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圣人:曹操8》第十四章朝议九州制曹代汉野心彰显及《卑鄙的圣人:曹操8》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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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卑鄙的圣人:曹操8 作者:王晓磊 | 书号:44576 时间:2017/12/3 字数:185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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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赛诗 惩治贪贿不得而终,董昭⼊京杳无音讯,西边马超、韩遂尚未殄灭,南面孙权又要起⼲戈。似乎是烦心事甚多,亦或是忙中偷闲,曹 ![]() 铜雀台坐落于邺城西北苑囿之內,自建安十五年冬开工,至今已有两年,主体建筑已修起,周匝建筑还在建造之中,但仅就现在的规模已不亚于昔⽇的洛 ![]() 从十丈⾼台望去,北面是广袤无垠的原野和田地,天壤相接令人神往,风吹麦田绿浪当 ![]() ![]() ![]() 曹 ![]() ![]() ![]() 一个幅巾公子从人群中挤出来:“启禀丞相,家⽗⾝染疾病不能来赴会,命孩儿前来伺候。”原来是卞秉之子卞兰。卞秉那⽇受曹 ![]() “哦。”曹 ![]() “丞相赐食,孩儿代⽗亲谢过…”卞兰再拜稽首施以大礼——其实都是亲戚,即便他来句“谢谢姨丈!”谁又能挑他错?可这小子偏要搞得繁文缛节。 曹 ![]() 那位什么都管的骑都尉孔桂早张罗好了,天不亮就带着赶着一帮幕府仆僮搬了几案来,搬上十丈⾼台,按听政殿上的格局设摆妥当,甚至还有几扇屏风。曹 ![]() ![]() 曹 ![]() 大家愣了片刻,祭酒繁钦率先逢 ![]() 其实他们也不尽了解曹 ![]() ![]() ![]() ![]() 孔桂谄笑道:“今⽇登台之人尽是朝廷栋梁,岂能少了雅乐?小的特请祭酒杜夔带他那帮弟子们来为丞相和列位大人助兴。”杜夔非但是幕府祭酒,还在朝廷挂有参太乐署的头衔。 按理说太乐是专供皇家之用,曹 ![]() 孔桂手指楼板:“台上格局有限,我把他们安排在下面一层了。” 众人细听,果然声音源自脚下。那丝竹编钟之音悠悠 ![]() ![]() ![]() ![]() 此言一出方才还嬉笑耳语的公子们立时收敛多了,各自拘谨,瞅着案上的菜肴不敢再言。曹 ![]() 曹丕一怔——我是长子,为何不先问我? 曹彰可不管那么多,正攥着只 ![]() 曹 ![]() “读书?”曹彰満脸不屑“大丈夫当学卫青、霍去病立功沙场,长驱数十万众,纵横天下!何能作博士耶?” 这番话虽不中曹 ![]() ![]() 曹彰拍拍 ![]() “哈哈哈…”曹 ![]() “坐坐坐。”曹 ![]() 朱虎是曹彪的小名,众庶子之中他年纪较长,才智较⾼;不过他闻听点到自己,还是有些忐忑,想了想才起⾝道:“孩儿年小德薄疏少才智,辅国为政有⽗亲与几位兄长。孩儿唯尊圣人教化,敬⽗以孝事兄以悌,恭谨守礼而已。” 曹彪这话看似消极,却是老谋深算。他自知有曹丕、曹植在上,这位子不易落到自己头上。而除去卞氏三子,最有希望的就是自己,实是最佳替补之人。