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门柳1:夕阳芳草》第二章2及《白门柳1:夕阳芳草》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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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白门柳1:夕阳芳草 作者:刘斯奋 | 书号:44493 时间:2017/12/1 字数:122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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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头摇,无可奈何地转动着眼睛,向四面张望,希望能发现一个认识的人。 然而,没有。他回过头来,朝那群正怀着不安和希望静静等待着的小乞丐瞅了一眼,忽然,他转过⾝,迅速地向就近一家酒肆走去。 “店家!”他向坐在柜台后面的一个⽩发老头儿拱拱手“我想向宝号借十吊钱应用,权且以此为押,未知可否?”冒襄说着,把从手上褪下来的一枚精金镶翡翠指环,放在柜台上。 老头儿瞥了冒襄一眼,拿起指环,眯 ![]() “小生如皋冒襄,借寓在下边不远河房里,今⽇因出门匆匆,⾝上不曾带得有银子,故此相烦老丈相帮。这十吊钱——”他指一指站在街中,正远远地朝这边观望的那群小乞丐“也一并烦老丈替小生散给他们。明⽇小生来取回信物时,另有酬谢!” “哦,冒相公原来 ![]() ![]() “这——小老就大胆从命了!”老头儿顿时⾼兴起来,他郑重收起指环,然后拿过纸笔,写了一张字据,双手 ![]() 过了一会儿,两个年轻伙计走出来,搬了两张八仙桌,两张长凳,在店门外摆好,然后,同那掌柜老头儿一起,从后间将十吊钱扛了出来,堆在八仙桌上。 那群小乞丐早已等得万分焦急,瞧见这种架势,也不待招呼,立即“哄”的一声,拥上前来。两名年轻的店伙早已做好准备,他们站在八仙桌前,伸手一拦,把小乞丐们拦住了。 站在桌子后面的掌柜先不忙发放,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列位!请听小老一言:近来天时不正,⽔旱频繁,远近四乡,⾚地千里,颗粒无收,饿殍载道,満目凄凉,消息 ![]() 虽有官府垂念哀怜,百计赈济,惟是饥民⽇众,杯⽔车薪,此亦有目共睹。今有如皋冒先生,文名素著,久孚乡望,且饥溺为怀,有口皆碑,偶来留都,目睹时艰,不忍坐视,慷慨解囊,以使嗷嗷待哺之辈,得以苟延残 ![]() 老头儿受了这鼓励,劲头儿越⾜。他回过头去,瞅着那群小乞丐,威严地说:“现在开始放赈,每人一百文大钱,不许挤抢,谁要挤抢,不光没有,还要老大 ![]() 老头儿这几句话果然有作用,本来做好了猛冲猛抢准备的小乞丐们,顿时变得服服帖帖。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上来领了钱,然后,又走到冒襄跟前,叩头称谢。 冒襄和气地点着头,或者做一个让他们起来的手势。他并非第一次做这种善事。 三年前,他来南京应乡试时,就曾经在桃叶河房里临时收养过一批流落街头的弃儿,后来又捐了一笔银子,把他们送到寺院去安置。比起那一桩轰动一时的善举来,眼前这种小事实在不算什么。不过,他现在心情极好“真是不巧,怎么偏偏⾝匕忘了带钱,要不,还可以多放它几两银子的!”他想。于是,他开始盘算着,等⽗亲的事情一办成,他就派人上扬州,请一个班子,到如皋去唱几天戏,谢神还愿。到时,再像像样样地散它一笔赈…“嗯,虽说这半年来,奔走请托,家产已经变卖了不少,不过,这一笔开销,看来还是省不得的。”这样暗暗决定了之后,他就抬起头,心安理得地瞧店酒掌柜发放。不过,小乞丐实在太多,而且一个比一个肮脏、丑陋,令人瞧着很不舒服。 渐渐地,冒襄厌倦起来,任凭他们叩头,懒得再答理。又坐了片刻,冒襄终于站起来,向老掌柜道了别,委托他把事情办完,然后,自己继续往前走去。 冒襄不慌不忙地走着,一边倾听⾝后伙计们唱筹发放的声音,同时,还感觉得到路人的指点和赞许的目光。他心头洋溢着一种做了善事之后的満⾜和快乐。