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团》第五章及《大兵团》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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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大兵团 作者:许开祯 | 书号:42009 时间:2017/9/25 字数:244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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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二团现在搬了新地方 这是政委于海在全团会议上的讲话,时令已到冬季,屈指算来,特一团撤出沙漠,已有半月时间。这半月,政委于海和团长罗正雄就没消闲过。红海子的任务是胜利完成了,但特一团的工作,才算开始。 连着几天,他们在师部和团部的道路上奔波,忽儿是接新兵,忽儿是接受新的任务。 按兵团司令部的指示,红海子测量结束后,特一团要休整一段时间,休整不是休息,人员要补充,队伍要扩大,建制要完善,重要的,是知识要更新。司令部命令,但凡进⼊特一团的,必须从头学习,全团每个成员,包括罗正雄于海他们,都要做到拿起 ![]() ![]() 特二团现在搬了新地方,做为他们在测绘红海子中突出表现的奖赏,刘振海将师部最先办公的两处小院腾出来,让罗正雄做了团部。这是一个叫马家营的小村落,人口不多,一半是汉族人,这也是考虑到特二团的实际,尽量让他们驻扎在汉族人居住的地区,生活还是工作都方便一点。小院环抱在一片杨树林中,树林中有一条小河,坐在窗前,能听见小河的哗哗声,还有树上⿇雀的喳喳声。罗正雄他们在前院,女兵们住后院,中间,有道村巷。为方便起见,罗正雄在前院后墙上取个小门,站在小门前,就能望见后面院落里的景致。 初冬的风裹着抵挡不住的寒意,打在人脸上,嗖嗖地疼。疆新的天气一旦冷起来,便冷得彻底,由于条件限制,院里还没生火,娇气的女兵们被这骤然而至的冷寒吓住了,大⽩天缩屋子里, ![]() 这不是个好兆头。有次罗正雄跟政委于海站在窗前,眼瞅着张笑天跟张双羊她们几个有说有笑的去小河里担⽔,政委于海突然说:“这小子,成贾宝⽟了。”见罗正雄不吭声,又道“不行,得找他谈谈,不能这么下去。” “谈啥?”罗正雄突然问。 “还能谈啥,让他注意点影响。” “啥影响?”罗正雄又问。 “我们是特二团,不是文工团。”于海似乎意识到罗正雄话里的不満,辩解道。 罗正雄笑笑:“我说老于啊,是不是看着人家跟女同志好,嫉妒了?” 政委于海红了脸:“我嫉妒,我于海有那么狭隘?” “我说嘛,你老于也是个大度人,咋能抓这种小辫子。” “我抓小辫子?这小子也太张狂了,敢把区军首长不放眼里。”政委于海一急,说了实话。罗正雄的脸突然就黑了。 事情还是因张笑天和杜丽丽而起,从红海子回来不久,于海就被童铁山叫去,问事儿怎么样了。于海一开始还没反应过,不明⽩童铁山指的哪件事儿,等弄清是问杜丽丽,有几分暗淡地说:“我看难,这丫头,八成是不回头了。” “你是说她有了相好?”童铁山是个实在人,说话向来不会拐弯抹角,见于海皱眉,又道“是不是那个张笑天?” “我也说不准,不过两人关系 ![]() “你咋搞的,说好了要把她给我 ![]() ![]() “ ![]() ![]() ![]() ![]() “不行,你得给我想个办法,不能让他们胡搞,这事要是弄砸了,你我有挨不尽的?。”童铁山还是不甘心,特二团还没回来,区军那位首长就找他问事情的结果,这几天更是天天打电话过问,杜丽丽要是再送不回去,他的⽇子就无法安宁。 “没办法,我真是没办法。要不,你找她亲自谈?” “去你的,别想着把矛盾往上 ![]() 回到团部,于海硬着头⽪找杜丽丽谈话,没想话还没说出口,杜丽丽就硬邦邦甩给他一句:“你把我开除了吧。” 政委比起团长,更不容易,明知是不怎么磊落的事,还要理直气壮去跟人家做工作。于海心里是不愿意把杜丽丽“ ![]() “算了,不提这事,我看最近他们两人远了点,指不定,杜丽丽回心转意了。”罗正雄说。 远了点是真,回心转意,难。按于海的观察,杜丽丽还沉浸在阿哈尔古丽和秀才吴一鹏那档子事中。那次事件后,杜丽丽向团部 ![]() 这些⽇子,杜丽丽表现得犹为忧郁,不仅主动拉开了跟张笑天的距离,而且常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跟谁也不 ![]() “不能这么下去,这会把她憋出病来的。”罗正雄让于海多注意点她,必要的时候,跟她推心置腹谈一次。 “谈什么?”于海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时半会,却又想不出好的招。 “谈啥都行,总之,得让她开心,我可不想看到这些如花似⽟的姑娘们蔵着啥心事。” 两人正说着,门外响起了报告,进来的是张双羊。“政委也在啊,团长,想找你说件事儿。”张双羊怯怯的,少了沙漠里那份野劲。 “说吧。”罗正雄把目光投向张双羊,他发现,这个做事泼辣说话直来直去的胖姑娘最近有了变化,知道在男人面前涩羞了。 张双羊微红着脸,瞅了瞅于海,好像有点张不开口。 “怎么,让我回避啊?”于海笑道。 “不,政委你可别这么想,我是…” 于海还是走了出去。一没⼊寒风中,于海忍不住就打出几个哆。这哆不是因为天冷打出的,他知道,自己的神经又被触动了。每每看到年轻漂亮的女兵们跟别的男同志有说有笑,于海心里,就会莫名地泛上一股懊恼,抑或叫做痛的东西。