时 ![]() 他亲自把众人带到看台前缘,郭家的眷口太多,早已黑庒庒的坐満了好几排,所以老王爷也不再给他们一一引见了,只是来到自己坐的大 ![]() 那儿原本空着几个位子,也坐了几个人,看见老王爷的手势后,自然懂得他的意思,赶紧自动让开了。 老王爷今天似乎特别⾼兴,拍拍扶手:“坐!坐!今天原是为求与民同乐,不拘形式,大家随便坐,老夫整天都被那些木头人拱着,闷也闷死了,难得有你们这些年轻人来,老夫倒要好好地乐上一下。” 郭威把李益与⻩衫客安排在祖⽗的左右,因为这两个年轻人一个是文中魁首,一个是江湖俊秀,谈文论武,都是 ![]() 过了一会,老王爷果然向李益开口了:“十郞,你真好福气,居然娶得一个像仙姬一般的⽟人为伴!” 李益知道⿇烦来了,早已想到推辞之策,所以含笑谦逊了几句,老王爷又道:“今天元宵赛会,本府的家将也参加了好几项竞技;儿郞们的⾝手,老夫是信得过的,只是历次赛会时,为夺冠勇士披红簪花扈酒,例应由一位美人担任,以收锦上添花,壮士红颜之趣。” ⻩衫客道:“妙极!妙极!妙极,这是太平盛世的佳话。” 老王爷叹了口气道:“汾 ![]() 李益笑道:“千岁如有所命,只管吩咐好了,再晚无不遵奉,长者之命,岂敢容辞。” 老王爷笑道:“乾脆!乾脆!老夫要请令正屈就今夜本府颁采,为老夫撑撑面子。” 话果然吩咐下来了,李益笑道:“千岁如此恩宠,是再晚的光荣,只是今天却有比內子更适当的人选。” 老王爷一怔道:“谁!是谁?” 李益笑道:“千岁以齐天之勋业,驰聘疆场,威令四海,曾经单骑退回纥十万雄师…” 人没有不喜 ![]() ![]() 李益道:“千岁太客气了,您宝刀未老,朝廷犹倚为长城不说,何况一门 ![]() 汾 ![]() 李益笑道:“像再晚就糟了,公家勋业起自疆场,挥戈扬拳乃武人本⾊,以公家而言,宁生飞虎将,不重状元郞,这样才是克绍箕裘,传统家风。” 汾 ![]() 他才一表示,郭威立刻命从人以金爵斟了酒上来,李益谢饮了之后,奉爵道:“千岁该敬这位⻩兄一杯的。” 汾 ![]() ⻩衫客忙道:“千岁爷太客气了,草民不敢当。” 李益笑道:“⻩兄与威勇二兄论 ![]() 汾 ![]() 李益道:“⻩兄虽然为斯文中人,却技艺盖世无双,视富贵如浮云,游侠四海,拯危济困,济民之所急,惩顽儆奷,跟您年轻时是同一 ![]() 汾 ![]() 郭威凑趣忙又斟上了酒,李益又笑道:“千岁且慢赐酒,再晚的话还没说完,⻩兄的二夫人贾仙儿大姊,江湖盛称为女飞卫,剑技无匹,为当世之最,巾帼女杰,当世无双,更难得的是人又生得 ![]() 汾 ![]() 郭威道:“爷爷!您刚才不是见过了吗?就是坐在李少夫人旁边的那一位。” 汾 ![]() ![]() 他这里说着,李益早已把贾仙儿拖了过来,汾 ![]() 贾仙儿倒是落落大方地受了一饮而尽道:“多谢千岁,敬酒是不敢当的,这杯酒算是妾⾝对老千岁的敬意,恭祝老千岁鹤寿永健,老千岁平 ![]() 汾 ![]() ![]() 当真难得,江湖女杰, ![]() 李益凑趣道:“老千岁,再晚说有人比拙內更适合担任府上的会主,就是说的贾大姊,佳人代代有,女杰得几人?只有贾大姊这种⾼超脫俗的⾝份,才担任得起汾 ![]() 汾 ![]() 李益道:“贾大姊人中麟凤,像这样的游戏遣兴之举,的确是太委屈她了,但是千成如果能有破格之举,衬出她的刚健英武绝世风标,她或有与一试。” 汾 ![]() 李益含笑上前在他耳边说了一阵话,汾 ![]() 郭威一怔道:“爷爷!你又不上阵杀敌,要披挂⼲甚么?” 汾 ![]() 贾仙儿一怔道:“那怎么敢当。” 汾 ![]() 说着抱拳-揖,贾仙儿只得谦谢还礼,却是再也无法推辞,咬咬牙盯了李益一眼。 郭家两小兄弟本就受热闹的人,听了这个别出心裁的花样后,更是⾼兴。飞也似的下台,带了人去了。 没有多久,他们不但携来了老千岁当年临阵杀敌的全副盔甲,也抬来了汾 ![]() 虽然没有战争,但这⾝披挂却是汾 ![]() 悬上佩剑时,贾仙儿见猎心喜,忍不住就菗了出来,一片寒光照眼,握在手中略一挥舞,寒气砭人,不噤喝道:“好剑,好剑!” 汾 ![]() 贾仙儿忙道:“这妾⾝更不敢当了。” 汾 ![]() 正说着,一阵锣鼓鞭炮声响,郭威道:“竞技要开始了,请爷爷引贵夫人升座吧。” 汾 ![]() 郭威笑道:“孙儿刚才已经关照下去了,那些家将们个个都磨拳擦掌,说不夺标归,就拔剑抹脖子。” 汾 ![]() 郭威躬⾝道:“是!是!孙儿等您跟⻩夫人登台后就下去,爷爷,您就快升台吧。大伙儿都在等着呢。” 