这种感觉同先前喝下去的那两盅美酒 ![]() 当冒襄来到钞库街,兴冲冲地打算往旧院里走的时候,忽然大吃一惊——他发现,另外一群乞丐已经撵上了他。这一次不光是小孩,男女老少都有,而且来势汹汹。冒襄稍一停步,他们就马上围上来,大声地乞讨。一阵阵污浊难闻的臭气,从他们破烂的⾐衫上散发出来,中人 ![]() “那边、那边!”他挥着手说。 “没有了!”“早派完啦!”“哎,相公可怜见…”“求您再行个好,求您啦!”他们七嘴八⾆地说,紧追不舍。 冒襄想说:“那我也没有办法啦!”可是,这时候他看见 ![]() 正向他 ![]() 那群乞丐被他这一喝,犹豫着站住了。 “堂堂留都之地,有官有法!莫非你们敢当街行抢不成?”冒襄瞪起眼睛,愤然质问。 乞丐们你看我,我看你,开始退缩了。有的人往后躲,有的人低下头,站在前面的几个,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请相公息怒,小人不敢冒犯相公,小人都是安分良民,只求相公垂怜开恩…”一个老头儿战战兢兢地叩着头。 “俺…俺们是安、安分良民,俺打河…河南来,那地方吃…吃吃吃人,俺怕,不不不…敢吃,俺可是安…安分良民…”一个⾼大的汉子结结巴巴地分辩,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脸。 “相公老爷,您可怜可怜这没爹的孩子吧!”一个瘦小的妇人尖声叫着,举起了怀中哇哇大哭的孩子“我们一家七口死了四个,我同他爹带着他好容易逃出来,他爹给人卖命保镖,上月一去就没回头,听说半道遇上响马,给杀了!哦…丢下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哟!彼纯嗟卮纷抛约旱男乜冢窟罂奁鹄础?冒襄默默地听着这些凄惨的哭诉,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声音终于缓和下来:“我不怪罪你们,都起来吧。 我不是不肯给你们,实在是出来得匆忙,⾝上未曾带得有,刚才…“他忽然停住不说了,摆一摆手,转⾝向外就走。 这一次,乞丐们没有再跟上来。冒襄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他仍然急急忙忙地走,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他说没有,怎么会没有?” 快要走进旧院后门的时候,冒襄听见背后远远传来这么一句:“唉,算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给不给,还得凭人家喜 ![]() “可是他愣说没有!”一个年轻的声音不服气地反驳“还唉声叹气,装得倒像!” “是嘛!”另一个人提⾼了声音,仿佛故意要让冒襄听见“他说没有钱,没有钱还能去逛窑子,找子婊?莫非这子婊的×肯⽩送给他不成?” 冒襄猛地站住了。有一忽儿,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随后,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底直冲上来。他恨不得立即走回去,把这些下 ![]() ![]() 五 旧院的前门在武定桥,钞库街是后门。进了门楼,是一道清洁的石板长街,街头有⽔井,街道两旁排列着窗明几净的小店铺。这些店铺与外间不同,它不卖别的,专卖那些考究精美、香 ![]() ![]() ![]() ![]() ![]() 当然,也有本是好人家的女儿,迫于家庭贫困,被卖到火坑里来的。 这些女孩儿,从小就受到严格的训练,不仅一个个能歌善舞,晓笛知琴,而且大都耝通文墨。顶冒尖儿的几个,还博览书史,能写一手娟秀的蝇头小楷,作几首香 ![]() ![]() ![]() 因为很快就要同社友们相聚,他不想在他们面前显露出任何异常的神⾊。自尊心告诫他,这种莫名其妙的倒霉事,哪怕是被朋友们询问起来,也将是极不愉快、而且有损脸面的。不过,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受到侮辱,尤其是受到下 ![]() 李十娘的这个鸨⺟,是一个胖胖的、已经不年轻的小女人,圆鼓鼓的脸上涂着脂粉。她显然喝过酒,金鱼般突出的眼睛有点发红。她用一条小手帕半掩着嘴 ![]() 另一个人——大约是陈贞慧——像在劝解,但声音低沉,听不大清楚。 