尤其是听到师里又有谁讨到老婆,就更加难过。于海都三十好几马上奔四十了,到如今,老婆的事儿还连个影子也没,别人虽说讨不到,至少还可以在心里做做梦,他却连梦也不敢做。因为刚对哪个女兵有点意思,马上就有人下达命令,说这个女兵某某瞅上了,让他抓紧做工作。 混蛋工作! 于海一脚踢出个石子,瞅着石子奔奔跳跳落进小河里,仿佛心也跟着掉了进去。 屋子里,张双羊红着脸,呑呑吐吐道:“团长,有件事,我能不能跟你讲?” “啥事,讲。” 张双羊却犹豫着,不讲。 罗正雄有丝儿紧张,莫名的,却很实真。不自然的,就将目光伸到了窗外。远处树林中,万月孤零零地站在灰⽩而没有温暖的 ![]() “我…我…”张双羊像是用了很大劲,可话在她嘴里明显卡住了,吐不出来。 “说啊,你啥时也学会扭捏了?” “好,我讲。”张双羊啪地并起腿,做了个敬礼时的动作,用⾜了力气,道“昨天,昨天,师部来的王首长他问我,问我有没对象。” “你怎么回答?” “我说没有。” “哦——”罗正雄紧着的心松下来,暗暗笑了笑自己,从窗外收回目光,原又视住张双羊“那他又问了什么?” “他…他啥也没再问,走了。” “哦?”罗正雄觉得奇怪,张双羊跟他讲这些,啥意思? 没等他想出个明⽩,张双羊又问:“团长,师部不会菗我回去吧?” “回去?”罗正雄皱了下眉,转而,就明⽩了,原来她也是担心会像杜丽丽那样,被“上调”走。这个鬼丫头!罗正雄忍住笑“放心,我特二团的女兵,没人敢菗走。” “谢谢团长!”张双羊啪地敬了个礼,笑着转⾝,跑了出去。望着她有点变瘦的影子,罗正雄噤不住笑出了声。 兵团此举,搞得人心惶惶啊。 学习班设了两个教室,一个在前院,一个在后院。师部这次真是大方,从课桌到教学用具,都是最好的。这一天轮到万月上课,罗正雄夹着教材,往教室走。这些⽇子,他跟万月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偶尔在一起,两个人都有点口吃,说不出话。这种感觉真是窝囊,罗正雄都有点瞧不起自个了。一个大男人,在自己喜 ![]() 喜 ![]() ![]() 望着大大方方走进教室的万月,罗正雄突然有点怕,掉转⾝,想逃过这节课,张双羊不知从哪冒出来:“团长,快走啊,要不然,万老师可要罚你了。” “罚我,罚我什么?”罗正雄机械地问。 “罚你算二十道数学题。” 张双羊说的是刚开课不久的事,也是万月的课上,罗正雄居然给睡着了,呼声打得震天动地,万月拿着教鞭,在他⾝边站了很久,他居然还鼾声大作,气得万月一把提起他:“起来,站外面去!”那天的万月真是严厉,好像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团长,而是一个上课调⽪捣蛋的小生学。她真是罚罗正雄在外面站了半节课,然后又写给他二十道数学题,罚他一下午做完。可惜,那二十道题到现在罗正雄也没做出,不是偷懒,是庒 ![]() 罗正雄还在愣怔,张双羊已跟张笑天嬉笑着走进教室。这两个,他们怎么最近给热火起来?这时教室门合上了,讲台上响起万月清脆悦耳的讲课声。罗正雄带着几分惆怅地站了一会,还是硬着头⽪喊了声报告,万月说了声“进来”目光并没看他,表情似乎很严厉。底下的张双羊做了个鬼脸,罗正雄斥她一眼,坐到了座位上。 这节课讲的是等⾼线,罗正雄脑子里却啥也没听进。课后,万月叫住他,道:“你如果实在不想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说完,也不管罗正雄啥感受,夹着课本回后院去了。 张双羊蹑手蹑脚走过来:“怎么,团长也有丢魂儿的时候啊。” “你个坏丫头,说什么来着!” 张双羊吐了下⾆头,跑了。罗正雄心里,却有一种怪怪的很幸福的感觉。 这天轮上罗正雄给新兵们讲战略防御,因为头天晚上睡得晚,罗正雄显得精神不⾜,站讲台上打了两个哈欠,不见台下有万月的影。“万月呢?”他问。“报告团长,万月病了,今天发⾼烧。”台下的张双羊立马起⾝做答。 “怎么搞的,病了也不打报告?”罗正雄忽一下就没了困意,紧追着问“⾼烧厉害不,为啥不送医院?” “她…她…说梦话,好像唤一个人的名字。”张双羊笨嘴笨⾆,说出的话令人不敢恭维,罗正雄心里腾一声,丢下教案,就往后院去。 后院里静静的,女兵们除了少数上课外,多的,跟着张笑天,去了野外,学习 ![]() ![]() 他咳嗽了一声,算是给万月打招呼,然后敲门,屋里响起虚弱无力的声音:请进。罗正雄推门进去,万月蜷曲着⾝子,躺被窝里,她的脸颊烫红,着了火般,眼神也有点飘离。罗正雄摸了一把万月额头,烧得厉害。“怎么不报告?”他带着怪罪的口吻问。“不碍事的,可能受了风寒。”万月強撑着想坐起,罗正雄止住她,万月接连打了几个寒噤,罗正雄怀疑不是风寒“马上去医院,不能这么躺下去。” 等罗正雄把勤务兵叫来,万月却死活不肯去医院,她说:“不就发点烧么,犯得着兴师动众。” “发烧,你以为发烧是小病呀?”罗正雄不管她,命令张双羊几个将万月抬上车。 “我不去医院,你不要 ![]() “要你 ![]() 晚上,罗正雄将于海叫来,两人都感觉这事有点不大对头,按说生病送医院,这是很正常的事,万月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火?联想到最近一些谣传,还有万月古怪的行为,罗正雄认为,万月这场病生得蹊跷,里面有其它文章。于海说三天前,他看见万月一个人朝村庄北部走去,当时天已近黑,万月有饭后散步的习惯,他没在意。可第二天张双羊告诉他,万月头天晚上很晚了才回来,回来后好像心事重重,黑暗中坐了很久,然后又走了出去。 “去了哪?”罗正雄紧问。 “张双羊也说不清,当时她想跟出去看看,一想万月的脾气,又没敢。天快亮时,万月回了宿舍,但她脸上明显有哭过的痕迹。当天下午,万月就发起了⾼烧。” “这么重要的情况,为什么不报告?!”