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是最好的时光》第二十八章我爱你所以我愿意及《爱你是最好的时光》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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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爱你是最好的时光 作者:匪我思存 | 书号:6722 时间:2016/12/25 字数:1666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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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静在医院里守了夜一,脑外科的主任告诉她,如果术后二十四小时內聂宇晟不醒过来,那么以后清醒的几率,就非常少了。她守在他⾝边,看护士工作,她试探着反复地叫他的名字,跟他说一些从前的事情。她只短暂地走开了一会儿,因为司机来接孙平,孩子吓坏了,她也不想让孩子陪自己在医院。孩子对心外科的那条溅満鲜⾎的走廊,已经有一种毕生的恐惧。 她把孙平的声音录在机手里,反复地放给聂宇晟听,孩子的声音有点腼腆:“聂叔叔,快醒醒,陪我玩。”稍微停顿了一会儿,说“妈妈说你是爸爸,聂爸爸,你别睡了,快醒醒吧。” 但是不管她和医生怎么努力,聂宇晟在二十四小时后,仍旧昏 ![]() 舒琴来医院看过聂宇晟好几次,最后一次的时候,她是来劝谈静的,因为谈静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舒琴说:“谈静,你振作一点,现在还有一件事。盛方庭和庆生集团明天召开股东大会,要求增发。现在聂东远昏 ![]() 她看谈静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又加上一句话:“你一定要做到,因为这是东远,这是聂宇晟的心愿,他的⽗亲昏 ![]() 舒琴非常担心谈静的状态,担心她去不了股东大会,所以第二天一早,舒琴就到了公司。在走廊里,她遇见了盛方庭,自从上次的争执之后,她已经不再跟盛方庭说话,两个人似乎是陌路人一般。但是今天,她主动走过去,对盛方庭说:“你这样做,是乘人之危,聂宇晟躺在医院里,你们断然拒绝推迟会议,坚持要如期召开。你这样欺负人家儿孤寡⺟,觉得光彩吗?” 盛方庭仍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你也说了,聂宇晟还躺在医院里,那么孙平和谈静,算什么儿孤寡⺟?聂宇晟又没死。” 舒琴气得浑⾝发抖,盛方庭说:“我知道你早已经变心了,你对聂宇晟有另一种感情,所以你才在最后关头,不惜跟我翻脸。不过我 ![]() 舒琴气得极了,反倒平静下来,她说:“有种人爱着一个人的话,如果对方不爱自己,是不择手段,哪怕伤害对方,无论如何也要得到对方。有种人爱着一个人的话,如果对方不爱自己,就希望对方平静幸福,不愿意自己妨碍或打扰到对方。很不幸,我是后一种,你可以说我傻。但我觉得自己也 ![]() ![]() 盛方庭沉默片刻,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舒琴冷笑:“算了吧,你这种人,利益摆在最前面,哪怕是真爱呢,你的真爱肯定也要给利益让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曾经为谁心动过,或许你现在还爱她,但你会不会因为她,就放弃对东远的利益?” 盛方庭叹了一口气:“我爱你。” “谢谢!”舒琴头也没回,径直走掉了。 直到会议即将开始,长桌那端的位置一直空着,在公司的传统习惯里,那一直是最大股东的位置。庆生集团的代表 ![]() ![]() 但对于东远集团而言,这次⾎案使整个公司再次处于惊涛骇浪,大家都觉得聂家已经岌岌可危,聂家⽗子都躺在医院里,看来这次的股东大会,已经毫无悬念了。 在会议开始的最后一刻,谈静到了,她还带着律师。她神⾊憔悴,眼睛里全是⾎丝,但是毫不迟疑,坐到长桌那端,环顾了一遍会议室里的所有人,本来大家都觉得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但被她这么一看,倒觉得这女人起码很镇定。 