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延元年的足球队》第九章放逐者的自由及《万延元年的足球队》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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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万延元年的足球队 作者:大江健三郎 | 书号:42236 时间:2017/9/28 字数:166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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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逐者的自由 过了很久,那雪依旧飘摇如粉,不曾变成瓣花大小的薄片。我心里的期待又落空了。我仍是没有适应这雪。我不踏进飞雪世界,闷在仓房里专心翻译书稿。我甚至把饭也带了来,这样,只是需要往炉上的⽔壶里加⽔时,我才回上房。便是这时,我看见了鹰四和他的伙伴们,他们一个个搞得如痴如狂,然而却不见宿醉的劳顿和放纵的神情,仍然是一派天真烂漫。新下的雪将积雪带来的破败颓唐覆盖无余,不断更改着积雪的外观。于是上房里这群狂热的人们便一直对雪酩酊酣醉,甚至无暇镇静下来。这时,我想到不妨把雪融了再放到壶里,这样一来,我的⽇常生活便更加彻底地与正房分开了。我便这样耽于远离尘嚣的宁谧之中,懒于表露表情,倦于举动,在越来越大的雪中整整度过了三天。 然而,就在元旦这天,阿仁一家从早晨开始两次搅 ![]() ![]() ![]() ![]() ![]() ![]() 飘落的雪花,使我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肤灼热而厚重。可我的情绪反而镇静得有些萎靡不振了。想到我和 ![]() ![]() ![]() ![]() ![]() ![]() ![]() ![]() ![]() ![]() ![]() ![]() ![]() 从山⾕的大路到⽔边去的路上,雪依旧很柔和。阿仁的儿子,想必在他⺟亲摆弄着历书和方位表测算打⽔路线的时候就已经在旁边看了个烂 ![]() ![]() “这新⽔也不是不分给你!”让我这么一说,阿仁的儿像要护住它似地马上用两手盖住了他的小筒。 这样一来,我明⽩了他的小脑袋瓜里刚刚成型的固执想法:不是我自己亲手打来而是打发阿仁儿子打来的我的新⽔不过是冒牌货,而盛満阿仁儿子空筒里的他的新⽔,才是他自己亲手打来的货真价实的东西。阿仁家与 ![]() 傍午,那孩子又来叫我,告诉我说阿仁要带着她那细瘦的一家人来拜年。我走下台阶,便看见阿仁对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坐在门口的横框上,她的⾝体还是胖得令人难以置信,活像一只突然滚进来的沉甸甸的大球。我料想要让她的⾝体转个方向会费掉她不少力气,便走下房来,和她的家人并肩站到了她的斜前方。阿仁在⽩雪纷杂无向的反光照耀下显得格外年轻,脸上的⽪肤金属脸盆一样油亮亮的,没有一丝皱纹,她脸上的⾁抖个不停,盯着我只顾呼呼 ![]() ![]() “新年好哇藌三郞先生?” “阿仁,你新年好!”“哪里哪里!什么好不好的,我就是这么个可怜虫了!”阿仁一下子強硬起来。“要是碰上逃难,我又逃不了,不是喂狗还不就是活活饿死么!” “又翻上老皇历了。什么逃难,还不是万延元年大暴动以前才有的事!” “哪儿啊,我就见过逃难,仗打败了,占领军坐着吉普车开进来那会儿,老人啦,动不了的人啦,全搬到山⾕里去了,全村的壮丁不是都跑到林子里去了?那就是逃难!”阿仁的话里満是顽固愚钝的自信。 “阿仁,那可不是!头一辆吉普车开来时,我就在山⾕,我可知道,国美兵还给我瓶龙须菜罐头呢,可大人们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末了还是 ![]() “才不是呢!大伙儿可都逃难来着!”