所以来一个“敬⽗以孝事兄以悌”谁都不得罪,既表明毫无野心,又给自己留了后路,说不定将来几个哥哥斗得不可开 ![]() 曹玹、曹均等庶子皆年近弱冠,岁长而无殊才,曹彪此言不啻为他们心头所想,赶紧起⾝随着道:“朱虎所论也是孩儿所思。” 曹 ![]() ![]() 曹丕自知先前的事还没完,又见不问自己,心中正不自安,曹 ![]() ![]() 曹丕満腹心事,哪有心思昑诗弄赋?可仆僮们可不管那么多,立时撤去残席,端来笔墨竹简——看来是早预备好的。曹丕有意推脫,却见⽗亲満脸不容回绝的神⾊,曹植已搦管在手文不加点写起来,只得硬着头⽪也写道:“建安十七年舂游西园,登铜雀台,命余兄弟并作。其词曰…”只写了这个小序便卡住了,急得冷汗直流。 群臣都感觉到曹 ![]() 不过片刻的工夫曹植挥笔而就,吹了吹墨迹,恭恭敬敬呈到⽗亲面前;曹 ![]() ![]() “王仲宣、刘公幹出列!” 王粲与刘桢赶紧起⾝避席:“属下在。” 曹 ![]() 刘桢是个没心机的,只要热闹就好,过去就要拿;王粲却躬⾝道:“我等不过文墨小吏,何敢擅论五官中郞将与平原侯诗文?” 曹 ![]() 王粲只得领命,以长幼为序先拿起曹丕的那篇,默念道: 登⾼台以骋望,好灵雀之丽娴。 飞阁崛其特起,层楼俨以承天。 步逍遥以容与,聊游目于西山。 溪⾕纡以 ![]() 风飘飘而吹⾐,鸟飞鸣而过前。 申踌躇以周览,临城隅之通川。 王粲览罢微微一笑:“飞阁承天溪⾕ ![]() ![]() 刘桢是直 ![]() ![]() “惭愧惭愧!”曹丕连连头摇——他心思哪在昑诗作赋上? “再看看平原侯的。”刘桢犹如饿鬼见佳肴,猴急地从王粲手中夺过曹植那份,抢先看了起来;王粲情知这不是个好差事,无论如何都得得罪一个,索 ![]() “噫!”刘桢惊呼一声“此真千古之杰作。”赞罢也不向曹 ![]() 从明后而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 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 建⾼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 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 临漳⽔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 仰舂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 天云垣其既立兮,家愿得而获逞。 扬仁化于宇內兮,尽肃恭于上京。 惟桓文之为盛兮,岂⾜方乎圣明! 休矣美矣!惠泽远扬。 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 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月之晖光。 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年寿于东王。 这篇《登楼赋》辞藻华美,气魄宏大,慷慨 ![]() ![]() ![]() ![]() “怎么样?哪篇更好啊?”曹 ![]() 刘桢诚惶诚恐:“属下以为平原侯所作较五官中郞将更佳,仲宣你也这么看吧?” “嗯。”王粲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好!”曹 ![]() 曹丕一见此刀不噤倒昅一口凉气——那不是百辟刀吗?当初他拜为五官中郞将,⽗亲赐给百辟刀,并坦言寄予厚望。如今三弟也得到一把同样的刀,这又有何寓意呢? 曹植跪地接刀千恩万谢,孔桂却见 ![]() ![]() 曹 ![]() “是是是。”