谈静声音沙哑,说:“对不起,我来晚了。谢谢大家等我。大家不介意律师在场吧?因为我对公司事务不 ![]() 话说到这分上,全体股东也觉得真要欺负这么一个弱质女流的话,似乎太流氓了,于是同意律师在场。主持会议的涂⾼华首先说:“向大家介绍一下,谈女士是股东孙平的监护人,聂东远先生在昏 ![]() ![]() “我反对。”盛方庭说“律师也在这里,我想请教一下,国內的继承权法。” 乔律师主动地说:“国內的继承权法是很简单的,无遗嘱的话,是自动继承的,聂东远先生已经授权给聂宇晟先生…” 盛方庭说:“聂东远先生目前已经没有民事行为能力。” “对。” 盛方庭又说:“婚生子和非婚生子,在国內的继承法中,享有同等权利。” “对。” 盛方庭问:“谈女士,想必你的律师已经准备了亲子鉴定的文件,以证明孙平是你和聂宇晟的非婚生子,但他一样享有继承权。” “对。”律师说“只要是有司法效力的鉴定证明,就可以让孙平代表聂宇晟先生行使财产权利…” “很好。”盛方庭扬起手中的文件“我这里也有一份有司法效力的鉴定证明,证明我是聂东远先生的非婚生子,我和聂宇晟同样享有对聂东远先生财产的继承权。聂东远先生名下的股份和各种私产,我理应有一半。在聂东远先生丧失民事行为能力的期间,我要求聂宇晟不得独占继承权。” 他把亲子鉴定证明放在桌上:“各位,律师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尽管请教。” 在场所有人包括谈静,都已经震惊,连地上掉 ![]() 会议被迫中断,律师开始打电话,试图找到司法解释。在他的执业生涯里,还没有遇见过这样复杂的继承权案例。盛方庭做出了这样的惊人之举,却仍旧淡定从容,在离开会议室之前,他甚至问谈静:“要不要来我的办公室,喝杯茶?” 谈静不卑不亢,说:“好啊,不过我请你喝茶,我们去董事长办公室。” “OK。” 谈静还是第一次到聂东远的办公室,看到桌子上放着聂宇晟的照片,戴着博士帽,拿着毕业证书,背景是风景怡人的国美校园,可是他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笑容,眉宇间反倒有种少年老成的怅然。她从来没有见过这张照片,想到现在聂宇晟全⾝揷着管子,毫无意识地躺在 ![]() 盛方庭坐在办公桌的对面,看她从容地坐在那张法式⽪椅上,倒生了一种 ![]() “我不是和盛先生谈判。”谈静找到电话,告诉秘书“⿇烦倒两杯茶。” “我说过,这世上有种女人,看上去孱弱,但是为了孩子和爱人,她会迅速坚強,可以把自己变成一颗钻石,连玻璃都划得动。” 谈静终于笑了笑,她说:“盛先生说话,真有意思。” 秘书倒了茶进来,退出去时随手带上门,还是很遵守聂东远立下的规矩。谈静说:“盛先生,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出于你或者庆生集团的策划,但它已经触到了我的底线。所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真正的凶手,得到惩处。” 盛方庭耸耸肩,说:“我不明⽩你在说什么。” “病人家属当初只为了省几万块钱,就坚持要做CM项目的手术,为什么却在病人死亡之后,舍得花大价钱找网络公关公司炒作?” “我怎么知道。也许他们想要更⾼的赔偿金额,所以希望施加舆论庒力。” 谈静点点头,说:“这样也说得通。可是公开听证会上,病人家属对聂宇晟的私事知道得很详细,甚至连他在国美看心理医生的事情都知道,这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打听到的。” 盛方庭又笑了一声:“或许他们在国美有亲戚。华人圈子这么小,很容易就打听到。” 谈静说:“孙志军跟我去办离婚手续的那天,他说是你给他钱,让他那天跟我离婚的。你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谈女士,你跟孙志军离婚,对我或庆生集团,一点好处也没有,我为什么要给孙志军钱,这不符合逻辑。” “是啊,这不符合逻辑,但就在那一天,聂宇晟带着孩子去医院复诊,被病人的哥哥袭击,连刺了十四刀。你让孙志军那天跟我理办离婚,是因为你知道孩子应该在那天去医院复诊,你担心我带孩子去复诊,所以你利用孙志军,调虎离山把我支开,这样无论如何,只有聂宇晟带孩子去复诊,正好方便凶手下手!” “谈女士,你这样说,我会告你诽谤的。