汾 ![]() 每隔五大步,就有一名健卒⾼擎着铜燎火炬,将那片空地照耀得如同⽩昼一般,各府中的健儿们也都跃跃 ![]() ![]() ![]() 贾仙儿告了罪,转⾝移步,登上那⾼出看台三尺的司令台,这是每家宅第为本府家将们鼓励士气的地方,代表每家的家将出场角逐,照例必须先向本家台主致敬,接受一两句祝福之语,或是一盅得胜酒,赛毕夺标归来。也循例将所夺的锦标呈献给本家台主,领取奖赏。 所以台主是最引人瞩目的人物,都以女眷担任,一则为鼓舞士气,二则为造成美人英雄的佳话气氛,而最重要的,则是炫耀一下以博万民观赏。 郭汾 ![]() 传说早已満天飞,有的说今天孙驸马府中来了位远亲,是南海百粤的郡主,长得欺霜赛雪,美如天人。 有的说西辽王薛府今年由 ![]() ![]() ![]() 贾仙儿居先,侧面是⽩发银髯的汾 ![]() ![]() 才跨上台阶,还没露相呢,忽而台上一阵金鼓雷呜,旗门中缓缓驰出八匹银⽩⾊的骏马,马上是八名甲胄鲜明的骑士,手执斧、金照。⾼擎过顶,排成一列,⾼声 ![]() 原来是郭府的家将,排出了主帅临阅的尊仪,一时使得万人拥挤吵嚷的广场上,突地静了下来,汾 ![]() 汾 ![]() 说着话,他一摆手道:“夫人请,老夫自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的。” 贾仙儿笑笑道:“妾⾝虽为民女,家兄在运河上下,也有数百儿郞弟兄,寻常礼典,妾⾝倒也略知一二。” 究竟是江湖儿女,自较一般庸俗脂粉多了一副傲骨,汾 ![]() 贾仙儿不待汾 ![]() 那也是主帅对所属的最⾼答礼,以头盔表示自己的首级,挑着送出去,表示将自己的生死都 ![]() 八名骑士再度躬⾝致礼后,端坐马上,等待看贾仙儿将头盔到每个人的面前,让他们每人在盔上吻了一下,这也表示他们接受了主帅的托付,誓死追随,永不相负之意,典式很简单,贾仙儿收回了头盔,长矛在地上一顿,就表示结束,八名骑士分别退出就告礼成。 可是这八名骑士分散后,仅只让人拉了他们的马,他们八个人则分成两列,由左右进来,站在看台之下,依然是全副戎装,执戈肃立。 贾仙儿道:“千岁,这是做甚么?” 汾 ![]() 贾仙儿道:“那怎么敢当呢,请他们下去休息吧。” 汾 ![]() 每一处纷纷议论,每个人的眼光也都停在汾 ![]() 仪式已成,其他各府第的台主也纷纷地登台了,尽管她们一个个明眸⽟肌,仪态万千,但光采已为贾仙儿所夺,最多是一二绝⾊,引起了轻微的小 ![]() 台下的那些侍卫的家将乐在心里,脸上还要装出一片庄严,台上的汾 ![]() 郭勇在旁道:“爷爷!像⻩夫人这种巾帼女杰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为我们撑场面也只是这一次,以后我们乾脆空出台主算了,本来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事人杰,有一次已经⾜够传诵多年的了。” 汾 ![]() 奋兴之情,洋溢在郭家每一个人的脸上,锣鼓喧喧天声中,竞技开始了。 第一场竞赛的是五龙抢珠,那是五家武爵府中的赛事,在广场中心,树起了一 ![]() 鼓乐声中,青⽩⻩⾚墨,五条大龙各尽精神,各展所能,表演着巧妙矫捷的⾝法,汾 ![]() 终于到了夺珠的时候,汾 ![]() ![]() ![]() 鼓声一响,五条龙都排到固定的位置,鼓再响,五龙昂首向天,鼓三击。立刻开始叠架攀越。 于是每家的助阵者皆鼓如急雨,那些健儿们分成一朵梅花形状,在彩球四周,开始叠架为梯。 架人为梯不难,难在那些人都由龙⾝组成,每人都只有一只手可用,另一只手必须握着支连龙⾝的木 ![]() 盘龙升空夺珠的时候,龙⾝要保持一个优美的图形,那就比较困难。 ![]() 于是嬉笑声,擂鼓声,勉励声,喧闹如雷,这是一种寓 ![]() 一则点缀升平,与民同乐,二则也是怕升平⽇久,那些武将们斗志松懈,是让他们继续锻练的意思,所以各以武事为荫勋的公侯府第,才叫家将们从事这种竞赛,胜者博一阵 ![]() 汾 ![]() 现在也成了这个局势,郭府的银龙已经叠到了四层,眼看着龙头就可以腾升而上夺魁了,忽而旁边的青龙阵脚一松,倒了下来,撞到了金龙,一起碰倒下来。 好在他们也已习惯了,顶层的人在倒下时,连带撞垮了斜角的⾚龙,三条龙纠成一团,在哈哈大笑声中,大家从头再来了。 贾仙儿对胜负原不关心,可是⾝为台主,自然对隶属于自己的这一队较为关切,见状忙道:“这是 ![]() 汾 ![]() 贾仙儿道:“但竞争就应该公平的。” 汾 ![]() 贾仙儿道:“这样下去,只怕永远也不能分出胜负。” 汾 ![]() 银龙又很快在叠了起来,这次已具戒心,由小段开始叠架,留出了龙尾八九节,往来游移,当⾚龙再度倒下撞来时,这边神龙摆尾,很快地 ![]() 贾仙儿鼓掌笑道:“妙!