罗正雄很是生气,看来,自己的怀疑并没错,万月果然是遭遇了什么困境。 “我们怕…怕…” “怕什么?!” 于海结巴着,不肯说,罗正雄吼了几声,明⽩了,他们定是在顾虑他跟万月的关系! 新兵训练的第一天 万月的⾼烧不退,又执意不肯去医院治疗,罗正雄只好将情况报告师部。当天,师部派的医生便赶到团部,一检查,万月是急 ![]() ![]() 就在同一天,罗正雄也被紧急召到师部,师长刘振海说有要事商量。到了师部,刘振海他们正在开会,罗正雄表现得非常焦急,一方面,万月的病情到底咋样,会不会真如医生所说,让他给耽搁了?另一方面,师长刘振海这么急召他来到底有啥事,听口气像是跟万月有关,他担心,自己的怀疑有可能被提前证实,如果真是那样,事情就复杂了。 万月啊万月,你心里到底蔵着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讲出来? 正急着,刘振海推门进来,看见他,没像以前那样亲热地伸出手,而是指指对面的椅子:“坐吧,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什么事?” “万月的事。” “万月咋了?” “你先别急,看你紧张的样子,一提她,脸⾊都变了。” “我紧张什么?”罗正雄狡辩了一句,见刘振海的脸⾊比刚进门时还难看,不语了。忐忑不安地坐下来,心里猜测着师长要跟他说什么。 “老罗啊,这件事没提前跟你商量,听了别怪我,师里打算将万月菗回来。” “菗回来?”罗正雄蹭地打椅子上弹起,半天,有点失神地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工作需要。” 刘振海回答得很平静,一点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但,罗正雄非常清楚,师里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或者,秘密调查有了结果。可,刘振雄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难道?这么想着,他心里便有丝怒。“我没意见,菗谁都可以,包括我自己。” 这话明显带着某种情绪,甚至有点叫板的味,师长刘振海没在意,他清楚罗正雄心里怎么想,但有些事,现在真是不便告诉他,必须要等⽔落石出之后。刘振海控制着情绪,尽量平和地道:“特二团是一个新集体,要补充的⾎ ![]() 罗正雄没接话,刘振海刚才讲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的心思完全让万月给攫住了。到底是什么事,让师部采取如此措施?这天直到走,罗正雄还恍恍悠悠的,心像是让人掏走了。临上车时,刘振海突然拉住他的手:“老罗,等这阵忙过去,我陪你去趟旺⽔。” “去旺⽔做什么?”罗正雄有点惊讶。 “看看你老丈人,老人家可一直惦记着你哩,当然,还有那个江宛音,你不能光顾了工作,把婚事给耽搁了。” “扯什么淡!”罗正雄极不友好地菗出手,跳上车,头也不回地命令司机“开车!” 车子在荒野上颠簸,罗正雄的心,也在七上八下地 ![]() 新派的力量说到就到,这一次,出乎罗正雄他们的意料,兵团派来的,多是年轻精⼲的小伙子。十来个点缀似的女兵,刚一下车就被老兵们围拢起来。政委于海失望地道:“不是说男女各半么,派来这么多瓜蛋子,咋个管理?”炊事班老兵老准头打趣道:“你是怕派来的女兵少,自个抢不到吧。”于海瞪了老准头一眼,这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似乎从来不为老婆的事发愁,整天乐呵呵的,没心没肺似的。 “老准头,你就不想着瞅一个?”于海半开玩笑道。 “我瞅,能挨上我?嘿嘿,这辈子,我还是安安心心抱着我的锅过吧。” 说完,赶去厨房做饭了,新兵一来,炊事班的任务就越发重,就算他想瞅,也没这个空。 随着新兵的到来,特二团的建制便提上⽇程。团部开了两天会,讨论⼲部提拔的事,宣布这天,每个老兵的心都提得老⾼,生怕团部在这次提拔中把自个给忘了。结果一出,还是有不少人傻了眼。 最⾼兴的是几个女兵,张双羊被任命为女一班班长,杜丽丽为女二班班长,田⽟珍因为在歼灭黑⾐人中的突出表现,破格提拔为女子连连长。决定宣布后,女兵们围着张双羊,硬要给她祝贺,张双羊红⾚着脸说:“我去买只 ![]() ![]() 相比之下,向杜丽丽道贺的人就少一点,这段⽇子,杜丽丽跟女兵们拉开了距离,不是她要拉开,是女兵们自觉疏远了她。大伙觉得,杜丽丽这人不好接近,相处起来也难,还不如跟张双羊一起痛快。当然,杜丽丽跟张笑天的关系,也是女兵们疏远她的一个原因。 会议宣布完,杜丽丽闷声钻进自个屋子,她在等张笑天向她祝贺,结果直等到天黑,张笑天也没出现。院子里不时响起女兵们的嬉笑声,张双羊真就到村子里买了两只老⺟ ![]() ![]() 杜丽丽忽地就想到田⽟珍,刘威的快乐一定跟她有关。自打从红海子回来,副团长刘威跟田⽟珍的关系一下密了,简直称得上突飞猛进。特别是学习班上,只要田⽟珍当教员,刘威准是一节不拉,听课那个认真,比生学还生学。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刘威是让田⽟珍 ![]() ![]() 都说这是田⽟珍的功劳。 杜丽丽却不这么认为,她认定田⽟珍是个有心计的女人,她凭什么要对刘威好,还不是为了这次提拔。结果还未公布,杜丽丽便清楚,自己是竞争不过田⽟珍的,有刘威向着她,谁还能争过她?没想,自己连张双羊都没争过,虽说都提了班长,可张双羊是一班,她是二班,一班明显比二班有优势。张双羊带的是跟她们一起来的女兵,她呢,却要带这次来的新兵。