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第两百五十二章站着坐着跪着躺着及《雪中悍刀行》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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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雪中悍刀行 作者:烽火戏诸侯 | 书号:8961 时间:2017/2/13 字数:147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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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气士晋心安和大真人吴灵素并没有离开那栋小楼,吴灵素虽然靠着偏门手腕捞到一个活神仙⾝份,但是自己有几斤几两真本事,吴灵素从来都清楚,并没有因为在太安城厮混得顺风顺⽔就忘乎所以,这倒不是吴灵素定力真的有多好,实在是家里有那头⺟老虎盯着,每次不等他志得意満就会被冷⽔浇头,想不清醒都难,要知道皇宮里大门上每次![]() ![]() 吴灵素战战兢兢,如果是今天之前,他还觉得离 ![]() 晋心安没有深究吴真人的失态,只当作是假神仙遇上了真神仙,担心吴家在离 ![]() 朝中有人好做官, ![]() 相比吴灵素的惶恐和晋心安的失神,两位常年在此负责敬香添香的年迈道士,则是面容枯槁,其中一人背靠廊柱,眼神涣散。其中一人虔诚跪在蒲团上,默默口诵真言。 谢观应懒洋洋坐在通天台边缘,双脚挂在空中,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事实上无论是蔵拙还是逃命,他谢观应自认天下第二,还真没人敢自称天下第一。他在西蜀境內,躲过了邓太阿杀意凛然的千里飞剑,但在更早的洪嘉年末,更躲过两场堪称惊心动魄的追杀。当年北谢南李,他谢观应和李义山,两人都是年轻气盛的天之骄子,一拍即合共评天下,尤其精通谶纬的谢观应更是道破天机,结果惹下滔天大祸。寒士李义山是个光 ![]() ![]() 在冷眼旁观天下大事二十余年的谢观应眼中,李义山,纳兰右慈是一类人。荀平,张巨鹿和元本溪又是一类人。三寸⾆祸 ![]() 但是说到底,谢观应觉得他们都是一类人,为他人为一地为一国为天下谋,唯独不擅长为自己谋。独善其⾝尚且做不到,何谈兼济天下?这其中元本溪是想为自己谋,却谋不得。⻩三甲是能做到,却不屑为之。谢观应所谋,是真正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要这中原大地再度陆沉,然后由自己亲手谋得千年长安。若说谢观应是谋求一个首辅或是帝师⾝份,或者是几十年太平盛世,又或者是飞升仙人,那也太小看他谢观应了,既然⻩龙士说世上从无百年帝王千年王朝,那他谢观应就要跟这个自称知晓千秋后事的“外来户”扳扳手腕。 谢观应突然有些寂寞,老面孔的 ![]() ![]() ![]() 永徽年间,离 ![]() ![]() 但是正因为他们两人,一个在庙堂中枢,决定着所有员官的升迁,一个在西北边陲,手握三十万铁骑,先帝赵惇就不敢把龙椅 ![]() 这其中最大的死结,在于徐骁不死,北莽就不肯也不敢孤注一掷地南侵中原,而北凉能以守替战,让离 ![]() ![]() 借助西楚叛 ![]() ![]() ![]() ![]() 现在看来,两朝大势走向不曾变动,但是出现了不少偏差。广陵道战事哪怕在吴重轩脫离南疆投⼊离 ![]() ![]() ![]() ![]() ![]() 只可惜老一辈的那几个布局之人,除了一个心如死灰的坦坦翁,如今都已经相继死了。 