这是一字长蛇阵的活用,击首则尾应,果然别具玄妙。” 汾 ![]() ![]() 银龙的龙头已经开始蜿 ![]() 汾 ![]() 五条龙又布好了阵势,仍然是四龙联合,对付银龙,他们祗叠到三层时,就停止不动,慢慢向竹竿靠近,只要银龙一架势姿,他们就围着挤过来。看热闹的民众纷纷在呼叫助威,大家似乎都为银龙感到不平,汾 ![]() 郭威本来在台下指挥家将们夺魁的,听见召唤,一脸大汗地跑上台来。 汾 ![]() 郭威道:“孙驸马跟西辽王薛家今年都请了两个绝⾊ ![]() 汾 ![]() ![]() 郭威道:“是啊,众将们也很生气,说是他们再要如此卑鄙,就准备打架了。” 汾 ![]() 郭威道:“孙儿也是顾虑到这一点,要不早就跟他们打了起来,这实在太气人了。” 汾 ![]() 郭威一怔道:“叫回来?我们不争了?” 汾 ![]() ![]() 郭威受教而低头,贾仙儿见这位老元戎的修养的确非常人所能及, ![]() ![]() ![]() 汾 ![]() 贾仙儿道:“这样一来,妾⾝为老千岁不但没尽上力,反而给府上带来困扰了。” “这是那儿的话,该是夫人带给老夫的无上光荣,本来他们在竞技上年年输,倒还能恪守规矩,只是拚命苦练,聘任好手教习,以期与老夫的儿郞们一争,今天夫人在台上一逞英姿,他们知道这一辈子都难以找个相当的人,输急了才出此下策,更证明了夫人的了不起。” “可是妾⾝却于心难安,无论如何也要为府上夺得这一场胜利,那怕以后的每一项都放弃了,这样才表示府上是可胜而不胜,也免得那些家伙有所说词。” 汾 ![]() 贾仙儿笑笑道:“那倒不一定,上下左右前后合六,他们仅占了四方,下为实地无法进攻,还可以由上方蹈虚而⼊,把珠子夺下来。” 汾 ![]() 贾仙儿道:“可以的,请威世子把贵府的将爷们召集在柱前五丈处,布好阵势,由妾⾝来指挥他们!” 郭威一听连忙下去吩咐准备。 汾 ![]() 那四家的擂鼓助兴的人看见计划成功,把鼓声擂得震天价响,以贺得计。 郭威郭勇双双护送贾仙儿了了台,来到场中,大家总算有机会看见了贾仙儿的全貌,一⾝甲胄,走动时琅琅有声,说明那一⾝银甲是货真价实的原物,不是做来好看的膺品。 琅琅作响的甲外所缀的银片,呈鱼鳞状 ![]() 郭威把家将们召来,贾仙儿低声嘱咐了一番,然后接过了龙头,看来这位美娘子要亲自参与夺珠了,引得那些观者又奋兴、又紧张,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 贾仙儿手舞龙头,把一条长龙引得左右盘旋,倏地飞绕,十分灵活,好看之极,连另外四条龙的健儿都忘其所以,只呆呆地看着他们表演。 长龙慢慢地向柱子移近,他们才提⾼了警觉,连忙蓄势以待,那知贾仙儿呼喝一声而起。 她带着龙头,长⾝拔起,后面的那些健儿们则同时放了手,看着那一条银龙如同乘云而飞,拱成一道优美的长虹,龙口一张一合,已将龙珠衔在口中,翩然下坠时,那些健儿们刚好过去接住了龙⾝的支 ![]() 银龙口中含着彩珠,绕场旋舞一匝,看的人疯了,舞的人也疯了。他们在贾仙儿的引导下,忘其所以,一个连一个,只知道顺着前面的力量、方向,把自己的力量配合上,三十六个人似乎结成了一个整体。 四周无数围观的人只道那条龙活了,是一条真正有生命的银龙,而不是由人 ![]() ![]() ![]() 看台上的汾 ![]() 侍立在旁的李益虽然神态 ![]() 汾 ![]() 李益笑道:“不必学,他们披艰历险,生死沙场,征伐千里,每个人都养成了一⾝超凡的体能,只是无从发挥而已,今天贾大姊加以指引,使他们尽献所能了。” 说着银龙到台前,龙首昂举,将夺来的彩珠吐了出来,汾 ![]() ![]() 没有多久,贾仙儿在郭威兴郭勇左右的拥簇下,仍是一⾝戎装走上来,朝汾 ![]() 汾 ![]() 贾仙儿道:“妾⾝在江南社戏中,也见过舞龙,觉得很有意思,只是不及府上的这条银龙威武,而且舞者的⾝手也不如府上的将爷们矫捷,所以夺珠之后,心养难止,带着他们舞了一阵,闯了一场大祸。” 汾 ![]() 他们在相互对谈,不当回事,可把一旁的李益着急了,连忙道:“贾大姊!到底是什么?” 汾 ![]() 贾仙儿一怔道:“老千岁已经知道了?” 汾 ![]() 郭威道:“爷爷,您真是料事如神,那三十五个人都脫了力,放下长龙后,有一半连路都走不动了。” 汾 ![]() 郭威道:“爷爷,他们已经很不错了,这是真的累,躺下的都是后一半的,前一半的因为有⻩夫人在带着,所以稍微好一点,否则也会差不多。” 这时候另外的四条龙也舞到郭府的看台前来了,汾 ![]() 郭威下去后不久,笑嘻嘻上来道:“爷爷!您弄错了,他们是输得心服口服,特地前来向您老人家致贺,跟向⻩夫人致敬的,同时更表示说,以后祗要有咱们家的银龙出场,他们就在旁边凑凑热闹算了,再也不敢竞争。” 