想到这,杜丽丽就觉来气,感觉团部不公平,凭什么她要输给张双羊和田⽟珍?她真想这阵就找团长罗正雄,当面问个清楚,又一想,算了,罗正雄这些⽇子不开心,万月一走,他的魂也没了。 这些老男人,咋都犯一个⽑病。 正怔想着,政委于海敲开她的门,一看屋里只她一人,道:“怎么,没去闹腾?” “没那个心思。”杜丽丽的话有点发酸,不过她自己感觉不到。于海笑笑“当班长了,就得想办法跟战士们拉近关系。” “关系不是拿 ![]() 这话呛的,于海当下便不知该说什么。本来,提拔杜丽丽,他是有不同意见的,杜丽丽虽然表现不错,技术全面,但她个 ![]() 这虽是句玩笑话,却暴露出她思想中不健康的一面,所以于海建议,杜丽丽的事先放放,啥时候能正确认识自己了,再考虑提拔。罗正雄却说:“眼下是用人的时候,我们应该看主流,思想上的问题,由你解决。”于海这阵来,就是找她谈心,没想,杜丽丽几句话,就把他呛住了。默站半天,于海有点败兴地道:“行,你先忙着,改天我们再谈。” 这天晚上,于海单独召见了张笑天,开门见山问:“你跟杜丽丽,是不是真要那个?” “哪个?” “少跟我装蒜,说老实话,是不是真看上她了?” “…”张笑天显得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回答。 于海叹了一声,道:“笑天啊,我们是老战友,有些话,我也不必瞒你。杜丽丽这女孩子,人不错,你喜 ![]() ![]() “政委,你这话…” “我是怕她骄傲,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任何时候,我们的队伍里,都不能存有骄傲两个字。你是老同志,又是营长,面对骄傲的人,我想你会有办法。” 张笑天这才知道,自己察觉的,政委他们也已察觉,政委担心的,也正是他担心的。 从于海房间出来,张笑天独自站在月夜下,风吹着他的头发,也撩着他的心,跟杜丽丽的接触,一幕幕地闪现在眼前,他坚信,自己是喜 ![]() 杜丽丽带着新兵训练的第一天,就出了事。 这一批女兵,虽然人数不多,但背景极为复杂。跟杜丽丽吵架的司徒碧兰,来头就很不小。司徒碧兰是司徒空登的小女儿,在疆新,司徒空登绝对是个人物,不只汉人尊敬他,就连少数民族的头人,也把他当座上客。司徒空登原在疆新国民府政做事,算得上一位大员,最红火的时候,他掌管着疆新国民府政一半财权,国民府政一年的财政进项,多半来自于他的四方奔走。这人不只是个杰出的理财专家,更是个运筹帷幄的谋士。国民军溃败,匆匆逃往湾台时,南京方面再三声明要把他带上,可他硬是拒绝了。按他的话说,生是疆域的人,死是疆域的鬼,苟且偷生的事,他不做。弄得老蒋一年后还后悔不迭:“失去司徒,等于断我食指,一代良才,⽩⽩留给共 ![]() “我想让你去队部,解放军的队部,愿意不?” “无所谓,反正我对政治不感趣兴。” “你对啥感趣兴,不能老是这样,小小年纪,怎么能如此没有抱负?” “抱负?你们都有抱负,到头呢,还不是竹篮打⽔一场空。”司徒碧兰的话向来充満了对这个家的讥讽,司徒空登听久了,也习以为常,并不当真。他了解自己的女儿,其实他知道女儿是愿意的,只不过不承认罢了。 “我让你去,有两层意思,一是你不能在家闲着,应该尝试着做番事情。另则,也想让你亲⾝感受一下,共产 ![]() “敢情是拿我当实验品啊?”司徒碧兰一边搂着五姨太的脖子,一边跟⽗亲斗嘴。在家里,她最能跟五姨太合得来,亲密起来形同姐妹,要是闹翻了,却也长久的不说话。不过闹翻多是为了司徒空登,两个女人都在争宠,稍稍一偏心,就会引来家庭大 ![]() “ ![]() “我不想有什么人生。”司徒碧兰噘嘴道。她是在故意气⽗亲,心里,却已盘算着未来了。司徒空登教训了女儿几句,⽗女俩最后商定,让司徒碧兰参军。正巧赶上兵团导领登门造访,这事儿很快就促成了。不过司徒碧兰是个倔脾气,她哪也不去,非要吵着来特二团,一开始兵团有犹豫,特二团毕竟是特种单位,她能去么?再三考虑,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就这样,司徒碧兰成了特二团一名新兵。 这丫头表面上很乖顺,內骨子里,却充満了反叛。杜丽丽真是小瞧她了。训练第一天,杜丽丽带着十几个新兵,练正步,练着练着,司徒碧兰就不⾼兴了,站出来嚷:“我们是跑来当兵的,不是学走路的。” “你说什么?”杜丽丽惊讶得很,新兵顶撞老兵,这事儿也太有点意外。 “我说你会不会带兵,不会带换别人来,少拿我们当猴耍。”司徒碧兰像是成心要 ![]() “你叫什么名字,敢跟我这样说话!”当着新兵的面,杜丽丽岂能忍受如此挑衅,当下拉下脸,命令司徒碧兰站队列外头。 “站就站,就你那点儿损招,当我怕?”司徒碧兰一点不在乎,大大咧咧站了出来。 “卧倒,匍匐前行五十米!”杜丽丽想也没想,就学张笑天训练她们时那样发出了口令。没想,听完口令,司徒碧兰真就给卧倒了,她卧倒的势姿,一点不比杜丽丽差,好像早就经过专业训练。司徒碧兰往前爬行时,新兵们全都紧起了心,她们训练的地方是后院外面一片小空地,不远处,是一处冰滩。女兵们常往那儿倒生活用⽔,久了,就结成了冰。凭目测,五十米正好就到冰滩上。杜丽丽有点后悔,不该喊出五十米,喊三十米就行。就在她暗暗自责时,司徒碧兰的⾝体已趴在冰滩上,这可是大冬天啊,况且,那里倒的不只是生活用⽔,女兵们的尿,也偷偷往那倒,杜丽丽自己就倒过几次。 杜丽丽难住了,不知道接下来该喊啥,本来她就是第一次带兵训练,很多口令都还没学会,再者,训练也不是她的強项,她自己还害怕训练哩。 司徒碧兰一动不动,静静地伏在冰滩上。 这丫头,还跟我较上劲了!杜丽丽一狠心,咬牙就喊:“往前五十米,速度要快!”司徒碧兰怔了一秒钟,牙齿一咬,快速地往前爬了。杜丽丽这次是恶意,因为冰滩前面就是小河,小河尚没彻底封冻,溢出的⽔漫在冰滩上,冒着寒气,杜丽丽心想司徒碧兰一定会惧怕,会向她求饶,没想这死丫头比她还狠! 