我不认识袭击聂宇晟的凶手,我也没理由让人去袭击聂宇晟。他被病人家属刺伤,我也觉得很遗憾。谈女士,你的心情我很能理解,但你不能认为是我主使人去袭击聂宇晟,这是刑事重罪,你这样胡 ![]() 谈静微微昅了口气,她沉默了。过了良久,她才说:“好吧,我不应该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你,可是你和聂宇晟是同⽗异⺟的兄弟,你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不帮助他,反倒帮助庆生集团?” 盛方庭欠欠⾝,说:“我姓盛,跟我⺟亲姓盛,这个姓氏很罕见,你不知道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你对快消行业和医疗行业都不 ![]() ![]() 谈静说:“我一直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个⾝份,有一件事情我可以告诉你,虽然聂宇晟不知道你是谁,但当年他得知有一位手⾜存在的时候,起初反应很 ![]() 盛方庭仍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腔调,他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虽然我从前爱过你。” 谈静非常错愕,盛方庭的语气仍旧平稳,就像是在谈论天气:“当初你到公司来上班的时候,我觉得你很特别,但我没想到你是聂宇晟的前女友,当你向我讲述一切的时候,我已经明⽩我们之间并无可能。我这一生追求的东西,似乎一直得不到,不论我多么努力。我自幼⽗不详,旁人都有完満正常的家庭,我没有,甚至不能向⺟亲追问,因为她会难受。我的⺟亲出⾝非常有名望的华侨家族,当年她一意孤行生下我,背负了很大的庒力。虽然没有被整个家族唾弃,但也有很多亲戚对她这种行为不以为然,包括我的外公。我外公除了经商,还是著名的国画家,为此我自幼努力学画,你或许不知道,我竟然执意学了十年国画,画秃的笔堆満了国美家中整个地下室,有整整几大箱。虽然我是家族这一代中,最有国画天分的人,但外公却执意不肯教我,他说我 ![]() 谈静思索了片刻,说:“盛先生,我是一个⺟亲,所以请恕我直言,我觉得你不是想证明别的,就是想证明,你比聂宇晟更有资格做聂东远的儿子。” 盛方庭耸耸肩:“好吧,也可以这么说。” 谈静正视他的眼睛:“但这不是你伤害聂宇晟的理由,你是他的兄弟,你 ![]() “我没有伤害过他。” “真正的审判,不需要法官,只需要良心。是的,我没有证据,虽然一连串的巧合,都让我觉得事情太巧了。你和庆生集团做得很巧妙,凶手已经被警方击毙,即使不被击毙,他也不会觉得自己是被谁煽动,或者是从哪个意外渠道得知聂宇晟那天正好要去医院。是的,也许这辈子也不会有证据显露出来,你或庆生集团跟此事有什么联系。但是盛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盛方庭说:“你问渄汎纶藫收淥吧。” “盛先生,你十六岁的时候,曾经得过一次急 ![]() 盛方庭终于眉头稍动,谈静说:“你住进医院,很快配型成功,进行骨髓移植,你康复得很好,至今为止,看上去没有任何后遗症状。” 盛方庭没有说话,他只是紧皱眉头,似乎在困惑谈静为什么知道此事。他是在国美动的手术,而且那时候他还在念书,在国內,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病史。即使是在国美,因为病人隐私受到严格保护,也只是家里人知道他曾经得过这样一场重病。 “你知道当初聂宇晟为什么知道他有一位手⾜存在吗?因为当时你得了⽩⾎病,你的⺟亲通知聂东远飞到国美给你配型,却没有成功。找不到配型,你的病情随时可能恶化,聂东远回国之后,向聂宇晟隐瞒了此事,只是让他去医院检查⾝体。趁机让医院替他验⾎,结果与你配型成功。本来聂东远打算,如果聂宇晟的骨髓与你不匹配的话,就继续向他隐瞒自己还有一个孩子。可是聂宇晟的骨髓与你非常匹配,聂东远不能不向他坦⽩,让他救你一命。起初聂宇晟很受刺 ![]() 盛方庭面如死灰,他头一次觉得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初接受骨髓移植的时候,医院只告诉他捐助者是个陌生人,所以需要⾝份保密。