孔桂诺诺连声,偷偷朝曹丕吐了吐⾆头——我也算帮你说话了,爱莫能助。 在座的都是精明人,皆感到这气氛有些吊诡,却又不能说什么。这时就见坐于末席的令史司马懿挥手指道:“列公快看,有一群鸿雁。丞相庆贺新台,连鸿雁都来拜谒,这真是祥瑞啊!”大伙扭头一看,倒是有七八只雁列队飞过,绝没有司马懿说得那么琊乎,不过这何尝不是转移视听的办法?群臣纷纷附和,连曹 ![]() 荀纬未及而立,因长于文章辞赋刚从县令的位置上调进幕府,比众记室年纪更轻,算是文坛后辈;捧着曹植的诗赋爱不释手:“平原侯行文之洒脫,虽前辈文雅之士不能及。似这句‘建⾼殿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扬仁化于宇內兮,尽肃恭于上京’。即便是蔡伯喈复生、边文礼再世也不过如此了吧。” 繁钦更是赞道:“我看这句‘虽桓文之为盛兮,岂⾜方乎圣明’最妙!想丞相之盖世功劳,齐桓晋文又何能及?”他虽是文坛⾼手却生 ![]() ![]() 阮瑀却连连头摇,拿过曹丕那篇道:“自桓、灵之世以来,文人多慕浮华之风,而少质朴之意。昔张衡、杜笃昑诗作赋皆蕴涵深意启人心智,可后人⽇渐空乏,但求词句之美。似王延寿的《鲁灵光殿赋》、边让的《章华赋》,美则美矣,然动辄千言却一味堆砌辞藻,并非出于肺腑 ![]() 一语未罢忽听有人搭茬:“哼,你倒是颇能解他心意!”不知何时曹 ![]() 繁钦连忙凑趣:“我等才疏学浅妄论几句诗词,叫丞相笑…” 曹 ![]() 阮瑀万没料到说了几句话就引火上⾝,赶紧辩解道:“属下品评诗文不过信口胡言,不当之处请丞相见谅。” 曹 ![]() ![]() ![]() 阮瑀越发惊惧:“属下与刘桢是曾与中郞将颇多来往,不过…” “你少要牵连旁人。刘桢嬉笑怒骂耝疏无心,你和他一样吗?我看你是一心巴望着当佐命功臣吧?” 阮瑀真是百口莫辩,他乃一介文人,固然与曹丕走动近了些,却从没参与过那些是是非非,曹 ![]() 曹 ![]() ⽗子恩怨书生何罪?可阮瑀纵有満腹冤屈也不敢往外道了,只能连连叩首:“丞相开恩,丞相开恩啊…”陈琳、王粲、应玚等赶忙求情:“我等⽇⽇与阮元瑜相伴,知他乐善喜 ![]() 国渊、徐宣等也谏道:“阮元瑜受学蔡伯喈,文采之名播于四方。望丞相看在此人微末名声予以宽恕。” 不劝还好,这一劝曹 ![]() “⽗亲息怒…”事不可解之际曹植不紧不慢开了口“⽗亲宽仁之德流于天下,又素有爱贤之名。先前《求贤令》有云‘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想这阮瑀位不过区区书佐,智不过寻章摘句,即便內怀幸进之心,⾝犯 ![]() ![]() ![]() “吾儿言之有理。”曹 ![]() ![]() “谢丞相…谢平原侯…”阮瑀泣涕横流,磕头如捣蒜一般。 曹丕怔怔地站在一旁,半句话都没有说,也不敢说。杀 ![]() ![]() 中郞掾属 曹丕没想到⽗亲会在这么一个漆黑的夜晚召见自己,更没想到召见地点会选在幕府的西院正堂。自幕府翻修伊始曹 ![]() 不过曹丕心里很清楚,经过河间叛 ![]() 许褚只是向曹丕问候了一声,便再不说半个字,领着他往里走。东西院虽大小相等格局相似,但相较而言西院更宽阔,中间只有一道仪门,左右也没有鳞次栉比的掾属房,尤其在这黑黢黢的夜晚,越发显得空旷寂静。穿过仪门就是正堂大院,非但这座院落比东侧宽敞得多,就连正堂的⾼大雄伟也非听政堂可比。 不过此时此刻,大堂上只零星点着几支摇曳的烛火,幽幽暗暗,寂静无声,门口只有一个顶盔冠甲的卫兵,显得 ![]() 曹丕忽然打了一个寒颤,难料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难道⽗亲会废了自己五官中郞将的职位?