阿仁不为所动,固执己见。 “藌三郞先生,阿仁她脑袋有点⽑病!”阿仁一直缄口不言的丈夫揷嘴说。听了他的话,孩子们都表现出令旁观者感到难过的不安, ![]() 我不由得想起,在我那个仓房遭到袭击的噩梦里,觉得阿仁真是个绝对无处可逃的人,可你瞧阿仁,她那被肥⾁挤得像肚脐似的小眼睛,让⽩雪晃得眯成一条 ![]() ![]() ![]() ![]() ![]() “大洼村全完了!人心都坏了!”阿仁说。“昨晚的除夕夜,从村里,从‘乡下’来了多少人到有电视机的人家疯挤,闹得人家都没法儿准备过年了,什么也⼲不了。好可怜啊!”“你们也去看电视了?”我问孩子们。 “啊,去了!看红⽩歌会来着。要是哪家关上窗闸板偷着看电视,大伙就气得擂他的窗闸板!”阿仁的次子自豪地回答。 “孩子们走东家串西家,直闹到家家的电视机全都歇了气,还不肯回家呢!” 在我回到仓房二楼的小窝里之后,阿仁一家人冒着大雪慢慢腾腾地向上房挪去。那是给鹰四他们拜年去了。从窗子往下看,阿仁的⾝体简直像个摇摆不停的雪人,中间那颗圆脑袋已经秃了顶。没一会儿,我又从仓房的窗子瞧见,几个年轻人抱着阿仁,将她搬进门房去。那做坏事的家伙踢着积雪,在抬阿仁的年轻人周围跳来跳去,尖声喊着指挥他们。于是,阿仁的孩子们像是忍俊不噤,便爆发了一阵天真烂漫的大笑。 一月四⽇早晨,为打长途电话,我第一次下山。连下了几天雪,但通向村公所前面广场的那条狭窄的石子路却并不难走。船底型的路上落着薄薄的一层新雪,下面的雪早被踩硬实了。在这几十个小时里,山脚下的那些男人们为庆贺新年,聚在一起喝得酩酊大醉,可这些⾜球队的少年们却排着队,踏着雪,跑上跑下,大运动量地训练着。走过超级市场时,我见到的是令人担心的不祥情景,给人一种莫明其妙的不谐和的感觉。眼下的超级市场,紧闭着⻩绿斑驳的大门,宛如一辆涂着 ![]() 我満腹狐疑地步过去。让超级市场挤兑得早已偃旗歇业的山脚下的几家店铺,一律是房檐低垂,屋內昏暗,房主们只能躲在最黑暗的角落朝外边窥视。⽩雪皑皑的石板路上人迹罕至,我甚至见不到一个行人,好打听一下“乡下”的那群女人⼲嘛要怪模怪样地守在那里。而且就算有谁到这条石板路上来,只要我走上前去搭讪,他就可能就地解手以避开我。邮局的服务员,我等长途电话时,他总能同我聊聊吧?可那邮局也同歇业的店家一样,不扫檐下的积雪,任其堆在门前。 只有一扇前门打开着。我跨过门前的雪堆,走进邮局昏暗的屋里。窗口找不到一个服务员。于是,我大呼小叫地要不知躲在哪里的服务员替我接通长途电话。 “雪把电话线庒断了,通不到市外!”立刻就有一个老人,从与我近得令我意外的那个低处的角落愤愤地回答。 “什么时候能修好啊?”我说。那声音唤起了我一部分陈旧的记忆。 “修电话的那帮小子住在 ![]() ![]() ![]() ![]() 山脚下几个已过中年、一本正经的男人,都穿着没打领带的西装(这还是山脚地区最常见的盛装),一个个烂醉如泥。他们古铜⾊的脸上闪着热气,噴将出来的狂烈的气息,在风雪中犹如沸⽔一般。他们全然不管満脚的积雪,踩在松软的雪堆里,更加坚定从容,双眼稳稳地站住。每一出手,他们紧握的拳头总会打到对方的耳朵,下颚或者脖子。这简直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斗⽝在嘶咬:愚钝坚忍,默默无声。这时,一个矮小的男人脸上酒后的晕红眼见着消失了,几乎缩成了一团。然而他又挨了一下,于是一声惨叫从他那苍⽩⼲硬的脸上的⽪肤渗出热汗似地涌了出来。可是,他却匆匆地从 ![]() ![]() ![]() ![]() ![]() ![]() 我震惊不已。自从把自己关在仓房以来,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想与鹰四谈一谈了,我要谈谈我刚才遇到的这一切。我把鹰四叫到上房的檐下。在房里合宿的少年们正⼲得热火朝天,我不愿意进去。 “从元旦开始,山脚那边就总是在打架啊,阿藌。”鹰四回答。他倒是全神贯注地听了我的讲述,但全然不睬我极度的震惊。”村里的大人们近来总是火气很大,新年放假,除了喝酒就没有别的事儿做,往年都是那些小伙子早早儿地就生事打架发怈一下,可是这些‘一等 ![]() “反正我可是没见过像他们这么打架的,那些人把牙都给连 ![]() “在波士顿,我去参观过总统的故居。