在国美,这也是一种常规做法。当时他也觉得自己 ![]() 他们是同⽗异⺟的兄弟,当时⺟亲希望自己的表兄表弟都去验⾎,有人支持,有人却拒绝,但最终⺟亲家族中没有任何人和他配型成功。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隐痛,他甚至因此认为,自己是被家族抛弃的。如果有⽗亲,那么一切都不一样吧。只是他没有想到,聂东远也曾经前往国美,他以一个⽗亲的力量挽救过他,甚至不惜告诉另一个孩子,自己最大的秘密。至于聂宇晟,他更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去想像,想像他那张与自己并无多少肖似的脸孔。 “现在聂宇晟躺在医院里,医生说他很可能醒不过来了,即使醒过来,或许失忆,或许智力上有影响。你对东远做什么,你是否要求平分财产,你是否要求控股东远,对我来说,其实并没有意义,甚至对聂宇晟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如果他可以醒过来,我可以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你,包括平平名下的股票,只要你能让他醒过来,我愿意拿一切 ![]() 盛方庭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东远公司的,他只记得自己跌跌撞撞,最后把车钥匙揷进锁孔里。车子在街上飞驰,一个又一个红灯被他抛在⾝后,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但他最后清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就已经到了医院楼下。 他鼓起勇气,搭电梯上楼,到心外科,他径直询问聂宇晟的病房。值班护士听到聂宇晟的名字,眼圈都红了,问:“你是来看聂医生的?” 他用尽了全⾝的力气,才能点一点头。 小护士说:“他在ICU,不能探视,但可以隔着玻璃看一会儿,需要登记我才能带您去。”她拿过一个册子,问“您是聂医生的什么人?” 盛方庭觉得自己的一生,都毁在了这两个字上,他嗓音沙哑,觉得自己浑⾝发抖,但他终究还是说出来:“弟弟。” 护士又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表弟或者堂弟,因为医院都知道聂宇晟是独子。听说是聂医生的弟弟,小护士不由又多了几分同情之心,领着他去ICU,一路走一路跟他说:“聂医生真是个好人,谁知道好人没有好报。科室里都说,他救过那么多病人,谁知道最后被一个病人家属伤成这样,实在是…唉…”小护士擦了擦眼角,说“您别难过了,我们都相信聂医生能醒过来的。” 最后那句安慰,其实比不安慰还要糟,隔着玻璃看到聂宇晟,盛方庭几乎失控,他倒退着踉跄了几步,背靠着墙,似乎再也没有力气站稳。小护士见他伤心成这样,连忙跑到护士站去拿了把椅子来,说:“您坐着,您别急啊,其实病人可能还是有意识的,只是现在没有苏醒。”她颠三倒四地安慰着盛方庭“脑外科的主任每天都来好几趟,ICU的护士都是护理技术最好最 ![]() 盛方庭用手捂着脸,他倒宁愿躺在ICU里的人是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絮絮叨叨的小护士也走了,偶尔有过路的脚步声,他都不在意,他想起谈静说的话:“所谓的审判,不需要法官,只需要良心。你要是觉得你自己对得起聂宇晟,你要是觉得你自己从来没有伤害过聂宇晟,我相信你下半辈子,良心会安宁,否则的话,你会被自己审判一生。” 盛方庭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会后悔。 他在医院里坐了几乎整整一个通宵,直到天亮时分才离去。 临时延期的股东大会再次召开,盛方庭如愿以偿,成为代理董事长。大部分股东都支持他,何况他有庆生集团作为倚仗。谈静的反对票没有多大作用,在宣布结果之后,她只是站起来,说:“我已经尽力,谢谢各位。” 盛方庭接手公司管理,当然是十分忙 ![]() 聂东远已经没有痊愈的希望了,一直只是靠仪器维生。姜律师得知他到了港香,特意约他见面, ![]() ![]() 盛方庭很诧异,他没想到聂东远还有东西留给自己,打开袋子一看,是一把钥匙。