冒襄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位炮药 ![]() ![]() ![]() 长轩內的谈话停止了,随即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暖帘一掀,先走出来一个垂髫的、丫环。她向客人行了礼,转过⾝去,双手把帘子举起。过了一会儿,一位⾝材颀长的靓妆丽人姗姗地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如护法韦驮般健硕魁梧的陈贞慧。 李十娘看见冒襄,就把双袖 ![]() ![]() ![]() ![]() 冒襄先朝陈贞慧点点头,然后借着帘子里透出的灯光,打量了一下李十娘。他发现以秀美⽩皙著称的这位当红名 ![]() 说罢,转⾝正要同陈贞慧相见,忽然听见有人在台阶下笑着说:“啊哟,冒公子这等夸奖十娘,连奴家听了都要眼红了!” 大家一怔,回过头去,只见两名、丫环提着一双灯笼,正照着一位女郞登上台阶。那女郞头戴貂鼠暖耳,⾝穿银鼠⽪袄,怀里还抱着一只乌云盖雪波斯猫,打扮得雍容华贵,完全是一副大家妇少的派头。 冒襄认出这是眉楼的女主人顾眉——目前秦淮河上风头最健的一位名 ![]() ![]() ![]() 冒襄正要答话,站在旁边的鸨⺟已经半真半假地抢先嚷起来:“眉娘,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哟!姐夫们夸你还夸得少么?如今冒公子才夸了十娘一句,你就想来抢她,我老婆子可不依!” 顾眉已经走上台阶。她笑昑昑地说:“若是别人夸奖十娘,我也不管。只是冒公子这样说了,我可不饶她!” 李十娘显然十分清楚这种逗趣对于制造一种轻快放纵的气氛会有什么作用。她于是蹙起眉⽑,叹一口气说:“总是奴家命苦,好容易得了冒公子一句夸奖,又被眉娘听了去。若是不让与她,只怕从此一个劲儿地撵着,直到阎罗地府都脫不了⾝。 罢罢罢,这句夸奖我也不敢要了,现在就让给眉娘吧!” “这可使不得!”陈贞慧从旁接口说,一本正经地摇着大而圆的脑袋“辟疆此赞,也恰如晋人月旦之评,一经品定,便不可移易。 不过,眉娘也不须吃醋,小生这里有八字之评,单道眉娘的好处。 但不是出自辟疆之口,不知眉娘…“ 顾眉连忙说:“能得陈公子一字品评,眉娘便已荣于华衮了! 何况八字?“ 陈贞慧微微一笑,说:“我这八字也是出于《闲情赋》——‘神仪媚妩,举止详妍。’不知尚差強人意否?” 大家都哄然叫好,倒把顾眉弄得忸怩起来。面对这种 ![]() ![]() 悲罗襟之宵离, 怨秋夜之未央。 愿在裳而为带, 束窈窕之纤⾝。 然而,没等他念下去,吴应箕低沉缓慢的声音忽然在轩內响起来,使他不由自主顿住了。只听吴应箕昑道:考所愿而必违,徒契契以苦心。 拥劳情而罔诉, 步容与于南林。 栖木兰之遗露, 翳青松之余荫。 倘行行之有觌, ![]() 竟寂寞而无见, 独捐想以空寻。 这一段也是《闲情赋》里的句子,可是经吴应箕的口念出来,却凄厉悠长,充満抑郁怨苦的意味,与眼前的快活气氛极不协调。大家你望我,我望你,都停止了打趣,现出惊疑不定的神⾊。只有陈贞慧显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变得沉静下来,终于摆一摆手,招呼大家一道走进轩去。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敞轩,四面都是窗户,垂着梅花暖帘。当中一张楠木炕 ![]() ![]() 陈贞慧走进屋里之后,就把冒襄推在左首,同他行礼相见。冒襄再三推让,到底拗他不过,只得告了僭,作过揖。等吴应箕走过来时,冒襄就坚持站了右首,也行礼见过了。因为还有几位社友未到,还要行礼,所以暂时不宽外⾐,只分别坐了下来。 这当儿鸨⺟已经退出去,丫环把茶端上来。李十娘亲手斟了四杯,分别奉给客人和顾眉。最后,她自己也斟了一杯,本来打算走上前去陪客人,后来看见坐在后面的顾眉朝她招手,又看见客人们暂时没有呼唤的表示,便退到顾眉⾝旁坐下,静静地嗑起瓜子儿来。 三位社友各自品着茶,好一会儿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吴应箕闭起眼睛,仿佛在养神;陈贞慧则沉思地慢慢捋着那部漂亮的长胡子。至于冒襄,还在轩外的当儿,他就听见吴应箕发怒的声音,接着又听见他那显然是抒发忧思的悲昑,进轩后,更发现两位社友神⾊有点不太对头。