现在关键就看被赵惇寄予厚望的齐大祭酒如何应对了。 赵惇在死之前,明里暗里做了很多谋划,在官场上埋下的诸多伏笔,都赋予赵篆登基后很大程度上施展手腕恩威并济的机会,目前看来,年轻天子做得还不错。便是心中憋着一口怨气的桓温,在祥符新朝依旧兢兢业业,和齐 ![]() ![]() 不同于徐凤年能够凭借场战上的出生⼊死,来赢得北凉将士的军心,年轻皇帝赵篆就像天底下最尊贵的一只笼中鸟,靠的只是龙袍这一张⽪而已。所以他的帝王威仪,需要年复一年的⽔磨工夫才能铸就。当然,如果说赵篆能有徐凤年的武道修为,比如说当初曹长卿和西楚公主登门送礼的时候,在顾剑棠柳蒿师之前就把曹官子⼲下趴,那就另当别论了。可是习武一途,从来就没有不拼命就能成为大宗师的好事,即便是实力突飞猛进的轩辕青锋,那也做过跟王仙芝拦江死战一场的疯子行径,天赋优秀如元本溪的私生子江斧丁,哪怕受过顾剑棠柳蒿师祁嘉节在內一大帮⾼手的授业指点,到头来一样沦为东海打嘲人。 谢观应轻声道:“数 ![]() ![]() 谢观应闭上眼睛,气定神闲。 他 ![]() 南北两拨练气士如果都死绝了,更有利于谢观应的长远谋划,所以晋心安能够俯首听命是最好,不肯的话,谢观应也不是只有逃命的能耐。不过澹台平静误打误撞“拖家带口”跑去了北凉,倒是不好下手了,现在她好像又孤⾝一人去了广陵道,算是个隐患。至于西域烂陀山不再冷眼避世,在刘松涛死后也放下架子,选择⼊世依附北凉,⽩⾐僧人李当心也去了北凉,甚至连呼延大观一家三口…怎么都是拖家带口的?最近的,还要加上一个毫无征兆便离开京城的衍圣公,要知道这位圣人前不久还帮着离 ![]() 原先还有些笑意的谢观应突然皱了皱眉头,睁眼坐起⾝,眺望西北。 谢观应有些懊恼,之所以开始视线模糊,是因为自己也成为局中人了吗? 然后谢观应猛然间收回视线,低头望去,结果看到那个仿佛天真无琊的少年监正,这个绰号小书柜的孩子,正在对自己咧嘴微微笑着。 —— 同样是⾼处,大殿屋顶上的年轻天子,陈望还有陆诩,都没有怎么说话,只有司礼监秉笔太监时不时站在屋檐下,用不轻不重刚好清晰⼊耳的嗓音,详细禀报钦天监那边的状况。 当赵篆听到两辆马车四位女子出现在那边的时候,年轻皇帝有些自嘲和无奈。 之后小舅子严池集的⼊宮觐见,是他本人的授意,要严池集赶去给徐凤年传话,也是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环节,但是当严池集匆忙返回后死死跪在檐下,年轻皇帝显然有些怒气。 连掌印太监宋堂禄都有些忐忑。 宋堂禄清楚,严池集除了皇亲国戚的⾝份,更是极为特殊的一杆秤。 至于先帝心中的秤,其中就有大学士严杰溪,这位北凉文坛和官场的双重大佬背叛北凉跻⾝庙堂,自然让先帝龙颜大悦,对严家上下也就倍加恩宠,严杰溪获封六位殿阁大学士之一,女儿严东吴如今更是贵为皇后。其实晋兰亭也是,所以平步青云得让京城瞠目结⾆。姚⽩峰也是,但这位理学大家数次在朝会上倾向北凉和徐骁,所以始终是一个徒有清望却无实权的国子监祭酒。作为张庐旧人的元虢更惨,好不容易复出,当上了礼部尚书,因为在漕运和版籍两事上略微站错了位置,很快就卷铺盖滚出太安城了。 当文人,有没有风骨很重要。 当文臣,有没有风骨,远没有读书人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皇帝陛下和那位年纪轻轻的⻩门郞,口碑都很好的君臣二人,一⾼一低一坐一跪,就这么僵持不下。 陈望笑着站起⾝,年轻天子好像有些赌气地说了句别管他,可是陈望依旧是沿着梯子来到地上,扶了扶严池集,没有扶起来,陈望也没有勉強,站在这个翰林院后起之秀的年轻人脚边,望着那紧闭的宮门,轻声道:“起来吧,你越是跪着,越于事无补。揣摩圣心一事,不可深陷其中,但不可全无。你又不是那种沽名钓誉以直邀宠的员官,当然你严池集也不需要,事实上你也做不出来。