姜律师主动告诉他说:“这是汇丰行银九九蔵书网险保柜的钥匙,或许,聂先生留了一些东西给你。” 盛方庭心里其实是非常反感的,二十多年形同陌路,即使留下一笔钱给自己,又有什么意思。他随手把袋子搁在一旁,直到最后接到⺟亲盛美的电话。 盛美的声音还是那么优雅,她问:“听说你在港香?” “有一些公事过来处理。” “有没有去医院看他?” “他是谁?” “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不去他病 ![]() ![]() “在一个毫无知觉的人面前威示,有什么感快可言?” 盛美轻轻笑起来:“其实你跟你⽗亲真的很像,为什么你们就不肯承认,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对你们而言,其实非常重要?” “妈妈,他不是我的⽗亲!” “不管你承不承认,那是给予你一半生命的人。当年你病了,我打电话给他,他毫不犹豫,第一时间赶过来,希望可以救你。你做完手术之后,我很感 ![]() ![]() “我没有恨他。” “他曾经提到过,给你留了一些东西在行银 险保柜,说如果他有意外,律师会转 ![]() “我不会去看那些东西。” 盛美慢慢地说:“你难道胆怯到这种程度,连去行银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毕竟了解盛方庭,被她这句话一 ![]() ![]() 一怒之下,他就径直去了行银,VIP客服主管接待了他,仔细核对完⾝份和钥匙之后,就领着他去了金库开险保柜。 险保柜里就是一只木盒子,他在手里惦了惦,盒子里似乎装了一些文件,摇起来沙沙作响。他取了盒子回到店酒房间,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这才打开盒子。 哪怕盒子里真的是价值几百亿的有价证券,他也不会觉得惊诧。可是盒子里并没有任何有价证券,搁在最上面的,是一张很大的照片——他自己満月的照片。他是早产儿,生下来孱弱,小脸显得很瘦,可是眼睛很大,这张照片曾经被⺟亲放大镶在镜框里,但他没想到聂东远这里也有一张。 底下全是他的照片,每年一张,都是生⽇那天拍的,⺟亲习惯了在他生⽇的时候,请摄影师到家中来,替他拍照。原来她每一张,都曾经寄给聂东远。 除了照片,还有些琐碎旧物。他看到自己小时候玩过的一只塑料小鸭子,还有一只半旧的 ![]() 他看到自己申请大学的材料,当时有两位非常知名的华裔社会人士担保推荐他进⼊常青藤名校,他一直以为是⺟亲家族的力量,但是他看到推荐材料后面聂东远的附言,他嘱咐律师动用一切关系,替自己寻找推荐人。 最后他翻到了一封信,在看惯了聂东远的笔迹之后,这个笔迹非常陌生,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封信竟然是聂宇晟写的。 亲爱的弟弟或妹妹: 请原谅我这样称呼你,因为我没有追问⽗亲,你到底是一个男孩,还是一个女孩。其实在我心里,希望你可以是一个小妹妹,这样的话,我这个哥哥可以非常非常宠你,然后等将来你长大了,成了漂亮的大姑娘,有很多很多小伙子追求你,那些臭小子,我会把他们一个个打倒,直到我看到我认为可以放心的人,再把你 ![]() 如果你是一个男孩子,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从小我就是一个人,不怕你笑话,有一段时间,我很惶恐,我害怕爸爸会结婚,害怕他离开我,或者,他再也不爱我了。但我听说你的存在之后,我反倒觉得安心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对吧?我们两个都是爸爸的孩子,是⾎亲,是手⾜。如果你是一个弟弟,我会带你去爬山,去打球,去见我漂亮的女朋友,也就是你未来的嫂子。这是一个秘密,连咱爸都不知道,可是我觉得应该告诉你。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你应该是我最亲密的人。咱爸就不提了,他跟我们有代沟。 亲爱的弟弟,我希望你可以幸福,像我一样幸运,遇上自己喜 ![]() 亲爱的弟弟或者是妹妹,不管我以前有多少傻念头,现在我终于明⽩过来,⾎亲就是⾎亲,手⾜就是手⾜,我们⾎缘里有一半的⾎是一模一样的,这次可以帮到你,是我觉得今生最幸运的事情。