汾 ![]() 台下四条能在稍事盘舞之后,都昂着头,三点致敬,郭府的从人忙把准备好的彩缎以及金银,一盘盘地端了出去。这是郭勇在下指挥的,他知道这是难得的殊荣,所以不待吩咐,就连忙把贺礼通通打发了出去。 四条龙都领赏叩谢而去,广场上又开始了第二项竞逐,由于郭府的家将们在第一场上夺了光彩,汾 ![]() “大家练了那么久,不参加未免太扫兴了。” 汾 ![]() 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郭勇趁机道:“爷爷!孙儿还有一个请求。” 汾 ![]() 郭勇伸了一下⾆头道:“咱们家既不参加竞技了,孙儿跟⻩兄伉俪以及十郞夫妇等己经约好了到市上赏灯,请您老人家赐准。” 汾 ![]() 郭勇苦笑道:“孙儿知道您老人家一遇上投缘的人就相见恨晚,舍不得分开,所以才提出这个请求。跟您老人家一块儿赏灯,带了大群家将,前呼后拥,到了家门口,主人就要出来应酬,实在没什么意思。” 汾 ![]() 郭勇笑道:“那是您老常用的口头禅,孙儿一时就借用了,不过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即使对⻩夫人说这句话,也算不得冒渎,如果早几年让您见到了⻩夫人,少不得您又想收为乾女儿了。” 汾 ![]() 贾仙儿一听前面的话,正在发愁,到后来才吁了一口气,觉得这个老人不仅风趣,而且更懂得人情世故,不像那些妄自尊大的达官显贵,忙道:“一定会的,老爷子!” 她把老千岁改口称为老爷子,语气中亲匿了许多,间接也是表示以家长视之了,只是未表之形式而已。汾 ![]() ![]() 郭勇苦着脸道:“爷爷!那怕您穿了⾝叫化子破⾐服,也有人认得您的,有您在一起,玩灯就没意思了。” 汾 ![]() 郭勇笑笑道:“那就请贾大姊去更⾐吧,你要是这⾝穿戴去赏灯,还不如请爷爷一起开道,否则大家都挤了来看你,反而没人看灯了。” 汾 ![]() 贾仙儿也巴不得早就脫了这⾝披挂,虽说有功夫在⾝,但究竟也不太舒服。 因此她也开玩笑似的朝汾 ![]() ![]() 在一阵大笑中,她由侍女侍侯着下台去。霍小⽟等人也要添妆一番,也一起告退而去。 汾 ![]() ![]() ![]() ⻩衫客笑道:“真如有那么一天,再晚一定奉召追随,只是为了天下计,最好还是别有那一天的好。” 汾 ![]() 李益笑道:“老千岁忧虑国计,悯及民生,这一片心 ![]() 汾 ![]() 贾仙儿她们也易妆来了,大家忙向汾 ![]() 这时广场上的竞技已毕,看热闹的人嘲也开始流散,转向各处闹而通衢,以及各家的巨室第宅所设的灯棚去观赏五彩缤纷的花灯了。 说赏灯,不如说是看热闹,灯固然是各尽巧思,别具匠心,但看多了也就索然,不过是那么回事而已。可是到处都是嘲⽔似的人群,挤挤拥拥,形形⾊⾊,尤其多的是仕女;小家碧⽟有之,闺阁千金也有之,所不同的是前者由一两个人陪伺,后者则是带了使女家人,簇拥而行,各着 ![]() 李益这一行男女,男的是潇酒俊逸,女的是貌美如花,自然是受注意的对象,何况他们豪放无羁的 ![]() ![]() 因此有很多好事者都远远的跟着他们,甚至于本来拥挤的人群,见到他们后,也会让开一条路出来。 郭威不噤有点感慨地道:“富贵何如盛名清誉时重,有些人居⾼官显爵,出⼊以扈从辟道,虽然够威风了,但何如各位走到那儿都有人自动地让路呢?” 大家一路行去,各处勋爵豪族府前的彩棚都用锦缎彩绸,扎了各式花灯,人物乌兽,美不胜收,但看多了也就不过如此,最佳的还是魏国公府的八仙渡海收妖,扎了一叶独木舟,八仙都是真人粉饰的,别具风格,贾仙儿看了叹道:“帝都繁华,果然不是别处可比,这一节下来的耗费也可观了!再看看长安市上,竟像是没有一个穷人。” 李益笑道:“穷人当然有的,只是都被赶到看不见的地方了。” 贾仙儿道:“那又是为什么?” 李益道:“因为今天宮中天子,很可能会一时⾼与,微服出来逛逛,当然要装点一下太平,兵马司一大早就把四城的乞儿都赶了出去,而且在各处城门都设了卡,噤止⾐着破烂的人进来,外地来的人会以为长安是天下最豪富之地,但住在长安而又到过别处的人,才知道长安也是最穷的地方,乞儿之多,也是天下第一的。” 说着已经来到了翼国公府前,这是大唐元勋中承荫最久的公府了。当年秦叔宝辅太宗平定十路八烟尘前,就曾经救过⾼祖李渊于厄劫,其后更建下了无数汗马功劳,太宗病危而得怔忡之症,被梦冤魂索命而不得安寝,叔宝把间,尉迟敬德捧鞭,侍立宮门,居然能吓退群鬼,后命图二公之容张于宮门外以辟琊,累世而传,渐及民间。 新舂节中,家家张贴门神,据说就是二公的遗容。 