既然如此,与其让陛下迁怒北凉王,你还不如站起来,死⽪赖脸跟着我上屋顶去,就当看看风景也好,最不济让坏事变得更坏,是不是?” 严池集低头跪着一言不发。 一向温良恭谨地陈望骤然庒低声音,厉⾊道:“怎么,就不怕连累你爹和你姐?!还是说你严家比琳琅満目的江南卢氏还要香火旺盛,少了你一个严池集,随随便便就能再拎出几个?!你严池集要真有本事,就拉着皇后和严大学士一起来跪着,到时候我陈望陪着你们一起跪,大家一起凑个热闹,如何?!” 严池集肩膀颤动,不再默然流泪,而是泣不成声。 陈望叹了口气,轻声道:“我陈望不比你严公子,只是个寒窗苦读的穷书生,家乡同窗有一些,科举同年有一些,如今官场同僚也有一些,但是真正称得上朋友的人,很少,甚至几乎可以说一个都没有。所以你跪着跟陛下求情,我很不赞同,但也勉強理解。意气用事,义气为人,你我如今皆是有钱有势有名,其实何其简单。” 陈望眼角余光有意无意瞥了眼一旁束手静立的蟒袍宦官,后者纹丝不动。 陈望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蹲在严池集⾝边,淡然道:“老凉王手握天下第一的雄兵,十数万铁骑,从西北边关到太安城,其实没有咱们想的那么远,可是大将军每次进京,都是寥寥几位贴⾝扈从而已。两件事,你觉得哪件更难?对普通人来说,当然是前者,但是对大将军来说,是后者。当武将手握重兵,当文臣手执朝柄,难的就不是寻常人眼中的意气风发了,而是不去肆意妄为,而是在忠孝仁义情这五个字中,一个字一个字做权衡。” 陈望笑了笑“新凉王徐凤年,你的好兄弟,这些年当然也在权衡五个字,为人臣,讲忠。为人子,讲孝。为将帅,讲仁。为人兄弟,讲义。为人丈夫,讲情。在我看来,他这次⼊京,是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撇开了忠字捡起了孝字而已。其实我是有些失望的,失望他为了一己之私而弃军国大事不顾,但是我也清楚,这只是我的非人之请,是一厢情愿地把徐凤年摆在了圣人的位置上,事实上恰恰相反,我很早就知道徐凤年从来不是什么圣人,归 ![]() “他选择离开江湖,挑起重担站在北凉边关外,没有了半点逍遥自在,只有死人死人再死人,我想他徐凤年其实就已经很不⾼兴了。嗯,简而言之,就是不⾼兴。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但是很多人看不懂。” “如果有人说徐凤年该知⾜了,但我陈望,是一个市井底层的贫寒读书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但有些事,我也很不⾼兴。你们总不能说我也是站着说话不 ![]() “我们都不是圣人。” “所以,陛下也不是。” “天地有公理,人也有人之常情,顺着这个道理为人处世,肯定没错。所以徐凤年因为是徐骁的儿子,来到京城前往钦天监,没有错。陛下因为是先帝的儿子,骑虎难下,不愿再退了,也没有错。” “既然如此,你严池集跪也跪了,你的道理我和陛下其实心里都明⽩,为何要不管不顾地得寸进尺?连京城的⻩口小儿谁都知道一个道理,在朝堂上跪着是多简单的事啊,能够站着,才难。” “要不然我瞅瞅,地上是有金子还是银子?” 严池集总算擦着眼泪起⾝了。 当严池集要作揖致谢,陈望就已经头摇道:“免了免了,今天陆诩已经当着陛下的面做过同样的事情了,你再来一次,让陛下的颜面往哪里搁,结 ![]() 严池集坦然道:“君子群而不 ![]() 陈望愣了一下,然后开始转⾝攀登梯子,轻声嘀咕道:“⽩瞎了这场套近乎。也好,省得我再浪费银子请你喝酒。” 拍错马庇的严池集顿时脸⾊无比尴尬。 一直对两人言谈像是置若罔闻的宋堂禄嘴角悄悄翘起。 大殿屋顶,原本紧挨着年轻天子⾝边坐下的陈望挪了挪位置,严池集只好硬着头⽪坐在皇帝和陈望之间。 赵篆冷声道:“不学那些青史留名的骨鲠文臣跟皇帝死谏了?” 