因为有你,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你,我不再觉得孤独,希望你也同我一样,永远不再觉得孤独。我希望你知道,我会永远像一个真正的哥哥那样爱你。 祝早⽇康复! 永远祝福你的哥哥 盛方庭拿着信纸的手,终于开始发抖,他把信纸放下,那叠照片的最后一张是他在国美大学时拍的,那时候他早已经康复,可以参加一切他愿意参加的活动。在那张照片里,他正在参加橄榄球赛,一堆队友将他庒在最底下,他差不多整张脸都被面具挡住了,但仍旧看得出开心的笑颜。他都几乎忘了,自己什么时候拍过这张照片,是同学替自己拍的吗? 他把照片翻过来,试图辨认胶卷或冲洗的印记,照片背后用签字笔写着两句话:“2004年5月19⽇,摄于斯坦福。小昮,今天偷拍偷你,差点被你看到,你如果发现的话一定会生气吧?但是,爸爸永远爱你。” 他认出聂东远的笔迹,小昮是他的啂名,除了⺟亲从来没有人这样叫他,他摸索着这行字迹,尤其是最后六个字,就像那是一句咒语。过了很久之后,终于有一滴眼泪落在那行字上。 他想起前几天在病房里,看到聂东远的样子,他毫无知觉,全⾝揷満管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聂宇晟一样。在这世上,他曾经最讨厌的两九九蔵书网个人,都已经濒临死亡。而此时此刻,他的心境是什么样的,复杂得 ![]() 他离开港香,回到东远集团自己的办公室。他走之后积下了大堆的公事,秘书一见了他就紧随其后,逐一汇报。他听了听,觉得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就说:“都先放放,今天下午,我有点私事,想先处理一下。” 秘书看他脸⾊平静而严肃,不敢多问,于是说:“那您需要司机吗?” “不需要,谢谢。让司机下班吧,我自己开车。” 他开车去了一个新小区的附近,那里有一家面包店,傍晚时分正好是营业⾼峰,店里的两个人收银取货,忙得团团转。 一见了他,王雨玲就把脸板起来:“姓盛的,你又想⼲什么?我说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你离我们远点!” 梁元安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她发脾气,怕她得罪人,连忙拉着她:“有话好好说!” “跟他有什么好说的!”王雨玲气得把手里的蛋糕盒往柜台上一顿“这个混蛋,上次拿了十万块钱来找我,让我把谈静的儿子骗出来,还说事后再给我十万!我告诉你!这年头总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别说十万块钱,你就是拿一百万、一千万来,我也是不会害谈静的!” 梁元安一听这话就怒了, ![]() 盛方庭什么话都没再说,指了指柜台里的蛋糕,说:“这些蛋糕,我全买了。” “我们不卖给你!” 盛方庭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你们别误会,其实我今天真的是来谢谢你们的。你们教会我一件事,原来这世上,真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王雨玲半信半疑看了他一眼,说:“反正我这蛋糕不卖给你!我们也不需要你谢谢!你快走!” “我买块蛋糕。”旁边终于有人揷话,盛方庭回头一看,竟然是舒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远远站在那里。王雨玲对舒琴就客气多了,连忙招呼:“舒姐小,今天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来来,想吃什么,今天我请您!” 舒琴笑了笑,说:“给我块提拉米苏。”掏出十块钱搁在柜台上,说“你们小本生意,不能每次都请我,我天天来,照价付款才是长久之策。” 她接过蛋糕,对盛方庭说:“走吧,送我去医院,我要去看你哥哥。” 盛方庭一直到上车,才问她:“你为什么天天都来这家蛋糕店?” “谈静的朋友很少,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罢手。所以想来劝阻你。” “如果我要做什么,早就已经做了。”盛方庭说“真是奇怪,我曾经想让孙志军把那孩子弄出来,也曾经想让王雨玲把孩子带出来,但他们都不肯。谈静有什么好,值得人家这样为她?” 