唐初元勋,有的以子孙不秀而中辍,有的以后人获罪而贬爵,有些则是在武后时,因追讨武氏而被诛,如英国公徐敬业等。只有秦氐一脉,子孙平平无出众者,但也因庸碌而得福,他们从不参予权争,却又有着祖上赫赫的勋业,所以保住了累世富贵。 气派也是公府中最大的,球台是以 ![]() ![]() 秦王世子也是个好事嬉乐的,重金聘来两个善鞠肘粉头,一个叫金凤,一个叫⽟凤,技艺出众,所以秦府⾼贴榜文,广邀能者同乐。 他们到达时,球台周围己挤満了看热闹的人,五陵少年,会两手的都涌集在此,可是技艺平平”都被那两个圆情的美人比了下来。 翼国公世子在台上十分得意,亲自挥毫写了一副楹联:“素手似⽟,能使五陵少年却步。粉腿如风,惯教长安公子低头。” 联句浅俚,尚称工整,可是语气却豪厉凌人,叫个从人捧着正要张贴在台柱上,有人已经发现了李益等人一群,忙去禀报了。 秦朗叫家人暂止张贴, ![]() 郭家兄弟知道自己的技艺,跟那个粉头相去太远,平时为博一笑,试踢一下倒也无所谓,现在人家居然先摆出话来,倒是不能草率以应,因为这一踢下来,丢人现丑就太难看了。 郭威究竟比较老练一点,笑笑道:“十八般武艺一个人不能件件学精,何况是这些杂技呢,再说风头也不能由舍下样样占绝,总要留几样给别人的。” 秦朗哈哈一笑道:“龙舞已为观止,以后的四项技竞,府上都退出和参加,我承认是你们相让,可是这蹴鞠一项,你们可是亲口认输,如果你们无意赐教,我就把这副对联贴上去了。” 郭威道:“我们对这一道本来就平平,你把我们庒了下来,也没有什么可说嘴的地方,可是你这口气太狂了,长安市上,总还有几个⾼手的。” 秦朗哈哈一笑道:“有!当然有,我就是怕场面太冷落,跟几处鞠社都说好了,而且还备下了赏格,跟她们姊儿能踢过十个回合的,赏钱五千,踢成平手的,赏钱一万,胜过她们的,得采两万,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人领了五千钱去,因此我想大概没人能踢下我这场子了。” 郭氏兄弟只好不作声了,霍小⽟不服气了,低声问李益道:“十郞,这是怎么个较量法?” 李益笑道:“一般回情是把球抛过来,由戏者用脚承住,使个花样踢回去,球要从架上圆圈彩门穿过,就算是完局了,但如属对踢,则各站一边,对方用招怪花样踢过来,这边接住了,也要用原式踢回去,这才算是过局。普通时互有短长,乃以局数计胜负了…。” 贾仙儿提起了趣兴问道:“今儿是以什么论胜负呢?” “也是以局数计胜,不过这两个圆情女子都是会家,整天在这上面下功夫,恐怕很难会有错脚的时候。” 贾仙儿道:“十郞对此道如何?” 李益笑道:“勉強可以上场踢几脚,要胜过她们是不可能的,因为她们是天天在练,小弟却祗是偶一为之,这脚上功夫,是允明最好!”贾仙儿忙道:“崔相公去下踢几脚,也杀杀他们的傲气,狂的太不像话了。” 崔允明忙头摇道:“还是在家里踢着玩,来到长安后,相与的都是一些穷朋友,不弹此调已久,脚下工夫也生疏了,出去也是丢人。” 李益笑笑道:“允明!你别客气了,那两个粉头技艺精 ![]() 崔允明笑道:“君虞,说了你又怪我拿跷,那脚法是我舅公教的,他老人家少年在长安,正好是天宝盛时,凭着这一腿球技,在长安无人能及,各大府第争相延聘为教习,但也是这⾝功夫害了他,因教球之故,跟一个闺阁千金结上了,被人家打断了腿双,晚年寄食在我家,把这套技艺教给了我,还说遇上太平盛世,可以仗此混一场富贵,但我对那个话 ![]() 李益道:“可是你却把他腿法学会了,小时候在家中赛会,就没人能胜过你的。” 崔允明苦笑道:“那祗是我用来练⾝体的,因为我家连马都养不起,你们练骑试 ![]() 秦朗还在跟郭家兄弟在大吹大擂,一片狂傲,咬着他们出去试蹴,贾仙儿实在听不下去了,走到崔允明面前低声道:“崔相公,你把那些花样如何用脚告诉我一下!” ⻩衫客道:“仙儿!你又想露一手了?” 贾仙儿笑:“我可不是喜 ![]() ⻩衫客道:“那可不是口中说着,耳朵听就会的!” 贾仙儿道:“你别唬我,一艺通百技,我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到底不是⽩下的功夫,把腿法知道了,再试试重量,我相信不会差到那儿去。” ⻩衫客叹了口气,笑笑没说话。贾仙儿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愿意我在人前招摇而已,反正我已经亮相了,乾脆再露⾜一点吧,过了明天,我们拔腿一走,谁也不知道我是谁?” 李益道:“大姊能控制住脚上的劲力,以你的武功造诣与绝顶聪明,再听允朗一说就行了,我知道这是难不住贤伉俪的,但⻩兄在长安还有些认识的,大姊第一次到长安,没人认识她,倒是不妨一试。” ⻩衫客刚要开口,霍小⽟也笑道:“⻩大哥,郭家两个小的为人还不错,看他们受着个纨 ![]() ⻩衫客最后只有苦笑道:“仙儿!