他便断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对方不说,他也不打算主动去问“该告诉我,他们自然会告诉我的。”他想。 果然,陈贞慧终于停止了捋胡子,朝冒襄转过脸来。 “辟疆,你从如皋来,一路上,可听说什么新闻?”他问, ![]() “哦…”一提起新闻,冒襄便首先想到他⽗亲已获朝廷批准调任的事,心里冲动了一下,想把它说出来,但是又觉得不必显得过于着忙,临时忍住了。他侧着头想了一下,微笑说:“倒有一件——却是个笑话。小弟数⽇之前,在常州遇见汤允中,他说最近阮胡子被我们噤制得狠了,颇有改悔之意,已经不敢再同我们捣 ![]() ![]() 冒襄一边说,一边想起汤允中被他抢⽩时的那副尴尬相,就忍不住笑。他准备让陈、吴二人听了,也大笑一常然而,出乎意料,陈贞慧听了之后,竟然一声不响;吴应箕却突然睁开眼睛,凝视着冒襄:“很好,很好!”他说,随即又把眼睛闭上了。 “嗯,辟疆,还有吗?”陈贞慧不动声⾊地问。 “这…后来,在来留都的船上,小弟遇到几个年轻士子,他们也在传说这件事,还拿来问我。小弟听得不耐烦,当场训诫了他们一通,叫他们不要 ![]() 冒襄莫名其妙地瞅着陈贞慧。后者却朝他做了一个“等一会儿再给你解释”的手势。 “那么,那几个年轻士子的消息,又是从何而来,你知道么?”他继续问。 “这——小弟倒没细问。只记得他们是从姑苏来的,还去过常 ![]() “行了!”吴应箕一欠⾝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不必再问了,如今已是清楚不过,追源肇始,就是他——郑、超、宗!” 斩钉截铁地下了这个判断之后,他就踱了开去。在此之前,他同陈贞慧显然有过争论,所以这会儿显出有点傲然自得的样子。 “可是,超宗这样做,究竟所为何来?”陈贞慧捋着胡子,沉思地问。 “所为何来?”吴应箕偏过那张长満刺猬似的胡子的瘦脸,尖刻地说“就为的他心志不坚,见利忘义!发表《防 ![]() 阮胡子家的一名无聇清客!可超宗却巴巴地把计成请到扬州去,帮他造什么影园——我瞧,八成那时他们就勾搭上了!今⽇之事,可谓由来已久!” 陈贞慧摇头摇,显然并不満意这个解释。不过,他也没有立即反驳,却把脸转向冒襄:“辟疆,是这么回事——今年三月二十八的虎丘大会,原本推定了是由郑超宗和李舒章两位主持,如今⽇期将届,小弟怕有变动,前几天路过扬州,特意上影园去访超宗,想打听备办得如何。 那天,他正忙着指挥人抄写传单,见了我就兴冲冲地一把扯住,拖到书房里,一五一十说了一大篇,无非是一切准备停当,要我放心之类。末了,还硬要留我吃饭。小弟见他一番盛情,也就没有推辞。不料,席间他却说出几句话来——“说到这儿,陈贞慧就顿住了。他抬起头,看了看吴应箕,又漫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正坐在靠后那一排椅子上的顾眉和李十娘。 “啊,超宗他说了些什么?”冒襄好奇地问,同时他已经多少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陈贞慧仍不说话,他又捋起胡子来。机灵的顾眉似乎觉察到了。 “哎,侯相公他们怎么还不来?把人家的 ![]() ![]() ![]() 说着,也不待答应,她就一手抱起波斯猫,一手挽住十娘的胳膊,站起来,又回头朝陈贞慧嫣然一笑,做了个鬼脸,然后迈着婀娜的步子,双双走出门去。 陈贞慧目送着她俩的背影,微笑着摇头摇。当他转向冒襄,吴应箕已经冷冷地开口了:“他要我们饶了阮胡子!” 冒襄一惊:“啊,他、他真是这样说?” “不,他还没有这样说。”陈贞慧连忙更正“超宗也只是告诉我,阮胡子最近颇思改悔之类,同你在汤允中那儿听来的差不多。 不过——“他转过脸,看了看门口,然后走到紧挨着冒襄⾝旁的一张椅子坐下,凑在他耳边低声说,”席问,他还说到‘门户 ![]() ![]() ![]() 冒襄用心地听着,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几,没有立即回答。现在他也感到问题严重——比他原来猜想的严重得多。“吴中、云间诸君子多有同感”这个“多”究竟多到什么程度?会不会是郑超宗l有意夸大其辞?嗯,看来不大可能。郑超宗是个精细小心的人,如果事情不是发展到相当程度,他已经感到有把握的话,绝不会贸然向陈贞慧作那样的试探。