舒琴“啪”一声就将提拉米苏砸在他脸上,砸得他一头一脸的巧克力粉。盛方庭本能地踩下刹车,车子“嘎”一声几乎打横在路中心,后头的车辆纷纷闪避,还有人按着喇叭,闪着大灯,一些司机纷纷摇下车窗:“活腻了嘿!” 盛方庭擦着脸上的巧克力粉,舒琴已经指着他大骂:“你爸爸躺在医院里!你亲哥哥躺在医院里!董事长的位置你已经争到了,一个小孩子你还不想放过!你还想⼲什么?谈静哪一点对不起你,聂宇晟哪一点对不起你?一个人像你这样,已经是丧心病狂,没有人 ![]() 盛方庭拿着纸巾,慢条斯理擦着脸上的巧克力粉,说:“骂够了没有?我对小孩子又没做什么。” “你是要做没有做成!你今天还来 ![]() “我没有 ![]() ![]() ![]() 舒琴瞪着他,过了半晌,才说:“那又怎么样,人家王雨玲愿意!我早就对你说过,有种人爱着一个人的话,如果对方不爱自己,是不择手段,哪怕伤害对方,无论如何也要得到对方,据我所知,你就是这种人。有种人爱着一个人的话,如果对方不爱自己,就希望对方平静幸福。她愿意守在梁元安⾝边,直到他最后全心全意,爱上自己。你要她去伤害谈静,虽然那是她的潜在情敌,但是,那更是她的朋友。我要是王雨玲,我也会拿大耳刮子菗你。” 盛方庭沉默良久,才重新启动了车子,驶向医院。舒琴下车之前,对他说:“你自己上去看你哥哥吧!我不愿意跟你一起。跟你一起站在他病 ![]() 盛方庭并没有阻止她离去,他独自上楼,做了登记,然后去看聂宇晟。现在探视已经可以进⼊ICU,只是聂宇晟仍旧同他离开的那个早晨一样,躺在病 ![]() 盛方庭突然想到他那封信,十余年前,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写下那封信的呢?在他捐出自己的骨髓之后。他记得信中最后一句话:“我会像一个真正的哥哥那样爱你。” 他近乎自嘲地笑笑,原来所有的一切,他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地得到之后,竟然自己早就已经拥有,却是,不自知。 他在聂宇晟的病 ![]() 谈静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会在这里,自从股东大会之后,她就一直这么平静。她说:“你回去吧,你来看他,我就当你是后悔了,你别站在这儿了。” 盛方庭说:“谈静,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现在说,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谈静仍旧很平静,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你说过,你一直怀疑你⽗亲的死,是因为聂东远想要那张保密配方。连你⺟亲,也是抱着这种怀疑去世的。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其实聂东远的保密配方,不是从你⽗亲那里得到的,你⽗亲的死,应该跟他没有关系。因为我妈妈当年跟外公回国,是她把保密配方告诉了聂东远。因为这件事,外公一直不肯原谅我的⺟亲,觉得她为爱昏了头。你不要因为⽗⺟的事,就对聂宇晟有芥蒂,这个负担太沉重了,其实他是真的爱你,你也是真的爱他,我不应该自私地瞒了你这么久,让你一直觉得,你的爱是对⽗⺟的背叛。” 谈静震动地看着他,良久之后,她昅了口气,忍着泪光,说:“谢谢你!即使你不告诉我这件事,我也打算不再介意,因为我想我⽗⺟最大的心愿,是希望我幸福快乐地活着,而不是活在他们死亡的 ![]() 盛方庭又看了一眼病 ![]() ![]() 他说完这番话,再也不看谈静,就扬长而去。 谈静看着病 ![]() 虽然谈静语气这样笃定,虽然她坚信这是事实,虽然她每天执著地在聂宇晟耳边呼唤,甚至她每天都带平平来医院。平平已经习惯了叫聂宇晟爸爸,孩子获得医院特许,每天都可以在病房里陪爸爸半个小时,因为他很乖,也不 ![]()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聂宇晟苏醒的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了。 最后连舒琴都绝望了,她在ICU的病房外大哭一场,最后反倒是谈静安慰她:“你别哭呀,他会醒的,我知道,聂宇晟的脾气我最知道了,他是无论如何,直到最后一秒也不肯放弃的,他不放弃抢救任何一个病人,他怎么可能放弃他自己?