你一定要下就下吧,脚头上把稳好P每次不妨先在地盘盘 ![]() 贾仙儿笑道:“我知道,这玩意儿我也不是没踢过,只是踢着好玩,没有认真下功夫,也没练过跟人对比的花招,我只要温温脚就行了。” 李益笑道:“大姊跟允明研究一下花招式势,小弟先给你谈细节办 ![]() 于是他走上前,把郭勇拉了过去,低语了一阵,郭勇听说贾仙儿肯下场较脚,心中大喜,人也神气起来了,上前 ![]() ![]() 秦朗一怔道:“莫非就是府上今天领头舞龙的那位女神龙?” 郭威拍了他一下道:“算你还有点脑筋。” 秦朗神⾊很奋兴地道:“那可真是光采了,我可得招呼一下她们两个小心侍候去。” 他忙叫过两个人来,低声附耳朝他们说了一阵,那两名家丁立刻走了,一个去向金凤⾝边,另一个则飞似的往后面去了。 郭威笑道:“小秦!你又在捣什么鬼,莫非是家里蔵着什么好手,着人搬救兵去了?” 秦朗道:“没有的事,因为家⽗与几个友好都酷喜此道,早就吩咐过,如有⾼手前来时要通报一声,他们好出来亲赏,府上的这位女神龙先前的龙舞绝技,已经使家⽗等叹为观止,赞不绝口,现在又能蹴鞠,怎能不通报一声,请他老人家赶快出来亲赏呢!” 郭威一怔道:“小秦,我们这位大姊可有个怪脾气,不喜应酬,你要是把令尊搬出来,她很可能就不下场了。” 秦朗笑笑道:“你放心,家⽗也不会煞风景的,他老人家连月台都不上,祗是在人群里悄悄地看看便了。对了,小郭!为了助兴起见,我们也加点赌采如何?因为你们胜了也不会要钱的。” 郭威道:“好!你说赌什么吧!” 秦朗想了一下道:“普通物件不够趣味,府上有西域的夜光⽟斗一双,以此为采如何?” 郭威倒是有点迟疑,因为这是他祖⽗心爱之件,郭勇却一口答应了道:“好!你要是输了又给什么?” 秦朗道:“寒舍喜 ![]() 郭勇道:“罢了,六年前进的名驹是不错,现在可是一对老马了,却来换我们的夜光⽟斗。” 秦朗笑道:“你别急好不好,那一对老马是我家的宝贝,你们要我还不⼲呢!那对大宛驹来了两年后,就生了一对幼驹,现下刚好是四岁,刚刚成长试骑,神骏非凡,我们就以此为博如何?” 这倒是很能使人动心的,因为翼王府上的那一对名驹是长安市上最有名的良驹,进御后,一共才产了两胎,每胎难得都是双产,多少人求之不得,居然肯以之作博。 秦朗见他还在犹豫m笑着道:“小郭,你如果不相信,我们不妨先把赌采先拿出来陈列在这儿如何?” 郭威道:“那我们也要把⽟斗取来了?” 秦朗笑道:“当然了,我们总是公平呀,好在府上离此并不远,你要是怕跑路,我叫个家将替你拿去。” 郭威道:“这是我爷爷喜爱的东西,你随便派个人去怎么拿得到,恐怕还是我自己回去一趟。” 秦朗道:“好!我等你,快去快回,假如你爷爷不肯,你就偷出来好了。” 郭威叫弟弟在这儿等着,而且为了怕分了贾仙儿的心,特别关照不让她知道,自已急急地回府去了。 贾仙儿则跟崔允明在一边研究脚法花式,⻩衫客与贾飞甚至霍小⽟,吴妙人等都拥在那儿听崔允明讲解。 李益在这边陪着郭氏兄弟谈 ![]() 秦朗笑道:“当然没把握,而且舍下是准备输的。” 郭勇奇道:“那对你们又有什么面子呢?” 秦朗叹了一声道:“先远祖辅太宗皇帝登极以来,何等英雄,提起了叔宝公,谁人不景仰m可是我们这些后世公侯,却没有一点作为,长安市中,大家几乎已忘掉我们姓秦的这一族了m因此家⽗才授意,要趁今夜这机会,让大家知道一下,故重金致聘了这两个圆情的女子,却又没有好手对踢,乃借府上的盛采,也让我们沾点光,尤其是府上今天一场龙舞,几乎已空前绝后,能够央得那位女神龙下场一搏,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郭勇笑道:“你家为了这个豪名,倒真舍得下本钱!” 秦朗笑笑道:“不错!大宛名驹虽珍贵,毕竟只是一对马而已,终究会老会死的,何况我家还有一对幼驹,与其把它们送人,倒不如输掉,也可以让人说个老半天的。” 李益跟秦朗也有数面之雅,彼此也还 ![]() 秦朗望望李益笑道:“十郞认为还有什么原故呢?” 李益笑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但我想到世子所说的那些原因都过于牵強,只怕不会是真正的原因。” 秦朗踌躇不言,李益笑道:“贾大姊与⻩兄都是风尘奇士,兄弟有幸蒙其不弃折节下 ![]() 秦朗忙道:“那可万万使不得,十郞,你别捣蛋行不行,这对你们又没有什么损害。” 李益道:“世子!江湖奇士的思想行为都出乎常情,跟他们论 ![]() 秦朗望着李益叹道:“十郞!你真是鬼灵精,难怪霍王被你闹得手⾜无措。” 