演《我们自⾝的聇辱》的那帮人结队去过。我们坐小客车回家路过贫民区时,就看见两个人黑青年打起来了,其中的一个举起砖头吓唬人,那人的前 ![]() ![]() ![]() “可能是吧。在我记忆当中,山脚那边,而且是一大早就那样公然大打出手,真还是头一遭。搁在从前,要不了打这么凶,小孩子们早就跑到出派所去叫巡警了。可是今天早晨,人们都只会躲在家里,冷眼旁观呢,阿鹰!” “出派所没有人嘛。还在刚开始下雪的那天深夜,巡警就让市里的电报召去了。下了这么多天雪,共公汽车也不通,电话线也被大雪庒折的树枝给搞断了,这山⾕里的人哪个晓得巡警们现在怎么 ![]() 鹰四的话,让我察觉出一种相当可疑的迹象。然而,我打消了问其究竟的想法。我又何尝不希望把自己同鹰四和他的那支⾜球队的活动隔绝开来。鹰四仍像着了魔似的义无反顾,我感到跟他走下去是危险而又⿇烦的。而且时至今⽇,我再也没有心思对鹰四评⾜品头。 “超级市场过年放假吧?大门关着,可是门口却聚了一群‘乡下’女人,这是怎么回事?过年这一个星期似乎不靠超级市场、省吃俭用也过去了啊,可是那群女人却只管一动不动地守在紧闭的大门前,岂不奇怪?”我换了个话题。可鹰四却说: “怎么,已经聚起来了?”他的话重又让我怀疑起来。“今天下午,在超级市场还要有点活动呢!阿藌,你不去看看?” “我可没那份心思。”我本能地提⾼了警觉一口回绝。 “也不问问是什么活动,先就咬定没心思去看?你这个仓房的隐士!”鹰四的话,留有明显的余地,敷衍着我。 “就算是罢。我对山脚要发生的一切都没有趣兴。” “对山脚的一切你都没有趣兴去看!不用说,你更没有趣兴亲⾝参加了!阿藌你好像不是活在这块洼地上的!” “因为下雪,我也只好在这儿呆下去了。不管山脚那边要出什么怪事,我只希望在出事之前从这儿出去,然后决不再想林子里这块洼地的事!” 鹰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近乎嘲弄的含混的微笑,默然摇了两三下头,退回屋里去了。我感到他不愿意我要见年轻人在他屋里进行的作业,而我也不想⼲预什么,便折回二楼的仓房。 桃子来送午饭时,让我从仓房窗户看一看超级市场的房顶挂起的新旗。桃子孩子气地急于想让我中计,十分天真可爱,搞得我没法回绝她的提议。超级市场的土仓顶上,有红⻩两种兴⾼采烈的三角旗正在风中飘扬。透过山⾕里下个不停的雪片,看上去这倒像是擦痕累累的旧影片里映出的场景。我转过脸来,见桃子正満眼期待地盯着我看,我当然不晓得这两种旗子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这旗子怎么会让你这么⾼兴?” “为什么?”桃子反问了一句。她全⾝颤抖,显然,她很想讲出来,却又有所忌讳,这种矛盾的感情撕扯得她目露凶光。 “阿藌,你见到这旗子觉得难过?” “等回到东京,我给你寄几种好玩的旗子来,阿桃。”我对弟弟的这个最小的“新兵”打趣道,然后开始吃午饭。 “四点钟,到山脚那边看看,可能就会知道出什么事了,像阿藌你这样在[[社会上吃得开的人]]也会的!可是从四点开始哟!你是想知道到底要发生什么事的,是不是?可是,我不能出卖⾜球队呀,阿藌!” 桃子在这大雪天竟光着⾝子得意地穿着那件印第安⽪袄,它皱皱巴巴、针脚宽大,连浅黑⾊的⽪肤也遮盖不住。一眼看去,她像个滑稽落伍的女恐怖分子,引人发笑。 “阿桃,我可是绝对不想知道要出什么事,你谁也没出卖。” “你这种[[在社会上吃得开的人]]可真没劲!”桃子委屈极了,愤愤地说。然后就转⾝回到自己未曾出卖的同志们那里去了。下午四点,从⾕底传来了为数甚众的人们的叫喊声:啊——!啊——!啊——!啊——!声音盘旋不绝,一声⾼过一声。那喊声十分急促,又夹杂着快乐的亢奋,不断冲击着精神深处充⾎的粘膜皱褶之类的最为隐秘的部位。听到这喊声,我不噤手⾜无措,就像裸露癖的丑态暴露在了光天化⽇之下。我喃喃地说出声来“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然而立刻,仓房的一角仿佛有什么莫名的东西应了一声。我又变得狼狈起来,头摇叫道:“不!不!”外面的喊声越发 ![]() ![]() ![]() ![]() ![]() ![]() ![]() ![]() 晚饭是 ![]() ![]() ![]() “脑袋打扮得好年轻!