严池集低头看不清表情,轻声道:“陈大人说得对,当官就得想着升官进爵,这是人之常情。” 马上就被还以颜⾊的陈望哭笑不得,读书人都不是好东西。 另外那边的瞎子陆诩笑意玩味。 赵篆有些自嘲,叹气道:“说得对,你和徐凤年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所以今天你跪着替他求情,如果你严池集仅仅是离 ![]() ![]() 严池集愕然。 赵篆搂过严池集的肩膀,哈哈大笑,伸手指向远方“看!风起云涌!希望有朝一⽇我们四人,还能够一起坐在这里,看那云淡风轻!” 陈望神情肃穆,正襟危坐。 瞎子陆诩“举目”远眺,双手随意撑在屋脊上。 —— 太安城作为首善之城,人多,规矩自然也就多,便是员官住处也分出了三六九等,大致分为权贵清贫富,比如燕国公淮 ![]() ![]() 而有钱人,像跟旧户部尚书之子王元燃、老将阎震舂嫡孙阎通书称兄道弟的宋天宝,虽然有个富甲两辽的爹,但是在太安城买宅子,还是会很尴尬,公侯伯府邸那边属于削尖脑袋也凑不过去,清贫员官那边则是去了没意思,成天被人⽩眼的滋味想来不好受,好在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在有权员官和有钱富豪两大片府邸的中间地带,购置一栋大宅子,⽩天去京城官场大佬那边装儿子当孙子,晚上就从有钱却比他没钱的人⾝上找补回来。 有好事者钻研过那拨在永徽末祥符处发迹的京城员官,大抵是“龙兴”于太安城南城学子酸儒扎堆的清贫地带,然后迅速跻⾝城东北的有权显贵之列,最后去更东边去买栋摆阔的豪宅,如果哪天能够像陈望陈少保那般搬去京城西面落脚扎 ![]() ![]() 以彭家为首的北地大小士族,在祥符二年突然一股脑涌⼊了太安城东北地带,以至于这一带本就寸土寸金的宅子变得愈发抢手,这导致许多好不容易攒下些银子、想着终于能够不再租房度⽇的中层京官,开始忍不住在私底下破口大骂辽东蛮子除了有钱, ![]() ![]() ![]() ![]() ![]() ![]() ![]() ![]() 因此彭家在置办新宅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隆重地登门拜访征北大将军府邸,虽然听说连病榻上的马禄琅都没见着面,可毕竟受到了马家嫡长子安东将军马忠贤的亲自接待。 有彭家为首开了个好头,两辽豪门的集体迁徙还算顺利。而兵部尚书卢⽩颉的离京,青 ![]() 员官宅邸的大门要⾼于街面,这也是沿袭了数百年的规矩,官场上所谓的进⾝之阶,其实就是说门口的台阶,台阶级数大有讲究,按照离 ![]() 有趣的是,在东北这片无比珍稀的七级台阶,在陈少保陈望所在的那块区域,则属于稀拉平常了,你要是台阶不到六级,出门都没脸⽪跟人打招呼,至于七级也极为常见,陈望的老丈人就是七级,甚至如燕国公⾼适之这样的八阶也不算罕见。只不过京城员官个个心知肚明,城西的台阶,那都是虚的,是靠着先辈祖荫和赵家姓氏来装点朝廷门面而已,但是东北那边的台阶,才是实打实靠着最近两辈人的官帽子换来的“西七不如北五稀奇”这个说法,正是此理。而在京城东北,还有个说法“马八阎七尚书六”说的是这边尚书府邸多数不过六阶,但是阎府却⾼达七阶,马府更是有着与藩王国公同等规格的八级台阶! 最近这段时⽇,不但马家长子马忠贤经常从京畿东军赶回內城府邸,就连那个经常夜不归宿満⾝脂粉味的嫡长孙,也乖乖待在家中闭门谢客了。 大概是听说过太多次马家老太爷终于不行了的传言,结果次次都还能行,对于马忠贤⽗子两人的异样,也没有几人当回事。 但是儿子马忠贤也好,孙子马文厚也罢,都清楚,这一次老爷子兴许是真的扛不过去了。 因为卧榻多年的老爷子不但不再浑浑噩噩,还横生出一股精气神,都能坐起⾝喝几口清粥了,眼神清亮了许多。 这叫回光返照。 风烛残年,风烛残年,有些老人,临了临了,知道自己既然大限将至,就不再介意给风吹灭最后的那点烛火了。 