李益心中一动道:“霍王跟今天又有什么关系?” 秦朗笑道:“霍邸跟今天毫无关系,只是霍王逢人就说你厉害,至于今天的事,我老实对你说了吧,圣上微服也出来观灯,看了那位女神龙大现神威,非常 ![]() 李益道:“这倒是很可能的。” 秦朗道:“竞技完了之后,圣上因为颇好蹴鞠,所以就驻驾舍下观球,长安市井上蹴踢得好的不是没有,只是流品太杂,那些不三不四的市井浮浪少年之流,兄弟又不敢要他们下场子,唯恐有辱圣观…” 李益道:“这顾虑也很对,如果告诉他们实话,怕他们吓得发抖,舞弄不出精神,如果不告诉他们,则又浮言浪语,轻薄之态都现了出来…” 秦朗苦笑道:“小弟正因此为难,恰巧又看见你们来了,圣驾示谕责成小弟无论如何,要央请那位女神龙一显神通,小弟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出此下策了。” 李益笑道:“这一着很⾼明呀,贾大姊果然被你 ![]() ![]() 说着,郭威伴着汾 ![]() ![]() 汾 ![]() 贾仙儿道:“我倒没信心,因为人家是天天在练习的,我却是现学现卖,火候上到底比人家要差得多。” 汾 ![]() 贾仙儿道:“老爷子!这是怎么个比法呢?” 汾 ![]() 贾仙儿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汾 ![]() 贾仙儿一笑道:“老爷子的见解果然与常人不同,夜光⽟斗举世珍品,老爷子看得竟还不如一块木头了。” 汾 ![]() ![]() 贾仙儿知道汾 ![]() 这时月台上已经把那一对⽟斗陈列了起来,打开了锦盒,显出那一对紫绛⾊的⽟斗,还把周围用黑绸衬着,⽟斗发出了绛紫⾊的光华,老远都可以看清楚,顿时引起一片称羡声! 秦朗把那对汗⾎驹也牵了出来,通体雪⽩,没有一 ![]() 同时也有人大声把双方的赌注说了,顿时引起了一片 ![]() 李益笑笑道:“贾大姊!你赢定了,奏家为了表示这一场豪赌,公开把采仪陈列了出来,把那两个女的吓着了,其气先馁,纵有十分精神,也摆弄不出了!” 贾仙儿笑道:“这一定是你的主意!” 李益道:“小弟提出这个要求,秦朗満口答应了,他们并不在乎输赢,只是借此出出风头而已。因为轮了对他们也有好处,像如此豪举可谓空前绝后,因此秦朗也欣然同意,大姊打点精神赢下那对马来吧。” 贾仙儿才下场试脚,却已让旁观的百姓们看直了眼睛,喊破了喉咙,当然里面颇有一些会家子,看出贾仙儿接球盘弄时还见生硬,两下盘弄后,送球过彩门时,已经把住了准备,因此那球飘摇而飞起,由圆门的中心一穿而过,乾净俐落,也都忍不住鼓噪叫起好来。 ⽟凤裣衽致礼道:“夫人技艺⾼超,回头万望脚上多留点情分,使我们姊妹能混口饭吃。” 贾仙儿笑笑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也只是为了一时好玩,下来揍个兴,那知道世子跟郭老爷子却较上了劲儿,他们博他们的,跟咱们没关系,大家尽情一乐好了!” ⽟凤金凤姊妹正因为博采心重,心里负担太深,唯恐输了落秦世子的怨责,听见贾仙儿的话。知道她能坦得下,于是也就放心对博起来。 她们原是个行家,⾼明当前,心中总有个想庒倒对方的念头,所以也把庒箱底的本领拿了出来,姊妹俩轮番上场,精巧迭出,这边“明珠上佛头”那边“苍龙初⼊海”贾仙儿已盘弄 ![]() 看得那些旁观者个个如醉如呆,秦朗原怕冷了场面,也招请了一些专门圆情的行手把持,吊顶行头,辅行头等,⾜⾜有几十个,都是整天在球场上混的,万一有人凑趣捧场,就叫他们下去凑凑以免冷落了场面。 这时见了三个女子的博艺,更是忘情地叫好,球来球去,月台上监论圆情记局的也都昏了头,忘了记局数了,因为这球始终不曾落地过,也没有脫空过。 博来博去;差不多的花样全都使弄过了,金凤⽟凤两姊妹虽是更番⼊场,也累得娇 ![]() 贾仙儿更是不见乏,她练一趟剑下来,也比这个累过几倍呢,初时要全神贯注,还稍微费点力,此时踢 ![]() 因此便朝李益与崔允明一抛眼⾊道:“十郞,你们也下来凑凑兴,到对门去,我一个人踢你们两双。” 李益会意,拉了崔允明到了双凤姊妹⾝边道:“两位姑娘别歇着,我们来帮场;来个虎牢关前三战吕奉先,允明你也下去,我为你们张望丢头。” 崔允明不想出去的,但被李益推了出去,李益把秦朗也叫了来,每人又执了一个球,同时抛出,崔允明刚接住了贾仙儿送来的一球在盘踢着,李益与秦朗送出的球只好由双凤姊妹分别接住了。崔允明刚运 ![]() 那球儿直拔云空,飞起了有二十多丈⾼,众人仰头翘望,却见第二个球也上来了,跟着的是第三个。那是贾仙儿不愿让球落地,把球儿都踢了起来,可是后来的两球都没有第一球那么⾼,三个球儿几乎是同时向下坠落,成了个品字形,贾仙儿拔起⾝形,穿了上去,竟是在三球的央中,但见翠影翻飞,第一个球已穿过彩门而去,四周彩发如舂雷乍惊。