⾜球队的朝气让你返老还童了!”我说出的话真是下流,简直是一个妒火中烧的丈夫在讨厌地嚼⾆ ![]() ![]() “这块布可是超级市场给我的,阿藌。你没见市场上的红旗?那是超级市场的天皇免费送给顾客们每人一件市场商品的信号啊。四点钟开始的时候,可真了不得。在仓房也能听见叫喊声吧?先是那群‘乡下’的女人,再是山脚的女人们,然后就是孩子们,甚至男人们都一窝蜂地往超级市场的门口挤, ![]() “这服务可真叫完全彻底!每人一件是怎么回事?大概不是每人拿一件店里商品,叫你拿个够吧!” “阿鹰在超级市场前面把那些抢到了战利品的人一个一个拍照下来了。大多数女人拿出来的都是些⾐服和食物,可是天黑以后有些男人拿出了更大的东西。这好像都是那些在抢赠品时拿到酒的男人们喝醉了又挤过去⼲的。开始的时候,免费提供的商品不在货架上,是堆在别处的。可是那些‘乡下’女人挤得太厉害了。所以一下就闹个一团糟!” 我本是一个软弱的局外人,无心对这力量的 ![]() “可超级市场不是不放酒么?” “大概是涌进市场的那帮人在没 ![]() “可不是,阿藌。阿鹰把山脚下酒馆里的存货买了来,事先运到超级市场去了。不过,原来超级市场的顾客每人赠送一件免费商品的计划,倒真的是超级市场天皇和他所有的连锁店要在每年一月四⽇实施的啊。把去年下半年的收购单据给店员一瞧,那些不值钱的⾐料和食品就安排送给我们啦。阿鹰附加上去的特殊工作只是:把酒瓶混到赠品当中,将开门时间推迟,做好混 ![]() ![]() 阿鹰什么时候把力量都渗透到超级市场那儿去了?其实混 ![]() “新年放假时店员和仓库警卫都回家探亲了,超级市场的天皇想让山脚的青年人补空来着,阿藌。为了补偿死掉几千只 ![]() ![]() “可事情不能就这么没事儿似地过去吧?再说醉汉们把大宗商品都拿走了,在山脚和‘乡下’这里,这可是大规模的盗窃事件呀!”说话时,我觉得一阵抑郁的旋风吹得我全⾝发凉。 “阿鹰可不想就这么了结。今天,超级市场的经理一直叫⾜球队的小伙子们软噤着。大概从昨天开始,阿鹰该开始他真正的活动了,⾜球队员们也正盼着哩!” “他们怎么会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让阿鹰给煽动起来了呢?”我徒然愤愤不平地叫道。 “养 ![]() ![]() ![]() ![]() ![]() ![]() ![]() ![]() ![]() ![]() ![]() ![]() ![]() “阿藌,要是你有意⼲涉阿鹰的行动,那你接近阿鹰时,你得当心别叫⾜球队员们抓住!” ![]() 我早已把自尊心庒缩到最小限度,蔵在不显眼的地方,可 ![]() “我觉得,我与山脚那边发生的一切毫不相⼲。这并不是说我对阿鹰反感,也不是出于相反的感情,我不想再对阿鹰及其⾜球队的所做所为评头品⾜。我不管这儿要出什么事儿,只要 ![]() ![]() ![]() “我要跟阿鹰一起留下来,阿藌。我能让阿鹰的行动给 ![]() ![]() “可不,我不也是这么活过来的?其实从 ![]() ![]() ![]() 我们把目光移转开去,彼此都无话可讲。过了一会儿, ![]() ![]() ![]() “按叔本华的观点,你把苍蝇抖掉了,那苍蝇的‘自在之物’,并没有死亡,只是苍蝇的现象死在那里了。阿藌。它都这么⼲硬了,倒真有点儿‘自在之物’的感觉呢!” ![]() ![]() 夜里,我半睡半醒时,如同幻听一样,耳边传来少女的叫喊声,然而这叫声既不含恐惧也不带嗔怒。我把它当做⽩天的记忆的延伸连接到梦境当中,准备继续觉睡。然而叫声又一次响起来,我的记忆和梦境一下就没了踪影。我的大脑像银幕一样,那映像分明是正大张着嘴狂叫不已的桃子。上房里人声嘈杂,一派森严,我爬起来,摸着黑蹑手蹑脚地走近微光浮动的窗子,朝上房那边窥探。 雪已经停了。前院里的积雪被檐灯照得通亮。鹰四穿着衬衫和运动 ![]() ![]() ![]() 目睹兄弟如此残暴,我所感到的全然是⾁体上的憎恶,像一 ![]() ![]() ![]() ![]() ![]() ![]() 月光下,前庭的檐灯只能打出一个昏⻩暗淡的狭小光圈。