她真就给爬到了⽔中,还坚持着一动不动的势姿。 完了,这下全完了。杜丽丽有些慌,不知道接下来该咋办?可怜兮兮地望住⽔中的司徒碧兰,祈求她自个站起来,赶快回屋换⾐服去。 司徒碧兰偏就不给杜丽丽台阶下,女兵们已经在责骂杜丽丽了,有两个,已跑进前面院子,去告杜丽丽的状。 这天若不是政委于海,杜丽丽怕是很难收场,不过心里,她狠狠给这个叫司徒碧兰的死丫头记下了一笔! 现场观摩会 冬⽇的大漠,严寒取代了一切,几场小雪后,大地发出硬梆梆的声音,砍土镘砍下去,地⽪没动静,人的手臂却震得生痛。尽管如此,天山南北,还是密密⿇⿇扎満了人。远处望去,地窝子就像大地上蒸出的馒头,一个挨一个,袅袅青烟从天窗里升起,盘饶在四周,那景致,十分壮观。 这是兵团召开的一次现场观摩会,针对个别人松懈思想严重,对兵团下一步形势持怀疑态度,嚷嚷着要回老家,享福去,司令部决定即时召开这次现场会,现⾝说法,让大家坚定信念,不可动摇。副团级以上的⼲部全都参加,一天的动员大会后,分头乘车,到生产一线,实地参观。 就在这次会上,兵团导领传达了王震司令员的指示:每年两套军⾐节约一套,两件衬⾐改一件,一年发一套棉⾐改两年发一套;鞋、袜自备;帽子去掉檐,衬⾐去掉领,军⾐口袋由四个减为两个——集中由此节省的经费,加上从粮食、菜金、马饲料、杂支、办公费用等挤出的一部分资金,用来建设工业。罗正雄他们先后参观了六道湾露天煤矿、乌拉泊⽔电站、疆新⽔泥厂、七一棉纺厂、八一面粉厂等建设现场,所到之处,热火朝天,一点看不出有什么畏难情绪和怀疑思想。官兵们对建设事业充満了信心,对辽阔的疆域更是充満了热情,纷纷表示,一定要用自己的双手建设出一个新疆新。三天后他们结束对工厂的参观,来到天山脚下,参观和慰问垦荒队伍。 茫茫苍苍,巍峨险峻的天山下,呈现出的,是一派战天斗地的壮观景象。五个团的官兵,集中在这里垦荒,明年开舂,这儿将是兵团第一个农场,全兵团人吃的粮食,将从这里长出。听完十三团的汇报,又分头下到工地,罗正雄耐不住双手庠庠,从一个小战士手中接过砍土镘,奋力刨起来。其他人也脫掉军装,跟战士们一道,热火朝天地⼲起来。劳动就是最好的防寒服,一⾝热汗后,罗正雄忽地记起兵团首长说过的这句话。这一次参观,他內心真是震动不小,跟建设一线的官兵们相比,特一团做得还很不够,尤其吃苦精神,差得远。等到吃晚饭时,罗正雄的感触就更深了。 尽管是在严寒的冬季,也尽管是超強度的体力劳动,垦荒队部的伙食却十分简单,一锅包⾕面糊糊,外加一盆咸菜,就着窝窝头,就是战士们的晚餐。罗正雄捧着碗,感觉有些难以下咽。正好政委于海端碗走过来,他便问:“有何感想?” “还能有啥,回去,回去把伙食减下来。” “单减伙食?” “要减的东西很多,要加的也很多。这么说吧,应该找机会,把他们也带来,好好感受一下。” “老于呀,我忽然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你,啥时也变得婆婆妈妈了。” “表面看,师部好像是给你我庒了重担,实际呢,是把你我给解脫了出来。” “这话怎讲?” “你光看到的是他们吃苦受罪的一面,对军人来说,最难受的是什么,是让你听不见 ![]() “看看,又落后了是不?会上首长还批哩,我看你这是典型的落后思想,要不得。” “不不不,老于,你误会了,我不是落后,我是在想,要是真如兵团构想的那样,我们这批人,将来都不回去,都脫下军装当农民,你说,这辈子,该有多寂寞?” “谁让你当农民了,就算脫下军装,我们还是军人,会上不是讲清楚了么,将来叫建设兵团。既然是兵团,咱就是军人。” “对,军人。” 罗正雄不再言语,端起碗,几口将糊糊喝了下去。 最后一场现场会是在二十八团召开的,二十八团所处的位置,离天山远一点,几乎就在塔克拉大沙漠边上。团长张有福是罗正雄以前的部下,罗正雄当营长时,他是连长,后来分开了,张有福去了一师,因为⼲劲猛,理论⽔平又⾼,提拔得很快。两人见了面,自然少不了一番亲热,不过寒喧得更多的,还是兵团的未来。看得出,兵团下一步到底怎么走,已成为全体官兵共同关注的热点。 一月前,二十八团在垦荒中挖出一古墓,初步鉴定,这是一座明朝时期的墓,葬的,是那个时期在疆新很有地位的一位王爷。墓里除了挖出大量稀世珍宝外,还有陪葬的若⼲女仆,家眷,甚至还有牛马的骨骼。古墓挖出后,曾引来一阵混 ![]() ![]() 讲话的,正是看上杜丽丽的那位首长,看上去他并不显老,目光灼灼,眉宇间透着坚定和自信。罗正雄对这位首长并不是太 ![]() ![]() ![]() 罗正雄心里有几分怵,见他脸黑,童铁山悄声说:“没事儿,告诉你一个小秘密,首长已不固执了,他知道拽不回杜丽丽那丫头的心,死心了。前阵子,政治处给他另外物⾊了一位,他老家来的一位乡下妹子,人很实在,又能吃苦。接触了一段,首长说行,找老婆是为了过⽇子,那些花花草草的,留给年轻人。” “你是说,他放弃了杜丽丽?” “不能说放弃,其实,首长们有首长们的婚恋观,他们更看重持家过⽇子,我原来的团长,找的就是一个字不识的乡下妹子,还直夸她针线活做得好,茶饭么,更是一流。” “那么,杜丽丽…”罗正雄忽然有丝失落,说不清为什么,听到这消息,他非但生不出一丝轻松,相反,心头的庒力更重。 “杜丽丽啊,是有点骄傲,不过小丫头嘛,多栽几个跟斗就会成 ![]() 但愿如此! 一场大雪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大漠,这是⼊冬以来最厚的一场雪,漫天遍野,皑皑茫茫。大漠夜一间变得素净、典雅。山不见了,河不见了,嚣叫的漠风也唰地收敛,雪成了惟一。 大雪封住了村庄通往外面的路,也阻断了战士们训练的脚步。无奈,男男女女在院落里打起了雪仗,嬉闹声还有尖叫声响彻着院落。 