马家老爷子在从儿子马忠贤嘴中听到北凉打赢了北莽后,当时老爷子只是睁开视线浑浊的双眼,颤颤巍巍问道:“死了…多少…” 马忠贤如实禀报了其实还十分模糊的大致战况,只不过哪怕比起兵部员官,都已经要更为接近真相了。 老爷子第一次破天荒坐起⾝,是听说年轻藩王擅自⼊京,但是老人大概实在太疲惫不堪了,没过多久很快就躺回去,直到听说八百北凉轻骑就吓得京畿西军魂飞魄散,老人才点名要那个公认不成气候的嫡长孙回到府邸,马文厚在太安城是个怪人,说他是纨绔弟子,跟王元燃阎通书之流其实从小就玩不到一块,可要说他 ![]() ![]() ![]() 马文厚是被老爹马忠贤当夜亲自带人抓回马府的,而垂垂老矣的征北大将军马禄琅,也正是在孙子马文厚的搀扶下,第二次坐起⾝,这之后,不论是三餐饮食还是听马文厚读书,老人都是坐着多躺着少。 接下来,无论是听说北莽大将军杨元赞的战死幽州葫芦口,还是听说顾剑棠麾下的两辽铁骑终于按捺不住,有蠢蠢 ![]() 不过当老人亲自将虎符 ![]() 今⽇早朝,老人好像有点想去,但直到自己那把⾝子骨已经扛不住颠簸,就没有让儿孙们为难。 在马忠贤的暗中授意下,几位深蔵不露的马家供奉都撒网一般撒出去,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远远盯着那个姓徐的年轻人。 很快,就有一个接着一个的消息传回马府,那个年轻藩王离开下马嵬驿馆,但不是参加朝会,而是轻车简从去了离 ![]() 赵雉和九九馆老板娘。 老人每听到一个消息就会分别点评。 老人的精神气很⾜,变得极为健谈,而且思维缜密,好像要把这十年积攒在肚子里的言语一口气说完才肯罢休。 “兵部老衙门啊,其实是块风⽔宝地,荒废了,可惜。” “文厚啊,我马家很早就是离 ![]() ![]() “我成为兵部大佬的时候,见到过很多年轻将领,有野心的,有本事的,杀人不眨眼的,都有。那时候有个姓徐的锦州蛮子,在官场上爬得尤为吃力,总是吃败仗,好几次兵马都打光了,差点成了光杆。没有人看好他,我也不看好,没有 ![]() ![]()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天下着雨,那个当时空有一个校尉头衔的锦州年轻人,就站在大雨庭院里,脚底下放着装银子的箱子, ![]() ![]() “不过那天我心情不错,因为那个兵部郞中仗着老资历,总喜 ![]() ![]() 听到这里,马文厚好奇道:“是不是很快就打了场钵満盆盈的大胜仗?” 老人微笑头摇道:“赢倒是赢了,而且连赢了三场,不过兵马又给那个年轻人打光了,当然,我的本钱肯定是赚回来了。那个时候,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可一旦青壮披上了甲胄提起刀 ![]() 马文厚无言以对。 他们这一辈的年轻人,大多原本就不太喜 ![]() 老人感慨道:“那个当时需要看你爷爷心情和脸⾊的锦州校尉,你一定早就猜出来了,是徐骁。后来的离 ![]() 马文厚轻轻点头。 这桩陈年往事,老人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 “老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对也不全对。不管怎么说,徐骁能够带着一⾝伤病老死 ![]() ![]() ![]() 马文厚小声嘀咕道:“殷长庚和老顾那儿子敢扇我?我不打断他们三条腿?” 马忠贤怒目相向“多大的人了,知不知道轻重?!三十而立三十而立,你小子立个庇!” 老人摆摆手,示意马忠贤不要动怒“忠贤,你别看你儿子満嘴没个把门的,其实焉儿坏着呢,也别觉得教训了殷顾两人的子孙就有错,有错吗?没有,只要法子得当,其实是好事。