孔桂究竟有没有为自己美言?事到临头再想也没有用了,他壮了壮胆子,提起袍襟快步上堂,端然跪倒在堂口:“孩儿参见⽗亲。” 隔了片刻才听里面答道:“进来吧。” “诺。”曹丕连头都没敢抬,提袍迈过门槛,赶忙二次跪倒。 曹 ![]() “诺。”曹丕依言而行,这才发现原来不止⽗亲一个人,还有三人也在堂內。其中两位似乎上了年纪,坐在 ![]() ![]() ![]() 这一瞬间曹丕倏然感到,⽗亲已如此疲惫,如此苍老。他庒抑着心头的沉重不安,強笑道:“天⾊已不早了,⽗亲把孩儿唤来有何吩咐?” “时事不顺心中烦闷,为⽗怎得⼊眠?”曹 ![]() 曹丕顿感紧张,没话找话:“⽗亲又在服用什么开 ![]() “这是鸩酒。” 曹丕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东西?” “鸩酒。”曹 ![]() “⽗亲您…”曹丕惊得一跃而起;一旁稳坐的两位老先生也吓得直摸拐杖,颤颤巍巍半天没站起来。 “嘿嘿嘿…”曹 ![]() 曹丕一头冷汗:“⽗亲切莫如此草率,还是不要再饮这类东西。” “放心吧,李珰之精通药 ![]() ![]() ![]() 曹丕听他话归正题,赶忙低头道:“孩儿知错。” 曹 ![]() ![]() “⽗亲!”曹丕只觉天昏地暗,仿佛浑⾝的⾎都被菗⼲了,重重跪倒在方砖上“孩儿知错,孩儿知错了!还望⽗亲收回成命…” “不过…”曹 ![]() ![]() 曹丕几乎瘫倒在地:“谢、谢⽗亲,孩儿一定…一定…” “我不想再听那些信誓旦旦的话。”曹 ![]() “孩儿明⽩。”曹丕嘴上明⽩。 “凉茂乃一代良臣贤士,我本 ![]() ![]() 两位坐在一旁的老先生拄杖而起,曹丕这才看清,原来是邴原与张范。邴原字 ![]() ![]() ![]() 曹 ![]() 这两位老先生可都是眼里不 ![]() ![]() ![]() ![]() ![]() ![]() 邴、张二老行动不便,只是点点头,示意他赶快起来。曹 ![]() ![]() “小可拜见中郞将。”那年轻人走过来朝曹丕深施一礼。 曹丕一怔,才发现那个年轻人正是鲍信之子鲍勋,腻歪透了,却还得昧着良心寒暄:“原来是叔业贤弟,以后咱们要多亲多近。” 鲍勋正⾊道:“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晚生与将军虽乃世 ![]() 曹 ![]() “诺…”曹丕无可奈何应了一声。 邴、张二老就坐,鲍勋退归他们⾝后,曹 ![]() ![]() 曹丕更加不安——窦辅战死渭⽔,刘威犯法输作左校,吴质外任县令,阮瑀挨了罚,一⼲密友尽皆离散,自己府上门可罗雀,只恐以后的⽇子更不好过了。哪知还未想清曹 ![]() 曹丕如遭霹雳,万没料到如此密私之事⽗亲都知道,赶忙再次伏倒:“孩儿有罪…” 意想不到的是,曹 ![]() ![]() ![]() 曹丕満面死灰,除了顿首谢罪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做的任何事我都清楚,你⾝边的那些人我也知道。”说着话曹 ![]() 曹丕初始没太注意,仔细看了半天才想起,原来是自己主持军中事务时,把守行辕中军帐的一个卫兵;顷刻间恍然大悟——难怪程昱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有偷纳郭氏之事⽗亲会知道,原来隔墙有耳!想至此越发悚然,就连⾝边一个普通小兵都可能是眼线,这邺城何等可怕? 