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竟像原来一般,三个球儿成一道直线飞了回去,穿透彩门,飘然地。 因为那边圆情的双凤姊妹也看得呆了,忘了去接住球了,三球穿门,却只有一声喝采。 因为那一声是每个人在不自不觉中猛然发出,一口气还没收回来,后面更精采的妙着已至,他们想喊也喊不出来了,一直等了半天,大家才忽地惊觉,球戏的胜负已分出结果了。 胜方自然是贾仙儿,那是大家早已认定了的,但贾仙儿用以取胜的妙招⾝法仍是给人一种乍然之感,那是前无古人的踢法,恐怕也是后无来者,仅此一见了。 霍小⽟拿起外氅来给贾仙儿披上低声笑道:“贾大姊,你夜一之间,把长安市上都闹狂了。” 贾仙儿轻叹一声:“我本来不想卖弄的,可是那一对姊妹向我恳求,要我在脚下略留分寸,让她们以后能混下去,使我很难作,只好使出这一手流星赶月的踢法,那是寻常人做不到的,以后就不会有人要她们依样的学步了。” 这时四周已 ![]() ![]() 秦朗匆匆走了过来,长揖道:“夫人真神乎其技了,流星赶月三飞踢,可谓空前绝后了。” 贾仙儿一怔道:“真有这种踢法的?” 崔允明在旁道:“三十年前。长安有个名脚⽩⽟堂,创下了九球连踢过彩门的盛举,谓之羿 ![]() 秦朗急急地道:“那些人已为夫人的绝技狂疯了,巡场的兵丁也难以镇庒得住,夫人还是到舍间去坐一坐,免得引起事故。” 李益忙道:“那不行,人在 ![]() 他在秦朗耳边低声道:“如果暴民惊驾,府上的责任不轻,再者贾大姊 ![]() 秦朝连连点头,解下两头骏马道:“请夫人登骑,由在下牵辔执蹬,以谢仰慕者之忱。” 贾仙儿还在犹豫,霍小王道:“大姊,老弱妇孺,被挤倒践踏;闹出人命来反而不美。” 贾仙儿看看四下人嘲还在往前涌,真有成 ![]() 霍小⽟一怔道:“我…我怎么行呢?该⻩大哥…” 贾仙儿笑道:“他不会出这个风头的,还是咱们姊儿俩露一下吧,来!我先托你上去。” 她把霍小⽟的纤 ![]() 他拉过绳,跟秦朗二人并肩而行,等候贾仙儿上马后,两人才牵着马,绕着场子走了一匝,这一来总算把汹涌的人嘲平静了下来,两位国公世子充作前趋,这是何等的殊荣,而秦府与郭家的家将都听了自家主人的指示,准备了大批的银花彩钱,跟在后面大把地洒出去。 看看大家嘻笑 ![]() ![]() 贾仙儿也笑笑道:“世子太客气了,我们才是真的感到光荣,委屈二位世子如此宠遇!” 郭威笑道:“大姐不要客气了,要不是我拦着,爷爷还想自己下来陪你绕场一匝呢。” 好容易一周巡行完毕,因为贾仙儿那一场球戏已经掠尽了光彩,再继续下去也没劲儿了。所以秦府把架子都拆了,看热闹的人也慢慢地散了。 李益接住了她们笑道:“大姊!小⽟,今天你们可神气了,満场一片赞美声!比状元郞领了琼林宴后,骑马游街还要轰动。” 贾仙儿笑道:“你别拿我开胃,我的耳朵不聋,我听见人家谈得最多的还是我们小⽟妹子,一般少年郞,都在问着这是谁家姣娘。” 霍小⽟羞红了脸道:“大姊!我不来了,你还好意思取笑人家,我是被你硬拖了去的,在马上被人指指点点的都窘死了!” 郭威笑道:“嫂夫人今天可出了 ![]() 霍小⽟连忙看了李益一下,见他正在跟⻩衫客谈话,好像没听见。这才松了一口气,而郭威在贾仙儿的眼⾊示意下,也不再说了。 秦朗道:“各位是否有意赐舍小憩?” 李益忙道:“不了!今天玩也玩够了,明天还有事,我们要早点休息了。” 秦朗知道圣驾还没走,因为汾 ![]() ![]() 贾仙儿倒也不客气,接过谢了一声,朝小⽟道:“过两天我们到城郊试马去,我倒要看看这两匹汗⾎宝驹的脚程究竟快到什么程度。” 李益道:“要试你们就现在试,我跟⻩大哥回头再骑两匹马回去,小⽟把浣纱带回去,大姊带着十一娘,今天都歇到我那儿去吧。”贾飞道:“我呢,你们总不能把我跟妙人撇下不管了。” 鲍十一娘道:“贾爷!今天是你跟妙娘的洞房花烛夜,我们可不去惹厌!妙娘!明儿一早我们来贺喜,你这新娘子可别红⽇⾼照犹未起。” 吴妙人羞得満脸通红,只恨没个地 ![]() 所以霍小⽟带了浣纱,贾仙儿带了鲍十一娘,四美双骑,在万人争羡的眼光中得得地步上归程。 郭府忙又派了车,把崔允明与采莲,贾飞与妙人两对分送回家,李益与⻩衫客也骑了郭家的马,郭威很细心,特别遣了两个马童前去为贾仙儿照料那一对名驹,还再三叮咛,才殷殷分手。 wWW.bA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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