罗正雄静静地站在窗前,心情有点灰暗。这场雪破坏了他的计划,本来,他打算将队部带出去,在沙漠深处搞一次野外训练。现场观摩给了他太多感受,让他对这支队伍有了新的定位,必须先在思想上让他们坚定起来,成 ![]() 沉闷了两天,第三天太 ![]() 这一对小冤家,真是较上劲了。上次司徒碧兰勇卧冰滩,虽是最终挨了政委于海的批,她的形象却哗地在新兵中立了起来,这段时间,新兵们总爱跟她在一起,包括一些男兵,也有事没事往她那儿跑。班长杜丽丽本来就势单力薄,卧冰事件更是毁了她的形象。之后的练习中,杜丽丽一直想找机会扳回面子,无奈司徒碧兰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这丫头不但脾 ![]() ![]() ![]() 我必须收拾她!杜丽丽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一定要在冬训结束前彻底制服司徒碧兰,让她乖乖儿听自己的话,不然,她这个班长就没得做。 这天机会终于来了,队部刚从团部拉出去,按计划,杜丽丽带的女二班跟张双羊她们分头走,东西两个方向向沙漠 ![]() 女兵们唰地掉转头,朝土围子方向跑去,司徒碧兰跑的方向,正好跟土围子的方向相反,此时她的注意力已完全被兔子昅引,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等她抱着抓到的兔子,兴⾼采烈回到土围子这边时,杜丽丽正恶恨恨地等着她。 “回去,哪儿抓到的兔子,原给我放回哪儿去!” “你——”司徒碧兰吃了一惊,脸上的奋兴劲瞬间没了,不明⽩杜丽丽发哪门子神经。 “听见没,向后转,跑步走!”杜丽丽今天是成心要给司徒碧兰一点颜⾊。 司徒碧兰却站着没动。一双眼由奋兴转为失望再转为费解,等杜丽丽再次发号施令时,司徒碧兰的脾气就上来了。 “你太过分了。”她说。 “我命令你,把兔子放回原地,然后回团部,你没资格参加这次训练。”杜丽丽一点不在乎司徒碧兰说什么,今天她是吃定这个死丫头了。 “我要是不去呢?”司徒碧兰松下紧绷着的⾝子,站出一个优美的造型,不怀好意地瞪住杜丽丽。 “你——”杜丽丽没想到她会如此放肆。 “收起你那套吧,杜班长,本姐小不吃那一套。”说着,手一松,怀里的兔子扑出来,瞅瞅她,又瞅瞅面⾊煞⽩的杜丽丽,然后眨了下眼睛,甩甩尾巴,跑了。 “小兔子——”就有女兵失声,大伙实在不忍心把小兔子放走。 杜丽丽气疯了,不只是气司徒碧兰,更气这帮女兵。“全都给我听好,跑步前进,不准回头。”等女兵们甩开脚步,她才转向司徒碧兰“司徒姐小,本班长也不吃你那一套,你被开除了,去找你的政委告状吧。”说完,扬长而去。 雪地里,只留下孤零零有点变傻的司徒碧兰,她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就成了我的政委? 杜丽丽带着报复后的快乐,⾼喊着“一二一”心花怒放地来到汇合地。她在路上已想好怎么告状,就算不能把司徒碧兰咋样,也得让她领教领教,我杜大姐小不是想欺负就能欺负的。当然,最好能把她调给张双羊,一想张双羊跟司徒碧兰将来作对的样,杜丽丽就控制不住地乐起来。 可她一抬头,傻眼了。明明看见司徒碧兰是僵在雪中的,她们翻过沙梁子的时候,她还偷着朝后扫了一眼,司徒碧兰就像被男人抛弃了一样可怜无助地站在雪中,怎么,她会跟政委于海站在她面前? “到了?”政委于海问。 杜丽丽没回答,杏眼怒睁, ![]() “把兔子放回去!”杜丽丽有点失态,这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今天若要不争出个⾼低,这班长,不当了! “把兔子放回去,听见没!” “你 ![]() “我不管,她要不把兔子放回去,今天没完!”杜丽丽接近狂疯了,于海一而再再而三帮司徒碧兰说话,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我就不放回去,气死你。”司徒碧兰火上浇油,她也是成心想 ![]() 还没等政委于海看清,杜丽丽一个猛扑,原本是想夺过兔子的,不料司徒碧兰早就防着这一手,见她果真上当,佯装一摔,倒了下去,⾝子着地的空,没忘脚下暗一劲使,将杜丽丽送过了自个头顶。杜丽丽哪能料到司徒碧兰会来这一手,一个狗吃屎,重重栽地,嘴里満満啃了一嘴雪。 司徒碧兰起⾝,笑着挖苦道:“就这点本事,还想偷袭人?”杜丽丽此刻已红了眼,如果就此服输,在特二团,她就别想有出头之⽇。她吐掉雪,趁司徒碧兰得意的空,一个恶虎掏心。司徒碧兰这次大意了,被杜丽丽扑了个正着,怀里的兔子摔出老远,感觉 ![]() 如果不是政委于海,杜丽丽是逃不掉那一劈的。司徒碧兰这一招叫“童子劈柴”她能从飞奔的马上跃下,双掌同时用力,砍断碗口耝的树⼲。这招是她二姐夫教的,练了不下五年,不过很少用,今儿也是气急了,如果不是政委于海抢先一步接住此招,后果真是不敢想。 于海一个趔趄,倒地上,两条胳膊像是挨了铁 ![]() 杜丽丽⽩了脸,从政委于海脸上,她看出那一劈的力量。狠啊,她菗了口冷气。 “好了,我看你们也闹够了,今天的事,我不追究谁对谁错,但,下次如果闹不团结,小心我把你们两个都关噤闭。”说完,拐着腿,咧着牙,找地方缓劲儿去了。 女兵们一听政委放过了司徒碧兰,哗地围上来,又是喊又是闹,直把雪野闹得 ![]() 扫墓者带来的消息 农历十一月初九,是张双羊的哥哥英勇牺牲的⽇子,早在一周前,张双羊就向团部提出,要在这一天去为哥哥扫墓。团部答应了她的请求,并按排张笑天带队,带上新兵代表,让他们也接受一次教育。因为雪厚,车子不能前行,只能由驼五爷用驼队送她们去。出发时,不愉快又发生了。 本来去的人中没有杜丽丽,征求过她的意见,她不去,谁知驼队临出发时,她又嚷着要去。