他还没有看着平平长大呢,他最后一次向我求婚,我还拒绝了他,他有这么多心愿没了,他怎么可能放弃他自己!” 这番话,倒招得舒琴又号啕大哭了一场。聂宇晟的情况渐渐稳定,但是他仍旧毫无知觉,脑外科的专家告诉谈静:“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了,靠仪器维持生命,也就是…植物人状态。” 方主任很担心谈静,特意安慰了她半天,谈静到最后才说了一句话,她说:“主任,我说过,我会等。他一天不醒,我等一天;他一个月不醒,我等一个月;他一年不醒,我等一年;他十年不醒,我等十年;他一辈子不醒,我等他一辈子。”她甚至还笑了笑“守着爱人过一辈子,很多人还求不到呢。” 方主任觉得她都伤心傻了,再多的安慰都没有用处。但他自己也没有放弃,每天都到病房来看聂宇晟,有时候还跟聂宇晟讲,自己又做了一个新的课题,最后他总要加上一句话:“聂宇晟,你不醒,谁替我当一助,我都觉得好别扭。再过两年我都要退休了,这么多新课题,你不替我看着,我怎么安心啊。” 谈静也觉得方主任伤心傻了,但他天天跟孙平混得极 ![]() 谈静习惯地每天到医院,东远的很多事务由她处理,最开始她完全没有头绪,股东们对此也无可奈何。但第二大股东庆生集团出乎意料,力 ![]() 平平早就习惯了⺟亲对着 ![]() “这碟⾖芽长出来,他要是还不醒,余下的⾖子我们不泡了,我们打⾖浆喝掉。” 平平的小嘴撅起来了:“你还说要等爸爸一辈子,结果一袋⾖子没泡完,你就不肯等了。” “乖乖,一袋⾖子可是五公斤,五公斤是多少呀?五公斤的⾖子要泡多少碟…等五公斤的⾖子都长出⾖芽来,平平都该娶媳妇了…” 平平已经有点懂事了,听到“娶媳妇”三个字,都知道不好意思了,小脸都红了,把脸埋在病 ![]() 平平却说:“爸爸的手指在动。” 谈静很平静,偶尔聂宇晟的手指也会动一动,医生告诉她,这是神经反 ![]() 平平却叫起来:“爸爸的睫⽑也在动!” 谈静觉得自己的呼昅都顿住了,她用手按着自己的 ![]() 平平已经握着聂宇晟的手,直叫:“爸爸!爸爸!” 谈静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有无数次她曾经幻想聂宇晟醒过来,可是无数次地梦醒,让她回到残酷的现实。她扑过去,紧紧攥着聂宇晟的另一只手,低声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ICU的护士听到异样,走进来一看,突然就尖叫了一声,马上掩着嘴,狂奔出去找医生。聂宇晟无比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谈静此生再也没有觉得,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美妙。看着他的睫⽑微微抖动着,渐渐睁开,只是短短半秒钟的时间,她似乎已经等待了一生一世… 聂宇晟的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她想起医生的话,说他即使醒过来,也可能失忆,更可能智力受损。她觉得自己的嘴 ![]() 聂宇晟的眼珠微微转动,似乎没听懂她的话,谈静觉得一颗心又开始渐渐往下落。但她马上振作起来,她含着泪光,笑着说:“不要紧,你醒了就好,你要是不记得我了,我就重新让你认识我,重新让你爱上我。你要是真的智力受损,那也没什么,我照顾你一辈子…” “儿子…” 谈静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艰难地,发出最微弱的声音。她几乎不敢肯定,她抓着孩子的手,又问了一遍:“他是谁?” “儿子…”这次他的声音仍旧微弱,但她终于听清了,她掩住自己的嘴,没有办法阻止眼泪的决堤。平平却对这个游戏有了趣兴,他兴⾼采烈地说:“爸爸,爸爸,我是你儿子!你答对了!加十分!”孩子指着谈静,十分奋兴地问“妈妈是谁?” 聂宇晟的目光移到她脸上,他清楚地发出了两个字:“老婆…” 谈静今生今世,再也没有听过比这更美妙更幸福的音节,她放任自己,让眼泪滂沱。 WwW.Ba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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