我没注意灯光下的东西,可放眼望去却发现那挨打的年轻人双臂抱着⾝子,踡伏在被踩得零 ![]() ![]() ![]() 第二天清晨, ![]() ![]() ![]() ![]() ![]() ![]() “刚才听到脚步声响,我以为那小伙子在仓房后面转了一下,就上森林那边去了。他到底上哪儿去了呢?” “还不是穿过树林去⾼知?就像万延元年暴动那会儿,那些背叛组织,被放逐的年轻人逃进林子里那样。” ![]() “你不知道,那林子多密多难走。这么个大雪天,半夜里要横穿树林,简直就是杀自。你受阿鹰讲的那些暴动故事的影响太大了!”我打算把 ![]() “既便被阿鹰他们⾜球队赶出来,在山脚那边住下也不是不行啊。阿鹰还没有那么大的強制力呢。昨晚上那可怜的年轻人不过是把桃子无意的媚态给扩大解释了,阿鹰对他大打出手的时候,要是剩下那些年轻人反戈一击,他没准儿早让人打个半死了呢!” “阿藌,还记得在机场阿星一脸哭相对你说的话吗?你现在不理解阿鹰,也不了解阿鹰!” ![]() “既便那个年轻人由于被赶出了阿鹰把持的小圈子而在感情上走投无路,感到无法在山脚住下去了,可是从万延元年到现在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了,逃亡者还不都是要沿着大路往海边跑?他⼲嘛非要躲到树林里去?” “那年轻人清楚,他们暗地给超级市场造成的混 ![]() ![]() “那是自然。虽说我生在山脚这里,可我至今并不认为我和这山脚之间有一条纽带,而且这条纽带能让我充分理解山脚的这群年轻人,恰恰相反。”说完我做了一点让步:“我只是客观地谈了一下有常识的人的意见。要是在阿鹰的煽动下⾜球队员们给搞得集体狂疯,我常识 ![]() “虽说是别人的事,可也不能就简单地说成‘狂疯’啊,阿藌。你的朋友杀自时,你可没这么简单草率漫不经心啊,是不是?” ![]() “那,让阿鹰派人到树林里找一下吧。”我软了下来。在我避开上屋,从后面到世田和洗完脸反回来时,正遇见那群年轻人亢奋地从屋里跑到前院来。 一个⾝穿樵夫的旧防⽔⾐的小个子男人,他拉着一只用还带着叶子的竹条扎成的雪橇,上面载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将一块用各种布片胡 ![]() ![]() ![]() ![]() ![]() ![]() ![]() ![]() ![]() ![]() ![]() ![]() “菜采嫂正招待隐士阿义吃饭呢,阿藌。”转过头去,我看见鹰四叉开腿双站在那里。他被 ![]() ![]() ![]() “在隐士阿义把他带回来以前,菜采子就这么想过。”我说完这句话,就不吭声了。被伙伴们放逐的聇辱和绝望迫使小伙子在厚厚的积雪中艰难地穿越一团漆黑的树林,他十有八九是把自己想象成了头上顶着发髻的万延元年的农民的后代了吧!那单纯的孩子,⾝陷夜午森林的黑暗之中,在雪地里蹒跚前行,恐惧渐渐呑噬着他。为了确认从万延元年至今已有一百年的时光流逝而去,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昨晚,若是那小伙子摔倒冻死了,他的死法大概和万延元年被放逐的青年该是全无二致的吧。共存于森林⾼处的所有“时间”一起涌进并占领了奄奄一息的青年的大脑。 “我要他们把自己与万延元年的青年同一化,既然那小伙子⾝上已经表现出了最初的征兆,那么,这个倾向可能很快地传给整个⾜球队!我还要把它传给山脚上所有的人。我要把一百年前祖先的暴动唤回山⾕,我要比诵经舞更现实地再现它!阿藌,这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你想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处呢,阿鹰?” “有什么用处?哈哈!阿藌,你的朋友缢死时,他是不是想过,他的死会有什么用处?还有,阿藌,你想过没有,你这样活下去有什么用处?山⾕里新式暴动即便成功了,也可能没有任何用处。可是至少,我能更加深刻地感觉到曾祖⽗的弟弟的精神 ![]() 回到仓房时,太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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