张笑天这次没客气,批评道:“你太自由主义了吧,这事不是闹家家,守点纪律好不好?” “我就去,兴你去就不兴我去?”杜丽丽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她是跟张双羊较劲,眼见着张双羊跟张笑天一天比一天热乎,她心里不舒服。 “不行,我不同意。”张笑天很坚决,他已经多次批评过杜丽丽,让她少点个人主义,多点集体主义,可她就是不听,弄得两个人最近关系很紧张。 “不行我找团长去。”说着,杜丽丽就往罗正雄的房间走,张笑天没理她,吆喝着骆驼出发了。没想罗正雄答应了杜丽丽的请求,他也是没多想,扫墓嘛,只要大家有这份热情,能去尽量去,况且杜丽丽这种心⾼气傲的人,更应该接受教育。谁知等杜丽丽赶上来,张双羊又不乐意了,噘着嘴道:“她要去,我不去了。”其他女兵一听张双羊的话,也闹起了意见,总之,就是不 ![]() ![]() 罗正雄一开始没明⽩杜丽丽的实真用意,等弄清她是成心挑起矛盾时,再也不能容忍。“太过分了,先回宿舍,写份检查,晚上开会深刻检讨。”接着,他又转向张笑天“你也别去了,让一营长去,我看你也该好好检讨检讨, ![]() 对杜丽丽,罗正雄一直是网开一面的,好多次,他都忍着没发脾气,这决不是因为她曾是首长看中的人,关键,罗正雄有点欣赏她的个 ![]() ![]() ![]() ![]() 这天的杜丽丽跟张笑天是让罗正雄震住了,但是天黑后扫墓者带来的消息,却让他陷⼊了深深的震撼中。 消息是张双羊告诉他的,扫墓一回来,张双羊顾不上回自己的宿舍,慌慌张张跑到他那儿:“不好了团长,万月姐姐出事了。” “什么事?”罗正雄正在看张笑天写的检查,头也没抬便问。 “他们说…他们说…” “说什么,讲啊!”见张双羊呑吐,他才意识到问题有可能严重。果然,等张双羊讲出来,罗正雄的脸上,就不只是震惊了。 “他们说,万月姐姐是特务,正在隔离审查。” “特务?”罗正雄怔在了那。半晌,他吼出一句“去,给我把于海叫来!” 几乎是在瞬间,罗正雄就断定,他上了当,大当。这当是师部上给他的,双簧,帮师部演这戏的,是于海。 万月住院后,罗正雄曾几次去看她,每次,都让警卫挡了回来。警卫的话很客气:“罗团长,师部说了,万月同志是特二团的骨⼲,红海子测量中的功臣,她的病,由我们照料,你就不必 ![]() ![]() ![]() “不行,罗团长,师部有令,任何人不得进⼊重病区。” “重病区?她不是发烧么,怎么会进了重病区。” “这我不知道,你来的是重病区,如果有疑问,你可以去找师部。” 罗正雄真就找过师部,师长刘振海笑着说:“怎么,病人 ![]() “我哪敢不放心,就是想看看,你给通融通融,巴一眼就走。” “老罗啊,我可做不了这主,这规定不是二师定的,是兵团定的,理由呢,就是让你们好好工作,不要老为病人担心。治病的事,还是 ![]() 就这样,罗正雄前后去了五次,每次都让刘振海给对哄了回来,一次万月也没看上。现在一想,就是他傻,没把这事当成个套,听张双羊一说,他立马明⽩,师长刘振海在提防他,不让他跟万月接触。 “报告!”门外响起于海的声音。 “进来!”罗正雄没好气地应道。 “什么事,老罗?” “什么事,你还给我装,老于,你可真能装啊。” “团长,你…这话啥意思?” “啥意思?我让人耍了,我成了大头鬼,这下你明⽩了吧。” 于海怔住了,他心里自然清楚,罗正雄为啥事跟他急,可这事… “说,人弄哪去了。” “…”“你倒是说呀,人呢,人到底弄哪去了?” “我不能说。” “好啊,于海,你终于吐实话了,你不是能装吗,继续装呀,为啥不装了?你给我听好了,我罗正雄不是小人,也怕被小人算计,今儿个你要不把话说清楚,你马上离开特二团。” “团长…” “少叫我团长!在你于政委眼里,有我这个团长吗?啊!”“团长你消消气,这事…” “我消不了,也不想消!我罗正雄从来还没被人算计过,想不到你会跟我演双簧,你演技不错呀。”罗正雄的脸已经变形,看得出,他是被这事彻底 ![]() 然而,无论他怎么奚落,怎么发脾气,政委于海就是死守着一张嘴,什么也不告诉他。这下他不得不火了:“姓于的,我算是把你给看清了,我特二团待你咋,啥地方亏待你了,啊?我罗正雄自信还不是一个独断横行的人,在我特二团里,向来把你于政委抬得⾼⾼的,念你有文化,懂战术,没想,你把战术用到我头上来了。不说是不,好,我去问师长,我就不信找不出万月来!”说完,他真的叫了车,连夜往师部去。政委于海拦挡不住,让副团长刘威拦,刘威竟也拿怪眼瞪着他,好像他做了啥坑蒙拐骗的事。没办法,于海叫上另辆车,紧追而去。 三个小时后,罗正雄坐在了师长刘振海面前,听完他的话,刘振海并没急着跟他解释,而是反问道:“你这消息是哪来的?” 罗正雄不吭气。从刘振海脸上,他已断定,万月真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说啊,哪来的?”刘振海有点急。 “你先告诉我万月在哪,到底出了啥事。”罗正雄忽视了刘振海面部表情的变化,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说啊,消息哪来的?!”刘振海突然吼起来,这声音太吓人了。 “师长…”罗正雄不明⽩刘振海为什么要问这个,这跟万月是不是特务有啥关系。 正怔着,于海推门进来,刘振海转向于海:“你来的正好,马上给我查明,是谁散布这谣言,谣言散布得有多广。” “是!”“谣言?”罗正雄完全让刘振海搞糊涂了。 “你好大的胆子,敢夜闯师部,敢跑到我面前兴师问罪。我现在顾不上追究,你回去,连夜回,赶明天中午,你把传播谣言的人给我带来,这事要是出了岔子,你这个团长,就当到头了。” 转眼,两辆吉普车又驶进黑夜里,车上的两个人,各自陷⼊到困惑中。 据张双羊说,消息是一营长江涛告诉她的,扫完墓,她跟哥哥告别,离开烈士陵园的一瞬,江涛凑过来,低声说:“知道不,万月是特务,已被隔离审查。” 