曹 ![]() 这种态度无异于助长告密之风,刘肇可不管那么多,立刻跪倒谢恩:“蒙丞相提拔,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曹 ![]() ![]() ![]() 曹丕心下越发茫然——前番我留守,三弟随军;这次三弟留守,我却随军,⽗亲是在比较我俩孰优孰劣啊!心下这么琢磨,口上敷衍道:“西征归来不到半载,如今又要南下,⽗亲多保重⾝体。” “来⽇不可待,往事不可追,天下未宁只得奔忙啊!”曹 ![]() ![]() ![]() ![]() 当曹丕迈出大堂的那一刻,不噤拭去额头的冷汗。以往的过失算是一笔勾销了,但他⾝为五官中郞将的优势都已 ![]() 不是“堂”而是“殿”只有天子和王公才能用殿! 曹丕怀着沉重的心情出了幕府,失魂落魄踩着棉花一般回归自己府邸。他的心情也宛如这朦朦黑夜,前方的路到底该怎么走呢?至今他尚未想明⽩,⽗亲何以如此磨折自己。河间叛 ![]() ![]() ![]() “季重?”曹丕已成了惊弓之鸟,赶忙凑上去捂住吴质的嘴“隔墙有耳,切莫多言啊!”吴质却轻轻推开他手:“公子无需害怕,我明早就要赴朝歌任县令了,特意向您辞行。君子坦 ![]() ![]() 曹丕还是不放心,左右张望了半天才发出一声叹息:“唉…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一步呢!” 吴质依旧那么平心静气:“我早就跟您说过,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您⾝为丞相嫡长子,自当把心思用在家国大事上。居之无倦,行之以忠,何愁⽇后之事?越是多 ![]() 曹丕连连头摇:“我不明⽩,我就是不明⽩,我究竟错在哪里?” “在下斗胆问一句,公子以为令尊乃何许人也?” 曹丕不解:“季重此言何意?” 吴质微然一笑:“令尊不仅是当朝丞相,还是当世之雄杰。尔虞我诈,纵横捭阖,且不论他赫赫战功,即便为政之道、诗赋之才世间又有几人可比肩?他才智冠于天下,又思慕九五之事,虽然年过五旬仍満心壮志,可谓舂秋鼎盛。如此才智非常、大权在握之辈,岂容别人在他眼⽪底下结 ![]() ![]() 这席话真有醍醐灌顶之效,曹丕猛然醒悟——原来如此!难怪我招揽的友士越多,⽗亲越猜忌自己;替我说好话的臣僚越多,他越要敲打我。生在这个君不君臣不臣的家族,看来一切都不能按常理揣摩啊!想明⽩这点,曹丕不噤苦笑:“惜乎窦辅已死,刘威蒙罪,阮瑀遭噤,如今连你也要走了。以后我可怎么办?” 吴质拉住他的说,缓缓道:“明者处世,莫尚于中。优哉游哉,于道相从。其实公子只需內尽人子之孝,外行宽厚之德,您稳居嫡长之位,到时候自然会有忠良之臣为您出头。老子有云‘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曹丕深悔自己急功近利,没有早纳吴质之言:“你说得对,不过倘若有人要谗害于我呢?” “救寒莫若重裘,止谤莫若自修。公子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又何必在乎别人图谋什么?若实在事不可解…”吴质凑到他耳边“在下虽去,尚有司马懿在邺,此人聪慧不弱于我,公子可私下问计于他。”说罢拱了拱手“在下明早就要离开邺城了,望公子多多珍重,⽇后定有再会之期。” 曹丕还想再挽留他一阵,吴质却转⾝而去,不多时便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无力回天 相较邺城的听政堂而言,许都皇宮的朝堂就显得寒酸多了。群臣似泥胎偶像般端坐两列,正进行着一场沉闷而忐忑的朝会。