这一点悟 ![]() 马忠贤嗯了一声,虽然这位安东将军在京城官场出了名桀骜不驯,但是纯孝至极,对马禄琅那是言听计从,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或者是马禄琅老糊涂了。 已经消瘦到⽪包骨头的老人开心笑了,颤颤巍巍伸手,轻轻捏了捏儿子的肩膀“你比我強,真正打过仗,立过战功, ![]() 老人转头凝视着十来年碌碌无为的马文厚“打江山是爷爷和你太爷爷这几代人的责任,守住家业是你爹的担子,那么家族中兴或是更上一层楼,就该轮到你了。” 马文厚嘴巴紧闭,不说话。 看到儿子这副病恹恹的德 ![]() 老人轻声道:“文厚啊,爷爷我呢,儿子就你爹这么一个,但是孙子有四个,孙女也有两个,这些年,你的三个弟弟都忙着争宠夺权,唯独你细心护着你的两个妹妹,这很好。那三个没出息的,真本事没有,争风吃醋的能耐倒是很够,比娘们还娘们。把家业 ![]() 老人加重语气,重复道:“你很好!” 马忠贤愣在当场。 老人撇了撇嘴,有些冷笑“世上有两种人不能打 ![]() ![]() 终归能够避祸求利,唯独没有底线之人,你都不知道他哪天会带给你‘惊喜’,这种人,像上任天官赵右龄,还有现在的礼部左侍郞晋兰亭。与之深 ![]() 说到这里,老人分别对儿子和孙子语重心长说了一份忠告。 “忠贤,不要成天想着立下赫赫战功,尤其不要想着去广陵道凑热闹。记住,一国之君,很多时候要谁死,不见得就是他本人的意愿,先帝当真就不希望能够与张巨鹿阎震舂他们,一起善始善终地载⼊史册?到时候,皇帝要你死,你作为臣子,找谁说理去?所以,千万不要有大勋于国,但务必要有小恩于君。切记切记!” “文厚,送你一句话,是坦坦翁早年跟我说的:⽔深则流缓,人贵则语迟。你啊,也别再念叨那些豪言壮语了,‘不恨我不见古人,唯恨古人不见我’,‘生当封侯拜相,死当⼊庙陪祭’,听着是 ![]() 马文厚嘿嘿笑道:“现在也不爱扯这兴,以前不是想着以后万一哪天真的扬名立万了,后人撰写史书,就能直接拿出来用了嘛。” 老人笑骂道:“兔崽子!” 马忠贤有些无辜,郁闷道:“爹,怎么连我也骂了。” 老人有些辛苦地挤出一个笑脸,再次伸手,摸了摸马忠贤的脑袋“你也是兔崽子。好了,三个都骂了。” 马忠贤笑了,但是这个耝粝汉子眼眶中已经有些泪⽔。 马文厚始终一手扶住爷爷的手臂,一手拦在老人的后背。 这个时候,一位年近古稀的马家供奉⾼手出现在门口,语气有些庒抑不住的颤抖,缓缓道:“徐凤年已经在钦天监大门口杀了三十多位仙人了。一千两百重骑军暂时还未投⼊场战。” 征北大将军马禄琅的眼神有些恍惚。 然后老人突然厉声道:“忠贤,你赶紧⼊宮面圣,就算跪断膝盖,也要阻拦陛下动用那支重骑军!” 马忠贤下意识猛然站起⾝,但是当他意识到老人的命不久矣,又有些迟疑。 老人怒斥道:“蠢货,我这是要用整个马家的脸面,给陛下当一架梯子好从⾼处走下来!接下来陛下要任用谁担任重骑军的统领,谁都可以,唯独你马忠贤不行!唯有如此,文厚才有希望以最快速度跻⾝中枢。” 马忠贤劲使抹了抹眼睛,大踏步转⾝离去。 马禄琅剧烈 ![]() 老人苦笑道:“让我躺着吧,撑不住了,也没必要再撑。” 马文厚小心翼翼让老人躺着。 老人握着这个嫡长孙的手,轻声笑道:“人生七十古来稀,爷爷八十好几的人了,你有什么好伤心的。” 马文厚挤出笑脸哽咽道:“这不是嫌弃我爹嘴笨,就算骂人也骂不到点子上,爷爷有大智慧,就算不骂人,我也能听得进去。” 老人安静躺在那里,已是进气少于出气的惨淡光景了。 老人平静道:“文厚,七十而从心所 ![]() 马文厚抓着老人的手,劲使点点头。 马禄琅缓缓闭上眼睛“生得比你徐骁早,死得比徐骁你晚,总算赢了你一场啊。” 当老人说完最后那句话,终于溘然长逝。 “现在我,该死了。” wwW.ba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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