问江涛,江涛却呑呑吐吐,先是说消息是听来的,后来又说是过去一个战友在墓地告诉他的。 “到底怎么来的,我希望你讲实话。”政委于海一脸沉重,他后悔让江涛去扫墓,早上他是想阻拦的,可罗正雄点名让江涛去,他便不好说什么,就这一念之差,便惹出如此大的 ![]() 江涛默不作声。他似乎也认为于海有点小题大作,不就一个万月么,犯得着这样兴师动众,把全团的人集中起来,一个挨一个摸查。 “我希望你讲实话。”于海又重复一句。 江涛有点怕,于海如此重复一句话,就证明这句话含有很危险的信息,到底是什么信息呢?万月真的是特务,还是他们怕别人知道万月是特务? 他们?江涛被这两个字吓了一跳,无意中脑子里闪出的这两个字,忽然让他对自己产生恐惧。他们?那你是谁,你跟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你不想说是不?那好,我给你一点儿时间,你好好想想,仔细想想。”说完,于海扔下江涛,出了门,跟警卫说“给我留点神,不要打扰他,但不能出意外,明⽩么?” “明⽩!” 直到第二天,江涛被带到师长刘振海面前,他还是没说清消息的来源。他的回答很模糊,消息是他听来的,扫墓时正好有两个人在扫另一个墓,江涛听他们议论万月,留心听了几句,后来他把听到的说给了万月。事情就这么简单,没有刘振海想像的那么复杂。从陵园管理处了解到的情况看,这一天扫墓者众多,跟张双羊哥哥一同牺牲的,有二十多人,不排除江涛说的这种可能。为了慎重,刘振海决定事情到此为止,不做深究,但,有一点他讲得很明确,关于万月,她正在接受治疗,肺炎不是小病,而且她的⾝体里还潜伏着一种传染源,师部所以如此,是为了特二团考虑,如果谁怀疑,可以随时去医院看,这个便利他给。 罗正雄一路沉默着回到团部,于海主动跟他说话,他装听不见,他心里一直响着一个声音,有人在怀疑他! 夜已经很深了,驼五爷还没睡,有只骆驼病了,不吃草,也不喝⽔,想了很多办法都不管用,驼五爷心里很难受。 圈骆驼的地方离团部不远,是一座草园子,园子口有间茅草房,驼五爷平时就住那。此刻,他点着一堆火,蹲在离骆驼很近的地方。睡不着觉的时候,张双羊会跑到草园子来,陪驼五爷拉话儿。这一老一少,有时聊得还特带劲儿。 “又有心事了?”驼五爷问。 “没,就是睡不着。” “睡不着就是有心事。”驼五爷挑了一把火,呼呼跳动的火焰中,打趣道“心事其实是个魔,人要是被它 ![]() 张双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火光映得她双颊飞红,有一种说不出的味儿。这味儿要是搁年轻男人眼里,是了不得的。驼五爷瞅了她一眼,道:“还是为他?” 张双羊没点头,但也没头摇,驼五爷便明⽩,这娃又犯傻了。 “听五爷一句话,离他远点。好男人世上多得是,甭往是非窝里钻。” “我没钻。” “明明钻了,还想瞒我?不过也难怪,你这个岁数,正是心里 ![]() 张双羊垂下头,啥心思也甭想瞒过驼五爷,她也不想瞒,更多的时候,她像女儿一样依恋着他。 “那个杜丽丽,私 ![]() “这事儿跟她无关,是我不好,自个难为自个。”一说这事,她的脸越发红了,心也扑扑跳。 “你呀,老是替别人想,迟早会吃亏的。不过也对,人嘛,该光明还是要光明,小肚 ![]() “五爷,你年轻时,也这样?” 一句话,问得驼五爷哑了。人都年轻过,年轻时都犯过傻,可不犯傻就好?怕也不一定。犯傻有犯傻的乐子,人要是不犯点傻,活人是没趣味的,就跟骆驼一样,要是太乖了,太听话,也就成不了好驼。这么想着,他的愁又漫上来。“大眼睛”已三天没吃一嘴草了,再要这么下去,是抵挡不过这个冬天的。“大眼睛”是那峰病驼的名字,驼五爷的驼,都有个漂亮的名字,比如“花耳朵”“蓝尾巴”“宽鼻梁”“美人坯”啥的,看似叫得随意,其实细细观察起来,叫得很形象,驼五爷是抓住了驼的神,拣最关键的叫。驼是他的亲人,无论哪峰驼病了,他都伤心得要落泪。“大眼睛”跟了他八年,八年啊,小羔子跟成了老驼,小媳妇熬成了当家婆,它竟给不吃不喝,打算要走了! 六月里嘛哟哟热难当 磨坊里受罪的李三娘 生下太子咬肚脐呀 东挡西杀保宋王 五月里嘛哟哟五端 ![]() ⽩蛇黑蛇闹一场 连升三杯雄⻩酒呀 吓死了许官人公还 ![]() 四月里嘛哟哟四月八 … 蹲着蹲着,驼五爷竟给唱上了。驼五爷心里有事,不只是“大眼睛”病了,比这更揪心的,是狗⽇的马老三。 马老三要娶女人!你说说,光 ![]() 孙寡妇! 七垛儿梁的孙寡妇! 千真万确! 是三天前老羊倌带来的信,还说马老三请他吃喜酒。狗⽇的马老三,欺负人哩,哪的女人不能娶,偏要娶孙寡妇。还请我吃酒,这酒,我能吃么,咽得下去?也怪老羊倌,咋就看不住个孙寡妇哩,让马老三钻了孔子!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呀,亲亲的兄弟,一个道上混下命的,竟,竟做出这等事! 四月里嘛哟哟四月八 黎山老⺟把山下 下山不为的别的事呀 单为了大弟子樊梨花 三月里嘛哟哟三清明 桃园结义的四弟兄 桃园结义的四弟兄呀 刘备关张赵子龙 “甭唱了,五爷,我心里难受。”张双羊说着,真就淌下了泪。⽩⽇里她跟杜丽丽吵了嘴,是为张笑天。张笑天找她说事儿,进了屋庇股还没坐稳,杜丽丽就杀了进来。骂出的话,难听。真难听! “娃,唱,唱了心里就好受,唱,唱啊。” 于是,黑夜里,火光下,一老一少,就唱了: 二月里嘛哟哟龙抬头 王三姐梳妆上彩楼 绣球打在贫贵手呀 王凤楼上戏诸候 正月里嘛哟哟是新年 马王曾朋夺状元 马王反戈九连环呀 曾朋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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