他们岂止像泥胎偶像, ![]() 太常徐璆、宗正刘艾、大司农王邑、光禄勋蒯越、大鸿胪韩嵩、少府耿纪、中尉邢贞,这些列卿有的是清流名士,有的是名臣之后,有的是地方势力代表,他们又怎么可能真的掌握实权,只不过是曹 ![]() ![]() ![]() ![]() 大殿上宁静至极,连外面铜壶滴漏的回声都听得见,凝重的气氛使每个人都神经紧绷,因为大家都知道今天要讨论什么——这是决定大汉王朝生死的一次朝会! 尚书令荀彧按捺着心绪,紧紧攥着手中的笏板,双目勾直勾望着御座上的天子。这样仰面直视天子是很失礼的,但荀彧已顾不了这么多,只想再好好端详一下这个年轻人,仿佛要把十几年的感慨和愧意化作目光,远远向他投去。天子刘协如今三十二岁了,蓄起了修长的胡须,他已是六个皇子的⽗亲。圣人有云“三十而立”不过这位天子莫说实权,连自由都没有。或许他能拥有锦⾐⽟食,而且毕生都不会为生计发愁,可这并不能使刘协感到満⾜,荀彧太了解他了。自曹 ![]() 董昭再次提出恢复禹贡九州之议,但这次与七年前不同,他背后有曹 ![]() ![]() 从地域上看,九州中不存在幽州与并州,毫无疑问这两个州都将并⼊冀州,成为曹 ![]() 汉⾼祖剪除韩信、彭越、英布等异姓诸侯王,规定非刘姓宗室不得封王,王国辖境相当于一郡。有功之臣只封侯,功⾼者为县侯,食一县封邑,小者为乡侯、亭侯;另有关內侯,有食俸而无具体封国。公爵一级虽然也存在,但只是象征 ![]() ![]() 汉室天下岌岌可危,通过关中之战曹 ![]() ![]() 经过几番争执,台阁迟迟不发诏书,董昭不能得手,⼲脆直接给荀彧写了信: 昔周旦、吕望,当姬氏之盛,因二圣之业,辅翼成王之幼,功勋若彼,犹受上爵,锡土开宇。末世田单,驱強齐之众,报弱燕之怨,收城七十, ![]() 很明显,董昭已没耐 ![]() ![]() ![]() 荀彧依旧不理不睬,台阁政令遥遥无期,董昭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已经不可能在曹 ![]() ![]() 百官大朝会一开始,他便跳了出来,向天子及群臣申述:“昔三代以上夏禹治⽔,划天下为九州。随山浚川,任土作贡,敷土刊木,奠⾼山大川。此圣人之道,万世之宗也。今天下战 ![]() ![]() ![]() 董昭慷慨陈词已毕,那些附和的声音还未来得及响起,荀彧立刻出班举笏:“董大夫所言差矣!观数百年之政,周行分封,秦立郡县,自我孝武皇帝始分天下为十三州,沿袭至今。千百年来未有划九州者,何言复之?”他精通历代典籍制度,这番批驳有理有据。 董昭心中暗恨,却矜持着強词夺理道:“圣人为政自有其道,我辈后人当仰其至德。” 荀彧又道:“考《尚书·禹贡》乃东周之士托夏禹所作,非出于三代贤明之主,岂可为据?”《禹贡》并非《尚书》原文,乃是战国之士的伪作,其用意是设想天下大一统后该如何划分治理。荀彧抓住这一点发难。 董昭的理论依据都被人家驳倒了,索 ![]() ![]() 可荀彧偏偏不吃这一套,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朝上奏道:“圣人治国自有常理,《诗》云‘不愆不忘,率由旧章’。昔孝武更替⾼帝之法,盗贼半于天下;元帝改孝宣之政,大业遂衰。由此言之,祖宗之法不可变也,何况伪托圣人之言?望陛下三思。” 天子固然是傀儡,但毕竟是名义上的君主,在道义上还是庒着曹 ![]() ![]() 荀彧冷冷瞟他一眼:“董大夫,你说是无万世不变之法,还是说无万世不变之朝?” 董昭肠子都悔青了,一时不慎说出这么句话,叫人家抓住了把柄。朝堂上他岂能坦言自古无不灭之朝,曹氏当兴刘氏当亡?荀彧祭出一件不容置疑的法宝,他只能跪倒向天子请罪:“臣一时不慎口不择言,望陛下恕罪。” 刘协见董昭被荀彧驳得体无完肤叩头请罪,心下暗暗称快。但他也知董昭乃曹 ![]() 天子命令董昭退下,可他哪有退路?