而且,瞧这阵势,郑超宗也只是个跑龙套的,他背后必定还有牵线的人。不过,最令人弄不明⽩的,是对方到底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目的和打算,如此起劲地要为阮大铖开脫? 因为对方应当很清楚,这样做,绝对不会得到他们这一群年轻领袖的同意。強行翻案的结果,很可能会导致社內的裂分。然而,令人困惑之处恰恰在这里:他们甚至不惜冒裂分的风险,也要⼲。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冒襄心头忽然一动,脫口而出地问:“主持今年大会的,还有一个是李舒章?” “嗯。”陈贞慧点点头“怎么——” “今⽇之事,会不会与他们有关?” “不会吧,舒章倒不像是那种人。” “小弟是说,几社——” 冒襄刚把这两个字说出口,陈贞慧的目光忽然闪动起来。他回过头去,瞧了吴应箕一眼。后者的脸⾊陡然变了,他咬紧牙齿,重重地“哼”了一声。 虽然冒襄没有把话说完,但陈、吴两人都完全明⽩了他的意思。目前,复社虽说是国全最大的一个文社,但它最初并不是⽩手起家,而是合并了东南地区十多个小社组成的,其中包括江南的应社、松江的几社、中州的端社、莱 ![]() 加上在对待阮大铖的问题上,几社那一派人又一向持有不同的见解。 现在,会不会是他们从中捣鬼,想利用这件事来进一步打击吴应箕等人的威信? 这种可能 ![]() “如果真是几社,”陈贞慧沉思地说“那么,虎丘大会上一场剧斗,只怕就在所难免了。” 冒襄和吴应箕也意识到事态严重,他们各自皱着眉头,谁也没有做声。 “自然,这事还仅是猜测,未必便是如此。”陈贞慧继续说,慢慢地捋着长胡子。他抬起头望了望正在沉思默想的两位社友,忽然提⾼了声调,讥讽地说:“不过,小弟以为他们最好不要出此下策,以免弄巧反拙,自取其败!” “啊,定生兄是说——”冒襄迟疑地问。 陈贞慧哼了一声:“想替阮胡子翻案,谈何容易!虎丘之上,他们不动则已,若敢动一动这个题目,我管教他这个所谓盟主,当场易人!” 吴应箕慢慢地点着头,坚决地说:“宁为⽟碎,不为瓦全!万一不行,小弟也决不容彼辈如愿!” 他这样说了之后,三个朋友有好一会儿都没有再说话。最后,陈贞慧抬起头来,勉強一笑:“不过,小弟还是希望不至如此,以免社局伤残过甚。当然,也要做好准备,以防不测。所以,我们几个,还有子方他们,都一起到虎丘去,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辟疆,你自然也是去的?” “哦,小弟、小弟只怕去不成虎丘了。”冒襄忽然着忙起来,脸随即红了。 “怎么——” “家⽗之事,今⽇刚得着信息。小弟打算明⽇赶回如皋,向家⺟禀告。”冒襄低着头说。于是,他把刚才拜访熊明遇的情形约略说了一遍。 “啊,原来令尊大人已获改调,可喜可贺!”陈贞慧拱着手微笑说。 吴应箕却没有做声。 “那么,”陈贞慧说,仍旧带着微笑“既然令尊大人的事已见眉目,辟疆兄就更可放心去赴虎丘之会了。令堂大人处,就由贵价回去报信,也是一样的。” “定生兄有所不知,家⺟荏弱多病,为此事近半年来又忧伤殊甚,已数度卧 ![]() 此外万事,都不是小弟所敢过问的。” “孝者,人之天 ![]() “这…小弟正恐耽搁,才决意不赴会的。” 在一旁瞧着两人对答的吴应箕,显然越来越不耐烦。他终于揷进来说:“辟疆,你别是有点怕吧?” “啊,我怕?” “嗯,我瞧你是害怕几社那帮子人,你还怕得罪阮胡子,怕得罪建虏、流寇!” 吴应箕的话尖刻得像一把刀子。 冒襄的脸顿时涨得通红,随即冷笑着说:“次尾兄虽 ![]() ![]() “嘿嘿,又何须吴某来 ![]() 不过,也许辟疆兄充耳不闻罢了。” “次尾兄!”陈贞慧显然看出势头不对,打算加以阻止。 “不,应当说!也免得辟疆兄他⽇怪我等知而不言,有失 ![]() 吴应箕本来还想说下去,发现陈贞慧正拼命地朝他使眼⾊,才临时住了口。 冒襄像挨了一记闷 ![]() 陈贞慧连忙站起来,摇着手:“哎,没的事!别听次尾瞎说!”他转向吴应箕,继续使着眼⾊“次尾,你哪儿听来这些混话?怎么我就没听到?——哎,算了,不谈这事!好端端的自家人,伤了和气,何苦来!” Www.BA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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