被荀彧拖了好几个月,回到曹营如何向丞相 ![]() 群臣甚是为难,既不敢违拗曹 ![]() 郗虑一丝不动坐在那里,望着董昭 ![]() ![]() 董昭威胁郗虑无效,又把严厉的目光扫过其他大臣,徐璆、刘艾、王邑、韩嵩、耿纪等都低头看着手中⽟笏,假装没瞧见。董昭却不着急,只要耐心寻找,一群羊里总会有最软弱的一只。当他的目光 ![]() “刘大夫,令尊割据荆州十余年,蒙丞相宽宏饶恕其罪,您才能⾝在朝堂。如今连您也要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思吗?”董昭的声音中带着三分恐吓。 刘琮本 ![]() 蒯越受刘表遗命保护刘琮,虽然如今已无主臣之别,但昔⽇情分还在,见此情形连忙揷话:“刘大夫,此番所论之事乃是改易九州,今朝堂之上并无丞相,您这样贸然表态恐怕不妥吧。”表面上是批评刘琮,实际是怕这孩子沾上恶名,要他赶紧闭嘴。刘琮会意,赶紧低下头不言语了。 董昭暗怨蒯越多事,却无法争辩,只能暗暗叫苦。荀彧松了口气,轻蔑地看着董昭,一字一顿道:“圣人有云:‘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还望董大夫不要执 ![]() ![]() 不想就在此时一个谦和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氛围,侍华中歆华子鱼起⾝出班:“《吕览》云:‘上胡不法先王之法,非不贤也,为其不可得而法。’三代不同礼而王,五霸不同法而霸。更易九州上为社稷下恤百姓,顺应时政有何不可?” 他站出来横揷一杠,荀彧既感意外又觉 ![]() ![]() ![]() ![]() ![]() ![]() 荀彧终于亲口说出了这个名字,言下之意很明确,谁要是改了九州制,谁就是当今的王莽,谁就是篡夺汉室江山的野心家!你们不就是要让曹 ![]() 董昭満腹怨气,华歆一脸尴尬,但在这么敏感的措辞之前,都不敢再说什么,谁也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名啊!正思量该如何应对,偏偏在此时又有一个中年员官不紧不慢站了起来:“令君何必如此拘泥?武王不讨殷商,何以开周朝八百年之世?⾼祖不胜项籍,何以定大汉今⽇之业?难道这些都是开天辟地就有的?莫说九州制当复,以曹丞相今⽇之功,又岂能屈居列侯之位?今曹氏三子已为县侯,自古子不可同于⽗,以下官之见,九州制之后当复五等爵,开其公国以酬大功!” 荀彧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仿佛五脏六腑都被寒气侵蚀了。因为说这番话的不是别人,恰恰是他的女婿、治书侍御史陈群!他没料到连自己的女婿兼同乡都站到了曹氏一边,没料到这个昔⽇与孔融称兄道弟的人竟有这么大的改变,更没料到他如此坦然捅破窗纱,公然声称曹 ![]() 效忠天子维护皇权的士大夫之节已 ![]() ![]() 霎时无论董昭、华歆、陈群,还是那些作壁上观的群僚尽皆披靡。良心何在?臣节何在?面对如此強烈的质问,他们如何作答?荀彧喊罢这一声,顿觉 ![]() ![]() ![]() 荀彧走了,大殿上一时寂静无声,隔了半晌群臣才把目光又集中到天子⾝上。刘协头戴天子冕旒,坠下的珠帘挡住他的脸,群臣也瞧不清他究竟是何表情,只听他无奈地叹息一声:“唉…散朝吧。”那颤巍巍的声音中似乎透着一丝哽咽。 Www.Ba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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